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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定一/不後悔, 投入瞬間帶來的一切

楊定一

長庚生技公司董事長

後悔不光影響不了生命,反而還把生命扭曲成一個虛的境界、大幻想。
後悔不光影響不了生命,反而還把生命扭曲成一個虛的境界、大幻想。
圖/shutterstock

我們從略略懂事到離開人世,無不活在兩難,也就是只能從人間永遠不夠好、不完美的選擇中選一個,也自然帶來不斷的後悔。

也許後悔氣頭上的一句話、沒有給人好臉色……甚至直到人生最後一口氣還在後悔。後悔,也含著很深的失落:一個早知道卻沒有做的決定,是不是暗藏改變命運的可能?

為了預防後悔,我們自然把瞬間當成一個橋樑──要不積極規劃,往未來投射,透過種種措施和準備,希望下一次不要再後悔;或者在過去的後悔中困頓消極;甚至索性躲開人生,不要投入,就不會闖入後悔的地盤。很少人能直接面對這個瞬間,投入瞬間帶來的一切,更別說體會到「在」的平安與寧靜。

進一步觀察,後悔是「我」透過時空運作的一種虛擬修復機制──要是當時、在哪裡、怎麼做,就可以修補那個受損的「我」。也許是「我」受損的健康、財富、機會,也許是更抽象一點的形相、信用或尊嚴。為了這個想像中的「我」的修復,我們在過去和未來之間來回奔波。然而,後悔不光影響不了生命,反而還把生命扭曲成一個虛的境界、大幻想。最好的結果永遠在別的地方,真正的快樂永遠躲在未來。

後悔也讓人忘了只有透過「這裡!現在!」,才有真正改變生命的下手處。我在《全部的你》和《神聖的你》一再強調接受、包容、臣服此時此刻自己內心發生與外在執行的一切。不對立、不抵抗,沒有批判,後悔也就少了藏身的空間。還在批判、還是懊悔怎麼辦?一樣地,一路不批判──連對自己「還在後悔」的這個批判,也可以採用接受的態度來對待。同樣無需批判。

面對後悔,不批判、不對立、不抵抗。清清醒醒看著正在撕咬內心的種種苦惱和感受,全部接受。接受「我」不完美,「我」還在掙扎。輕輕看著心裡生起的負面反彈,甚至略有進展時的小小得意。繼續輕鬆看著它,讓它自然地來,自然地走。不再提供對立的素材,「我」的火力也逐漸消停。

有趣的是,只要可以看到「我」怎麼運作後悔,生命自然有更大的聰明帶我們走出來,任何瞬間也就好過了。也自然體會到瞬間最多只代表全部的很小一部份,為一個瞬間的失誤而後悔,太不值得。過去制約所帶來的限制也就消失了,我們也懂了原諒自己和別人。只因為投入這個瞬間,自然發現我們都是同一個生命,就像我在《等著你》提到沒有誰是受害者,也沒有誰是加害者,沒有誰好原諒,也沒有什麼好後悔。

就這樣,心自然鬆了。後悔所引發的種種想像不再那麼障蔽我們的眼界、設定我們的行動。很自然地,我們就讓瞬間存在了。不需要再加上一個念頭,可以輕鬆放過瞬間。

我們只是輕輕鬆鬆地「在」,不再任由念頭的想像鋪天蓋地漫燒。不再透過「我」侷限的知識生出後悔,然而也不與「我」抵抗,只是走出一條與「我」不同的路。

接受變化,心改了,命也跟著改了。投入這個世界,投入瞬間帶來的一切,我們自然從種種有形有相的侷限裡走出一條路。

楊定一 心靈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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