最新文章

more

大家都在看

more

疾病百科

more

我要投稿

內容提供合作、相關採訪活動,或是投稿邀約,歡迎來信:

udn/ 元氣網/ 名人/ 呂建和

呂建和/神父的心願(上篇)-執意回鄉的決定

呂建和

振興醫院資深公關


圖/ingimage

她一直想到台東去探望那一位神父。自從神父出院回到台東後,已一年多了,她想要知道他好不好,她告訴神父一定會去探望他,神父點點頭離開了。這個承諾就一直擱在心裡,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承諾就像胸壑中的壓力,不斷地在生活中擠壓著擠壓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的承諾,或許是,但也或許真正的理由是要逃避生活中的不快與怨懟,她決定走一趟台東,她有好多話想告訴神父。

<br />圖/ingimage

圖/ingimage
神父一年多前因嚴重心肌梗塞必須開刀,開刀前他就一再猶豫,深怕一旦手術失敗,他就不能再服侍上帝了,但他的病情已不容有所拖延,在眾人勸說下,他終於同意接受開心手術,所幸手術成功,術後也恢復良好。

她就是在那時與神父認識的,神父身形很胖,又動了這麼大的手術,術後的飲食必須特別注意,或許是出於對神父從小就誓言全心奉獻神的佩服,也或許神父是來自一個她夢想長住但卻無法實現的她心中的「應許之地」,她特別注意神父的飲食調配,神父總是滿臉笑瞇瞇地感謝又感激。

神父或許那麼地不為人知,之所以選擇台東這個容易被忽略遺忘的地方落腳,就是他認為自己很渺小,所做所為也是那麼微不足道,與他的身份很相稱,他笑笑地謙謙地說,「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有我容身的地方,讓我有機會為上帝服務!」

神父在台東鄉下成立了一所小小的「培植院」,收容的院童也不多,大概只有十多位,他說這些話時,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覺得自己能力有限,雖然有那麼多的孩子需要幫助,但他卻無法伸出援手,內心實在有愧。每次站在培植院裡往外望,總會看到許許多多張往內張望的孩童臉龐,映照在他腦海裡,他總幻想著培植院可以一夕之間變得好大好大,讓那些在外遊盪的孩童都可以在培植院裡的草地盡情快樂地奔跑。

<br />圖/ingimage

圖/ingimage
在神父的愛心灌注下,小小的「培植院」還是小小的,其實還斑駁變老舊了,有些地方也殘破見光了,有些院童長大後回到那兒,甚至驚訝地感覺到「培植院好像變小了」,往日的情景不復在他們眼前的景象重現。不過,對於神父來說,這小小的「培植院」卻是他滿滿的驕傲,很多院童如今都已是社會的中堅份子,有的還位居某些領域的要職,每當他看到電視上熟悉的身影,他就會想起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露出滿足的會心一笑。

時間的轉動、事物的流轉,神父順利地出院了。

然而,就在一切似乎顯得那麼順利之際,神父突然腦梗塞中風了,以神父的身體狀況而言,不只是心肌梗塞的高危險群,腦梗塞的危險也在未定之天,心臟手術的順利雖然解除了心肌梗塞這個未爆彈的引爆,卻無法杜絕因肥胖而衍生的其他疾病的發生,原本還冀望調整生活與飲食型態來防範或延緩,無奈還是來不及卸除腦部梗塞這個未爆彈,一經引爆後,腦部濔漫性的嚴重出血,全身癱瘓不說,還必須氣切維持呼吸的順暢,只是這麼一來,他從此再也無法站在講台上開口膚慰任何人了,因為他就連自己都撫慰不了。

他不斷地質疑當初開刀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或許他堅持不開刀,他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即使承受身體的痛楚,他還是可以執行他對神應允的奉獻諾言,但如今,一切卻都成了殘酷的夢幻泡影。

他埋怨嗎?是的,說他不埋怨是騙人的,他有過埋怨,為什麼他如此潛心地奉獻,卻讓他遭逢如此不成比例的打擊,難道是他的付出還不夠多,還是神沒有聽到他的祈求,躺在病床上的他,像極了一顆洩了氣的皮球,失去神彩的臉龐讓他顯得更加蒼老,彷彿神已經遺棄了他。

他不再言語,口不能說,心也不想說,渙散的眼神彷彿是盯著天花板看,卻又看不出聚焦何處,夕陽斜照入窗,在病床邊投射出長長的陰影,延伸至白白的牆面上,映照出一股說不出的空虛與落寞,飄浮的微塵訴說著懾人的靜默,彷彿一池載不動的無聲水潭。

有天,他望著床邊的照片,那是他與培植院院童的合照,一直看一直看,視線沒有離開過,眼角泛著淚水,說不出話的他,張大了嘴艱難地拼了命發出「ㄜ~ㄜ~ㄜ~」的音調,淚水滑落過臉龐,沾溼了枕頭的一角,不斷不斷暈染開來,神父傳達了他想回台東培植院的心願。

雖然神父的病情並不允許他回去,而且培植院早已荒廢多年,殘破的建築也已不堪居住,但在神父堅持下,為了完成他的心願,醫生也只好勉為其難同意他執拗的請求,不過要求他找到安養的處所才准許他出院,所幸一家同為天主教的安養院得知神父的情況後,欣然同意神父過去居住。

坐在開往台東的東部幹線火車上,她不停想著:「一年了,不知神父現在過得如何?」她的心情複雜如一團毛線球,找不到線頭,而火車仍不停歇地往前開去,只在旅程中某些地方短暫靠了站。

窗外的景色不停地變換,灰色叢林般的高樓大厦,低矮老舊的木板平房,山勢略高的綿延群峰,錯落田野的宜蘭農厝,水天一色的藍藍海岸線,迎風搖曳的油菜花波斯菊田,天空的灰暗隨著景色的變換,也轉為朗朗的明亮色彩,從一小方玻璃窗格望出去,一切一切猶如幻化的影像在眼前與腦海裡交錯上映著,也在她的心中投射出一個又一個情緒的轉換。

火車嘎然而止,在台東的一個小站停了下來,沒有多少人下車,也沒有多少人上車,一切計算速度的量值在那都派不止用場,自有自的行進轉動規則,沒有人可以打破,只能學著貼近與融入,而改變也是那麼地自然而然,沒有勉強與刻意,是一種超意識的轉化。

出站之後,群山環抱的地景與風貌,雖不至於遺世獨立,但卻也自成一格,仰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中充滿了清新與純粹,胸壑中的壓力似乎被稀釋了不少。她緩緩地張開眼,天際的雲朵又有了不一樣的形體,微風將山嵐吹得薄透薄透的,腳步好像可以跨得更大,然而心中還隱隱約約懷著些許不安與情怯。

安養院位處偏僻,她一路上不斷詢問花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路程走得有點遠。站在安養院大門前,她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這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房舍,甚至更為簡陋,塗了白漆的牆面處處斑駁,部份窗戶也顯得不怎麼牢固,院子小到堆滿了雜物,只見幾位修女忙進忙去,空氣中還飄散著一股淡淡霉味,她們已盡力去維持安養院的清潔,但人力的問題看來有點使不上力,看到此情此景,她一陣鼻酸,腳步顯得沈重,要跨進大門的那一步踟躕良久。(待續)

呂建和 心肌梗塞 中風 癱瘓 開心手術

這篇文章對你有幫助嗎?

課程推薦

延伸閱讀

猜你喜歡

贊助廣告

商品推薦

猜你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