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彭友生／北市中山】
經常流眼淚，但醫師多半開兩瓶眼藥水，對我右眼皮下方，那個四分之一顆花生米大小的暗紅色肉塊，視若無睹。
當我提起時，醫師淺笑說： 如果不痛不癢就不去管它。一晃20年，還真沒痛癢過。也許心血來潮，不時照照鏡子、摸一摸，感覺有長大變色的趨勢，但家裡附近診所都說設備不足，拒絕我求診。
也許是自尋煩惱，我還是回老醫院找老醫師，老醫師依然開兩瓶眼藥水。不過他推薦了一位同行，說專長是割除眼皮贅疣，我依囑前往掛號就診。
這位年輕帥哥醫師略施察看後，第二天就進開刀房，我躺在手術台閉目聽診，從打麻藥、動刀、縫線，沒有聽他使喚他人，就一人一手一氣呵成，最後沒加配眼罩，只開了一瓶藥膏按時塗抹，一周後回診拆線。
切除的贅疣經化驗竟是惡性腫瘤。醫師頗感意外的告知，但旋即安慰說，長在這部位的癌不會轉移，但可能再長，不妨將原來的部位多切除一些，我同意斬草除根，於是二次進入開刀房。
開刀如故，打麻藥、切肉、縫傷口，我仍閉目躺在台上，醫師獨斷獨行，只叫我睜眼、閉眼、向上看了幾次，如此這般，不到一小時OK。
切除下來的肉塊經化驗都含有癌細胞，是否切割乾淨？送腫瘤放射科評估，經醫師討論，認為切割完整，無需再作放射治療，繼續追蹤即可。
太太說，割掉那一塊，臉部看起來年輕多了。但要是為了美觀，我才不會冒這個險，只是了一樁心事。
從得知患癌，我的心境平靜，時下我已88歲，醫師說癌瘤復發至少6、7年，當癌細胞再度隆起時，我恐早已「壽終正寢」，隆起的癌塊等於送給我一分殉葬禮品，一起火葬：阿彌陀佛。
【2014/09/26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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