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19 科別.牙科
搜尋
插管
共找到
549
筆 文章
-
-
2020-11-17 養生.無退休時代
陳文茜8年來接連住院,去年又罹肺腺癌!一張「重大傷病卡」讓她悟出人生最後結局
編按:罹患肺腺癌後,讓她明白,生命輕如雲。生命的紙或許已褪白,但非純白,留下殘存的墨痕;紙也早已不平整,但留下一道道摺痕。我們的一生都是回不去的進行式,如果好好想著愛,就不用怕凋零。關於愛,關於生命,關於你,關於我,陳文茜畢生最深情的一次書寫。她說,盼有一天,回看往事,可以像目睹雲朶飄過般,輕輕地、慢慢地,終而散去。願我走的時候,心如星空疾病,是我一生的朋友。死亡,是我熟悉的路人,我和它擦肩而過已太多次。我不會奢望自己還有「十年」歲月,我的目送,是對自己生命旅程最後的目送。我想的不是如何布展我的喪禮,那已經與我無關。我明白歲月不斷加添我的疾病,過去我一次又一次從鬼門關前溜了。但總有一天,我會被它抓住,我不會一直那麼幸運。所有童話的結尾處,都布設了謎語。有的殘酷,有的令人迷醉。我自2013年起,年年住院,年年動大刀,康復愈來愈慢。我剩餘的人生,正如童話故事中的兩種結局。一個知道自己老了,修鍊靈魂,靜心等待死亡。另一個態度:我離插管、敗血、尿袋、昏迷的狀態還有很長的路,還很遠。是的,我年長了,老了,大病了,但我仍可以抓著一定的青春心態,逆襲人生。至少最後一夜前,我要活得如飛舞彩蝶,絕不哭倒在露濕台階。我本不是石塊,何必隨著時光沉落。小嫻,妳曾閱讀德裔美籍作家塞繆爾‧厄爾曼(Samuel Ullman)七十多年前寫了一篇只有四百多字的短文〈青春〉(Youth)嗎?它首次發表立即引起轟動,讀者們把它抄下來當座右銘收藏,喊著「老兵不死」的麥克阿瑟將軍在指揮太平洋戰爭期間,辦公桌上也始終擺著〈青春〉影本的鏡框。其中一段:青春,並非人生旅程的一段時光,也並非粉頰紅唇和體魄矯健。它是心靈的一種狀態,是頭腦的一個意念,是理性思維的創造潛力,是情感的勃勃朝氣,是人生春色深處的一縷東風。青春,意味著甘願放棄舒適去闖蕩生活,意味著超越羞澀、超越怯懦的膽識與氣質。所以六十歲的男人可能比二十歲的小夥子,更擁有這種膽識與氣質。沒有人僅僅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變得衰老。人只是隨著理想的毀滅,才出現了老人。歲月可以在皮膚上留下皺紋,卻無法為靈魂刻上一絲痕跡。憂慮、恐懼、缺乏自信,才使人佝僂於時間的塵埃中。無論是六十歲還是十六歲,每個人都可以被未來所吸引,都可以對人生路途中的歡樂,懷著孩子般無窮無盡的渴望,奔跑。我喜歡這段話,因為它一語道破了組成「老」這個字的充分條件。它不是表面的年齡,它是對渴望勇敢地追求,對恐懼一腳踢開的魄力,它是回到孩子般的純真,並且具備膽識地與時光同行。既然我已看見生命之波最後的幾片玫瑰花瓣,我想告訴過往飛逝的年華:去吧!不斷地去吧!抱歉,我從此不再理你。過往,只是記憶。不是滄桑,不是傷痕,更非衰老!我在心頭種了一朵青春的鮮花,誰也別想摘掉!我不會否認歲月有灰燼,但我的靈魂還有火焰!我不會無視歲月殘痕,但我的心仍有等待!當我病了,老了,人世間所有的聚散離合難免會有一點感傷。它帶著一點滄涼,帶著一絲柔情,也帶著年輕時候不能明白的急切。就這樣嗎?我將帶著這些遺憾,筆直、冷靜、無聊地走向死亡嗎?親愛的小嫻,大病一年之後,領了什麼「重大傷病證明卡」,我更不願被感傷淹沒,不願向歲月折服。我告訴自己去愛吧,像沒有明天的去愛。去告白吧,丟掉渾身練就的武裝尊嚴,去告白吧。因為我的明年、我的後年……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這樣做。它當然可能毫無結局,但誰又要結局呢?因為人生真正的結局是死亡,是告別。在告別之前,塵世中,找一個人,或找幾個知心朋友相依相伴,終究是幸福的。小嫻,這是你的一段話:夢,很遠沒關係,仰望夢想也是幸福。我仰望滿天星斗,那裡有已經死亡的星球,它們是千年前捎來的問候,閃爍著,欲語還休。那裡還有今夜剛剛升起的明月,柔情眷戀大地,也眷顧大地之上無以計數的我們。只要抬頭仰望,月娘始終相伴。即使黑烏烏的雲朶遮住了她,我們也知道她永遠都在。李白的詩,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當我病了,老了,我比四十、 五十歲的我更相信青春。把哀嘆憂愁,留給不知生命時時刻刻逝去的中年人吧。當我病了,老了,我想在心裡保留一個地方,獨自待在那兒,讓我可以在那裡愛,即便不知道愛什麼,不知道愛誰,也不知道怎麼愛,愛多久。但我要學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而且唱著I Am Every Woman,我是每一個不同年齡女人的組合。我的心中永遠保留一個等待的地方,別人知不知道,領不領情,無所謂。至少我不是未死之前,已成僵屍,筆直地走向死亡的女人。我仍要等待愛,不是為了愛誰。因為我等的是它:愛,而不是一個特定的人。我不會虛度最後的年華,我的生命已經褪色,生命很快地就會拋棄我。不需要我自己多添柴火,加速它的燃燒滅亡。在我成為灰燼之前,我將擁抱一切,如擁抱滿天星斗。願我走的時候,往事如星空,心也如星空。最後我看到的光,不是一片黑暗,而是閃閃發亮的星斗。書籍介紹書名:終於,還是愛了作者:陳文茜出版社:有鹿文化出版日期:2020/06/05作者簡介/陳文茜曾經年輕,不認老去。曾經從政,瀟灑告別權力。曾經文藝,不躭溺文藝。她的書寫包含世界財經、國際政治、小品散文、女性與愛情、生活感悟及哲學思辯。人生橫跨學術、電視主持人、廣播主持人、作家、藝術策展人。曾授課台灣大學財經系教授「小人物的國際政治」,在政治大學文學院擔任講座教授,在東海美術研究所教授「儀式美學」,在亞洲大學擔任講座教授至今。李敖曾經笑她,除了沒唱歌仔戲什麼皆包辦。她回李敖:至少擔任過EMI唱片公司台灣總經理,而且主持一檔「文茜的音樂故事」。問文茜為什麼轉折如此多的人生,她的答案:我只有一生。問她為何活得和許多女人不同?她説:女人的責任就是悦己。成為公眾人物的她,只為自己打扮,不為他人眼光穿衣。文茜的座右銘:亂世中,老去時也要當佳人。延伸閱讀: 台灣大腸癌發生率已經是世界第一!胃腸肝膽科醫師:早餐我絕不吃的4種食物
-
2020-11-02 科別.呼吸胸腔
70歲男感冒併發肺炎引發嚴重氣喘 裝葉克膜救回來
一名70歲羅姓男子本身有氣喘疾病,感冒一周未痊癒,夜咳嚴重,出現呼吸急促現象到醫院求診,未料病情急轉直下、呼吸衰竭,轉送中國醫藥大學新竹附設醫院急診搶救,羅男到院時意識已模糊,經醫師插管使用呼吸器,發現羅男體內二氧化碳濃度竟高達正常人3倍,急診科和心臟外科團隊立即啟動葉克膜治療,終於把羅男從鬼門關搶救回來。中醫大學新竹附醫急診科主任游俊豪表示,羅姓病患因為呼吸道感染引發嚴重氣喘發作,內分泌物增多且持續收縮的支氣管,使體內二氧化碳無法排出,造成高二氧化碳血症及昏迷。而一般正常人血液二氧化碳濃度為40毫米汞柱,PH值7.4,但羅姓病患體內二氧化碳超過110毫米汞柱,即使插管使用呼吸器搶救,也無法降低二氧化碳數值,到院時血液PH值已不到7,不及時處理恐引起致命性的心臟問題,如心律不整或心跳停止等。急診室接收病患後立刻啟動葉克膜團隊,心臟外科主任醫師翁啟峰迅速置放葉克膜機器,加護病房立即增派照護人力,後續由胸腔重症科醫師梁信杰接手治療。經過團隊積極搶救,病患當天二氧化碳數值就恢復正常,意識也回復,2天後移除葉克膜,一周脫離呼吸器,目前已平安出院。游俊豪提醒,天氣多變,患有氣喘的鄉親,建議出門要帶口罩,避免溫差劇變、空氣汙染、黴菌塵蹣、病毒感染等因素誘發氣喘急性發作,並隨身攜帶速效吸入型支氣管擴張劑,緩解急性支氣管痙攣;如果感冒症狀都沒改善,甚至夜咳嚴重,呼吸急促,一定要立刻就醫,避免延誤病情。
-
2020-11-01 新聞.健康知識+
手術要麻醉很緊張? 麻醉醫師:放鬆配合評估即可
動手術前民眾最害怕的就是麻醉,各醫院也常收到麻醉相關的問題,如「要打多久」、「我會是清醒的嗎」等。為此,衛生福利部桃園醫院麻醉科主任謝瀛洲回應,麻醉並不可怕,只要放鬆、減輕焦慮,配合醫師的評估即可。謝瀛洲表示,民眾一聽到要手術難免都會覺得害怕,對麻醉更是陌生,若真的需要接受手術,第一件事情一定要減輕焦慮,放輕鬆接受麻醉評估,麻醉醫師會詳細詢問病史,並針對其身體狀況跟外科醫師討論後再提出最好的麻醉建議。麻醉的方式有多種,該選擇全身麻醉或半身麻醉?謝瀛洲說,手術時間如超過3至4個小時以上,全身麻醉為較好的做法,若選擇半身麻醉,在時間過長的情況下,可能是清醒的狀態、會覺得不舒服。謝瀛洲指出,如果是小於2、3個鐘頭以內的手術,而手術範圍在肚臍以下的下半身部位,多半會建議可選擇半身麻醉,但麻醉基本仍然有一些風險。謝瀛洲解釋,麻醉多半只會影響周邊一些神經系統,在劑量控制得宜的情況下,對心肺功能影響相對較小,即使年紀再大的病患,在半身麻醉使用上,能避免全身麻醉一些氣管插管,多半可減少到加護病房或術後用呼吸器的問題。半身麻醉時很清醒怎麼辦?謝瀛洲表示,護理師都會詳細詢問病患需求,若患者本身有很焦慮的狀況,會在手術中適度從點滴裡頭給予一些鎮靜劑,讓患者舒眠、減少恐懼感。他也呼籲,民眾若有任何問題,都可在麻醉評估時跟麻醉醫師討論。
-
2020-10-31 新聞.長期照護
放棄無效醫療,讓病人走得安心!黃勝堅:唯有認識死亡才懂得如何善終
醫師是你的職業,但你還是一個『人』。如果不會做人,怎麼做醫生?」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黃勝堅近年大力推行善終觀念和居家醫療,強調醫師和病人之間的互信關係,以及醫師如何以病人與照顧者為中心,不只治病,更要懂得「死亡」,協助病人和家屬做出適當的照護決策、維護臨終尊嚴。黃勝堅今(22)日出席全球品牌管理協會主辦的茶敘活動,分享他多年的行醫經驗,指出台灣社會從醫師到家屬都很害怕面對死亡,因此當病人送到加護病房、性命垂危時,許多醫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家屬傳達「壞消息」。 過去,他發現當醫師委婉向重症病人的家屬表達「這很嚴重,死亡率很高」時,家屬往往以為「還有得救」,因此要求醫師盡力搶救;但若醫師直接向家屬坦白病人已經「沒救」,許多家屬又無法接受,認為醫師見死不救,因而引起醫療糾紛,或是造成病人承受更多無效醫療的痛苦。 全人醫療才有高價值 黃勝堅表示,許多醫師不懂得如何處理「生命末期」,也認為那是安寧專科醫師的專業。曾經有一名腎臟醫師告訴他,「我們腎臟科沒有生命末期啦!腎臟壞掉了可以洗腎,真的過世都是在其他科。」但黃勝堅認為,「如果你沒有全人概念,那醫療還有什麼希望?」 過去,當病人走進診間,醫師問的是「你怎麼了?」(What is matter with you?),但具備人文素養的醫師應該要問的是「你需要什麼?」(What matters to you?)前者可能造成過度檢查、過度治療、無效醫療,屬於低價值的醫療,後者則是以人為本、高度整合、促進和諧,是高價值的醫療,也能為社會帶來正能量。 「現在都靠低價值的東西在賺錢,便宜大碗,卻浪費太多東西,如果把高價值的東西做起來,給病人和照顧者多一點時間,協助他們做出正確的決策,健保其實就夠用。」 鼻胃管,真的有必要嗎? 另一方面,鼻胃管的使用在台灣相當普遍,許多末期病人如癌症、失智症的患者,醫療人員為了維持其生命,通常都會建議使用鼻胃管提供營養,但對患者來說不但不舒服,對自尊也是一種傷害。 事實上,現在國際上的最新觀念是,不推薦末期失智病人使用任何管路,建議經口餵食,以細心的手工餵食方式,為病人保留尊嚴,並把時間留給患者和家屬。 黃勝堅舉例,曾經有一位腦部受傷的96歲老先生被送到急診,老先生的兒子主動告訴主治醫師:「拜託不要幫我爸爸插鼻胃管。」醫師回答:「可是不放鼻胃管就沒有營養,而且有用鼻胃管比較不會吸入性肺炎。」 兒子反問:「難道用了鼻胃管,就一定不會肺炎嗎?我爸爸都96歲了,他需要的不是再活那麼久,應該是尊嚴擺第一!」於是,老先生轉出加護病房,在子孫環繞、手中抱著愛貓的情況下安然辭世,了無遺憾又保有尊嚴。 「時間到了,該怎樣就怎樣。」黃勝堅表示,死亡是生命的最高境界,完整的死亡才會讓生命更圓滿,無論醫師或民眾都必須了解死亡,唯有認識死亡,才懂得如何善終。當醫病雙方都具備「死亡識能」(Death Literacy),理解醫療也有極限,彼此才能互相尊重,成為生命共同體,一起幫助病人走向美好的善終,而不是強制施以插管、電擊、心肺復甦術(CPR)等急救。 另外,醫師的責任不只是看見病人的需要,也要看見照顧者的需求,這才是以人為本的醫療照護。 黃勝堅早年在台大醫院金山分院擔任院長時推動居家醫療,帶著醫護團隊走進當地長輩的家中,除了幫助末期病人在家善終,也替照顧者進行悲傷輔導,「我們那時候輔導的很多是外籍看護,因為都是他們在照顧的。我是神經外科,但我的專業是關懷。」 善終,是權利也是責任 他提醒,台灣已通過《病人自主權利法》,民眾都有「自然死」的權利,但為什麼很多台灣人還是無法善終,「是因為你沒有發動你的善終權,你有簽有機會,但你不簽就沒有。」黃勝堅分享,他們全家都已經簽好放棄急救,彼此提醒「死的時候要漂漂亮亮哦!不可以急救,不可以把我肋骨壓斷喔!」 他說,技術上要維持瀕死病人的心跳並不難,但「如果這是醫學,大概兩個禮拜加護病房就滿了,就變成『植物園』!加護病房變成沒有救命的能力,健保倒得更快。」生前做好決定,不只是權利,「善終也是你的責任,就是讓活著的人活得更好,不要把決定權丟給他們,讓他們一輩子痛苦。」 黃勝堅分享,以前曾經有名病人已經走到生命最後,主治醫師不敢對家屬說實話,只好委婉地說「還有三到六個月」,但黃勝堅看過以後,直接說「大概只有三到四個禮拜,不要把你的時間花在醫院陪醫生和護理師了,趕快回家過年,要處理的趕快處理。」還開玩笑地說:「小三、小四也要處理哦!」 病人返家後三周,真的往生了,病人的兒子告訴黃勝堅:「你嘴巴算毒的,講得很準,但是謝謝你, 我爸爸走的時候真的在笑,是因為你讓他知道他快死了,他才願意把心裡話講出來,這三個禮拜是我們一輩子講最多話的時候。」「他死的樣子很漂亮,已經在天堂的媽媽一定認得他。」 人文關懷之外,在高科技的時代,黃勝堅表示,透過智慧科技,居家醫療可升級為行動醫療,目前就已發展出眼科可攜式裝備、遠距皮膚科會診、行動超音波、智能影像判讀、糖尿病/失智症雲端醫院系統等,期盼在智慧醫療的引導下可以讓照護更進步,也讓居家醫療有更多可能,讓每個人都能在最舒適、安心的情況下走完生命最後一程。 ●原文刊載於2019年04月《幸福熟齡》網址 ●延伸閱讀:.是我不夠好,老公才選了別人?拿掉自卑,要知道,人生的主導權永遠在自己手上.面對乳癌不要怕!導演王小棣走過風暴低潮,催生微電影《小豬撲滿計畫》撐病友家庭.燥熱失眠又憂鬱,更年期20個症狀恐讓家庭失和!4撇步,讓彼此共度生命轉捩點
-
2020-10-30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我的護理在陪伴中自我成長 成為病人黑暗中的一盞明燈
