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6 焦點.杏林.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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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1 名人.傅志遠
傅志遠/病人用生命教育醫師
以前當學生的時候,醫學院的老師常跟我們說:「病人是醫師的老師,他用自己的身體當教材。」年輕時聽到這句話,總覺得有點似是而非,甚至有些做作。病人就是病人,有病才來找醫師,醫師幫他治病,也是基於職責,何來的教與受?隨著年紀與經驗增長,卻慢慢能體會這句話的意思。當然病人就醫的原意,不是為了教導醫師,可是我們確實能從病人身上看到、感受到什麼。幾天前聽了一場演講,講者是一位整形外科醫師,他述說這些年替病患手術的心得,把病人手術前與手術後的照片相對照,還有長期追蹤的變化,無論是變好或變壞,他收集了多年來病人的照片,一年、兩年……很多年,一張照片看不出什麼,可是連續的影像,就能看出一個疾病的進程,或是一個治療的長期成效。「隨著這些照片,我們等於是看著病人長大。」當同事秀出一組病人從嬰兒時代開始,一直追蹤到成人的照片,橫跨幾十年兩代醫師師徒,「其實病人也是看著我們長大。」講者當住院醫師時,曾跟著老師照顧這位病患,直到自己升任主治醫師後,便接手前輩治療的成果,繼續追蹤病患,如今他也成為資深的教授了,幾年後又要交棒給下一代。聽到這句話時,我格外有感。病人用他的一生,來告訴我們某個病的長期變化,這不是課本上一句話或一張圖表可以呈現。疾病的進程與治療的成效,需要時間累積,對病人與醫師都是。幾年前的某一天,我在急診遇到一個膽道阻塞的病人,病人的姓氏非常特別,所以我有點印象,是我當總醫師時照顧過的病人,當時他的主治醫師是我的老師。我們彼此沒有自我介紹,我確定他是我曾經照顧過的患者,對方也一眼認出我來:「你出師了!既然教授已經退休,那我當然是給徒弟看了,你也很清楚我的病情。」於是他就成了我的病人,我從他身上看到這些年來的變化,當年幫病人手術後的恢復情形。我有一門固定幫醫學生上的影像判讀課,為了豐富教學素材,我常在工作中收集特殊影像的病歷號碼:可能是很典型的影像表現,也可能是很特殊罕見的疾病。其中有一堂課是判讀腫瘤的位置與期數,因此我的清單裡有著各種不同嚴重度的腫瘤病患病歷號碼。當我要給學生看某些嚴重腫瘤的影像表現時,會將病人的影像調出,在密密麻麻的檢查清單中,找出某一個日期的片子,那天的影像可能很典型。雖然他們未必是我的病人,可是在每一次教學中,他們的名字早已留下印象,就好像老朋友一般。有些病歷號碼是幾年前收集的,時至今日看到病患還繼續規律做檢查,和疾病奮鬥,有時候我甚至會忍不住看他最新的檢查結果,是否復發?是否擴散?就像關心老朋友一樣。當然,有些病人在我收集到某個嚴重期數的影像檢查沒幾個月後,就沒再更新檢查清單,這時我也會忍不住傷感。病人真的用生命在教導我們,無論是醫學知識還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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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6 名人.許金川
許金川/新娘亂吃藥 婚後第二天頭暈
某診間故事。新婚第二天,老公帶著老婆來就診。主訴:頭暈不適。醫師量了血壓正常,也沒發燒。醫師:「有吃什麼藥物嗎?」老婆:「就只有吃避孕藥啊!」醫師:「怎麼吃法啊?」老婆:「就是照仿單上寫的啊!一次一粒啊!」醫師:「共吃了幾粒啊?」老婆低著頭不語。老公:「她吃了八粒!」說得也沒錯,本來一天一次一粒,老婆只看到後面,一次一粒,八次吃了八粒,劑量吃多了,引起的副作用。真的故事。有一位病人有高血壓,門診都是院長在看,有一次因病入院,病房的主治醫師知道病人有高血壓,就又開了高血壓的藥,但因院長很凶,住院醫師不敢刪他的藥,原來院長開的藥繼續開給病人吃,病房主治醫師開的新藥也加上去,結果病人血壓降太低,引起休克死亡。