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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西華/有病最慘,希望最貴

滕西華

民間監督健保聯盟發言人


圖/ingimage

阿國家境小康,長年洗腎,當阿國的醫師告訴他一些更好的自費醫療選擇的時候,他沒辦法決定,就這麼對醫師說了:「我每個月最多可以有一萬元花在醫藥費,醫師你能不能替我決定應該花在哪裡?」但是醫師也無法替他做選擇!

忠哥以開計程車為業,某日營業期間,突然腹部脹痛不適,合併嘔吐,至某區域醫院急診,診斷肝癌末期,住院期間醫師建議自費標靶每月18萬,忠哥有兩位18歲以下的孩子,猶豫一個禮拜之後,決定把錢留給家人!

陳爺爺因為走路無力,肌骨疼痛,經人建議去某醫學中心就診,肺癌末期已經轉移至腦部及骨頭,住院期間,醫師向家人建議自費電腦刀,一個療程30萬,家人陷入掙扎,昂貴但真的有效嗎?

輝弟26歲,在科技業擔任工程師,以為是加班頻繁導致頭痛頻傳,不以為意,某日以為感冒發燒不退,伴隨淋巴腫大,但卻診斷為非何杰金氏淋巴瘤1B,輝弟是家中獨子,父親早逝,與母親相互依靠,媽媽為了讓年輕的輝弟痊癒,什麼方法都肯試,住院期間有許多不明人士到病房推銷各種健康食品,甚至是一桶數萬的某種「科技水」。媽媽說,傾家蕩產也要試!

林媽媽因為頸椎椎間盤退化病變,術後須植入人工椎間盤二個,健保雖有給付傳統骨融合固定術,但醫師建議新式人工椎間盤功能較佳,但一個要價23萬元到28萬元,買是不買?

這也許不是別人的事,而是我們的故事,「有病最慘,希望最貴!」有的似乎真的有效,但也有醫師曾撰文說,無效醫療,有效推銷!這推銷的不正是,「希望」和「未來」嗎?

健保二十年,自費與健保的議題再次引起關注,台灣的高科技醫療儀器的密度,不在話下,政府的國際醫療甚至以此做為宣傳,有醫院也以無償租賃攤提的方式,跟廠商以使用次數與收入分攤做為引進高科技儀器的手段,而要早日攤提完畢,當然就是要在越短時間內鼓勵病人多使用,最好是自費。

而藥品先前也提過,新藥、新科技越來越貴,而我們藥品健保生效的等待期,可能要等上一到三年,等不到藥,其結果當然可能是自費。更別提可能有些病症沒藥醫,只能亂投醫,亂買來路不明的偏方。

那麼,現在醫療自費到底如何呢?

根據我國102年國民醫療保健支出(NHE),家庭自費比例節節上升至35.81%(101年為36.06%),回升到全民健保開辦前(民國83年),同時,政府在醫療保健支出,特別是公共衛生的投資比例卻在下降,全年不到四百億,不僅不如菸捐,更遠低於OECD國家或北歐!

意思就是政府在醫療投資上不斷減縮,而民眾的自費負擔卻越來越高,以健保自費為例,根據健保署差額給付的特材(主要計有塗藥血管支架、人工髖關節、特殊功能人工水晶體、人工心律調節器等等),民眾自付差額使用這些特材的比例從20%至50%不等,同功能不同產品金額也從二萬至十幾萬都有,自付差額產品的佔率更節節攀升,絕多數產品價格都高於健保價數倍至數十倍,形成健保是「差額補貼」的情形,當自費的產品越來越多的時候,你難道不會擔心健保到底好不好?是不是次級醫療?

面對琳瑯滿目的自費特材,問題不是「貴不貴」和「好不好」,而是「適不適合你」!通常新的都比較貴,即使真的有比較好(有些也不一定真的比較好),新的功能我們也不一定需要或適合(比如年紀大的老人家可能不一定需要陶瓷人工髖關節、或是眼睛不需要特殊功能人工水晶體的新功能、不用塗藥的心血管支架,也不會比較短命等等),經濟有困難的民眾,不必因為負擔不起而覺得有愧疚感!負擔得起的,也不必因為沒有自費使用而覺得健保的不好!

這些特材,即使自費差額,我們可能一輩子就用個幾次,負擔能夠計算,但最近政府企圖規劃新藥的『藥品差額負擔』,也就是因為新藥太貴了,每月動輒數萬至數十萬,對健保財務壓力太大,所以健保想要像上面的特材一樣,只給付「一部分」,其他的錢病人要自己每個月負擔,這和目前的藥品部分負擔有很大不同。

目前的新藥,無論是癌症用藥或是生物製劑,大多是重症病人或是慢性病人在使用,即使我們有意願付一部分費用,但是這些天天都要吃/用的藥,我們真的都付得起嗎?

台灣民眾購買力正在下降,醫療支出成長率幾年來都比GDP高,如果健保因為財務壓力而負擔不起有效昂貴的新藥,我們又如何負擔得起?當醫藥市場自費越來越多,民眾必須自己夠有錢才能活下去,全民健保也將失去價值,失去社會連帶與風險均攤的精神!

健保是社會保險,不是商業保險。對於絕多數民眾來說,我們的一塊錢,在健保體系裡面,因為社會互助,不會只是一塊錢效益而已。政府應該做的是改善醫療環境,增加公共資金挹注全民健保的比例,增加急重症給付與品質效益,改革健保保費費基與分類,讓保費收取更加公平,以提高保費調整之社會共識,並且增加公共衛生的支出,讓人民更健康,早期發現疾病、早期治療,才能降低自費,而不是只有縮減支出、減少保險給付和增加人民自費。

國際經濟、社會與文化公約強調每個人應有平等的健康權,包含平等獲得(即無差別待遇,可近性高)可負擔、有品質、穩定供應的醫藥服務等,台灣已經簽暑兩公約,在全民健保架構與價值下,政府要讓民眾「有病不怕,希望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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