【編者按】本週醫病平台的主題是「護理師的心聲」,我們非常榮幸邀請到三位資深護理師剖心掏肺地與大家分享他們對病人與家屬的「愛」,以及由病人或親友的病痛、甚至死亡所得到的對護理志業與人生更深一層的體認。衷心希望這真誠的「心聲」能使讀者更瞭解神聖的護理工作,讓台灣社會大眾與醫療團隊其他成員更加珍惜、尊重這些白衣天使,更希望台灣會有更多有愛心有能力的年輕人願意投入這令人尊敬的行業。 在大學護理系自我介紹上,十個人裡面有九個都不是從小立志成為一位護理師,而是在志願卡上的分數剛好落到護理系的欄位,當然我也不例外。我其實高中非常崇拜的一位辯論社社長,他後來考上了台大心理系,那時候的我只想追隨他的腳步一起成為厲害的心理師,但事與願違的情節常常上演在戲劇與真實人生中。 我還是乖乖地念完護理系,依照父母與社會期待進入了護理職場,但內心的心理魂總是在那裡隱隱作祟,畢業後我選擇進入安寧病房,一個住滿著大量靈性與心理需求病人與家屬的集中營。另一個理由是在大學實習期間,我曾收過一張來自末期肝癌病人家屬的手寫卡片,病人因食道靜脈曲張破裂走得突然,來不及赴約我們已預定的空中花園輕旅行,卡片內容充滿遺憾與感謝,異常衝突。開始工作後遇到第一次的CPR,只有半年年資的我,除了記得慌亂的腳步、嘈雜的機器逼逼聲夾雜著醫師充滿醫學術語的命令聲,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把病人送到加護病房,以為終於可以逃離現場好好回家整理混亂的思緒時,卻看到病人的先生到護理站致謝並告訴我病人還是過世的消息。在他深深地一鞠躬中,我無法自處,那一刻我才發現生命的脆弱與無常,原來是這麼真實與貼近。我自責是不是因為我的能力不足,造成一個生命在我手上消失,這個鞠躬我沒有資格收下,帶著滿滿的歉疚我選擇離開臨床,但我知道我會再回來,但在這之前我要先強壯自己的身心。 完成碩士學業後,因緣際會來到一間醫院工作,又在臨床打滾了兩年後很幸運接下血液腫瘤科及幹細胞移植病房護理長的任務。我立志不要讓我的護理師經歷我菜鳥時的那種自責與悔恨,我要他們很有信心地收下每份感動與感謝。所以擔任護長的期間,我非常重視護理標準化、加強在職教育以及提升護理照護品質。唯有精實每位護理師的能力並讓他們體現護理價值,才能創造安全且高品質的護理照護。在2009年我卻對醫療產生了人生中最大的質疑,當時幾乎所有接受移植的病人都因各種因素無法逃離轉入加護病房的宿命,我和護理師們仍然心繫著每個送進去的病人,開始每天在探病時間輪流到加護病房外和家屬一起為病人加油、祈禱。幫動彈不得的病人抱抱哀傷的家屬,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心與他們同在,如果生命中一定得經歷黑暗,那我們願意想盡辦法點一盞燈,陪他們在黑暗中可以因為光亮而不再那麼害怕。在這一段時間內,即使我們肩負著複雜且高壓的照顧壓力,即使工作繁重緊湊,護理師們卻還是堅持要讓病人好好洗個澡、陪著病人一邊聽歌一邊掉淚,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模樣,誰也不敢保證,因為已經太多次就算卯盡全力卻還是眼睜睜看著病人從我們眼前離開,我無法忽略內心對於醫療的疑問越來越大聲,我們是不是哪裡還要做得更好?醫療到底是救命還是傷害?病人家屬的希望在哪裡?大家到底還能承受多少的失去?我該帶著護理團隊往哪走才對? 這些累積下來的無解終於還是在我心中炸開來了。某天,一位被外院放棄治療的神經母細胞瘤病童,住院3天後因肺部腫瘤破裂進行緊急CPR但仍回天乏術。事後我陪著當天上班的護理師與主治醫師進行案例討論,看著護理師們在會議中不斷自責和難過的情緒,我知道我必須化被動為主動站起來提出我們臨床上觀察到的醫療瓶頸,在這個時刻我知道我是臨床護理師的代言人,激動的說著這些年我們心中經歷的苦,我們不怕辛苦,只怕自己在做著傷害病人的事。我們認為移植的決策中心,不應該只有主治醫師,還需包含其他醫療團隊成員、病人及家屬,經過充分的討論大家共識出最符合病人意願的決定。我們願意為決心戰死沙場也不願投降放棄的病人打拼,也希望可以為想多陪陪家人的病人提供安寧照護,願意傾聽與接納才能做出最好的決定。在移植室的護理可以很多元,可以是積極的急救能力訓練與治療,也可以是溫暖的陪伴與舒適護理,我們提供病人想要且需要的照護,包括生理、心理與靈性。 在好不容易提振起護理士氣後,卻又有壞消息找上門。這次的病人是過去單位的護理師,護理師其實最難照顧,因為我們的伎倆他都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意味著好轉或是惡化。診斷白血病後的她,在歷經多次高劑量化學治療、血液幹細胞移植、移植後排斥反應與時不時的發燒感染後,讓長期住院的她近乎崩潰邊緣。我知道她累了想放棄治療,但我總是鼓勵她要努力撐下去,因為我們說好要成立兒癌病人照顧團隊的夢想還未實現,每次踏出病房,我總是祈求上天可以展現奇蹟或是減少她的痛苦,但最終奇蹟不意外的沒有發生。接下來的幾年我又陸續經歷一些無預期的失去,一位是我相當依賴的安寧戰友張醫師在安寧專區成立後不久因病辭世,另一位則是我的女兒因紅斑性狼瘡急性併發症住進加護病房,即使我深知安寧在末期的價值與精神,當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我也出現盲點,對那時候的我而言,只要不放棄就不算是末期。女兒很懂事,沒有怪我讓她身上插滿管子,也沒有因為嘴巴被插管而無法表達他對我的愛,我想我明白了過去家屬的種種失序行為反應:捨不得放手拔掉管子、不願意關掉呼吸器、無法在不急救同意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不是不願意放手,而是他們覺得不能放手),或是在孩子快離開時瘋狂的擠壓甦醒球想盡辦法讓她多喘一口氣,想多留她在身邊多一分鐘也好的心情,我完全都懂了。喪子之慟讓我久久無法正常工作,每天以淚洗面,我不懂生命為何如此不堪一擊,我怨恨好人為什麼都不能長命百歲。但怨懟並不能撫平我內心的傷痛,經歷過失去至親的我,更清楚在每一個接近終點時刻病人與家屬的真正需求,我知道我應該繼續想念我的孩子,但她會希望我帶著她的祝福以及我與戰友們的約定,朝向下一個目標邁進。護理師並不是拿到執照就自動化知道如何成為一位護理師,過去的經驗教會我,有溫度的護理是需要教導與營造的,我們可以去感染身邊每個人愛與關懷的能力,在彼此的陪伴激勵中渡過難關。於是,我決定投身進入護理教育領域,讓每位護理師可以發掘自身的內在本質,融入到病人照顧歷程中,護理不是提供機械化的照護,而是從病人為中心,透過臨床專業評估與照顧來協助他們恢復健康或是促成善終。我要告訴18歲的自己,謝謝你沒考上心理系,才能讓我在30年後即使面對許多人生困境仍有力氣可以站起來,用這種正向的方式來紀念我的孩子和戰友,我深信生命的價值不在乎長短,而是問自己每一天有沒有認真地活著,有沒有跟愛你的人說愛,如果有,當生命結束也就沒有這麼多的遺憾與來不及,因為有你來過的世界非常美好。
-
2020-10-28 科別.腦部.神經
腦傷昏迷不醒不放棄希望!暖夫300多天陪伴終喚醒愛妻
59歲黃姓婦人去年因心律不整造成心臟驟停,經CPR救回一命,但因嚴重腦部缺氧損傷昏迷不醒,癱臥在病床上。朱姓丈夫不放棄希望,經歷近一年,最後轉到衛福部台中醫院護理之家接受治療,朱姓丈夫幾乎每天從豐原到市區陪愛妻,並陪愛妻做高壓氧、針灸、復健,如今愛妻已能扶著站立、回應簡單的字句,家屬非常感謝台中醫院醫療團隊的幫忙。台中醫院高壓氧中心主任黃敏旭說,改善腦損傷病人的運動和感覺功能需要較長的時間,透過腦傷跨團隊整合治療,包括復健治療、中醫調養針灸及高壓氧輔助治療,助患者重獲健康。黃姓女病患經過百次高壓氧後,現在恢復狀況良好,也持續復健。黃婦的丈夫說,妻子因心律不整加上過度勞累昏厥,雖保住性命,卻昏迷癱瘓臥床,期間也轉了二家醫院,最後轉到台中醫院,從昏迷臥床、插管治療、、氣切、帶3管(導尿管、氣切管、鼻胃管),到接受高壓氧治療,現在可以扶著東西靠著自己的力量站立,很感謝醫療團隊的幫忙。黃敏旭說明,高壓氧治療可幫助腦部血流的重建、血管新生和腦神經細胞修復,並經由抑制氧化壓力和發炎反應,可阻止腦損傷時缺氧和水腫惡性循環所造成進一步的傷害,藉由高壓氧治療可以增加循環血液中十五倍的氧氣分壓及血漿氧氣輸送量,提供腦組織充足的氧氣,「喚醒」那些因缺氧而呈靜止停頓狀態的腦細胞,恢復其原有的功能。黃敏旭指出,高壓氧治療運用在中風引起的腦水腫、腦傷後的復健輔助、一氧化碳中毒、二至三度的大面積燒燙傷、困難癒合或潰瘍傷口的照護等。應用腦神經系統的疾病包括腦中風(栓塞型及出血型)、腦外傷、急性心肺衰竭導致之腦缺氧、低血糖導致之腦缺氧、溺水、一氧化碳中毒,也同樣有相當好的成效。
-
2020-10-28 科別.心臟血管
移工中風一度命危 台灣醫療搶救80天幫他可以走路回家
38歲菲籍男移工3個多月前上班突然腦中風倒地昏迷,他一度命危,苗栗縣頭份市為恭醫院啟動腦中風急救小組,黃金3小時內給予血栓溶解劑治療,搶救80天,醫療費用28萬多元,僅有輕度語言障礙,清醒而且行動自如回家。10月29日世界中風日前夕,為恭醫院神經內科主任朱清華今天發表病例,菲籍移工在工作場地突然失去意識倒地,到院昏迷指數8分,無法言語、雙眼一直看向左側,右側肢體完全無法動,懷疑左側大血管腦中風,腦中風急救小組電腦斷層頭部沒有出血,給予血栓溶解劑治療。病人轉入加護病房插管治療,一度病危,左側瞳孔放大,昏迷指數掉至6分,同時發現心臟早期衰竭,有心臟病家族史,經內科治療脫離危險期,拔管成功,由中風後期復健照護計畫後續復健治療,經過80天治療後,清醒而且行動自如,僅有輕度語言障礙,醫療費用28萬多元,除了健保給付外,自付2萬4000元出院。朱清華說,腦中風先進治療除了血栓溶解劑,合併動脈取栓,可以讓中風癱瘓病人,提升3到5成可以走路出院,免除終身癱瘓,原本黃金3小時治療延長到前循環8小時,後循環24小時內,都還有辦法拯救,動脈取栓後,雖然無法避免腦中風大血管阻塞14%的死亡的風險,可以由原本26%死亡率下降一半。她指出,世界中風日目的要引起公眾關注中風的問題,,提高預防及治療中風的意識,減低中風對破壞大眾健康的風險,提醒病人或家屬發現,如有突發性嘴歪眼斜、口齒不清、半邊肢體無力,應立即到院就醫。
-
2020-10-23 新聞.生命智慧
人生一定會碰到的7種「臨終急救法」:葉克膜、氣切、CPR…你該知道可以怎麼選
編按:如果走到人生終點,你想怎麼告別身邊的人,和這個世界?自己的生命,自己作主。自己的終點,自己來寫!醫療科技的進步,讓人們擁有更多的「生存」機會。但是,「活著」≠「好活」。過多的醫療行為,只是延續生命,並未帶來更好的生活品質。我們都會老,但是又該如何「安老」?由《好活與安老》作者蔡宏斌醫師告訴大家。最後的尊嚴—臨終急救與處理臺灣高齡醫療時代來臨,「如何好好告別」已成為現今每個人都不可避談的事,無論是身邊摯友親人,還是自己遭遇,當生命無預警來到最終回,你會想要如何寫下生命結局呢?在媒體新聞中,或電影、電視劇中,常會看到昏迷很久的病人身上插滿各式各樣粗細不一的管子,獨自躺在加護病房的畫面。依照古典醫學的定義,「心臟跳動」就代表人還活著。但是隨著醫療技術進步,依靠機器運轉雖然能使心臟持續跳動,但這樣躺著,真的算是「活著」嗎?根據加護病房的資料統計,一個依照自然病程,5至7天便會自然死亡的病人,若已呈現多重器官衰竭,使用維生醫療延長30天生命,則相對的會失去救助其他六條生命的機會。換個角度想,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換成自己或是親人,你會願意嗎?臨終急救的種類當因重大意外或是重病,導致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或生命徵象消失時,你會接受哪些臨終急救?我們常聽報導,「某某人因葉克膜關係,撿回一命……」,甚至「有家屬哭求醫院,找『葉醫師』救自己的家人一命……」,大家似乎耳熟能詳,但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葉克膜」是什麼、何時使用,又會帶來什麼後果?我們先來談談,所謂的「臨終急救」,一般可以分為以下幾個種類:一、心肺復甦術(CPR)一般人最常聽到的「心肺復甦術」,是指對臨終末期病人所做的標準急救程序。雖然在心肺復甦術的搶救下,有15%的病人得以存活;但根據證據顯示,心肺復甦術無法讓多數重症末期病人的身體功能恢復到先前的水準,且若是患有多重病症,或是無法自理行動的病人,存活率更低於2%。此外,「成功的」心肺復甦術可能造成包括:肋骨骨折、胸部電擊灼傷、腦部受損、身體機能退化、無法恢復意識、必須依賴維生機器度日等等可能的後果。二、維生醫療意指用以維持末期病人生命徵象,但無治癒效果,只能延長其瀕死過程的醫療措施。可能包含:1. 氣切(氣管切開術): 將氣管在頸部的位置切開一個洞,可以流通外界空氣,也可避免意識昏迷者的口腔分泌物嗆入肺部,同時做為長期抽痰使用。2. 透析治療(洗腎): 分為「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兩種,在血液透析中,病人全身的血液必須流經一台機器,「洗淨」血中雜質,再將乾淨的血送回病人體內。透析的過程有時會讓病人感覺不適甚或精疲力竭,也常會伴隨有噁心、盜汗、頭暈、心跳加速、昏厥等現象。3. 呼吸器: 當病人無法自行呼吸時用來協助呼吸的機器,連接機器的軟管會從嘴巴置入直通氣管,利用機器將空氣打進肺部。對於可能會拔掉管子的病人,通常需要綁住雙手,或是注射鎮靜劑,避免因意外拔管而造成危險。4. 人工營養與流體餵養: 以一根能裝載流質食物的塑膠管,經由鼻腔直接插入胃或腸子。但對於末期的病人來說,太多的營養可能造成病人不適,且若對身體功能逐漸停擺的病患強迫灌水(靜脈輸液),累積的水分反而會讓病人感到不適。5. 抗生素: 末期病患常會反覆發生經常性肺炎,此時便會使用抗生素治療。藥物雖然可能暫時有效,但無法根治持續惡化的基本問題。6. 血液製品輸注(輸血) :當病人血紅素過低、血小板低下,或是有凝血功能障礙時,分別給予濃縮紅血球、血小板,或是新鮮冷凍血漿與凝血因子的輸注治療,可能延長病人數天時間 ,但若其病因無法治癒,會繼續出血或身體出現瘀青及血斑。過度輸血有可能發生肺水腫或是輸血過敏反應。7. 葉克膜(ECMO)體外維生系統:葉克膜是一台取代或輔助心肺功能,使身體器官能得到充足的氧氣與血液灌流的機器,可能引起的併發症包括:形成血栓或出血,感染時甚至會引起敗血症或敗血性休克。而機械性幫浦運轉也可能引起溶血症狀,肢體末端也會因動脈插管造成的缺血而需要截肢,其他還會造成心肌的傷害或肺水腫等。葉克膜僅可以維持病人的心肺功能,但不能治病,生命末期病人使用葉克膜僅是延長死亡的過程,病人仍會死於原本罹患的疾病,或因葉克膜導致的併發症。在台大醫院的研究顯示,如果使用葉克膜超過14天,病人的臨床問題仍無法改善時,醫療團隊就應該與病人家屬討論未來的治療計畫,避免最後成為對病人無益的治療。在《安寧緩和醫療條例》所提到的維生醫療,是指對臨終病人的無益醫療,和《病人自主權利法》中所提的維持生命治療,是對病人有益的醫療並不相同,雖然在醫療技術上同樣可以使用這七種方法,但是仍要依照病人的自主意願、醫病共同決策與臨床實際情況來做妥善處置。書籍介紹好活與安老:從病人自主權到安寧緩和,「全人善終」完全指南作者:蔡宏斌出版社:發光體出版日期:2020/02/26作者簡介/蔡宏斌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學士、台大環境與職業健康科學研究所碩士、台大健康政策與管理研究所博士,現職台大醫院整合醫學科主治醫師。台灣醫院整合醫學會理事、台灣腎友生活品質促進協會理事、台灣酒駕防制社會關懷協會發起人、荒野保護協會永久會員。長期關注醫護過勞與健康不平等議題,用心守護重症病人的健康, 陪伴家屬走出生命的幽谷。曾出版《好命到終老》系列書籍,主編《生命末期腎臟病人安寧緩和醫療評估指引》,經營《用心守護》臉書專頁,於2017年榮獲公共健康數位傳播獎。用心守護-蔡宏斌臉書粉絲團:www.facebook.com/ntuhhint (粉絲人數14萬)延伸閱讀: 老舊枕頭捨不得丟,都是在養黴菌!譚敦慈:出現這兩種狀況,就應該要換新的
-
2020-10-17 新聞.生命智慧
母親臨走前去旅行他不能諒解、事後卻氣自己 暖醫:有時,需要被救的是「家屬」