這種事情,也同樣發生在糖尿病人的身上,如果病人在某醫院吃了糖尿病的藥,又到別的醫院看別的醫師,病人不說,醫師也不查,病人藥吃太多了可能就會引起低血糖,嚴重者昏迷,甚至成為植物人,甚至往生。藥與毒是一物的兩面,這與錢多多益善不同。同一種病看不同醫師,藥物統統入口,可能有危險會致命,這種情形,以心臟病的藥與糖尿病的藥最為重要,不可不慎。其他常見的傷風感冒藥吃多了,也或多或少有副作用,但對生命通常不會有巨大影響。但安眠藥如果吃多了,可能就會影響呼吸心肺循環,甚至致命。此外,有些人換了心臟瓣膜,要服用抗凝血劑,過量也會引起內出血,例如胃腸出血,尤其如果引發腦出血更會危及生命。國人喜歡吃補藥,例如各種健康食品,如果服用過量或來源有問題,可能會影響腎功能或肝臟功能,最重者引起腎衰竭或猛爆性肝炎。有些藥如果服用了一段時期,突然停藥也會有風險,例如吃高血壓藥突然停藥了,輕則引起頭痛,重則血壓太高可能引起心臟衰竭或腦中風。對B型肝炎病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如果原來有服用抗病毒藥物,如果因健保給付到期未再服藥,而停藥時肝功能正常,也未再定期回診,有一天可能肝炎發作,甚至引發猛爆性肝炎危及生命。在台灣,每年都有因B肝藥物停藥引發猛爆性肝炎而致命的案例,不可不慎。俗語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藥物而言,藥能保命,也能致命,服藥方式要能與醫師配合,不可自我停藥或吃過多劑量,才是永保健康之道。●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定期出版好心肝會刊、並發行B型C型肝炎暨肝癌治療小手冊,最新的好心肝會刊已出版,歡迎來電索閱。若您有肝病醫療問題請洽本會免費肝病諮詢專線0800-000-583或上網:www.liver.org.tw查詢肝病相關資訊。關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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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5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quisan ni amen timadju (排灣語:他是我們的醫師)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尊重病人的母語」。中山醫學大學的黃馨葆醫師寄來師生「四手聯彈」的文章,一位醫學生與老師分享自己童年時會以客語與阿嬤交談,最近在照顧一位客家老太太時,因為能用幾句客語與病人交談,獲得溫馨的回饋,黃老師也分享他從語言、傾聽與陪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另一位醫師也分享幾十年來如何體驗到「病人的母語」在照顧病人的重要性。同時也邀請一位剛從陽明交通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醫師,以他不尋常的背景(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台東排灣族人,他成長於日本,能說日文、英文、中文,以及排灣族語,可以與台東母親的家人溝通無礙),介紹原住民看病的語言與文化。我們希望這三篇文章可以讓醫療團隊體恤不諳華語的病人和家屬看病的辛苦,願意以尊重病人的母語為念,鼓勵醫學生多學習台灣人的話語與文化。醫病平台/師生的四手聯彈----從語言、傾聽與陪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醫病平台/醫病平台/探討「病人的母語」在醫學教育與醫療照護的重要性「 pai, makuda sun? (你到底怎麼了) 拿藥的時間還沒到你就回來看我了餒。」