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文／記憶可以遺傳嗎？

【元氣周報／李偉文牙科醫師、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

春天到了，在充斥著政治與八卦的新聞中，看到高速公路讓道給紫斑蝶過的消息，很高興也覺得很溫暖。

三年前高速公路局開始在每年紫斑蝶從度冬的山谷往北遷移時，封閉國道三號雲林附近車道，這個措施引起全世界許多媒體的大幅報導，除了讚揚台灣文明與進步外，其實斑蝶的遷徒，也被國際保育組織列為全球唯一的瀕危現象。

大部份的蝴蝶到冬天就死了，只留下卵來過冬，以整隻蝴蝶的狀態活過寒冷冬天的種類非常少，除了台灣的紫斑蝶外，被研究得比較詳細的是北美洲的大樺斑蝶。

這個度冬與遷徙現象最神奇的地方，在於牠們飛行的路線不是學來的，而是完全記載在基因裏，因此每年會選擇相同的地點，即使這地點隨著環境改變愈來愈差，牠們也不會換到附近更好的地點。

確定記載在基因的原因是，每年飛來度冬的蝴蝶並不是春天離去的那一隻，而是牠第四代或第五代的後代子孫呢！換句話說，數以億隻蝴蝶飛行數千公里，其中絕對沒有任何一隻「識途」老馬可以領頭帶路去「老地方」聚會，既然每一隻蝴蝶都沒有去過，為何又可以找到區域非常小，或許只有幾十棵樹組成的樹林或小山谷呢？是不是真的有一種「隔代遺傳」的記憶，而且還是隔好幾代的遺傳，這點至今仍是難解的謎。

或許我們大概可以這麼說，遺傳的DNA並不是天生注定的，而是歷史演變的結果。基因形塑了我們的生命樣貌，但是基因卻會因為我們的父母、環境以及我們自己的選擇而有相當大的不同。

換句話說，在我們的基因裏，記載著歷代祖先所經歷的每一場瘟疫，每個地球環境的變遷而存活下來的故事。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人雖然可以選擇擁有自由意志，但是也脫離不了種族為了存活繁衍而演化出的集體潛意識。

比如說，物種的後代存活率高就會生得少（例如熊），後代存活率低就會生得多（例如魚）。但是若原本生得少的物種面對環境惡化，資源有限時怎麼辦？在無法多生的情況下，產生的後代會傾向於具有繁衍能力的女性，換句話說，在危機時代，族群中絕大部分會是女性，僅留有少部份強壯的男性。

這個現象在動物中很容易發現，美國911事件後，我們也在人類社會中發現了類似狀況。原本在正常情況下，人類生育的男女比例是非常接近的，但是911之後，在美國的男性胎兒流產率大幅增加，結果造成那一年的新生兒女生遠大於男生。

其實在歷史上我們也可發現，豐衣足食時，會有更多男孩；壞年冬意味著更多女孩。人類冥冥中似乎遵循著物種繁衍法則，雖然人自認為是萬物之靈，超越於所有物種。

保持著謙虛的態度，面對不可解的宇宙萬物，其實是可以激發我們面對世界的探索熱情，美國著名科學家費曼就曾經這麼說：「思索宇宙是一場偉大的冒險，把生命視為最深刻的宇宙奧祕的一部份，會令人經驗到一種罕有的興奮感，當你試圖探索生命的奧祕卻仍無法解開時，光是這樣的探索，想了解生命和地球起源的好奇，就會令人不禁開心起來…世界真是美好。」

【2010/03/28 元氣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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