失去至親的痛,要經過多久的時間,才能走出傷痛。我覺得即使是三十年,那個痛還是無法遠去,尤其當這個痛是伴隨著無限的內疚與自責時。所以,我現在行醫,很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要設法解除家屬的內疚與自責。對我來說,五月是一個困難的月份,尤其看著大家都沉浸在歡慶母親節的溫馨氣氛中。我很不喜歡母親節,甚至可以說「我想要逃避母親節。」我最想逃避的節日「母親節」我的母親在我17歲的那年往生了。當時的她,心臟衰竭、雙腳浮腫、頻頻咳嗽、半夜睡覺完全無法平躺、沒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還記得,我陪著她坐了1小時的公車,到達醫院的時候,她直接就被送進加護病房了。再過幾天,她就要接受心臟瓣膜置換手術了。這個手術,她整整等了2年。在2年前,醫生告訴母親「如果妳不接受手術的話,妳就沒辦法看見妳兒子結婚了。」只是她同意進行手術,依然來不及看見自己的兒子結婚,來不及看見自己的孫子出生,也從未享受過什麼好一點的物質生活,更沒機會讓她兒子替她看病,因為馬來西亞是公醫制度的國家,醫療費用不高,但就是要「等」。即將動手術的前2天,我因為當天學校有重要的考試,就沒去醫院。心裡想著「不差這一天,隔天考完試再去就好了。」結果,這個念頭成了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我在考最後一個科目的時候,接收到來自校長室的廣播,直奔醫院。趕到時只剩下空床,母親已經被送到太平間了。我的母親在手術前一天往生了。籌備喪禮的期間,當阿姨們(母親的姐妹)正煩惱著,該去哪裡找媽媽可以沖洗成遺照的照片時,竟然發現家裡的衣櫥裡,藏著一張裝好框的放大照片。原來,媽媽早就考慮到這一點。我看得出來,那張照片是2年前就照好的,大概就是媽媽答應手術的那段時間。照片裡,媽媽的眼眶紅紅的。每一次想到她在為自己準備遺照時的孤獨身影,我的眼淚也會不聽使喚的掉下來。然而,更讓我感到自責的是,這張遺照是在她準備(等待)要手術的期間,獨自去旅行時所拍的。依稀記得那時只有十幾歲的我,很不能諒解她,明明身體這麼不好,加上家裡經濟狀況也差,她為什麼非得選在這個時候去旅行,而且堅持要去。其實,那不過只是一趟從吉隆坡到檳城的旅行。後來,我才明白,媽媽是在為自己辦人生的「畢業旅行」。這是一趟只有一個人參加的畢業旅行,也是一趟回來之後就要拍遺照的畢業旅行。她貼心的替家人安排這一切,大概是知道我們幾個孩子都還小,萬一她走了,我們一定不知道要怎麼安排與處理。小時候的我太不懂事,竟然還強烈反對。至今,我仍無時無刻都在為自己的無知與不貼心,感到生氣。有時,需要被救的是「家屬」某年農曆年的前夕,一位男性患者突然腦幹出血送醫。面對這樣的惡耗,他的太太依然表現的相當堅強,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仔細地聽著我解說她先生的病情。她雖然眼眶裡泛著淚水,但眼淚始終不曾潰堤,即使我告訴她「你先生的情況很不樂觀,大概就是這幾天了。」最後,她決定不再CPR,同意DNR。這是多困難的決定,但她知道這是對先生最好的決定。Q:什麼是DNR?A:DNR(DoNotResuscitate)即為「拒絕臨終急救」之意願,最主要的目的是讓末期病人能夠安詳離世,避免為了讓患者能短暫延命,一再遭受急救的痛苦,諸如插管、電擊、胸外按壓、強心針劑等。2000年後,國人可以根據「安寧緩和醫療條例」選擇臨終時DNR的權利,並可將此意願註記到健保卡晶片中。所謂末期病人除了指癌症末期患者外,還包括漸凍人、老年期及初老期器質性精神病態(即失智症)、其他大腦變質、心臟衰竭、慢性氣道阻塞、肺部其他疾病、慢性肝病及肝硬化、急性腎衰竭、慢性腎衰竭,以上都是健保定義符合安寧照護的範圍。必須釐清的是,即使同意DNR不代表放棄治療或拒絕治療,只是改採緩和醫療。由於末期病人多半治癒無望,其治療目標已不再是治癒疾病,而著重於解除或控制患者因病症產生的痛苦與不適,提升患者剩餘時日的生活品質,達到真正的善終。【編輯推薦:法律上形同是殺人!為了讓父親善終 「台灣安寧照護之母」做好了坐牢的準備】要說失去至親的痛,要經過多久,才能走出傷痛,我覺得即使是三十年,還是不行,尤其當這個痛是伴隨著內疚與自責。因為曾經體驗過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觸,我心裡很清楚,當病人無法救治時,要想辦法救家屬。那時,我腦中想的是,一定要想辦法解救這位太太,解除她的內疚與自責,阻止先生的兄弟姐妹們或旁人對她的指責。這是我現在行醫,很常做的一件事。我期許自己無論在什麼位子,都要當個有溫度的人。有些話,不能只對太太(或主要照顧者)說,而是要公開來講,最好當著所有家屬的面說,為的是要阻止其他家屬的指指點點。我直接了當地說:「先生是洗腎的病人,本來就是容易發生腦中風或腦出血,更是很難避免。」這麼說,是因為有些家屬,會責怪太太怎麼沒有把先生照顧好。「所以這個腦幹出血的狀況,幾乎是無法避免的,而且常常是來得非常突然。可以是前一刻還好好的,還在說話、吃東西,下一刻就突然昏倒,心跳停止。這是真的,這個狀況就是會來的讓人如此措手不及!」這麼說,是因為有些家屬不明就裡,會一股腦兒地責怪太太怎麼沒有提早發現。「太太平時就照顧得很好了。事情發生的當下,緊急處理也做得很好,她馬上就打電話叫119,也依照119電話中的指示,為先生進行急救CPR,把心跳血壓都拉回來,現在我們才能有這個機會來討論後續。要不然的話,現場就往生了。」這麼說,是要肯定太太的付出,解除她的內疚與自責。「我們已經急救過一次了,現在腦幹因為出血,已經沒有功能了。腦幹沒有功能,就不是會不會清醒的問題,而是根本無法存活下去。最長不會超過14天,最關鍵的時間則是第3天與第4天。如果心跳停止,再去壓胸、電擊,對病人而言,只是折騰,不會有實際的幫助。所以我會建議不要再壓胸、不要再電擊,讓病人好好的離開。不曉得大家覺得如何做比較恰當?」就算DNR是太太決定的,但我還是會跟其他家屬說「這是我建議的。」這樣說,他們就不會去想是太太不想照顧,才決定放棄的。「當然,如果有什麼習俗上的需要,例如拜過的衣服,求來的符或符水,都可以拿過來,我與護理師們都可以幫忙處理。」通常聽到這裡,家屬都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後如釋負重的從包包裡取出一道又一道的符。這些都是家屬的一番心意,他們也想盡自己的努力,醫護絕對會盡力成全。這樣的場景、類似的對話,我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遍了。只是這一次,我用了比平常更慢的速度、更清楚的咬字在講,因為,這位太太是位外籍配偶。我知道,她每一個字都聽懂了,因為在我跟其他家屬說明完畢後,她眼淚就潰堤了。也許是她的辛苦,被我肯定了。也許是她的內疚,被我解除了。也許是她擔心的責怪,我替她擋下來了。「醫生,我能不能有一個要求?」太太跟我說,「我先生走的時候,能不能讓我親自幫他(拔管),一直以來,他都很信任我。」聽她這樣說完,換我的眼眶紅了,忍住淚水,我告訴她「當然可以,你的先生會很感謝你的。」畢竟,彼此信任是一件多麼珍貴、多麼不容易的事啊!幫辛苦照顧病人的太太(或家人)說話,尤其是相對弱勢的太太,對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對他們而言,可能是很大的支持力量。他們往往在照顧方面付出最多,卻通常得不到正面的肯定,反而還經常被那些「只出一張嘴」或「偶爾看一眼」的親戚朋友責怪做的不夠多、做的不夠好。每一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價值觀和在乎的事,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是家人一輩子要去承擔的。阿金醫師在說,你有沒有在聽!身為醫療人員,家屬要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很困難的,需要很大的「愛」與「勇氣」去承擔、去面對可能的指指點點。至親的離去難免內疚與自責(可能會一輩子),醫療人員只要多說一句話,多一些同理,就可以解救「活著的人」。最後,奉勸那些「旁人」,若沒有要出錢養人家一輩子或幫忙照顧,拜託管好自己的嘴巴。※本文摘自《ICU重症醫療現場:熱血暖醫陳志金 勇敢而發真心話》/出版社:原水/作者:陳志金
-
2020-10-13 科別.一般外科
精準3D定位微創手術 肺腫瘤患者術後3天就能回工作崗位
一位37歲女性上班族,健檢時發現一顆僅0.8公分的肺腫瘤,她擔心的問醫師手術後幾天可以回到職場,澄清醫院胸腔外科醫師杜承哲回覆她說3天,起初她還有些懷疑,但經以3D內視鏡和單孔微創手術,果然3天後就回到工作崗位,連同事都不知道她動了肺腫瘤的手術。杜承哲說,這位女患者平常不抽菸、不炊事,但母親曾經罹患肺癌。腫瘤雖僅0.8公分,卻有明顯惡性特徵,應及早切除。由於該腫瘤位置比較深,所以手術前先經放射科醫師進行電腦斷層導引定位,將腫瘤的範圍標定在標記的0.3公分範圍之內,就能以腫瘤為中心,做非常完整的範圍切除,同時避免切除過多的肺臟組織。他說,由於患者的腫瘤小於兩公分,可以不必施行肺葉切除,但如何在同一個肺葉中切除掉切好的範圍,才能同時避免復發,又不必損失太多肺功能,就是最重要的事。因為有了新的定位技術,手術的過程不但效率可以提升,成果也可令人滿意。杜承哲說,目前的胸腔外科微創技術有「單孔胸腔鏡手術」、「電腦斷層導引定位」、「不插管麻醉」、「3D內視鏡」等來提升手術的安全與治療成效,並在術後快速恢復;這些技術也是目前世界上能夠在肺腫瘤手術上,能夠採取的最新技術。他強調,像這位上班族的年輕患者,術後迫不急待地想回到職場,能利用微創手術,即能讓術後恢復可以達到最快的程度。透過電腦斷層定位,患者也在術後當天下午就下床活動,第2天引流管就移除,並在第3天的早上就出院。杜承哲說,像這樣的年輕患者,又沒有抽菸史,卻得到肺癌,從病史推敲起來,跟家族病史的關係相當大。但在治療經驗中,也有一些相對年輕的患者,沒有家族病史,就有可能跟環境的污染或其他造成細胞破壞的致癌因子有關係。提醒有抽菸或是以上的這些危險因子的人,可以使用低劑量肺部電腦斷層篩檢,以及早診斷,及早利用先進的微創技術來治療,並能很快恢復。
-
2020-10-10 新聞.生命智慧
簽DNR就是不孝?媒體請別再說這句話
伯伯離開已經 1 個月了。端午節這一天,伯伯的女兒回到 8AI 加護病房來,跟所有醫護人員表達感謝,感謝每一位曾經照顧她父親的人。她告訴我們,她爸爸的後事都處理好了,而且現在兄弟姐妹和媽媽都過的很好,要我們不必擔心。這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家庭,即使父親長期臥病在床,幾個子女仍然非常孝順,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對於醫療同仁的付出,始終心存感激。最後,他們家人共同決定讓患者善終,不再讓自己的爸爸辛苦地活著。在醫護的引導與協助之下,完成了道謝、道歉、道愛、道別的四道人生,了無遺憾。對比現今動不動就提告、上媒體爆料的社會氛圍裡,這一段良好的醫病關係與互動,讓人感動,也格外珍貴。一般人對加護病房的印象都不太好,覺得加護病房冷冰冰的,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氣氛緊張。裡頭有著各種高科技的機器與設備,隨時都有讓人心驚膽戰的警示聲,經常都在進行CPR(心肺復甦術)……。不只是一般人,連非加護病房的醫療工作者,大多數也有著同樣的感覺。加護病房(Intensive Care Unit, ICU)是專為需要高度密集醫療照護的重病患者所設置的病房,裡頭住的是命懸一線、處境危急的病人。好死,真的那麼困難嗎?危急時刻,這些重症患者身上往往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可能是呼吸器,可能正在洗腎,可能得施打升壓劑與強心劑,甚至嚴重到裝上葉克膜(ECMO,體外循環維生系統),最後再經過 30 分鐘的「壓胸」與「電擊」才能宣布死亡。臺灣第一個急診與重症加護專職醫師就曾感慨的說:「這些病人和我們無怨無仇,為什麼我們要讓他們『不得好死』呢?」對於明知救活機率極低的人,為什麼醫師還是要給予急救措施(CPR)。有些時候,這是因為病人家屬與醫療人員之間缺乏互信的關係。「這就是救給你看的,因為不救怕會被告。」醫護人員只差沒把這句話直接說出來吧!Q:什麼是『葉克膜』?A:葉克膜(ECMO,體外循環維生系統)是一種醫療急救設備,除了能暫時替代患者的心肺功能,減輕患者心肺負擔外,也為醫療人員爭取更多救治時間。主要是在心肺手術(如重度心肺衰竭、心臟移植等手術)時,為患者進行體外的呼吸與循環。近年來,隨著醫學進步,技術愈來愈純熟,使用葉克膜的併發症(如腎衰竭、血栓等)逐漸能被克服,於是應用範圍開始變大變廣,甚至被做為重度昏迷、腦死患者的維生設備。不過,卻也因此面臨無效醫療的爭議與倫理問題。有些醫師認為必須壓到最後一分鐘,才能讓家屬知道「我們盡力了!」才能交待、才不會被挑剔。有些醫師是無法承受病人在自己手中往生的挫敗感(覺得病人死在自己手上,就代表醫術不精),因此情願讓病人「賴活」,也不讓他「好死」。在這樣的情況下,醫療人員害怕家屬誤以為醫院不願進行積極作為,忌諱提出 DNR(即不進行心肺復甦術等任何延命措施)的建議與說明,家屬則怕被人說不孝不應該,即使理解卻不敢主動提出DNR 的請求。結果就是大家都在逃避,於是只好「順其自然」完成 CPR,救到最後一刻。不要再說:家屬決定拔管,放棄治療!新聞媒體經常下的標題「家屬決定拔管,放棄治療!」這樣的說法不只不符合臨床實際情況,還會加深家屬的內疚感。尤其是「放棄」這個字眼,不僅增加家屬的心理負擔,更加深他們的「內疚感」與「自責感」,對承諾「盡全力搶救到最後一刻」的醫療人員來說,也很不公平。在心跳停止以前,任何醫療團隊都不會放棄患者。然而,在心跳停止時不進行 CPR,也不代表醫療團隊就是放棄了。全力以赴卻無法攔截死亡的發生時,醫護的唯一選擇是和家屬一起面對,並試著讓病人好走。有時,醫師(尤其外科醫師)反而比家屬更放不下,總覺得「還可以再多一點努力!」只是心裡也了解,接下來的努力恐怕只是在讓不可避免的死亡晚一點發生罷了。面對無法救治、心跳停止的病人,不實施CPR(包含壓胸和電擊),其實只是讓病人自然的走(allow natural death),絕對不是「放棄治療!」而是「治療無效!」改用以下幾個說法,不僅符合臨床實際情況,也是站在同理家屬的立場,減少對他們的傷害,同時協助家屬與醫療團隊真正放下。「治療無效,家屬決定讓他好走。」「選擇不進行 CPR,家屬讓他好走。」「醫療團隊盡力了,家屬選擇不再讓他痛苦。」「感謝醫療團隊搶救,家屬選擇安寧善終。」不要被「病人於幾點幾分拔管後,宣告不治!」的報導干擾了,一般都是宣告不治之後,再移除管子的。除非是在心跳沒停止之前就「撤除維生系統」的程序中拔管(以目前的現況來說,要走這個程序,心理的負擔更高),否則「拔管」都是在心跳停止以後才會進行,也就是「死亡」後拔管。急救簡單,決定不急救反而困難其實,對醫師來說,替病人進行插管等急救措施,是簡單的事。然而,要決定「不進行 CPR」,無論對於家屬或是醫師,都是比較困難的。但是,為了要減少病人的痛苦,為了要讓病人更有尊嚴的往生,我們還是得要花時間好好的討論。有人覺得在臺灣過去的醫學教育裡,沒有教醫生有關生命的哲學,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病人家屬溝通,於是學成之後,只知「醫生」,不知「醫死」。所以,最放不下的,常常是醫療人員。進行不必要的 CPR,迎來的是「四輸」的局面,患者本身、患者家屬、醫護人員與其他患者等四方,全盤皆輸。明明知道是救不活的人(指傷病嚴重者,經醫師診斷不可治癒,且有醫學上之證據,近期內病程進行至死亡已不可避免者)卻施予 CPR,不論是對病人或對家屬而言,都是折騰,此外,醫護同仁也會因為忙亂而無暇顧及其他重症病人,因而增加其他病人病況惡化的風險。當然,也無法有效運用有限的醫療資源。安寧善終,始於關懷。身為重症醫師應以關懷為出發點,不厭其煩地向家屬說明病人病情及預後,若是病情屬於無法救治的,也應該坦白告知,以進一步說明急救與否的結果,雙方共同討論出對病人最好(受苦最少)及符合家屬期待的治療方式。我期許自己能成為他們親人生命末期的領航者,同時也要成為他們在做出困難決定後的最大支持者。即使決定 DNR(拒絕臨終急救),在醫療上,並不是代表改採消極作為或無所作為,反而是應該更積極的減少病人痛苦(著重止痛、止喘、消腫等),增加家屬陪伴時間、鼓勵家屬與病人接觸,並引導家屬完成道謝、道歉、道愛、道別的四道人生。病人得以善終後,也要進行家屬的哀傷輔導,讓家屬可以走出悲傷。同時,醫護同仁也必須進行「團體療傷」。這是個不容易的使命,需要醫護人員、社工師、患者、患者家屬等各方協力合作才能達成。身為經常性面對生離死別的第一線醫護人員,這幾年來,我與團隊成員不斷學習,與病人家屬一起成長。如今能看到病人家屬對我們的回饋與感謝,我們就知道「這是對的事情!」阿金醫師在說,你有沒有在聽!別讓你以為的急救,成為最殘忍的折磨。透過重症安寧醫療的推廣,讓無法救治的病人,都能善終。從旁協助與輔導,讓家屬了無遺憾,讓醫療人員學會放下。良好的生命末期照顧,始於對生命的尊重,對家屬與病人的真誠。良好的溝通不僅可以改善醫病關係,減少醫療糾紛發生也讓病人得以善終。※本文摘自《ICU重症醫療現場:熱血暖醫陳志金 勇敢而發真心話》/出版社:原水/作者:陳志金
-