老先生在門前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踏進了設立在教會的簡陋式門診間。衛生所的L醫師跟每個病人的互動都很親近,看來每個都是他的老病人。在這聚落的老人家而言,在教會看病領藥就像上山顧田或打掃家裡一樣,是一種例行公事。有些病人還會帶著從山上摘回來的農作物,只是為了分享而拜訪L醫師的門診。以慢性病的控制而言,現代原鄉老人的醫療資源與市區差距不大。統計資料顯示,原住民老人的就診率跟掛診次數等同與一般住在市區的老人。換句話說,以往我們會想到的醫療可及性的問題,至少在門診看病、領藥這方面是不存在的。自從「全民健康保險山地離島地區醫療給付效益提昇計畫(IDS)」在2001年成立以後,如今各家醫院的巡迴醫療團隊在各鄉鎮衛生所扮演「守門人(gatekeeper)」的角色。在社區承擔常見健康問題的處理以及慢性疾病的控制,如果無法控制的疾病轉介到都會區的本院做處置。在制度上面,我國的健保制度有成功地降低「想看診但沒有地方、沒有醫師」的情形,也成功在社區建立分級醫療的模式。然而,實際在診間裡會看到的場景並不是理想中那樣美好的畫面。還記得學生時代在各個山地鄉的醫療單位跟診的過程中,發現醫病當中的溝通不良與摩擦,在原鄉是常態。在這種情況,醫師認為老人家或家屬不了解醫師治療的意圖跟邏輯,我常看到的解決方式就是請他不要再問問題回家好好吃藥。久而久之,病人就算有回診也不想跟醫師討論太多,只會請醫師開藥就離開診間。有回診領藥還算好,有些病人甚至就再也不回去門診看病了。當然每個醫師的背景跟社會文化價值觀都不同,有些病人溝通上有不順利是難免的。在少數民族的「醫療遵從性(compliance)」議題當中,低社經地位與相對應得平均教育程度的問題,往往是被視為主要的因素。那麼,已經不在於受教年齡層的老人家沒有解決醫療遵從性的好方法,只能好好聽醫師講的?我回到台東在家裡與長輩相處時,發現他們常常都不記得自己看的醫師叫什麼名字。由於自己是讀醫的背景,長輩常會把藥物從櫃子裡面拿出來,問我藥物相關的醫療問題。有一次我問其中一個老人家,有沒有在診間向醫師詢問過這些藥物在治療什麼,她回答沒有。我覺得好奇,問他為什麼不是問醫師而是問我。她回答說,「問你我的心情比較輕鬆,你會理解我在問什麼。」對長輩們而言,信賴一個新見面的醫師,請他照顧自己也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他是常駐,或是每個禮拜來到村莊看診的醫師,恐怕也不一定是病人生活的一部分。那麼,一位醫師怎麼才能夠在老人家生活裡面得到一個角色呢?原住民族的醫療遵從性不只是台灣面對的問題。不管是加拿大或紐西蘭的原住民,都普遍會看到在臨床方面發生類似的問題。目前第一線的臨床工作人員與學者認為原住民族的醫療遵從性可以用多種因素來分析,而其中最受關注就是語言。在北加拿大的質性研究裡面顯示使用母語語溝通會提升病人對疾病的理解,也同時可以促進雙向的討論。在聯合國原住民議題常設論壇(UNPFII)的報告書裡面也常見在臨床上使用病人的母語做醫病溝通的建議。既然是如此,是不是請一位翻譯人士來幫忙,是不是有比較好呢?如果他們能夠用自己的語言去了解醫師的邏輯思考,他們會不會就會聽從醫師說的話呢?聯合國原住民議題常設論壇注重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污名(stigmatization)的問題。加拿大的一篇質性研究論文有這樣的標題:「他們視我如廢料因為我是原住民(They treated me like crap and I know it was because I was Native)。」在世界各地區的研究顯示,眾多原住民族人在診間會遭遇到羞辱。在這過程當中,病人就算幸運的疾病有控制到,他們慢慢的會累積心理的創傷而陷入複雜的精神健康狀態,後續影響個人的心理健康與未來發生其他健康問題時的選擇。總而言之,當我們看到一個病人遵從性不好時,可能需要思考的不僅在語言上,在病人的主觀裡在診所裡的經驗含有什麼樣的意義,也是需要被關注的。嘗試用病人熟悉的語言也許是一個尊重病人的表現,但注重病人的主觀感受也是不可缺少。這對醫療服務者而言,也許是可以理解的道理,但在實際操作上卻還是有困難。