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惠風/疾病.運河.巴拿馬
巴拿馬跟台灣斷交了,但您知道這個國家的立國與命運,跟疾病醫療息息相關,如果不是疾病,就沒有這個國家,如果不是醫療,就沒有了運河。
1869年時,法國斐迪南.德.雷賽布子爵開通了蘇彝士運河,志得意滿之際,1880年時又想開鑿巴拿馬運河,巴拿馬這塊地當時屬於哥倫比亞,法國在取得了哥倫比亞許可之後開始工作,沒想到瘧疾和黃熱病在當地肆虐,死了兩萬兩千個工作人員,導致法國跨洋國際公司破產,開鑿完全停止。
美國人買下法國人的運河開鑿權,可是哥倫比亞的議會卻不批准,美國該怎麼辦呢?
當時的美國總統是老羅斯福,1903年11月3日就派了軍隊登陸,協助反政府軍成立了巴拿馬國,11月18日,就簽訂了《巴拿馬運河條約》。
老羅斯福屬於白色安格魯薩克遜新教徒(White Anglo Saxon Protestant,簡稱WASP),他篤信「白人的負擔」,認為體格壯碩,品格高尚的基督教白人,有義務統治虛偽狡詐的非白人(只有日本被他排除在亞洲低等民族之外),他鼓吹1898的美西戰爭,把菲律賓納入美國殖民地,但諷刺的是,他因為成功調停了日俄戰爭,而得到了1906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巴拿馬運河條約規定,運河中心向兩側各延伸8.1公里的土地都是美國屬地,運河區總督由美國任命,掛美國國旗,美國擁有永久使用、佔領和控制巴拿馬運河的權利,運河區的行政、司法、警備、鐵路和財政等等,全歸美國人管。
也就是說這個剛剛成立的國家,被運河區切成兩半,領土從西邊過來,到了運河區,就變成美國屬地,再過去之後才又變回巴拿馬的領土。
這個1903年建立,1910年與滿清政府建交,有280萬人口,1/10華裔,使用美元的國家,最大的問題,就是傳染病。
黃熱病在1801摧毀了拿破崙遠征海地的兩萬五千人部隊,讓兩萬兩千人死於這場瘟疫,也導致1803年法國把路易斯安那賣給美國。到了1900年時,終於在古巴證實了黃熱病是由蚊子傳播的。
知道了病源後,美國依此制定了「巴拿馬運河開鑿期間新衛生措施」,使用DDT與其他措施消滅蚊子,到1905年大致控制了黃熱病後,終於能夠全力開鑿運河,1914年運河完工,一直屬於美國,直到1980年巴拿馬總統杜里和與卡特總統簽署合約,美巴共管20年後,1999年時把運河歸還給了巴拿馬。簽約後第二年(1981)杜里和總統飛機失事死亡,美國阻止了死因調查。
1989年有一名美軍被打死,還有聲稱巴國總統諾瑞加是大毒梟,老布希總統派了兩萬名美國海軍陸戰隊再次出兵巴拿馬,發動了大規模的城市空襲,轟炸巴拿馬城,巴拿馬平民百姓死亡人數約三千到五千人,還有兩萬人流離失所。
目前巴拿馬船隻通行費收入占國家生產毛額的百分之二十,之後巴拿馬又花了十年,於2016完成運河的擴建工程,小英總統參加了擴建的慶祝儀式,2017年我們就斷交了。
如果沒有黃熱病,巴拿馬也許到今天還屬於哥倫比亞,如果沒有發現蚊子是病媒跟發明DDT的話,這個運河恐怕也不容易鑿通。醫療衛生與國家的命運,其實是緊緊相連的。

洪惠風
新光醫院教研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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