2020-10-09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生命的共在,怎麼樣才是「順順的走」?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醫療團隊對生命末期的看法。一位年輕的神經內科醫師利用兩個真實的故事,一位老人家對於讓老伴接受氣切的後悔,道出當初沒有給她機會好好把心中的掛慮說出來,「大家就要我決定了……」,另外一位年輕人在老父生命末期時,拒絕回答醫師問他對電擊等急救處置的意見而有「無可理喻」的行為。作者由此呼籲病人與家屬最好都能在生前好好討論生死議題,家人間盡可能提早敞開心胸談論生命末期的相關安排。同時醫療人員因為具有醫療知識和實務經驗,應該能理解家屬心中說不出的苦,願意調整制式的處理方式,多給家屬多一分尊重和多一點時間,引導他們走過最艱難的生死關卡。另一位中生代的腫瘤內科醫師回顧自己多年來照顧病人經驗的累積以及態度的轉變,悟出自己需要竭盡所能,根據每個病人的不同狀況給予最適合他的建議,陪伴他走完全程。不管結局如何,希望能夠達到「寧靜」的目標。一位安寧療護的資深護理教授在詳讀這兩篇文章以後,認為如果醫療團隊能以同理溫柔地對待陪伴病人與家屬,那些未能說出口的想法與期待就會被看見,同時這二位醫療照護的生命經驗,提醒了我們,除了「醫學」的科學實證性,也正因生命之沉重與其影響深遠,更須重視「療癒(healing)與關懷 (caring)」的柔軟與涵容的力量。參加2020年ICN於台北世貿中心舉辦為期數天之「國際護理會議(International nursing conference)」會場,返回醫院的捷運上,一路閱讀此二篇醫師撰寫之短文,思緒不自覺地跌落至短文敘及醫師與病人、家屬(家庭)相遇且獨一無二的生命經驗,以及所激盪的照護情境,也讓讀者有機會反思生命現場的諸多健康議題與倫理困境。甫步出捷運站,天空不作美地下起雨彈,未帶雨具的我,疾步前行回家,晝日尚未散去的暑氣迎面拂來,卻也能感受到一絲絲夜裡秋日的涼意已悄然降臨,頓感生老病死的無常,不也依樣地在每天每個人的生活中不斷上演著。美國哲學家和教育家約翰·杜威 (John Dewey)說:「我們並非由經驗中學習,我們是由反思經驗中學習(We do not learn from experience, we learn from reflecting on experience)」,透過敘事力書寫日常照護歷程的生命故事,再提出更多的探問,主動反思此珍貴的醫療照護經驗,將淬鍊出推動我們進步與成長的心智。在「面臨生死關卡」一文,我們看見了在「以病人為中心」的照顧信念背後所呈現的脈絡(context of care),意即每個罹患生理疾病的個體,其生命或生命情境是無法脫離複雜的生活背景,而此生活背景係由「心理社會、文化信仰、家庭歷程、經濟與生活習慣等因素」所交織而成。因此,當我們面對臨床「醫療照護問題」,尤其是倫理兩難困境時,更需要回到主題脈絡來釐清「問題」。醫療決定可能是「短暫」的事,但照顧是家人「一輩子」的事,家屬的感情、擔憂、苦累…等等,都是醫療人員少有機會見到的,有時受限於自己的想法而不自知。如同乃菁醫師回顧起當年江爺爺已退化到臥床又無法言語的狀態,插管接上呼吸器多日,仍無法自主呼吸,當緊急狀況入住加護病房氣切的關鍵時刻,醫師擔心插管太久對爺爺不好,勸江奶奶同意讓爺爺氣切;如今看見八十四高齡的老奶奶的心底深處,還是滿滿地怒氣與遺憾,奶奶會喃喃抱怨:「當我老了就聽不懂嗎?」 「只是在那當下有苦難言、很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很捨不得他走,可是我又不想要他痛苦。」 「我那時候都沒有想清楚,大家就要我決定了,氣切之後呢?誰來告訴我這之後的十幾、二十年中每一天的照顧要怎麼辦……」奶奶對穿白袍醫師多一分尊敬與不敢忤逆,卻換得老伴氣切且臥床這麼久而感到後悔,甚至懷疑醫療單位勸說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回扣可以拿﹖養護費用並不便宜,不知道未來自己還要撐多少年?也擔心自己比爺爺早離世……」但一想到自己累了,奶奶又立刻怪自己不應該這樣想。醫療人員在熟悉的醫療歷程,似乎容易直覺地認為自己都是為病人做出最有利的決定,並努力地告訴病人、家屬我們所知道的一切或做了什麼,有意或無意間,透露出希望家屬依照我們的想法來做醫療照護決定,尤其面臨死亡關卡,醫療人員要讓病人、家屬都準備好並決定是否要電擊等急救處置,這是不容易的事。年紀輕不代表就有勇氣可以做決定,年紀大也不表示老了聽不懂,就能輕輕帶過;更何況每一個家庭內部有各自的歷史、情緒與不為外人道也的窘境,在醫療現場需有人力協助他們思考和表達意見。當疾病產生於人類的個體時,無論是疾病初期或末期,戰戰兢兢地謹慎面對當下每個生命,盡力讓病人恢復健康,是作為一個健康照護者尊重生命的表現;然而,當身體衰敗與生理的極限進入疾病末期,且無臨床試驗的機會與可能性時,依Jonsen, Siegler & Winslade(2010) 提出臨床倫理四象限,以「行善、不傷害、尊重自主及公義」為基礎,延伸出醫療決策四主題,包括「醫療因素、病人意向、生命品質以及其他經濟社會文化」考量,進行倫理反思,反思病人接受該項延命治療或措施的成效與未來生活品質為何?基於尊重病人的自主性,或許醫療照護目標將調整為強調生活品質的提升與生命的安適甚於延長存活期。如果醫療人員願意調整或跳脫制式的醫療處理模式,多給家屬時間同理病人或家屬說出心中的掛慮及苦處,以及能把醫療現場所有選擇攤在家屬面前,協助他們走過糾結的思考歷程,理解病人與家屬心中重視的價值,這也是提供適切醫療照護,達到自主共享決策的關鍵要素。就如同江奶奶一知道老伴確診帕金森氏症,就立刻自職場退休,帶著爺爺到世界各地去玩個夠,實踐著他們心中所認定的生活品質,而沒有遺憾。當乃菁醫師面臨案子口中喊著:「不要問我這個問題!」且拂袖而去時,她仍能因案子曾經表示「任何違反父親安排的舉動就是不孝」,進而同理案子可能係憂心「老父親從未交代過面對無效醫療時的意願,若父親想活下去,做兒子的決定不急救,父親因去世,有一天父子在另一個世界重逢時,老父親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行為反應;認真地詢問家屬:「那麼醫師要你同意氣切時,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呢?」 「怎麼樣才是『順順的走』?」讓家屬感受到「醫師願意花時間聽我說」,抱持著同理關懷的態度,向案子分析各項處置的利弊得失,進行共享決策(Shared Decision Making, SDM)以取得共識。從這二則故事中發現,相異的情境卻指出一個簡單且重要的事實,就是當人能置身於所處的情境中被探究與理解時,「要不要氣切」、「要不要急救」的棘手問題,就能轉變為陪伴病人與家屬的旅程。病人和家屬在伴行的路上,被同理溫柔地對待,那些未能說出口的想法與期待就會被看見。但伴行的旅程雖極其不易與珍貴,要原本不相識的人,從靜默不語的尷尬,因著苦痛及陪伴,發展出信賴的情誼。從醫療制度給付、人力分配、工作流程,乃至學業養成教育與臨床訓練、民眾的教育等,每個環節無不影響著終端照護現場,在有限的時間與資源下的醫療工作環境,如何支撐起這等溫柔的人性化照護,將是我們無可迴避的問題。「角色的轉換」與「日漸繁忙」的工作,是多數臨床醫療工作者所面臨的情境。不辣醫師提及「住院醫師」一開始憑著一股傻勁和對生命的熱愛,跟著病人一起開心與難過,有時不忍病人與家屬的受苦,還會禁不住地潸然淚下;從不知所措、感同身受地真心付出,不離棄病人地陪伴病人而學習成長,直至能自在地面對,並接受到病人、家屬滿滿的感激,進而對這份工作產生強烈的使命感與承諾。住院醫師參加過多場的案例討論、家庭會議與團隊會議,以及在職教育、研習進修與討論會議,隨著年資的增長,成為主治醫師後,焦點大多專注於如何提供更佳的醫療照護,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夠專業與堅強,醫療人員常採用最簡單的因應方式,就是視而不見,與病人、家屬保持一點距離;常會不自主地壓抑心中的情緒及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盡量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和不知所措,又得面對疾病的不確定性、醫療的極限與無止盡的忙碌。然而,對於注意力與焦點持續放在病人及家屬的醫護工作者,在我們的日常工作,是否創造了機會,將焦點暫時由被照顧者轉移至工作者?我們必須反思如何避免悲憫疲憊(compassion fatigue)呢?如同護理學家珍華森(Jean Waston)於照顧關懷理論(Human caring theory)提及照護過程,要透過自身的存在與對方的真實互動,進而促成雙方的共同轉化,讓照護成為真實的存在(being)與成為(becoming)。肯•史瓦茲 (Ken Schwartz)於1995年創造了史瓦茲中心(Schwartz center),此中心的任務是提供醫療健康照護者滋養慈心(compassion)素質的環境,透過定期舉辦的討論會及主題設計,創造慈心的工作環境,健康照護工作者能共同討論自身的感受與衝擊,促進醫療團隊成員間的相互理解、支持與省思,成為支持健康工作者的力量與資源,以緩解成員面對工作的壓力或苦難情境的情緒負荷,累積正向能量,這是我們未來可以努力的方向之一。行筆至此,我們看到了兩位醫者對於末期醫療與自身的省思,一種「我是為了你好」的心意可能成了家屬的壓力,以及一種面對醫療照護,反求諸己的求好心切。在醫病關係上,當個超人累積滿溢的負面情緒,抱怨或激動哽咽落淚時,也莫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除了關照病人家屬,自身與夥伴們,也希望在低潮時刻,有人拉自己一把,當您關心起別人的時候,常常自己的煩惱會一掃而空。病人、家屬、同事的回饋,也能讓自己感到溫暖而不孤單;讓我們一起透過回憶、體諒和放下,修復傷痕,帶著滿滿的愛與包容,雖負重前行,亦樂在道途上。從事護理教育工作三十餘年,要為這些始終堅守在臨床崗位,認真守護病人與家屬的工作人員,給予最大的掌聲。此二位「醫療照護」的生命經驗,提醒了我們,除了「醫學」的科學實證性,也正因生命之沉重與其影響深遠,更須重視「療癒(healing)與關懷 (caring) 」的柔軟與涵容的力量。
-
2020-10-08 新冠肺炎.周邊故事
美國染疫患者住院44天 帳單超過台幣5000萬元
新冠肺炎是個難以預料的疾病,因為有些病患症狀輕微、甚至無症狀,但也有些病患因器官、心血管系統,及免疫系統所承受的折磨而病故。像馬扎拉(Salvatore Mazzara)這類長期病危的患者,總共住院44天(包括待在加護病房23天)才出院。保險公司收到治療馬扎拉的帳單總金額約為188萬1,500美元(新台幣5,408萬元),但保險業者認為,其中約86萬7,000美元有爭議。減去保險公司商定的價格折扣額後,目前的賬單仍有178,200美元(新台幣513萬元)。這不是最終的金額,可能還會有變。馬扎拉一家要負擔多少錢,於他們的保險給付。華爾街日報(WSJ)記者採訪馬扎拉本人與其妻兒,以及西奈山醫院的醫生與工作人員,帶讀者一探馬扎拉住院治療的情況。全美各地的醫院都謝絕訪客,以免新冠病毒蔓延。在獨自踏入醫院前,馬扎拉對他太太說,你很快就會見到我。馬扎拉太太很害怕,她暗忖:「我還見得到他嗎?」他最終活了下來,但住院時間長達六周。當馬扎拉進到急診間,醫生馬上診斷出他感染新冠肺炎。現年48歲的他,肺臟、心臟和腎臟正在快速衰竭。為了維繫他的生命,醫生嘗試了實驗性藥物與測試其他治療方式。起初,醫生很快給他開了抗瘧疾藥物羥氯喹(HCQ)。西奈山伊坎醫學院傳染疾病部門主管阿伯格說,該醫院最後在4月24日停藥,因為研究顯示HCQ藥效甚微,且食品藥物管理局(FDA)警告,有報告顯示HCQ會對新冠患者帶來嚴重的心律問題。FDA在6月中旬撤銷了3月底時對HCQ的緊急授權。馬扎拉在4月7日晚間按下緊急按鍵,警示他的症狀危急,醫生火速趕到他的床畔。見到眼前這個血氧濃度極低的病患,情況雖危急卻又能說話,醫生備感困惑,因為出現這種症況的病患通常會意識模糊,且因過於痛苦而無法說話。醫生為馬扎拉戴上呼吸器並使用大量鎮定劑,然後送進加護病房(ICU)以加強照顧。使用大量鎮定劑,雖能讓患者免除在喉嚨插管時的不適,但也對他們帶來譫妄、昏迷等神經系統的併發症。馬扎拉進加護病房的第一天,醫生就開了新的處方箋:瑞德西韋。醫生讓馬扎拉參與這個藥物的研究計畫。但在加護病房第三天,馬扎拉的腎臟開始衰竭,這是甚少人知的新冠肺炎併發症。這種腎臟功能 使馬扎拉難以繼續使用瑞德西韋;因而被迫退出這項研究計畫。在進到加護病房的頭10天,醫生用藥物治療馬扎拉的腎臟 ,並用側臥或俯臥的方式來幫助他的肺。此時他仍需使用大量鎮定劑。在沒有洗腎的情況下,他腎臟的情況慢慢好轉;他的肺部也逐漸改善,但他仍需呼吸器來幫助呼吸。後來他的心跳突然停了。心跳停止雖然短暫,但他心臟的肌肉卻開始顫動,也就是心房顫動。重症加護醫生說,病危的患者通常心臟會出問題,這是對壓力的一種反應。醫生用電擊去顫。馬扎拉先是戴上呼吸器,但為了避免長期使用呼吸器所帶來的健康風險,後來醫生又改用氣切的方式,直接從他喉嚨開的孔洞輸入氧氣。於是,馬扎拉就可施打較少的鎮定劑,也拿下了呼吸器。醫生聚焦於改變馬扎拉的用藥,努力喚醒他。終於有所回報。醫生要求馬扎拉握緊她的手、動動腳趾。他都照做了。馬扎拉隨即離開加護病房,並換到另一個樓層,在這個樓層的工作人員會幫助患者擺脫輸氧設備的倚賴。在離開加護病房一周後,馬扎拉終於在34天後再次自主呼吸。他開始接受物理治療以恢復體能。馬扎拉在5月18日終於出院。馬扎拉太太向前抱住她丈夫,並哭了出來。醫生開給馬扎拉出院要服用的抗凝血劑,這是給新冠肺炎患者的預防性藥物,但這也引發了另一個未知的問題。醫生認為,新冠肺炎帶來的發炎症狀,會導致血液凝固,進而造成中風和肺栓塞。他們知道這種藥有效,但不確定要服用多久,「我們不知道要何時停藥」。
-
2020-10-05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 面臨生死關卡 家屬的萬般艱難仰賴醫療端的用心與智慧來紓解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醫療團隊對生命末期的看法。一位年輕的神經內科醫師利用兩個真實的故事,一位老人家對於讓老伴接受氣切的後悔,道出當初沒有給她機會好好把心中的掛慮說出來,「大家就要我決定了……」,另外一位年輕人在老父生命末期時,拒絕回答醫師問他對電擊等急救處置的意見而有「無可理喻」的行為。作者由此呼籲病人與家屬最好都能在生前好好討論生死議題,家人間盡可能提早敞開心胸談論生命末期的相關安排。同時醫療人員因為具有醫療知識和實務經驗,應該能理解家屬心中說不出的苦,願意調整制式的處理方式,多給家屬多一分尊重和多一點時間,引導他們走過最艱難的生死關卡。另一位中生代的腫瘤內科醫師回顧自己多年來照顧病人經驗的累積以及態度的轉變,悟出自己需要竭盡所能,根據每個病人的不同狀況給予最適合他的建議,陪伴他走完全程。不管結局如何,希望能夠達到「寧靜」的目標。一位安寧療護的資深護理教授在詳讀這兩篇文章以後,認為如果醫療團隊能以同理溫柔地對待陪伴病人與家屬,那些未能說出口的想法與期待就會被看見,同時這二位醫療照護的生命經驗,提醒了我們,除了「醫學」的科學實證性,也正因生命之沉重與其影響深遠,更須重視「療癒(healing)與關懷 (caring)」的柔軟與涵容的力量。江爺爺是我長年來看顧的的病人,但我其實和江奶奶更熟,因為她才是主要照顧者,雖是兒女輩也頗為用心,但她堅持一肩扛起照顧工作,把七十多歲起就確診巴金森氏症、後來又合併失智症的江爺爺照顧得非常好,至今已經十多年,江爺爺也從還能行動和自主進食,退化到眼下的臥床狀態,不知不覺間兩位老人家都來到的八十多歲的階段。每回我說她年紀也大了,十幾年來這樣細心照顧太辛苦,江奶奶就會露出不以為然的臉色,笑笑的對我說這是應該的、是嫁江爺爺後所當然的責任。她能帶著笑說,一個很大的原因應該也和她的照顧歷程有關:一知道老伴確診帕金森氏症,江奶奶立刻自職場退休,帶著江爺爺到世界各地去玩。她總是說江爺爺玩也玩夠了,她也好好照顧了,沒有遺憾。我也一直以為如此,直到前幾天在一個偶然的狀況下,意外回顧起江爺爺當年氣切的時刻,江奶奶少見的怒氣爆發,我才知道她心底深處還是有遺憾的啊!而這個讓她背了這麼久的傷痛其實也和醫療人員的處置有關。那年江爺爺已經退化到臥床又無法言語的狀態,生活上大小事、包括所有醫療決定都端賴江奶奶安排,最關鍵的一刻是江爺爺因緊急狀況入住加護病房,已經插管接上呼吸器多日,仍無法自主呼吸,醫師擔心插管太久、也怕頻頻換管對爺爺不好,因此勸江奶奶同意讓爺爺氣切。江奶奶最初不同意,多次拒絕後和醫師的關係開始緊張,後來或許是江奶奶說的:「人家也辛苦照顧爺爺那麼多天、現在拒絕好像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古早人的個性就是對穿白袍的醫師多留一分尊敬、不敢忤逆,但更或許是醫療人員見她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家,怎麼講都不回答,於是直覺地認為「老人就是聽不懂」。到後來,江奶奶只要一聽到醫療人員露出一點想要談氣切這個話題的意思,她就會猛然走出病房,完全不想聽也不想談。滿心挫折的醫師轉找上江奶奶的女兒和孫女,在她們來探訪時勸說:「阿嬤年紀大了,根本聽不懂,你們來簽同意書吧。」而她們也真的簽了同意書,醫師再拿著同意書聯合家屬一起去找江奶奶勸說,多方聯手下,江奶奶心也亂了,終於同意讓爺爺氣切。氣切後的江爺爺就此躺在床上、床旁一台呼吸器,一直到今天。每次回想起這件事,江奶奶的心頭還是滿滿的怒氣:「當我老了就聽不懂嗎?」回想起來,她感覺自己孤單單的為結縭一輩子的老伴奮鬥,只是在那當下有苦難言、很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起來,對這個決定,她是非常後悔的,因為爺爺的生命雖是繼續著,但他臥床這麼久、未來的日子不知道還有多少年要撐,又怎麼會好過?