絕大部分在台灣醫學教育體制裡面成長的我們而言,母語的順暢度還不到能夠在臨床使用的程度。當然語言還需要加強,但在語言溝通能力不足的當下,能不能成為「老人家生活的一部分」呢?一位阿嬤回到L醫師的門診,訴說最近腳水腫的狀況有變嚴重。我們透過身體診察評估病人的水分攝取量、頸靜脈鼓張與心音S4 ,的確有明顯的問題。在詳細的詢問病史之後,發現阿嬤最近沒有吃原本在吃的利尿劑。結束一套評估之後,阿嬤用中文問:「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的腳這麼腫嗎?」L醫師跟阿嬤微笑說:「好啊,那我教完你,你也可以告訴我水腫的排灣語怎麼說嗎?」長輩對下一個世代多種類型的「傳承、傳遞」,是排灣族文化裡面的核心價值之一。這時,我突然想到我們學生在醫院最常聽到的一個教訓:「當你照顧病人的同時,也需要從病人學習。」其實答案一直都是在醫院裡面聽到的這一句話。如果你同時擁有著照顧的這位老女士的「aljek(孩子) 」的身分。這樣,你是不是自然就會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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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5 焦點.生死議題
生命最後關頭,最放不下的可能是醫護?醫師吐露掙扎2原因
不施行心肺復甦術(DNR),是現代人追求好走的方式,但到了最後關頭放不下的,往往不是病人自己,經常是家屬,甚至醫護人員。而為什麼是醫護人員呢?國軍桃園總醫院急診醫學科醫師楊大緯指出,「罪惡感」及「怕被告」的2個掙扎心情,就是最讓人下不了手的原因。以下轉載楊大緯醫師原文:不施行心肺復甦術(DNR)同意書這件事情最近科內一次碰到兩案一案是簽了、順其自然讓病人離開、事後被投訴一案是簽了、因為家屬不在場先救、事後被投訴乍聽之下確實讓人無所適從甚至會打擊到臨床第一線醫護的士氣但事實上很多都是當下情緒跟溝通問題沉住氣,誠實以對,大多可以化解最近這兩案,讓我想起3年半前還是住院醫師的時候曾經收過病人家屬這張紙條舊文重貼,跟各位朋友分享#勇者無懼----------幾天前遇到80+病危爺爺在跟家屬解釋插管風險時奶奶善意地搖搖頭從背包裡拿出這張紙給我「這是我老伴以前就寫好的。」老花眼鏡背後的眼神是如此清澈而且堅定早已簽妥放棄急救同意書說好不打後線抗生素說好不用升壓藥說好不壓胸說好不插管到了最後關頭卻常常因為各種原因病人自我意志沒辦法被實現放不下的 往往不是病人自己而是家屬 甚至醫護人員罪惡感?也許吧怕被告?也許吧看到爺爺的意志 到了生命將盡之時由奶奶堅定且不容分說地加以貫徹我衷心覺得是了不起且幸福的(本文獲楊大緯醫師臉書《楊大緯 面對問題的急診醫師》授權刊登,非經允許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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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1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師生的四手聯彈----從語言、傾聽與陪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尊重病人的母語」。中山醫學大學的黃馨葆醫師寄來師生「四手聯彈」的文章,一位醫學生與老師分享自己童年時會以客語與阿嬤交談,最近在照顧一位客家老太太時,因為能用幾句客語與病人交談,獲得溫馨的回饋,黃老師也分享他從語言、傾聽與陪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另一位醫師也分享幾十年來如何體驗到「病人的母語」在照顧病人的重要性。