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鈞／商務艙與經濟艙

最近因為號稱「超級診所」的開幕記者會，引起軒然大波，在美國的同學看到新聞，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年輕時追求名，現又追求利。更糟的是，病人還問我是否要棄他們於不顧。

這讓我想到卡通「名偵探柯南」，他個頭雖小，但很會用腦，收集好足夠的證據，就射麻醉槍把毛利小五郎迷昏，然後藉用他來宣布兇手是誰。

我想我們這些同學看大字報就把我定罪，更慘的是我現在上班打工賺吃的地方的董事會還託人警告我，為了維持他們的形象，這地方去不得。

隔天，我坐計程車到急診處，下了車看到病人的流動床已擠到社工室門口，編號M106，我終於想到當初為何我答應每星期去幫一次忙的理由。事實上，我早已寫信給主事者，我的看法，是跟他們不同的。

為了出國時輕鬆些，特別是年紀大了以後，無法跟團旅遊坐經濟艙，因此平常省吃儉用，就是為了出國時可以坐商務艙。當然我也曉得在提領行李後，這些優惠都會跟著消失。最近想說到釜山開會，路程近了些，就坐經濟艙，沒想到位置很小，連餐刀掉到位置下都撿不到，幸好回來後有了靈感，畫了釜山海鷗一圖。

我現在在某診所上班，承蒙新聞記者看得起，還把我列名為全台最難掛號的五名之一。事實上在門診，我只要稍微拿幻燈片跟病人做說明，護士就會提醒我，「張醫師，你還有三十個病人沒看哩！」我說，「妳沒看到我在做衛教嗎？」她立刻回答，等一下別人還要用此診間呢！

我曾因某高層的女兒去英國留學，寫過介紹信。她回來後跟我說，肚子痛去急診處，等了兩個小時還沒人看她，她跟醫師說她已等了兩小時，醫師說，請妳繼續忍耐。我把這件事跟最近從英國來給我看診的外國人說，她說，的確是這樣。

我本來答應去幫忙的初衷是這樣的：我希望一次不要看那麼多人，可以好好跟病人說明。但我也不希望收費那麼貴，因為找我的病人通常是為了甲狀腺的問題，憑小弟的本事，通常一次就可搞定，不用來回奔波，又可迅速知道答案。若要手術，還會自費打手機幫他們聯絡，可以減少病人無謂的煩惱和擔憂，何樂而不為？

不過，現在再說都太遲了。因為主事者要我二選一，放棄本來的病人到此賺錢，或是不來。了解我個性的人當然都會知道我選擇什麼，因為我不是喜新厭舊之人，也更不會棄病人於不顧。這要感謝我們師長當年在醫德的教誨。

不過，每當看完診累得像龜孫子一樣，中午吃東西（不能叫做飯）囫圇吞棗，以及內人跟我說，要和我說話，最好掛我的號，我就不禁悲從中來。

張天鈞 醫師公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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