再說吧,爺爺都是奶奶一手照顧,即使後來入住安養機構,奶奶還是每天準時去探望,親手為他刷牙洗臉,對八十四高齡的老人家來說,難道不是體力和心力上的負擔?我想,江奶奶真正想說、但在那當下沒辦法說出口的是:「你們只想要讓爺爺氣切,可是氣切之後呢?誰來告訴我這之後的十幾、二十年中每一天的照顧要怎麼辦?」難怪江奶奶至今還是氣憤難平,她甚至懷疑醫療單位說勸說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回扣可以拿,錯愕的我馬上說當然沒有,再細細跟她說明加護病房一定有他們的考量:「阿嬤,對病人來說,每一次換管都是痛苦也是感染和受傷的風險,有時候管子放久了會和器官相連到拔不出來,要是插不好還會傷到內部器官,如果你不讓爺爺氣切又不換管,醫師也很為難的。」江奶奶說:「你知道嗎?我們是青梅竹馬耶,自小我就認識他了,我們在一起一輩子,他從來沒對我大小聲,所以我很捨不得他走,可是我又不想要他痛苦。我知道這個病是沒辦法治癒的病,他的狀況只會愈來愈糟糕,所以他現在這樣氣切躺在床上,活著也很辛苦啊!」我問:「那麼醫師要你同意氣切時,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呢?」江奶奶說:「我是要他順順的走。」我問:「怎麼樣才是『順順的走』?」看見我是認真的問,江奶奶也認真起來,她努力的組織腦海中的想法、嘗試著說明:「我不想要你江爺爺氣切,要是換管到不能換的時候,可以接上呼吸面罩,如果他可以呼吸就靠呼吸面罩,如果不行,就讓他走也沒關係。」江奶奶的話講起來其實零散破碎,她停頓了幾回,還有幾次是由我引導她繼續想。從她臉上,我除了看見老人家對於讓老伴氣切的後悔外,更體會到從來沒有人給她機會好好坐下來把想法整理出來、把心中的掛慮講出來、以及把自己的決定好好說清楚,難怪至今她還是不時喃喃抱怨:「我那時候都沒有想清楚。,大家就要我決定了……」這也讓我想起我的另一名家屬楊先生,他是父親的主要照顧者,在老父親生命末期時,我請他對是否要電擊等急救處置要有個準備,即使這些過程看來對於他父親的現況看來都沒有太大幫助,但我身為醫師還是要問家屬這個問題,而楊先生身為家屬還是要有個決定才能讓醫療人員知道是不是要施行。沒想到我話才說完,這個當兒子的人竟然臉色大變,立刻從我面前飛奔離開,口中喊著:「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愣在當場的我只好再找機會把楊先生請回會談室,我關上門、耐住性子,決心要不催不趕、好好把這件事談清楚。於是我終於從楊先生口中理解到,自有記憶起,他的父親就對孩子們非常嚴格又設定高標準的要求,在父親眼中,任何違反他的安排的舉動就是不孝,長年下來,孩子們對父親是百般順從。現在父親來到生命末期,問題來了,因為老父親從未交代過如何處理,楊先生當然不想讓父親因電擊等無效醫療處置而受苦,但他更擔心的是若父親是想活下去的,卻因為做兒子決定不急救而去世,等到有一天父子在另一個世界重逢了,老父親不是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嗎?在腦海中設想這個畫面的楊先生,怕到臉色都發青。原來如此!我終於理解到家屬那原初看似毫無理性的舉動,其實仔細分析起來,在其背後都有一套合理的脈絡,而在看見我表達同理之意,楊先生也終於放下心防,開始願意聽我分析各項處置的利弊得失,最後我們共同達成結論,讓老人家在生命末期不接受不需要的搶救處置,畢竟那所有的痛苦頂多也只能多換來半小時的時間而已。我想楊先生和江奶奶的心態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長年照顧心愛之人的家屬,在照顧工作上親力親為,所以都不願意家人受苦,只是他們的表達方式很多時候不是大家可以理解的,更或許是今天的醫療現場不見得有餘裕和人力協助他們思考和表達意見。其實他們都是家屬的典型,楊先生年紀輕一點,不代表他就有勇氣可以做決定,江奶奶年紀大了,但也不表示我們一句「老了聽不懂」就能輕輕帶過。在醫療這端,工作的忙碌和壓力當然可以理解,只是很多時候因為早已熟悉的醫療歷程,讓我們太專注在告訴家屬我們所知道的一切,然後在有意無意間希望家屬依照我們的想法來做決定。我相信每一個醫療人員都是以患者和家屬的最大利益來思考,但有時候這種「我是為了你好」的心意也可能變成家屬的壓力,因為我們忘了家屬的感情和擔憂也該是治療過程中的一環,我們也該據此來判斷該如何處理生命末期的問題。我看著江奶奶在爺爺氣切後每天來往養護中心,當初支持氣切決定的晚輩們因著工作壓力等因素頂多只能幾個月來去匆匆的探望一次,只有江奶奶像上班一樣每天到養護中心準時報到,養護費用並不便宜,但重點是即使有中心內的人手,江奶奶還是堅持每天去,對她來說,這是她個人的心意也是責任。但她畢竟八十多歲了,開始擔心自己照顧不了的時候麼辦?要是自己反而比爺爺還早離開人世又該怎麼辦?更有那麼幾回,向來堅強的她會在我面前露出疲倦的神情,坦白承認看老伴這樣活著,她自己一點都不輕鬆,每天這樣來回跑養護中心、為了照顧的細節問題和照護人員爭執,她也會累,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累了,她又立刻怪自己不應該這樣想,這般反反覆覆的過程,讓江奶奶更累了。這些家屬的苦和累,都是醫療人員少有機會見到的,有時候是我們受限於工作環境而無法見到,但有時候是我們受限於自己的想法而不想見到。還好想法是可以改變的、環境也是可以改善的,只要我們想想醫療決定可能是幾秒鐘的事,但照顧是一輩子的事,所以家屬後續好幾年要過得心神安穩或者焦慮自責,就端看在醫療現場是不是能把那幾秒鐘處理得當,更大的可能性是需要我們醫療人員有耐心也有智慧將幾秒鐘化為好幾分鐘、甚至幾個小時,好好的把所有選擇攤在家屬面前、協助他們理解、帶領他們走過糾結的思考歷程、達到彼此心安理得的最終決定。未來的世代將有愈來愈多的老老照顧案例,也有更多想讓家人好走卻不明白如何才能好走的家屬,期望所有的患者與家屬都能在生前就盡力接觸生死議題,家人間要盡可能提早敞開心胸談論生命末期的相關安排。但於此同時,我們也要理解不管怎麼事前安排,臨到死亡關卡,沒有人是準備好的,更何況每一個家庭內部有各自的歷史和情緒,所以醫療端的處置方式變得更加關鍵,畢竟醫療人員才是有醫療知識和和多年經驗的專業人員,期望大家都能理解家屬心中說不出的苦,更願意調整制式的處理方式,願意多給家屬,特別是老老照顧的家屬,多一分尊重和多一點時間,好好帶領他們走過最艱難的生死關卡。
-
2020-10-01 新聞.生命智慧
她交代千萬不要急救!家屬威脅不救要告...柯文哲忘不了她醒了被綁在床上激動表情
「醫生要扮演的角色是什麼?」柯文哲市長自問,「園丁不能改變春夏秋冬,園丁只是讓花在春夏秋冬之間,開得好看一點;那醫生也沒有辦法去改變生老病死,醫生只是讓人在生老病死之間,活得好看一點。」「什麼叫死亡?」柯文哲市長時常被問到這個問題,他認為不如從另外一個角度,倒過來看:「你認為怎樣才算是活著?」過去他也時常拿這個問題來問學生,一個人怎樣才算是活著?是會呼吸、有心跳就算活著嗎?當「柯市長」還是台大醫院外科加護病房「柯主任」的時候,前後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研究人工器官的發展,一個人沒有心臟、肺臟、肝臟、腎臟、腸胃道等等,都能靠設備活著,但問題是,這樣的狀態,到底還算不算活著?柯市長說起行醫生涯中始終難忘的一段經歷,病人是一個50幾歲、罹患肺動脈高壓的婦人,沒有結婚,唯一的親人只有一個在台灣大學擔任教授的姪子。要治療肺動脈高壓,唯一的機會就是肺臟移植,但因為當時台灣捐贈器官的數量不多,要等到移植的機會並不高,於是婦人簽下「放棄急救同意書」,千交代、萬交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行的話,千萬不要給我急救,不要給我裝什麼葉克膜!」她的病情日益嚴重,有一天,血壓開始往下掉,醫院照例通知親人,沒想到她的姪子語帶威脅地告訴醫生,如果不幫她裝葉克膜,就要對醫生提告。外科加護病房的醫師迫於無奈,只能依照家屬意願進行急救,並且裝上葉克膜,因為「只有活人才會告我們,死人不會告我們。」病人被暫時救回來了,但醒來以後發現自己插管、裝了葉克膜,綁在床上不能動彈,她憤怒至極,激動地拍打病床,雖然後來她的生命只延長了半個多月,因為等不到肺臟移植而過世,但只要麻醉藥、鎮靜劑少一點,她一醒來就會生氣地拍打病床,這一幕,柯市長始終不能忘記。柯市長說,什麼叫「雙重弱勢」?生病已經是一種弱勢,此時又不能保護自己的權利,即使簽了放棄急救同意書,也因為無力捍衛自己的權利,被迫接受自己已經拒絕的醫療,這就是雙重弱勢。醫生要有面對死亡的能力,以謙卑的心去面對醫療極限,而不是認為每一個病人都可以救得活。曾經有一個年輕醫生告訴柯市長:「柯P,我手術的病人沒有一個死掉的。」柯市長聽了開玩笑地回答他,「那是因為你開刀開得還不夠多。」這也讓柯市長深切地思考,到底醫生要扮演的角色是什麼?他難得感性地做出結論,「園丁不能改變春夏秋冬,園丁只是讓花在春夏秋冬之間,開得好看一點。醫生也沒有辦法去改變生老病死,醫生只是讓人在生老病死之間,活得好看一點。」醫生只是生命花園的園丁,不能左右生死,要深刻地去思考這個道理,才更能用一種謙卑的心情,來面對生死。※本文摘自病人自主研究中心,原文請點此
-
2020-09-28 新冠肺炎.專家觀點
攝取維生素D抗新冠肺炎?教授破解偽裝的美國研究
讀者Mings Wei今天(2020-9-26)用臉書寄來短訊:「教授,這是假新聞嗎?感覺也是本末倒置的新聞」。上面的網路連結打開的是一篇今天發表在《中時新聞網》的文章,標題是:美研究:維生素D充足 不易感染新冠肺炎。文章的第一段是:美國有研究指出,如果攝取足夠的維他命D,可減低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即使感染後出現併發症死亡的風險也較一般人低。文章的第二段開頭是:美國波士頓大學醫學院研究團隊分析…讀者Mings Wei的短訊裡也有附上一篇論文的連結。這篇論文就是《中時新聞網》那篇文章所指的《美國研究》,而它的標題是:Vitamin D sufficiency, a serum 25- hydroxyvitamin D at least 30 ng/mL reduced risk for adverse clinical outcomes in patients with COVID-19 infection(維他命D充足,血清25-羥基維他命D至少30 ng / mL可降低COVID-19感染患者不良臨床結局的風險)。這篇論文共有11位作者,前10位都是伊朗人,而他們全都是任職於Tehran University of Medical Sciences(德黑蘭醫科大學)。最後一位作者是Michael Holick,而他是美國波士頓大學的教授。有關這位教授,我有發表過兩篇文章。等一下會進一步說明。這篇論文是發表在一個叫做PLOS One的期刊,而這個期刊是以收費(美金1695元)來發表論文的。負責審核這篇論文的編輯是Muhammad Adrish(穆斯林人名)。這項研究是分析235位新冠病患的醫療記錄,而他們全都是在德黑蘭醫科大學接受治療。分析發現共有158位病患的血清25-羥基維他命D是低於30 ng / mL(即所謂的《不充足》),其他77位則是高於30 ng / mL(即所謂的《充足》)。這項研究共分析了16項臨床結果,而其中11項是在《充足》與《不充足》病患之間沒有統計上的差別。這11項分別是(1)住院天數,(2)從生病到第一次住院之間的天數,(3)胸痛,(4)呼吸困難,(5)重症治療,(6)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徵,(7)插管,(8)多項器官傷害,(9)急性腎臟傷害,(10)雙側肺受累,(11)休克。5項在《充足》與《不充足》病患之間有統計上差別的臨床結果是(1)昏迷,(2)血氧飽和度低於90%,(3)C-反應蛋白大於40 mg/L,(4)淋巴球百分比小於20%,(5)嚴重性。這5項所謂的的臨床結果,可以說是近乎笑話。所謂的《嚴重性》是主觀判斷,而《血氧飽和度低於90%》,《C-反應蛋白大於40 mg/L》和《淋巴球百分比小於20%》頂多也就只是參考數值。也就是說,除了《昏迷》一項外,所有真正有重要性的臨床結果,都是沒有統計學上的差別。這樣的研究竟然敢在標題上說《羥基維生素D至少30 ng / mL可降低COVID-19感染患者不良臨床結局的風險》?更荒唐的是,《中時新聞網》竟然還敢更進階地說《維生素D充足 不易感染新冠肺炎》。更更荒唐的是,《中時新聞網》竟然還敢把一個百分之百的伊朗研究說是美國研究。這就是鼓吹吃維他命D的人的醜惡嘴臉。好,我們現在來看Michael Holick是何許人物。我在2019-6-24發表的維他命D萬靈丹之父裡有引用一篇文章,標題是:The Man Who Sold America On Vitamin D — And Profited In The Process(那個將維他命D推銷給美國的人 – 並在此過程中獲利)。標題下面有這句話(翻譯):根據政府記錄和訪談,將陽光補充劑變成數十億美元巨獸的醫生已從維他命D行業獲得數十萬美元的收入。Michael Holick就是《將陽光補充劑變成數十億美元巨獸的醫生》。我又在2020-3-08發表維他命D萬靈丹之父,虐童反證,指出Michael Holick在虐童案作證時,將幾乎100%的虐童案歸咎於《埃勒斯-丹洛斯症候群》,從而使得虐童父母得以脫罪。可是,根據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的資料,《埃勒斯-丹洛斯症候群》最多影響全球0.02%的人。所以,印第安納波利斯的佩頓·曼寧兒童醫院的臨床遺傳學家Brad Tinkle醫生說,Michael Holick診斷出這種疾病的比率不屬於《數學概率的可能性》。那,Michael Holick所提倡的《維他命D能治百病防千病》會屬於數學概率的可能性嗎?有關服用維他命D補充劑對抗新冠,我在2020-7-17有發表維他命D抗新冠,一張嘴巴兩個洞,其中一段是:這項英國衛生專家的審查報告是發表於2020-6-29,標題是COVID-19 rapid evidence summary: vitamin D for COVID-19(COVID-19快速證據總結:維他命D用於COVID-19)。它是由13位專家共同撰寫,而這13位專家是審查了所有相關研究,包括那些聲稱補充維他命D可以預防或治療COVID-19的。這份長達58頁的報告的結論是:沒有證據顯示維他命D可以預防或治療COVID-19。這項百分之百的伊朗研究,就是攀搭上維他命D萬靈丹之父Michael Holick,再獲得穆斯林裔編輯的協助,再經過《中時新聞網》的翻炒,才會烏鴉變鳳凰,成為美國研究。原文:中時新聞網:維他命D抗新冠 – 偽裝的美國研究
-
2020-09-25 新聞.生命智慧
為癌末急性腦出血夫簽下拒絕急救同意書!妻知道會走到這一步「但我還沒有準備好…」