同時也邀請一位剛從陽明交通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醫師,以他不尋常的背景(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台東排灣族人,他成長於日本,能說日文、英文、中文,以及排灣族語,可以與台東母親的家人溝通無礙),介紹原住民看病的語言與文化。我們希望這三篇文章可以讓醫療團隊體恤不諳華語的病人和家屬看病的辛苦,願意以尊重病人的母語為念,鼓勵醫學生多學習台灣人的話語與文化。我的爸爸說台語,媽媽說客語,「阿公阿嬤,我轉來了!(我回來了!)」是我回到家時走進客廳常說的話;當我探望媽媽的阿婆,「阿太,今晡日出日頭,較熱喔!(外曾祖母,今天外面出太陽,蠻熱的喔!)」是我切換的語句。時間拉回2014年,當時外曾祖母臥病在床,因為我不熟稔客家話,所以每每跟著媽媽探望外曾祖母時,只能努力擠出重複的幾句問候語,望著外曾祖母深邃卻逐漸迷茫的眼波,心裡千百種思緒交雜。外曾祖母過世後,看著頭髮逐漸斑白的外公外婆,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會講台語還不夠,要把握時間把客語也學起來,未來外公外婆年邁,我希望能用他們最熟悉的語言陪伴他們。隨著台灣高齡化社會的人口結構發展,再加上醫療科技的演進,在醫院常常看到年過八九十的長者們,這些長者有些因為慢性病纏身而身體羸弱,有些則因為免疫力不好而反覆感染入院。對我們這群實習醫學生而言,雖然臨床知識薄弱,臨床技能也還在起步,但並沒有像住院醫師學長姐需要照顧這麼多床病人,及處理各式醫囑、診斷書、會診單等繁瑣的事項。因此,當情況允許,我習慣到病床邊拉張椅子坐著,好好地聽病人與家屬分享這次的入院經過與過去的罹病過程,有時候甚至能夠聽到病患說著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真實感受到他們的失落、徬徨、憤怒與悲傷。聽完病人與家屬的分享,總是會讓我對病人本身,及其生病經驗有更真切的了解與認識。有一次在感染科實習,病人清單上面有位八十六歲冠了夫姓的阿婆,名字跟外曾祖母一樣有個「妹」字。我細細詢問阿婆這次入院的經過,阿婆十分難過地說著這幾天的不適,眉頭深鎖,言語當中透露著更多的是對於自身老化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的失落,與拖累家人的自責。在這樣龐大的失落壟罩之下,阿婆一直處於鬱鬱寡歡的狀態。「面對寡言的病人,可以透過工作、興趣、愛,這三個面向來開啟對話。」突然想起從馨葆老師書架上借來的《精神醫學的第一堂課——面談技巧》裡有著這麼一段話,於是我握著阿婆的手,開始問阿婆平常喜歡做些什麼?跟家人相處的狀況如何?說到這裡,阿婆突然變得神采奕奕,侃侃而談她的兒子們在各個領域發光發熱的事情,還有她自己雖然只受過國小教育,卻還是能夠努力把孩子帶大的故事。在那個當下,阿婆雖然還躺在病床上,手上吊著點滴打著抗生素,我卻感受到一股很熱情的生命力,拉著我跟阿婆一起回顧過去的光采。後來,阿婆抗生素療程打完了,感染的狀況也控制了下來。在她出院的前一天,我來到病床邊向阿婆詢問當天還有沒有身體不適,也跟她聊聊天。「阿婆,你是客家人嗎?」 「是啊!你也是嗎?能不能多跟我說一些客家話?你會講的都說來給我聽聽!」於是,我絞盡腦汁把前年考客語檢定時學習到的例句與單詞組成一句又一句的日常用語講給阿婆聽,雖然彼此之間的客語腔調有些許不同,但阿婆聽得很開心,問我:「你的客家話講得很好聽,是誰教你的呢?」,「係𠊎的姐公姐婆還有吾姆啊!(是我的外公外婆還有媽媽啊!)」,回答這個問題的當下,心裡其實還想告訴阿婆,啟蒙我努力學習客語的動力,還有我那位已經在天上的外曾祖母。許多老年人面對自身健康狀況不理想時,會感到自責與失落。大五在緩和病房時,看到馨葆老師帶著我們醫學生一同聆聽高齡九十歲的癌症病患回顧辛勤工作、為家庭奉獻的過往,再進而引導病患肯定自己的付出與接納現今身體的退化。當時我坐在一旁望著老師與病患的對談,心中充滿了感動與震撼,原來這就是醫人醫病醫心的寫照。賴其萬教授曾說過:「如果醫者能具有不只一種語言的能力,而可以在短時間內就與病人找到彼此可以流利溝通的語言,則探問病史、執行身體診察,以及正確記載病歷的基本條件才有可能達到,而醫病關係也才有可能趨於完美。」