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米粒洗淨，用燙過紅鳳菜的水，或是煮過甜菜根的水浸泡煮飯，煮出來的飯是淺紫紅色、淺橘紅色，非常好看。胡蘿蔔、菠菜、紅龍果、南瓜、馬鈴薯、咖啡、茶葉也都有不同的染色效果。吃東西的時候，我們很怕食物湯汁沾到衣服不好洗，但是在染布的時候，反而擔心染得不夠通透，洗過容易褪色。消費者若是買了洗過容易褪色的衣服，肯定是要投訴、要鬧退貨還錢的。所以商業布料的染色採用化學染劑且加了定色劑，就是怕褪色。
馬藍的葉子 染出藍布衣
現代人用的、穿得五花八色都不容許褪色，以前的人又是怎麼穿衣打扮的呢？文創產業開始發展之後，古早的染布工藝在台灣各地復甦，染布的原料「馬藍」除了在山野之間自然生長的外，從北到南人工大量栽種的也不少見。馬藍外型像野草，也有人叫它藍草，在山野之間的背陽處並不難見，一般人也許都見過，只是不認得，所以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聯想到藍布衣。
台灣最常見的藍草是馬藍，又稱為大青或大菁。當作染劑的部位是葉子，它的根部是中藥板藍根的替代品，有人喚它是南板藍根。SARS感冒流行期，板藍根被視為提升免疫力、預防感冒的救急藥方，一時間洛陽紙貴，風潮過去之後，已很少聽人提起板藍根，更不要說南板藍根了。
圖╱ 朱慧芳
加入石灰水 攪出藍靛泥
根部雖不受重視，但葉子卻是越來越受到歡迎，如果不靠大量人工栽植，已經難以滿足藍染的市場需求。藍草的色素藏在葉子裡，採下葉子泡在水中等藍色素溶出，再加入石灰水攪拌，這個步驟就是業者所說的「打藍」。其實剛溶出的水偏深綠色，擺放一段時間綠色慢慢因為氧化而變得偏藍，所謂青出於藍勝於藍，以及七色彩虹「紅橙黃綠藍靛紫」中的靛，就是這顏色。
石灰有萃取分離的作用，把浮在上面的雜色腐液過濾掉，沉澱在底部的就是藍靛泥。除了顏色不同之外，這時的染料真的就跟爛泥巴一樣，難怪被叫做藍靛泥。我以為藍靛泥味道可能不好，沒想到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業者說加入了稻草燒成的草木灰和營養液，讓藍泥慢慢的發酵，才能養成藍靛泥。到這個步驟，才算把原料準備好，接下來才可以進入染布的階段。
圖╱ 朱慧芳
全天然布料 才容易上色
天然材質的布料才能用天然的染劑上色，例如純棉、純麻和蠶絲，有些布料號稱全棉，但是上色效果很差，細問之下才知道裡面含了少許化學纖維。跟染布師傅聊天的時候，我發現她的指甲也染上淡淡的藍。據她說，因為天天都在碰藍染，已經不太容易洗得乾淨，資深師傅的指甲比她的淺藍還要藍多了。
看過染布的辛苦，見到上色的不易，我強烈懷疑鮮豔的客家花布真的是傳統的顏色和花樣嗎？如果真有那樣的東西，在物資不豐裕的年代，必定只有少數富貴人家才穿用得起，平民百姓若能有件體面的藍布衣，恐怕也是在最重要的場合，才捨得穿上。
有人說，馬藍的葉子可以燉雞湯喝，讓我聯想到南洋料理的蝶豆花。南洋料理中鮮藍色的糕點飲料，就是靠蝶豆花煮出的藍水製作。如果雞湯變成藍雞湯，喝久了臉色會變成什麼樣啊，真教人好奇。
圖╱ 朱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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