這是她第一次為先生簽下「拒絕急救同意書」,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雙手不知所措地顫抖著……一切來得太突然。119在運送的路上已經先行通知我們準備接手一位意識不清的中年男性。剛好有空檔,我戴上手套跟護理師直接到門口接他,邊推床、邊評估……和三重金城武——爸爸你見過的,他是位很認真、我非常尊敬的護理師——相視一眼、我們幾乎是立刻就達成共識——「應該是acute ICH」。(註:Acute Intracranial Hemorrhage「急性顱內出血、急性腦出血」)團隊用最快的速度給氧氣、上點滴、測血糖、抽血……三重金城武直接將急救設備及監視器擺在患者的床尾,幾個護理師推著他直奔電腦斷層室。「如果是,回來就直接推急救室插管!」在三重金城武轉身前,我叮囑著。戴著口罩的金城武堅定眼神迅速對著我眨一下。這時候患者的太太急急地趕來了,我告知狀況不太樂觀,她含著淚點點頭,拿出一張紙:「他是癌症第四期……他平常都在○○醫院看病。」原本想要積極搶救、為他全心全意努力一場的動力突然轉了個大彎、洩了氣。「所以妳知道癌症第四期的意思嗎?」我問。她猶豫了一會兒:「好像是很不好的情況,可是……」「癌症分四期,第四期就是末期!末期通常癌細胞都已經轉移出去其他的地方,多半都不太能治療,所以醫生有說過已經轉移到腦了嗎?那你們之前有討論過急救嗎?還是安寧治療?」(註:腦部的惡性腫瘤多半是轉移而來的,少數才是直接從腦部發生的原位癌,且腦部的原位癌通常發生在較年輕的個體。)她雙眼開始泛淚:「可是他剛剛還好好的,我們正在吃晚餐,他突然眼睛往上看,就昏過去了……」輕輕拍她的肩,雖然知道這安慰力太弱了,但我需要繼續專注診斷和可能會需要的急救,她整個人開始顫抖著啜泣。電腦斷層回來確定是大片腦出血,我衝進急救室:「是cancer terminal stage withBrain meta,ICH是 brain tumor bleeding造成的。」請他們先暫緩準備插管急救的動作。所以,應該是腦部的腫瘤破裂放肆地大出血,腦整個腫脹,直接往下壓迫到腦幹,導致他的昏迷。我必須趕快告知她這不幸的消息,並試著了解她的想法。(註:cancer terminal stagewithbrainmeta,metastasis的縮詞——癌症末期合併腦部轉移; brain tumor bleeding——腦部腫瘤出血;ICH——顱內出血、腦出血 )「沒有……我們沒有討論過要不要急救。」滾滾淚珠直接從雙眼滑下泛紅的臉頰。「我該怎麼辦?」她無助地看著我。我盡可能地用最容易懂的方式解釋,最後她決定不要急救。在聯絡神經外科之後,被指示先收住加護病房。就在快要辦好住院的時候,最美麗的助理東東看著我:「確定要在加護病房?」是啊!為什麼要住在加護病房呢?趕緊拉住患者的太太:「如果放在加護病房,你們能陪他的時間就更少了!我不確定他還有多少時間,但是如果是我的話……我想要在病房裡一直牽著他的手,跟愛著他的家人一起陪他到最後,妳覺得呢?」她馬上同意。我們用最快的速度給他找一間單人房。當他們準備推他上病房的時候,她哭紅著的雙眼透露著忐忑和無助,她說:「知道會走到這一步,沒想到就是現在。可以讓時間靜止嗎?我其實還沒有準備好!一點都沒有……」我忍不住衝上前去給她一個擁抱,她的淚水直接滴在我的醫師袍上。抱著她還是無法把嚴肅的醫療面具脫下來跟她說:「請原諒我跳脫專業,給了妳我私人的想法。我不是神,無法確切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但是,如果是我,如果時間所剩不多了,真的只想陪在他身邊、一直握著他的手,把還沒有說夠的愛,全部說完!直到……最後一個心跳結束。」爸爸你知道嗎?你最後的心電圖,我還留著;其實,你所有的報告,我都留著,只是沒有勇氣把它們一個一個翻出來看。從發現你得癌症之後,我發誓我用盡所有努力去珍惜我們兩個能夠相處的所有時間,但怎麼樣都覺得不夠!真的不夠!你的最後一夜,我從你的病房的家屬躺椅上睡醒,盥洗一下,下來急診準備上夜班,同事陳醫師突然出現:「妳上去吧。」雖然爸爸你總是教我「寧可別人虧欠自己、也不可以虧欠別人」猶豫了一會兒了,我還是很不客氣地答應了,脫下醫師袍,走到陳醫師面前,看著他的雙眼說:「謝謝!」轉身衝回你的病房。那一夜的你真的不太一樣。兩天前,你還坐起來面對窗口,看著遠方說:「妳看!天堂!」難道真的要發生了嗎?很努力把婚禮改到醫院,不能撐到那天嗎?如果真的不能,我不會怪爸爸你的!只是,到這個時候,還是很想要有奇蹟——總希望很久以後的有一天,我可以跟病患及家屬說:「不要害怕膽囊癌,我父親五十九歲的時候得到這個病,現在他已經九十歲了……」我徹夜未眠。你的每一個呼吸,我都用心去聽、去感受、去記得。躺在你身邊,閉上眼,在心中細數著過去我們所有的回憶,我輕輕地、在心中跟你對話:「爸爸你記得嗎?五歲那個晚上我哭著叫爸爸……還有,你記得嗎?有一次……」,想著說著,我很不勇敢地在你的病房裡視線模糊了,黑暗中,微弱的床頭燈整個渲開。是我自己決定的、是我自己要求自己的,就是在你生病之後,絕對不要在你面前掉一滴淚,你知道我是愛哭的,尤其是在最愛我的你的面前,毫不隱藏!你是全世界最會安慰我、逗我、讓我破涕而笑的人。隔天早上,他們幫你擦澡之後,就給你罩上氧氣面罩、接上心電圖監視器。我站在你床邊,握著你的手。記得嗎?小時候,晚飯後,你會牽著我的手,帶我看星星,當時,我覺得人有永遠,因為我想要永遠被這樣愛著;也是你的手,牽著我的手,告訴我史懷哲的故事,所以我從小就立志想當醫生;還是你的手,牽著我的手,在我哭著回來你身邊說:「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史懷哲那樣做那麼多、救那麼多人……」的時候,安慰我。你的心跳越來越快……我是急診醫師,有時候,病人死的進來,我都可以救回來,然後他走著出院。看著心電圖監視器上顯示你的心跳,有股衝動,也許我可以急救、CPR、電擊、插管、接上呼吸器、用藥物維持你的血壓,可是你會醒過來嗎?可是你不會醒過來……忽然間,你的心跳變慢,然後變成一直線。我的膝蓋重重地摔在地上,彷彿摔入另一個抽離的空間,不是人的,但是也不是你的……身邊的人都變成慢動作、無聲地……但牆上時鐘的秒針繼續前進……我卻聽得到緩慢的「滴、答、滴、答……」還是那其實是我的心跳……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實了!是不是可以有誰能告訴我?這場惡夢快要醒了?其實爸爸你沒有生病!又或者這是夢,「準備好了,我可以醒過來了,隨時都可以把我叫醒……沒問題的!不會打擾的!不會!可是沒有人把我叫醒。起身看你,你靜止了,你模糊了……」從病房送到往生室,再由往生室的電梯上到那個特別的出口,由在那邊等著的靈車送爸爸你。那時候,我去辦理一些手續,也在那個出口等爸爸你,由急診的救護車送你回家。雲英姑媽那時候趕過來,拿著手帕拭淚:「茂盛啊!我遲到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快!」他們把你推進救護車上,頭先進去,我站在你的腳邊,握住你的腳,慢慢地低下頭,親吻你的腳。後續是媽媽她們跟你一起坐救護車回家;收拾、善後,我則搭高鐵回去。當時我坐在第六節車廂,想你。這是你的車廂,每次你需要出遠門,我一定會幫你訂的位置。※本文選自台灣東販出版《父刻回憶:獻給最思念的你》
-
2020-09-24 科別.腦部.神經
29歲孕婦自然產用力過度 腦中風致暫時半身癱瘓
高雄市29歲產婦黃安妮去年6月自然產後陷入昏迷,檢查發現是腦血管因生產用力過度破裂導致中風,暫時半身癱瘓,主要病因為動靜脈畸形。後來轉至新高醫院經歷1年多的復健及診治,除了左手無法精準控制,其餘正常生活皆可自行自理,終於可在家照顧最愛的孩子。新高醫院內科醫師高旭卿指出,安妮的狀況與日前因主動脈剝離症狀的藝人,都屬於身體內的不定時炸彈。她當下即刻插管住進加護病房,並接受顱骨切除術發現動靜脈畸形,需要清除出血;但因出血壓迫右腦,導致術後身體左半邊暫時癱瘓。新高醫院表示,這是安妮的第三胎,她在懷孕期間及前兩胎的生產經驗中,並沒有什麼特殊不適,平時也沒有內科疾病及高血壓的病歷,頂多有偶發短暫性偏頭痛。原先應是歡喜迎接新生寶寶,卻讓安妮走了一趟生死關,讓整個家庭措手不及。安妮到醫院復健第一天,全身平躺在病床,插著鼻胃管,無法如廁更沒辦法餵奶,不能說話只能輕微點頭搖頭。新高醫院職能治療組長陳奕廷說明,通常復健的程序第一步需要先訓練到能坐於床邊不靠背,到不用人扶,能獨立坐床邊,軀幹核心夠力才能較長時間坐於輪椅上。可坐輪椅就能到治療室使用較多治療器材復健,有助於增進其身體能力,也能到醫院外走走。平時在床上可練習抬屁股,持續增進核心肌群,有助於後續練習站立、使用輔具站立,再一步一步到行走練習,到有一天能上下樓梯。安妮整個復健過程花了1多年的時間,復健過程真的很艱辛,復健期間她還帶著剛滿月襁褓中的老三來住院,老大和老二則托親友照顧。復健療程最難的是失能肢體的精細動作,復健團隊會訓練患者患側到能用筷子夾紅豆綠豆,還有穿針引線。現在的安妮已經可以行走,生活也可以自理,並照顧孩子們。她和先生非常感謝醫護人員的照顧,會繼續復健,讓身體功能愈來愈好。
-
2020-09-15 新聞.器官捐贈移植
北榮人道救援成功 疫情下越南女主播來台捐肝救女
台灣為人道救援打開邊境之門,再度展現在國際醫療上「Taiwan Can Help」。越南河內9個月大的薔薔(Tron Tron)因為膽道閉鎖導致肝衰竭,急需換肝。台北榮總基於人道救援,在衛福部、台灣駐越南辦事處等單位協助下,今年7月幫薔薔進行活體換肝手術,成功救回小生命。台北榮總從2007年就開始協助越南河內兒童國家醫院進行肝臟移植手術教學,完成11例兒童活體肝臟移植。原本今年也預計前往四次,但在2月23日抵達越南後,台灣就發布限制醫事人員出國的禁令。因此當時完成兩例膽道閉鎖病童活體肝移植回國後,便不能再度前往。北榮移植外科主任劉君恕表示,新生兒膽道閉鎖好發於亞洲,台灣發生率約六千分之一到三千分之一,越南也差不多,通常及早進行葛西氏手術,便可延緩換肝10到20年。但薔薔已經過了進行葛西氏手術的黃金時間擔心手術失敗,因此選擇直接換肝。薔薔的媽媽、越南國家電視台女主播黎雲臺妝(LÊ VÂN ĐÀI TRANG)本來排定在之後的梯次等著幫薔薔換肝,但因為新冠肺炎疫情,一直等不到台灣團隊前往,於是興起大膽的想法:「或許可以到台灣治療。」然而赴台灣治療,需要將近20萬美金,醫療費用龐大,還要隔離14天。為了救女,黎雲臺妝仍決定放手一搏,寫信向劉君恕求助。劉君恕建議黎雲臺妝和先生在越南先與薔薔進行肝臟移植配對。雖然黎雲臺妝和先生的肝臟皆配對成功,但因為先生的肝臟較肥厚,難以放進僅9個月、6.5公斤的薔薔體內,因此最後仍選擇黎雲臺妝的肝臟進行活體移植。同時,薔薔一家人也著手募款、申請醫療簽證,終於等到7月20日救援航班,薔薔在父母及外婆陪伴下來台,一下飛機,薔薔和媽媽便直接由救護車送到急診室接受新冠肺炎檢驗。劉君恕說,薔薔送到北榮時已經很喘,檢驗一發現是陰性,馬上送到負壓加護病房;兩天後呼吸急促,又給予插管和呼吸器治療。由於情況危急,劉君恕當下決定,薔薔入境僅六天,7月26日便進行手術。因為等不及14天隔離期,團隊所有人員均穿上全套防護衣,更增加手術困難度。當時薔薔抽出了1000毫升腹水,並由媽媽捐出左側葉肝臟20%,摘取手術時間約5小時,植入手術時間約8小時,終於成功完成手術,並於9月4日出院。黎雲臺妝說,薔薔原本的膚色非常粉嫩,因為肝病發黃、發黑,現在膚色比來台灣之前淡了很多,希望再過兩個月就會回到原本的膚色。非常感謝所有人的幫忙,讓薔薔得以來台就醫。北榮透露,此次薔薔來台,除越南許多善心人士募款,台灣也有不具名善心人士慷慨解囊,促成這樁跨國人道救援的美事。
-
2020-09-10 科別.呼吸胸腔
男子嚴重呼吸急促昏迷指數3 苗醫低溫療法治癒出院
苗栗縣一名有氣喘病史的43歲男子,日前在家中突然呼吸急促,在凌晨時由家人陪同到衛生福利部苗栗醫院求診,男子到達急診室時已嚴重呼吸急促導致說話困難、臉色發紺,血氧濃度更急降至79%,急診醫師即刻施予緊急氣管內管插管,隨後收治在加護病房時,男子突然心跳停止,醫師立即施予心肺復甦術,並以低溫療法治療,在醫療團隊照護下,最後男子康復「走」出醫院,順利回到工作崗位。部立苗栗醫院加護病房主任陳俊偉指出,病患送至加護病房不久,依然呈現重度昏迷,昏迷指數僅有3分,且瞳孔放大無光反應,呈現心跳停止確定無脈搏跳動狀態,加護病房團隊立即對病患施予心肺復甦術,急救過程中,病患心電圖持續呈現電機械分離PEA (pulseless electric activity),俗稱無脈搏性電器活動,經10分鐘心臟按摩與反覆急救藥物處置,最終病患恢復脈搏。陳俊偉說,因急救過程全身器官組織都處於嚴重缺氧狀態,急救後容易引發多器官衰竭,其中又以大腦半球缺氧所導致的缺氧性腦病變最令人擔心,因為大腦神經元壞死無法再生,缺氧的代價通常容易導致病患急救後的神經損傷後遺症,甚至恐有成為植物人的風險。他指出,苗栗醫院加護病房今年引進全身包覆式合併中心體溫監測的低溫療法,取代之前採用冰毯作為急救後腦部缺氧的低溫治療選項;目前低溫療法在研究及臨床運用上已相當盛行,低溫療法能改善心跳停止病人的死亡率、減少神經損傷的後遺症,因此引進全身包覆式低溫治療,能精準監測並控制病患降溫與回溫的所有過程,增加低溫治療的成功率,並降低回溫過程中可能造成的風險。
-
2020-09-09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先生緣,主人福」麻醉科醫師對醫病關係的獨特見解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不同背景醫師的不同看法」。一位深具歷史社會專業背景的家醫科醫師與我們分享他對醫病關係的獨特見解,希望強化原有的醫學教育,讓「民族誌」成為營造「醫生緣,病人福」的重要工具。麻醉科醫師在說出他對各種不同專科醫師的看法之後,歸納出一句頗富哲理的話:「醫病雙方是一體兩面,彼此的態度才是真正決定雙方是否有『緣份』的最重要因素。」精神科醫師對時下似乎最夯的診斷「自律神經失調」做出饒富創意的詮釋,並道出目前尚有某些精神科診斷仍很難讓病人或家屬接受的現實。台灣有一句俗話說:「先生緣,主人福」,「先生」指的是醫師,「主人」指的是來院看病的民眾。原指久治不癒的病碰上對症下藥的醫生而痊癒,現也泛指某些事情,是得力於機緣的巧合而獲成功。基本上的意思是,看病跟醫師如果有緣份,彼此都能在施醫與被治的過程中順利。行醫多年,對這句話頗有感觸,病人求診,真的只能求緣分與福報嗎?還是藉由媒體報導或是親友推薦?該怎麼去結這個「好緣份」呢?我覺得有些經驗,可以跟大家分享:1. 醫師不是萬能的,再厲害的醫師,也是有失手的時候;同樣的,技術再差的醫師,也不是每個案例都一定會失敗。這是機率跟比例的問題。2. 沒有從不犯錯的醫師。甚至往往審視整個醫療過程,完全按照醫療常規,沒有任何瑕疵;但是結果就是不如預期。這也是我所謂的「緣份」。3. 越好的醫病關係,彼此的互信基礎越高;往往醫療的預後與結果會越好。因為您信任了醫療團隊,他們也會更盡心盡力的照顧您。4. 名醫不一定代表真正的好醫師。真正的良醫,其實是不需要整天上綜藝節目,談著非親身參與的醫療八卦。您如果迷信於媒體上的名醫,那問題應該是出在您自己,因為您跟「名醫」結了緣份。5. 外科系的醫師,到底誰開的刀比較好,誰開的刀符合醫療常規?建議您問問該醫院的麻醉科醫師。為什麼?因為麻醉科醫師整日在開刀房麻醉病人,哪位醫師出血量特別多,併發症屢見不鮮,問問麻醉科醫師會是比較客觀的。6. 那麻醉科醫師誰麻的比較好?去問問「麻姐」就知道了(這裡的麻姐,指的是麻醉護理師的暱稱,沒有任何的輕視與偏見喔)。哪個醫師根本不會插管?那個醫師打無痛分娩老是失敗?問問麻醉護理師會最清楚。7. 同理,心臟內科,問導管檢查室的技術人員。腸胃內科,問生理檢查室的技術人員。您會發現,結果往往出乎您的預料。8. 對醫師而言,我覺得要學會隨緣;沒有哪個病人是非您不可的。下個病人,說不定會更好;同樣的,對病人而言;也千萬不要糾結於非哪位醫師不可,緣份,真的很重要。9. 身為麻醉醫師中專門研究困難呼吸道處理的我。插了超過10000支的氣管插管,坦白說,每天還是戰戰兢兢,因為做的越多,就會越害怕;失敗的案例也無可避免。除非你不做,不然永遠會遇到失敗的案例。10. 卸了妝之後,才知道原來的自己。「先生緣,主人福」,把有限的時間與經驗,留給值得珍惜的病友。把每一台麻醉做好,是我退休前,給自己最大的期許。醫病雙方是一體兩面,彼此的態度,才是真正決定雙方是否有「緣份」的最重要因素。
-
2020-09-08 科別.骨科.復健
車禍肋骨骨折還主動脈破裂 男大生術後一個月可打籃球
台中潘姓男大學生車禍重傷,主動脈破裂也有多處骨折,醫師進行主動脈支架置放手術,阻斷主動脈繼續出血,再由外科醫師進行腹部橫膈膜修補手術,和肋骨復位與骨釘固定等手術後,減緩傷者疼痛,快速復原,不到一個月,男大學生已出院且和朋友相約打籃球。20歲潘姓男大生下雨天騎機車遇車禍,人被撞飛昏迷,緊急送到童綜合醫院急診室,人送到醫院時意識模糊,緊急氣管插管及左側胸管置放後,隨即進行電腦斷層檢查,發現患者左胸主動脈破裂、腹部橫膈膜破裂併氣腹、左側肋骨多處骨折併血胸,生命危在旦夕。經外傷小組評估及緊急處理後,立即送至手術室,由心臟外科主任吳清文進行胸主動脈支架置放手術,即時阻斷主動脈出血;隔天再由一般外科羅鳴高醫師進行剖腹探查,胸腔外科張凱惟醫師接手進行腹部橫膈膜修補手術,避免日後造成腹腔器官位移至胸腔。術後病人清醒,但左側胸壁劇烈疼痛導致左手不敢活動,經討論後再進行左側肋骨開放性復位併鈦合金骨板及骨釘內固定手術,大幅減緩患者呼吸或動作時的疼痛,復原快速,受傷住院14天後即可返家休養,不到一個月就可與朋友相約打籃球。張凱惟醫師表示,患者是左側第4、5、6、7根肋骨骨折,傳統治療方式是藉由服用止痛藥等肋骨自行癒合,依病人年紀及骨折位移程度通常需要一至三個月,修復期間連呼吸或任何身體的動作都可能牽引胸廓而造成疼痛,因此當患者不敢用力呼吸或咳嗽時,恐造成痰液滯積在肺部而導致肺炎發生,另外還可能出現氣胸、血胸甚至膿胸等。肋骨骨折雖然是胸部外傷或鈍傷中常見的情況,但其斷裂處的疼痛非常劇烈,雖然肋骨會自行癒合,但急性復原期間因無法正常呼吸與咳痰,容易出現危及生命的併發症,若肋骨錯位嚴重或多處骨折的病人,其癒合期恐更久而留下長久慢性疼痛的問題。張凱惟醫師呼籲,針對年輕或有需要負重工作的肋骨骨折患者,接受肋骨骨折開放性復位及內固定手術,可以大減患急、慢性疼痛,也可幫助患者早日回到正常的運動及工作。
-
2020-09-05 新聞.生命智慧
每次分別都是一次小小的死亡…金鐘影后王琄:死亡來臨前,盡興活!