進入臨床實習之後,我也深深體認到語言能力的重要,期許自我在學習專業知識之餘,也能持續精進自身的閩南語與客家語能力,未來在面對高齡病患,能夠用最貼切他們的方式與他們對話,建立起彼此互信的醫病溝通橋樑!阿葆老師的回應語言是一個非常有趣且細膩的工具。一樣用華語與病人對話,面對不同的教育及工作背景,我們會選用不同的語彙,對病況的說明,也會調整不同的深淺。例如來者講話總夾雜點英文單字,我們總是要用晶晶體禮尚往來,時不時引用一下NEJM。萬一病人已經多處轉移但還問我病到底會不會好,我會心裡深吸一口氣,笑笑問說之前的醫師都怎麼跟你說呢?然後把溝通調成國中生也可懂的話語並自動刪除所有關於技術面的細節,只講最重要的訊息。聽到操著中國北方口音的老兵伯伯(後來會發現,聽到北方口音就認為是老兵伯伯,也是一種刻板印象),我的華語也會字正腔圓偶爾還要帶點捲舌音。聽到長輩講話帶著海口腔,除了潛藏的鹿港腔被激活之外,猜猜來自伸港福興鹿港、台西麥寮口湖,還是沙鹿清水大甲,也是醫院裡小小的樂趣與成就感。就像還沒有GPS(全球定位系統)的年代在巴黎問路,先來一兩句法文,總是能讓對方的表情柔和起來。用對方的語言,是一種體貼,也讓雙方的頻率有機會越調越近。在這個時代的醫院,依然在不斷流失的美德,是傾聽的藝術,以及陪伴的藝術。我們醫師總是在不知不覺內化了師長的一舉一動。師長們若總在走廊跟家屬說明病情,醫學生會誤以為這才是一種體貼,不論《病人自主權利法》是怎麼規範的。師長們若總是站著跟病人說話,醫學生會以為坐下來有點僭越。師長們若讓電腦斷層及X光完全取代了聽診,醫學生會以為口袋裡的聽診器只是裝飾(或乾脆拿掉這個飾品)。我們這一類的老師存在大學醫院的意義,在於提供另一種聲音。我打的實習分數,除了醫學生的科學知識之外,基本上與在病床邊所花的時間、對病人的溫柔與聆聽、身體檢查的確實程度,及對病人的責任感成正比。巧瑜無疑的就是在這些項目都非常傑出的實習醫學生之一。聽到她要借我住院醫師時期的書繼續鑽研,我很高興。常常從messenger捎來她見實習的一些感受與成長,也是我的精神食糧。最高興的其實是在文章中,看到她也會握著病人的手,這就是一種潛移默化,我也是從最敬愛的師長們身上不知不覺習得。我都不知道巧瑜會講客語,下次碰面時記得教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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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0 名人.洪惠風
洪惠風/全人醫療 要從認識病人開始
醫院安排了資深醫師在畢業後一般醫學科PGY病房的教學,我總自嘲這是兩週一次年輕人陪我老頭子的聊天時間,我的方式,是在PGY醫師管轄的床位裡,隨便點一個我事先不知道科別與診斷的病人,由住院醫師報告資料,我則天南地北的臨場發揮,順著自己的思路,帶著年輕醫師們抽絲剝繭,有時會診斷出一些特殊疾病(如高安氏血管炎合併腎動脈狹窄),有時則做些未必能被證實的臆測(如貓抓熱),有時會釐清多種疾病的前因後果(如使用SGLT2i糖尿病藥物後下體感染,敗血症,引起第二型心肌梗塞後心臟衰竭,導致肺水腫,再次發性肺炎),有時不是我所熟悉的內容,會當場拿起電話請教專家,有時會上網路查各種資料,有時會請教負責的主治醫師;最重要的,往往不是做出診斷,而是臨床的思路。我的第一步,是先了解病人的背景,通常的教學都是這麼展開的……「57歲男性,胸痛一個禮拜,從急診入院,急診發現……」「等一下等一下,請告訴我他是誰?」「呃……他是57歲男性。」「他做什麼工作?」「務農。」「種菜?種稻?種水果?種茶?住哪裡?」「不清楚。」年輕醫師通常不太會注意這些細節「如果種的是水果,要看是哪一種水果,是採收季?還是農藥季?農藥有有機磷的問題,如果風向不對,有機磷中毒會引起血管收縮產生心絞痛。」「如果種的是茶,要看他種的是什麼茶?是春茶冬茶為主的烏龍茶系列?還是像茶金裡面東方美人白毫烏龍的夏茶?因為在收成製茶的期間,茶農常常會連續一兩個月每天只能睡3-4小時,壓力下,也可能會引發心臟病。」「如果是電子工程師,要注意什麼呢?」「過勞?」「是的,要弄清楚他的工作時間與內容,有些責任制的血汗公司,9點半上班,晚上10點多下班,甚至於週六日還要工作。」「如果是投資業,要注意什麼呢?」「……」「要問清楚他的睡眠時間與壓力,歐洲的還好,有些以投資美國股市為主的病人,時差引起晝夜顛倒,壓力極大。」「如果病人是企業家第二代,要注意什麼呢?「??」「我們酸葡萄,會聯想到酒色財氣的相關疾病。」「如果是公車司機呢?最重要的問題是什麼?」「久坐引起的肺栓塞?壓力大引發心臟病?過勞?」「呵呵,這些當然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問題,是『他開哪一路車?』」「???」「是我們會不會坐到他的車?」「哈哈。」「其實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疾病會不會影響到大眾安全,此時他的疾病,跟飛行員一樣,已不再是個人的問題而已,而牽涉到公共安全,這時我們的檢查,也許要比平常更積極詳細。」「如果他是法官呢?要注意什麼?」「壓力?」 「是的,如果是夾在中間的高等法院法官,更是如此,但還有什麼該注意的嗎?」「病歷要好好寫?」「哈哈,正確,其實所有病人的病歷都該好好記錄,不是只有遇到法律人才好好寫。」這些只是一部分,病人的住家環境?工作或住家附近是否有污染工廠還是火力發電廠?家中有人抽煙嗎?家裡有幾個人?誰來照顧他?家裡有養狗?養貓?鸚鵡?做什麼運動?睡眠狀況?……都很重要。全人醫療,是要從認識病人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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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1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行醫三十年有感——從台北到台東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偏鄉小鎮的醫者心聲」。一位年輕的醫師來稿,敘述在小鎮照顧兩位老病人,在他們過世前後與病人及家屬互動的溫馨故事。感動之餘,我們邀請一位關心致力於故鄉的醫療服務與改善社區環境長達四十多年的醫界典範分享他的一則感人故事,以及一位中生代醫師分享他由台北轉到台東的心路歷程。希望這三篇文章不只可以感動更多的醫界同仁以及政府單位了解偏鄉小鎮的醫療需求,更能建議培育醫學系公費生的教育單位,鼓勵醫學院提供機會讓學生有機會了解這些捨棄大都市的誘惑,默默行醫助人之典範的內心世界。延伸閱讀:醫病平台/類小鎮的晚輩醫師——最純樸的醫病關係延伸閱讀:醫病平台/三寶爺前言最近大學同學們為了慶祝畢業三十年,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同學會。除了在台北的一場晚宴聚餐,大家知道我在台東工作,特地還包了一班鳴日號觀光列車,一路從花蓮玩到台東。畢業三十年重聚,有許多聊不完的話題,我們一起回憶求學時的往事,也想到過去三十年來行醫過程的點點滴滴。自己在這三十年中,除了兩年軍醫生涯,六年住院醫師訓練,十三年在北部醫學中心執業,半年在和信醫院受訓,最後九年投入到偏鄉癌症醫療工作,在台東基督教醫院服務行醫。一路走來,最感謝的還是主的同在,朋友同事的幫忙,和家人朋友在背後的支持。自我反省內在的驕傲以前我還是醫學生時,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為學有所成,很快就能夠行醫濟世,幫助病人,贏得名聲和不錯的收入,從此人生一路順風,無限美好。然而大六時,上帝藉由一個路倒病人,打破了我的美好想像。我以為我可以靠著自己的急救技術來拯救那位病患,實際上我無能為力。我的自信和對醫師工作的憧憬,也在一夕之間完全破滅。我從這個事件中,反省了自己內在驕傲的罪,相信這是上帝給我當醫師前的一門功課。祂提醒我,生命是脆弱的。醫療無論如何進步,都有其極限,只有上帝才是最終極的醫治者。面對生命,很多時候你其實無能為力,還是要交託給上帝。