「這個世界就是一間巨大的安寧病房,我們都在這房間裡,不是嗎?」豁達通透的生命觀,來自三度獲得金鐘獎的知名演員王琄的分享。10年前經歷父親從安寧病房離開的過往,她轉念笑看人生,精彩綻放。某天,生命無預警地被宣告了終點,快樂與疼痛,在時間的縫隙中流轉。看似前進,卻是為了所剩無幾的旅程倒數著。轉身,是為了更接近真實的自己。 我在倒數,那你呢? 不慍不火的話音,飾演得知自己罹癌的女教授,王琄念出這段旁白,在舞台劇《當妳轉身之後》,她一開始就告訴觀眾「我會死掉」。 她預知死亡,也預演死亡,最後,走向迎來死亡的那道光。 活著的概念,就是明白隨時會死 王琄本人比我們印象中的「金鐘演員王琄」看起來更年輕,更有精神!那是在鏡頭上顯老囉? 不,實在是她演繹的角色,軀殼裡都裹藏著老靈魂。我們要談安寧緩和醫療,替老、病後做準備,她全不忌諱,不僅是舞台上早已演練,現實生活裡,她亦真真切切走過與親人死別生離的幽谷。 「要談如何活著,對我來說,就是很清楚隨時會死。」死亡就在隔壁—經歷了劇場朋友離世,如同親近的友人吳朋奉驟別,以及6月6日綠光劇團工廠遭遇大火,「付之一炬也是死亡的象徵,提醒我,死亡與分離就這麼靠近,更要好好活著。」 幾歲才意識到想活得像現在的樣子?「40歲。」那時開始知道要自己找到快樂,一步步打掃梳理當下與過往。她說這是讓生命活得透明一點,「打從心底對很多事情不計較,說沒關係就是真的沒關係。」 這時,化妝師前來梳理她捲髮的弧度,抹上一道胭脂,抿抿嘴唇,王琄眼神一閃,就像舞台上的亮相,露出笑容請攝影師拍好看點,「今天的我永遠比明天漂亮,比80歲的我漂亮,只要這麼想,有機會就要留下美麗的樣子。」 這樣的她,也經歷過放下不快樂的歷程,決心要善待並原諒自己,才能創造更好更豐盛的生活。 「如果在死亡來臨之前,好好照顧過往對生命的怨懟,我相信,身體也能得到修復,或許就因此能減少生病、長年臥床的機會。」心理強健,你的身體會健康,財富也會順心俱足─就在40歲之後,王琄願意直視生命的脆弱,現在的年歲,才能發現自己的堅強。 重拾親密時光,把握機會道歉、道謝、道愛 「知道死亡一直都在,我選擇善待相遇的每個人。」心緒拉回10年前,王琄在安寧病房陪伴父親度過最後半個月。罹癌的父親,經急救恢復了心跳呼吸,但從此沒辦法開口說一句話。 從加護病房轉回普通病房,才是考驗的開始。雖然母親已早父親幾年離開,但當時有當軍醫的父親在,「一切有爸爸幫我們扛著,陪我們走過媽媽離開的傷痛。」現在躺在病床上無法言語的人換成了父親。 王琄憶及,還好醫護團隊讓他們三姊弟了解「安寧病房不會再做侵入式治療,是舒緩病人身體不適的緩和醫療空間」。 於是,她轉而說服當時還無法接受父親得放棄積極治療的家人,「爸爸曾經陪伴我們面對媽媽走掉的恐懼、對死亡的害怕,現在急救回來了,不應該讓他強忍插管的痛苦。」 她堅信,爸爸是回來陪他們準備好面對、接受死亡,「這是父親給我們無條件的愛。」在這段路途,不能再讓父親受苦,要陪他輕鬆走過。 生命的安排很奇妙,父親住安寧病房的日子,王琄的工作恰好都排開了,她理所當然成了能長時間陪伴爸爸的人。每天搭最早一班車到醫院,最晚一班車離開,「到現在我都很感謝有那段日子,讓我又變回可以躺在爸爸身邊撒嬌的小女孩。」 每天一見到爸爸,就跟他講話,「感謝他,告訴他我很愛他。」 王琄的父親曾擔任農耕隊隨隊醫師,有段時日,她也充當隨隊小跟班,「那時我就像爸爸唯一的孩子,獨占父親的愛。」跟父親培養了「革命情誼」,情感親密、濃厚,但隨著長大成人,竟然要到安寧病房,才重拾與父親獨處的時光。 有些時刻,爸爸躺在病床上眼光望向王琄,他說不出話,兩行清淚就這麼流了下來。「我對爸爸告解小時候不懂事,很抱歉做錯了什麼事,他沒法回應我,兩人對看,卻好像什麼都懂了。」 王琄點出,「人還沒斷氣前,我們不是都在安寧病房嗎?如果一直在這裡,又何須害怕?」 直視死亡,好好說再見 每天往返安寧病房的兩個星期,王琄至今仍感念醫護人員對病人及家屬從身體到心理的周到照護。「他們各方面都處理得非常好,讓家屬處在安心狀態。」她曾經問當時照顧爸爸的護理人員,為什麼會設想得這麼周到?「人走時要有尊嚴—這就是他們顧念的初衷。」 護理師希望病人在這段時間能更舒坦,特地去學習精油按摩,「順著父親呼吸節奏,為他放鬆肌肉。」嗅聞著安寧病房的噴霧香氛,王琄身心也變得更柔軟。直到那天晚上,醫師看父親即將彌留,請她家人都過來醫院。 三姊弟一個個輪流跟爸爸說再見。「我很感動的是,能在這個寧靜的地方,跟爸爸好好道別。」看著爸爸緩緩吸氣再吐氣,「最後他嘴角微微上揚,給我們一個微笑,在很溫暖的狀態之中,離開了。」 她很慶幸,沒有急遽面對生死交關的驚嚇,沒有聲嘶力竭的哭喊,這緩慢的過程,是給我們最棒的禮物。「面對死亡他也不流露恐懼;死去,也能這麼優雅。」在安寧病房裡,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病人有機會也有時間去眷顧家屬的心理狀態。 「這個經驗讓我有機會直視死亡,很美,不是嗎?」她自問,如果沒有這兩周的時間好好告別,父親給他們的禮物,收得到嗎? 安寧病房,是人生最後一個度假中心 「最後陪伴爸爸的日子,是極美好的時光;如果你的至親家人需要緩和醫療,我建議盡可能去接受這樣的方式。」 站在過來人的立場,王琄覺得這是一段她生命裡最不想錯過的光陰。「很多人面對至親病痛難當,遭逢生離死別與是否終止醫療的抉擇,時間往往急促到來不及思考。」若有一兩周的時間,病人能在安靜舒適的環境受到照顧,作為家屬,在心理上也能得到原本未設想的療癒。 王琄以為,理解生命的諸種歷程,是全民教育很重要的一環。「我們會因為理解而產生敬意,更重要的是,要離開的人,很清楚他要走,更能放心接受這最後的旅程。」安寧病房,是人生最後一個度假中心,「活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可以無所事事而沒有罪惡感,能這麼任性,多好!」 她也明白,無論病人或家屬,都有可能無法接受宣判進入安寧病房的事實,那都是源自「對於要說再見的恐懼。」王琄建議,民眾有機會就多去了解緩和醫療在做些什麼,「好好地看看他,摸摸他,反倒是在陪伴自己。」 在這兒能創造很好的陪伴記憶和經驗,「躺在那裡的人,多數時候只能被決定,但家屬卻有機會創造新的可能,你能跟病人說出過去不敢表達的事情,這都是為活著的人而做的。」創造美好的分離經驗,不留下遺憾,正是王琄真切的體會。 活得盡興,每次分別都是一次小小的死亡 「活得盡興, 淋漓盡致!」在《當妳轉身之後》王琄飾演的女主角已在罹癌後預知死亡紀事,「我們現在已逐漸能接受了解自己期限所在,而後好好生活。」 王琄自忖,現下看似隨心自在的她,祕訣無他,就是「盡興活」三字而已。「曾在書上看過,『每次分別都是一次小小的死亡』這句話,提醒了我要好好活!」這時她提出了非常有趣的比擬,「人還沒斷氣前,我們不都在安寧病房嗎?如果一直在這裡,又何須害怕?」 她的生死觀帶有浪漫主義色彩,「死神一直都在旁邊,最後要離開時,就是與死神共舞,對我來說,也是很私密、很值得珍惜的體驗。」 為了能跳出最優雅美麗的最後之舞,「今時此刻我們都要好好對待每個相遇的朋友。」人生走到最後,就是希望輕盈的離開,對吧?王琄拋下一個問號,笑著轉身離開。(本文摘自今周刊特刊)●原文刊載網址 ●延伸閱讀:.阿嬤最大願望是不插管,把握機會跟家人講話 生命走向終點,你想怎麼和世界道別?.40歲大關前,經歷妹妹中風、父親癌末,她從記者轉做諮商心理師─林靜君專訪.50歲以上的營養學!5個方法遠離「低營養」問題,預防肌少症、骨質疏鬆
-
2020-08-30 新聞.長期照護
小心卡更深!專家:吃麻糬噎到千萬別用力拍背、喝水
老年人除了吞嚥嗆咳問題,也可能發生異物梗塞無法呼吸的緊急狀況。這時如果一旁有人會「哈姆立克」急救法,就有機會在異物梗塞第一時間應變,搶救人命。意識清醒時 哈姆立克救人、自救第一線消防救護員指出,較常遇見老人吃果凍、蒟蒻、粽子、麻糬等食品,因大口吞沒充分咀嚼,就可能造成嗆傷或噎到阻塞氣管。多數人第一時間的反應,會用「拍打背部」、「喝一口水」來幫助患者咳出異物。不過台南市消防局緊急救護科長謝榮仁指出,拍背、喝水的動作,有讓異物卡得更深更緊的風險,建議如果會哈姆立克法急救,第一時間就直接使用。消防局緊急救護教官陳冠傑表示,哈姆立克法一般需要旁人協助,當患者發生異物梗塞,但仍可呼吸時,實施效果較佳。如果意外發生時獨自一人,也可嘗試以哈姆立克法自救。若因呼吸困難或年長無力,可利用身邊的桌角、椅背或樓梯扶手彎曲處,頂住肚臍與「劍突」(兩肋交接處)之間的位置,以身體重量協助擠壓,較能產生足夠氣壓幫助咳出異物。呼吸困難時 直接用心肺復甦不過許多異物梗塞常未能立即因應,患者很快因呼吸困難,呈現缺氧狀態。謝榮仁指出,這時即使打119求救,許多案例在救護車到達前,就因腦部缺氧停止呼吸心跳,進入所謂OCHA(無生命跡象)狀態,這時救護員就會直接強迫供應氧氣,並實施心肺復甦術CPR,不會採用哈姆立克法急救。謝榮仁強調,CPR按壓胸部除幫助無法自主呼吸患者呼吸,施力時產生氣壓經呼吸道向外,能產生與哈姆立克相同效果,搭配供應純氧,實務經驗顯示曾多次搶救成功。不過謝榮仁、陳冠傑都建議民眾應該學習哈姆立克與CPR急救法,一旦發生異物梗塞可以自救救人,家中有長輩的人更應學習。急救搶時間 避免缺氧腦受損奇美醫學中心急診醫學部主治醫師陳炳元也建議民眾學習哈姆立克法與CPR。他說,異物梗塞除了正確急救,因應速度更是關鍵,一般人缺氧5到10分鐘,腦部就會受損,如果當場不能嘗試急救、延後缺氧時間,等救護車到達可能為時已晚,即使救活也可能陷入永久昏迷,要靠插管維生。哈姆立克急救法又名腹部衝擊法、哈姆立克法,由美國外科醫師亨利·哈姆立克(Henry Heimlich)在1974年發表。在這之前,美國心臟醫學會、紅十字會的異物梗塞急救指引都是「拍背」,哈姆立克主張異物卡入氣管時,拍打背部會使異物卡得更緊、導致死亡。魚刺卡喉 找醫院處理最好至於另一常見意外是「魚刺卡喉」,很多人會煮魚給長者吃,可能發生魚刺卡喉。陳炳元說,他查閱國內外醫界,竟然都沒有一致的因應準則,更沒想到許多台灣老一輩深信的諸如吞飯、喝醋等「偏方」,在美國遇魚刺卡喉一樣流行喝醋,只是吞飯換成吞香蕉,也有很多人「現身說法」強調以此偏方成功自救。但因台灣多數地區就醫相較方便,兩種方式都不建議,不如直接送醫。陳炳元在急診有豐富處理經驗,認為盡快就醫通常不會有事,食道腸胃穿孔的紀錄極少。到院病人通常都覺得自己情況嚴重,因為消化道十分敏感,魚刺尖銳造成疼痛感強烈。事實上,一般患者到院時,魚刺多數已經到胃,等著強酸胃液幫助消化,但患者仍感覺異物在喉頭食道,其實多數是魚刺劃過的小傷。少數魚刺還在喉頭的,用異物夾、內視鏡就能取出。家有長輩 學會兩項急救法哈姆立克1. 急救操作者站在患者背後,雙腳成弓箭步,前腳在患者雙腳間。.2. 找出肚臍上方與胸窩劍突間位置,一手握拳虎口向內,另一手在外握住。3. 兩手環抱患者腰部「往內、往上出力」擠按,直到阻塞物離開呼吸道。● 當患者昏迷、雙手無法環抱住患者或患者為孕婦時,擠按的部位移至胸骨心臟處。● 若施救者力氣不夠,可利用身邊的桌角、椅背或樓梯扶手彎曲處,頂住肚臍與兩肋交接「劍突」間,以身體重量協助擠壓。心肺復甦術CPR許多異物梗塞常未能立即因應,患者很快呼吸困難,呈現缺氧狀態無法自主呼吸的患者,應直接實施心肺復甦術CPR。
-
2020-08-30 新聞.長期照護
老化讓食物容易跑錯地方 吸入性肺炎死亡率高達5成
今年二月,前總統李登輝在家喝牛奶不慎發生嗆咳,就醫確診吸入性肺炎,從此進入長達半年與生命的拔河,不幸在7月辭世。吞嚥功能退化,是長者會面臨的一大問題,嗆咳次數愈多,發生吸入性肺炎的機率也愈高。避免嗆咳除了須在照護上多費心,更建議及早透過訓練,維持良好吞嚥功能,順利進食是維繫健康的關鍵。老年人吸入性肺炎問題,特別容易發生在長期臥床、吞嚥困難及糖尿病等患者,一旦發生吸入性肺炎,死亡率高達五成,不可不慎。人體老化 食物容易跑錯地方什麼是吸入性肺炎?衛生福利部台南醫院胸腔科主任李正雄表示,通常是指液體食物或膠體食物等,進入呼吸道造成發炎的現象。呼吸道原本是讓氣體通過、行氣體交換作用的地方,而人體設計精巧,呼吸的氣體與吃進嘴裡的食物,在前半段是同一個通道。為了避免食物進入氣管,吃東西時,氣管的入口就會因為吞入食物的動作而自然關閉。但有時候因為一邊講話一邊進食,或者因為老化造成這種機制不靈敏,使得食物誤入氣管;或是有嘔吐物從胃裡湧上來時,跑進氣管,都會嗆到,進而引發吸入性肺炎。相關症狀 可能兩天後才出現吸入性肺炎對氣管的傷害有兩種,一種是細菌性、一種是化學性,因為嗆進氣管的東西有細菌,進一步引發感染。而嗆入的食物或嘔吐物裡的胃酸,酸性相當強,PH值約1-2,會腐蝕氣管壁,屬化學性傷害,有些食物進入氣管後,也會引發組織滲透壓的改變,而造成化學性的傷害。李正雄表示,有些臥床的老人在嗆到後,症狀並不會馬上表現出來,可能要兩、三天才會逐漸出現咳嗽、喘、發燒等感染症狀,發展速度比細菌感染引發的肺炎慢,容易被輕忽。而為何有些人嗆到沒事,有些人卻會很嚴重,當然除了病人本身的健康狀況外,也與嗆到的食物種類與數量有關,如果是嘔吐物就比一般的食物嗆到要嚴重,而嗆到的東西愈大量,引發肺炎的機率也愈高。臥床、糖尿病患 都是高危險群哪些人是吸入性肺炎的高危險群?李正雄表示,一般人嗆到後可以藉由咳嗽等動作,把異物從氣管咳出來,但若是長期臥床者、中風臥床者,因為進食不易,本來就很容易嗆到,再加上免疫力差、有糖尿病,就更容易引發吸入性肺炎。或是像巴金森氏症患者、失智症及漸凍人等,因為神經的退化,吞嚥功能差,也很容易嗆到,再引發吸入性肺炎。當吸入性肺炎從發炎進展到呼吸衰竭時,就必須進一步的插管、氣切,之後再惡化為成人呼吸窘迫症,此時,人體氧氣不足,全身的器官開始一一衰竭。而呼吸衰竭與呼吸窘迫都可能合併敗血症,此時只能給予器官支持療法,例如腎臟衰竭就洗腎等,李前總統最後就是進展到器官衰竭而過世。早期X光難判斷 須住院觀察李正雄表示,診斷吸入性肺炎,要了解嗆到的過程,病患可以自己說出嗆到的經驗或是由照顧者發現,同時胸部X光可以看到肺部感染的情況。他表示,早期的吸入性肺炎可能還看不到肺部受影響的情況,加上胸部X光又照不出異物進入肺部的情況,病人如果不願意住院觀察,醫師就會陷入難題,擔心進一步惡化。如果病人堅持返家,一旦出現發燒、呼吸急促,甚至意識不清的情形,就要立刻住院治療。而在胸部X光的檢驗部分,吸入性肺炎的表現與一般肺炎不太一樣,由於異物可能順著氣管跑到肺部兩側的下方,所以胸部X光會看到兩側肺部的感染,與一般多數的肺炎是單側肺部不同。反覆發生 肺部恐逐漸纖維化在治療方面,醫師通常會給予抗生素治療發炎,並給予氣管擴張劑及化痰藥等,協助排出發炎產生的痰液,如果呼吸衰竭再進一步給呼吸器,通常治療的時間需要二到三周。李正雄表示,對於比較年輕的中風患者(60歲以下),有可能會出現反覆的吸入性肺炎。發生後治療好了,但因吞嚥不佳,又再次嗆到,如此反覆發生,肺部因為慢性發炎可能逐漸纖維化,成為慢性吸入性肺炎,影響生活品質。
-
2020-08-28 科別.消化系統
男子發燒多日全身酸痛 竟是肝臟遭細菌感染造成膿瘍
南投一名50歲男子原本以為感冒,但是連續發燒5天,而且全身痠痛,到南投醫院急診,電腦斷層檢查發現他感染肝臟膿瘍,安排插管引流並搭配抗生素治療,才改善症狀康復出院。南投醫院感染科主任廖嘉宏說,肝膿瘍是指肝臟受到細菌感染而化膿,可能會出現發燒、畏寒、噁心、腹痛、倦怠等不適,由於類似感冒,不易聯想到肝臟問題。糖尿病患者、膽道疾病患者及免疫功能低下是肝膿瘍的高危險群,但也有許多患者無法確定感染來源。肝膿瘍未即時治療可能會引發敗血症等併發症,危及生命。廖嘉宏表示,部分患者在使用抗生素治療後,會明顯改善,大多數人需要用引流法治療,若兩種治療方式還無法改善,就需要手術治療。電腦斷層影像中可看到患者的肝臟有一顆2.5 x 2.6x 3.7的膿瘍,以電腦斷層掃瞄確定膿瘍位置之後,再放置引流管將膿液引流出體外。透過電腦斷層定位,除了增加準確度,有效縮短與改善病情,也能減少開刀風險。肝膿瘍會有復發的可能,廖嘉宏提醒患者應遵循治療,勿擅自中斷抗生素治療療程,且需定期返診追蹤。另外也提醒糖尿病患者應穩定控制血糖,降低感染風險,若有不適應及早就醫,及早治療。南投醫院引進第二部多切面螺旋電腦斷層掃瞄儀,當患者在進行電腦斷層引流等治療時,另一部可同時為患者安排檢查。減少等候時間,使臨床檢查及醫療服務更有效率。
-
2020-08-17 科別.骨科.復健
側面肋骨骨折最痛!醫師告訴你最常骨折的肋骨在這裡
路邊新裝了分開行人與車子的黃色小柱子,老林沒注意騎腳踏車就撞了上去,整個人重摔在地,以為只是皮肉傷,但胸部很痛,照了X光後發現,右側第3到第7肋骨全斷了。最常骨折第7到第10根肋骨兩側各12支構成胸腔,保護肺臟、心臟等重要器官,與橫膈膜配合完成呼吸動作。1到7稱作真肋骨,完全固定在胸骨與脊椎;8至12則是假肋骨,其中8至10根靠軟骨連接到胸骨上,而11至12後兩根就只有一端固定在脊柱上,稱作浮動肋骨。很多原因會造成肋骨骨折,包括車禍、運動、高處跌落造成的撞擊,或是划船、游泳、打高爾夫球的重複動作,持續的嚴重咳嗽,甚至急救時的胸部按壓等。最常骨折的是第7到第10根,而第1、第2根在比較深處,所以很少骨折。側面肋骨骨折最痛不過,一旦受傷通常是嚴重頭頸部外傷的結果,且會傷及重要神經血管。中段肋骨骨折斷端容易刺傷肺部,下段骨折則容易刺傷脾、腎、橫膈膜。側面肋骨骨折最痛,後面次之,再來是前面。急性期的治療,主要是減輕疼痛、縮短插管使用呼吸器的時間、早日下床活動;長期治療的考量,是慢性疼痛控制、肺活量的維持、早日返回工作崗位、好的生活品質以及胸廓不變型。保守治療多在6周癒合以往肋骨斷採取保守治療,大多在6周癒合。但人一天約要呼吸2萬次,若肋骨斷掉,只要呼吸就痛,且斷掉的肋骨可能位移刺傷內臟。若傷及肺部、肋膜,造成氣胸、血胸,可能要插管使用呼吸器;若是左側背後骨折,可能刺傷主動脈,有生命危險。保守治療自行癒合,也易造成胸廓變型、肺活量降低,影響肺功能及增加肺炎機會;慢性持續疼痛加上無法使力,會嚴重降低生活品質。因此,對於肋骨骨折的治療,現在傾向積極手術內固定治療。2013年歐美專家的共識,採用手術有三大重點,包含病情一定要開刀、疼痛難以忍受及提升生活品質。其中包括3根以上的骨折、位移超過肋骨寬度、連枷胸(兩端斷裂)、情況惡化需要插管、使用靜脈注射止痛劑等。手術原則是側面固定有人會質疑疼痛難忍就要開刀嗎?其實疼痛不只是疼痛,還會讓你不敢用力呼吸、不敢咳嗽、不容易清除痰液而造成肺炎,讓你不敢翻身、不能好好睡覺休息,傷口不容易癒合。當然決定手術前,還是要評估其優劣。手術時並不是每一根斷的肋骨都要固定,一般原則是側面的、後面的、中間的優先,上面的、下面的其次。全部都固定反而會限制呼吸功能及造成術後不適。以往認為老人家手術風險高而採取保守治療,現因可減輕疼痛、改善呼吸功能、幫助排痰、降低死亡率,手術對年長者而言,反而比年輕族群更需要而且得到更多好處。要查是不是骨質疏鬆如何處理肋骨骨折要考慮很多狀況,採取對病人最有利、最適合的方式,不管是保守治療、手術,還是合併兩者。當然還要查一下為什麼會骨折,看看是不是骨質疏鬆了,或是多發性骨髓瘤等。
-
2020-08-13 新聞.健康知識+
魚刺卡喉時,千萬不要再這樣做了!
魚刺卡喉,在生活中不算少見。但是,最近有根魚刺卻奪走了一條人命。近日,45歲的陳先生喝魚湯時因喉嚨處卡了根魚刺沒有及時就醫,三天后突然開始嘔血,送院後不治。據家屬回憶,7月30日晚,陳先生下班回到家後,口渴難耐,幾口就把妻子煮的魚頭湯喝了下去,但一喝下去就覺得喉嚨一陣刺痛感。心想可能卡到魚刺,他趕緊吃了幾口飯,又喝了醋,但疼痛一點都沒有改善。妻子催他去醫院看看,但他擔心疫情期間就醫有風險,就沒有去醫院。就這樣拖了三天,疼痛感一直沒有減輕,期間妻子曾幾次催他去醫院。8月2日傍晚,陳先生突然開始嘔血,而且一個小時就吐一次,每次一吐就是一大碗。至凌晨2點,他趕到醫院急診就醫。心胸外科主任王繼勇教授介紹,醫生們經過檢查發現一根近4厘米長的魚刺卡在陳先生食管的上段,且已經刺穿食管又刺穿了胸主動脈,這正是陳先生大口嘔血的原因。由於大量失血,陳先生面色蒼白,驗血的血紅蛋白只有5克,不到正常男性13克的一半,血壓已經跌到60/40,出現了失血性休克。陳先生到了醫院後仍在不停嘔血,醫生們馬上為他插管人工呼吸,大量輸血。但經過醫生的全力搶救,仍然沒有能挽回陳先生的生命,他於8月3日晚間去世。如果遇到魚刺卡喉的情況,你需要知道以下幾點:一、停止進食首先,應立即停止進食,連水都不要喝,放鬆咽喉盡量減少吞嚥動作,舒緩情緒。因為情緒緊張,容易造成咽喉部肌肉收縮,異物會卡得更緊。如果是小孩子,應先安慰讓其不要哭鬧,以免將魚刺吸入喉腔或食管。緊接著,可以低頭彎腰,試著用力咳嗽,細小的魚刺會跟著氣流沖出來。或者刺激喉嚨誘發噁心、嘔吐,促使魚刺鬆動吐出。最好通過自己的努力使魚刺脫出。但是,如果沒有效果,就得借助工具了。二、借助工具可以用筷子或匙柄、壓舌板等輕輕壓住舌頭,露出舌根,借用光亮觀察異物大小、位置。如果發現魚刺不大,扎得位置不深,就可用小鑷子輕輕將其挾出。三、尋求醫生幫助注意,尋求醫生的幫助是最正確的做法。如果沒有發現魚刺,這就說明魚刺的位置較深,拔出有困難。或者,看到了魚刺,但非常粗大,扎得很嚴實,這些情況,就不要亂拔,避免發生新的創傷。醫生提醒:魚刺卡喉不是小事,要及時就醫!千萬別用喝醋、吞飯等土方法!(來源/轉載自《文匯報》)
-
2020-08-12 新聞.健康知識+
往死亡的路前進再回來的過程 全身麻醉之後還有意識嗎
【文、圖/選自臉譜《麻醉之後》,作者凱特‧科爾-亞當斯】十幾年前,我第一次在網路上搜尋「麻醉醒覺」(anaesthesia awareness)之時,看見在雪梨大學網站一篇入門的麻醉研究上寫著:「我們無法確知病人是否睡著,尤其是他們已麻痺,無法移動。」我上一次搜尋時,這篇研究已隨著近年來腦部監測的進步而稍有調整,但傳達訊息依然相同。一個人看起來無意識,並不代表真的無意識。設備可能失靈,例如監測儀器有瑕疵,插管漏氣。此外,某些手術(例如剖腹產、心臟與外傷手術)需要的麻醉劑量相對較低,而醒覺風險會是十倍之高。一九八○年代,曾有一項研究是對動過外傷手術的病患進行訪談,發現有將近半數的人記得部分的手術過程,雖然長期下來,藥物與監測方式有進步,但整體而言,高風險外科手術病人記得手術過程的比例接近百分之一。某些種類的麻醉(打入血液,而不是吸入式)若單獨使用,風險會提高。某些類型的人也比較可能在手術中醒來:女性、肥胖者、紅髮人,以及藥物濫用者,尤其是未提過自己有這方面問題的人。孩子們醒來的情況遠比大人頻繁,但似乎不被特別在意(或許是因為小孩不太有能力談論)。有些人的遺傳體質就是比較容易醒來,人為失誤也占一部分。但即使扣除這些情況,麻醉依舊是不精準的科學。能讓某個強壯年輕人不省人事的劑量,應用到另一人,那人或許能照舊和外科醫師聊天。「從某種方式來說,」這篇入門報告的原版提到,「麻醉術可說是比較複雜的猜測,與其說是科學,不如說是藝術⋯⋯我們希望能給予正確的藥物和劑量,希望病人能失去意識。」我去尋找這篇報告的作者—雪梨皇家阿弗列德王子醫院(Royal Prince Alfred Hospital)的麻醉醫師克里斯.湯普森(Chris Thompson)。那天他有手術要進行,因此我們這次見面相當短暫。我們在手術室外小小的等候室見面,他仍穿著刷手服,戴外科口罩,我的第一印象是,他那雙眼氣場強大,一時間讓我無法言語。湯普森拿下口罩之後,露出一張英俊、平易近人臉龐,而他的雙眼—我想是藍色的—比例也比較正常。他馬上向我保證,麻醉醫師懂得如何給予正確的藥物與劑量。現今的麻醉專科醫師都經過十二、三年的訓練,在幾秒鐘就能讓你沉睡,維持這狀態幾個小時,並在幾分鐘之內讓你醒來。他們能愈來愈精準地施予特定藥物,藥物組合更加細膩。他們擁有設備可偵測你的身體反應,而在訓練過程中,也會學著觀察跡象—例如流淚、流汗、心跳或血壓增加—這些跡象代表你可能比表面上還要清醒。他說,應用麻醉是集結技術能力、同理心與科學的技藝。「經驗比光講究知識重要多了。」湯普森散發出令人放心的氣息。他有知識,善於表達,又投入工作。不過,我兩次與他見面時都發生了怪事。我彷彿進入催眠狀態。我不認為那只因為他的眼神,或許是因為他聲音的抑揚頓挫,或說話的節奏,也可能是他說的有些內容相當技術性。他說話時,我盡量保持專注、投入、集中精神,卻發現自己被催眠。當我設法組織詞彙或句子時,它們聽起來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或者是其他人在說話。很奇怪。每當我想到湯普森,我就認為他是麻醉先生。無論如何,麻醉醫師受的訓練解釋了為什麼全身麻醉的死亡率在過去三十年來,從兩萬分之一降到二十萬分之一或二。不過,這並未改變麻醉在某些情況下和煉金術差距不大的情形,至少比與算術的差距還要大。「顯然,我們會給予麻醉藥,也很能控制,」另一名資深麻醉醫師在我剛開始研究時告訴我,「但從真正的哲學與生理層面來看,我們不知道麻醉如何運作。」從那之後,事情開始有了進展(如果不從哲學思考,而是從生理學來看),但是「混合麻醉劑」似乎是種異想天開的委婉之語,代替了可能致命的安眠藥水,雖然後者可能比我們想像得更接近事實。麻醉醫師掌握了能改變心智狀態的各種藥物,有的是吸入式,有的是注射式,有些短效,有些長效,有些會催眠,有些導致幻覺—這些藥物會在不同腦區,以無人確知的方式作用。諸如乙醚(這種揮發性液體會氣化成氣體)、笑氣(即氧化亞氮),以及更新近的氯胺酮(ketamine,又稱K他命),都被當作娛樂性用藥。(美國詩人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曾在裝假牙時吸入乙醚,於是寫道:「如果你喜歡旅遊,就用些乙醚吧!你會前往最遠的星球。」)不同的麻醉醫師會混合不同的藥劑,人人喜歡的做法不同。要加橄欖或擠檸檬,悉聽尊便,沒有標準的調劑做法。話雖如此,今天的麻醉混合藥劑有三大要素。首先,「安眠藥」是用來讓你失去意識,且維持在沒有意識的狀態,此外還有控制疼痛的「鎮痛劑」,許多時候還會加上「肌肉鬆弛劑」(神經肌肉阻斷劑),避免你在手術臺上移動。安眠藥如乙醚、笑氣,或是藥效雷同的現代藥物,都是威力很強的藥物,且差異不大。安眠藥在阻斷我們的意識時,抑制的不只是我們的感覺,還有心血管系統,包括心率與血壓,也就是身體的引擎。如果你送家中的老狗最後一程,獸醫就會用過量的安眠藥讓牠上天堂。每次你全身麻醉,就是往死亡的路前進,之後再回來。醫師用愈多安眠劑,你就需要愈長的時間恢復,出錯的機率也愈大。但醫師用得愈少,你愈可能醒來,也愈可能出岔子。要施打多少必須講究平衡,而麻醉醫師非常擅長拿捏。但無法改變的事實是,有些人在施打麻醉劑、睡著之後,卻在手術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