一個醫師所能做的,所該做的,就是效法主耶穌「愛人如己」的榜樣,把自己所學所知,提供給患者一個良心的建議,由患者自己來決定是否願意嘗試。最後的治療結果,交給上帝決定。無奈的總醫師歲月我的六年住院醫師訓練是在台大醫院,前三年是內科,後三年是在腫瘤醫學部和血液科。工作相當辛苦,學習過程也倍受挫折。然而讓我覺得最痛苦的ㄧ個任務,是管理病床的工作。以前台大是由總醫師管病房,誰住院誰出院都是總醫師說了算。但僧多粥少,病床永遠都不夠安排。我在當腫瘤醫學部總醫師時,每天手上都有厚厚一疊待床名單,主治醫師們要床,急診要床,其他科要床,甚至民代助理也都來要床,每天都有接不完的請求或關說電話。我記得有一次病房大出院,空出許多病床,我想有些病人等了快一個月,應該趁這機會安排住院。沒想到打電話到家中,竟得知患者已經過世了,當下真是難堪到了極點。虛有其表的醫學中心住院醫師訓練完成,我自覺不是做研究的人才,老師便幫我介紹到北部一家財團法人醫學中心當主治醫師。相對於台大醫院來講,教學和研究的壓力比較小,也比較可以全心全力投入在患者的照顧工作上,是還算不錯的工作機會。然而持續工作十幾年下來,有一些問題逐漸浮現出來,最後讓我決定遠離台北,遠走台東。其一,績效導向的經營方向。財團法人醫院,雖然是號稱「以病人為中心」的醫療,但骨子裡還是脫不了績效導向的經營模式。在我擔任主治醫師4-5年後,醫院一聲令下,醫師改為無底薪的全績效制,醫院只看每個主治醫師的服務量,再採取分帳的給薪方式。剛開始時似乎只有少數醫師受影響,後來就發現後遺症越來越多。例如年輕的主治醫師沒有基礎病患,薪水甚至比住院醫師還低,必須到處打工值班,才能勉強維持基本生活所需。有些醫師為了追求業績,也可能鼓勵患者接受不必要的檢查或治療。也有醫師為了績效,不敢進修,也不敢休假,非常辛苦。最討厭的一點是,各科會看績效高低來取捨病人,績效點數高的病人,大家搶著要;績效點數低的,就互踢皮球。我們科就常常收容照顧了很多別科不要的末期癌症患者,照顧起來相對辛苦,但無法反映在所得績效上。其二,齊頭式要求論文產出。醫院為了想維持醫學中心的門面,要求每位主治醫師每幾年都必須有新的研究論文發表,沒有論文的,就扣薪懲罰。我以前在住院醫師時,曾在老師指導下寫了一篇論文,但我很清楚這篇論文其實沒有太高的價值,幾年以後就不會再有人閱讀。升上主治醫師後,我完全沒有動力為寫論文而寫論文,寧可被罰款也不想寫,但還是常常被院方點名施壓。其三,為了通過評鑑而不擇手段。醫學中心每四年需要接受評鑑,為了通過評鑑,醫院要求每個主治醫師都要負責某些條文。有些條文平時大家不太注意,到了評鑑時,只好臨時抱佛腳。雖然不敢講有造假,不過也相去不遠。例如評鑑條文規定病歷寫作必須要有主治醫師的修改記錄,院方就大動作調出所有病歷,要求主治醫師在期限內要做出「修改」的痕跡。害得我們平時白天醫療工作忙了一整天,晚上還得加班挑燈夜戰來做這些無意義的工作。決定辭職最後,讓我決定辭職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過河拆橋的醫院高層。雖然醫院有前述種種不合情理的地方,但在患者和家屬的支持鼓勵,以及同事患難與共的情誼下,這些都還能忍受的下來。而讓我興起不如歸去的念頭,還是醫院高層過河拆橋的惡劣態度。差不多十幾年前,醫院通過醫學中心評鑑不久,院長開始輪流召集各科主任進行約談,重點就在於如何提升績效。我們血液腫瘤科患者雖多,但仍被院方認定是賠錢科,科主任要接受檢討,並提出改善計畫。我雖然不是科主任,但也算是資深主治醫師,覺得我們為了醫院付出甚多,卻沒有贏得應有的尊重。這樣的工作繼續做下去,越來越沒有意義,於是我想辭去現職,換到一家教會醫院工作,至少覺得有在為主做工的感覺。我記得第一次跟教會盧俊義牧師談換醫院服務的想法時,盧牧師很清楚告訴我,不要以為在教會醫院工作,就是在為主做工。很多教會醫院,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仍是以營利為目的。接著他就跟我提起和信醫院計畫跟台東的醫療院所合作,就近照顧台東的癌症患者,他鼓勵我參加這個計畫。這個邀請,帶給我很大的衝擊,頓時讓我陷入天人交戰中。在台北長大的我而言,台東是個陌生的地方。雖然知道台東癌症的死亡率偏高,但台東的醫療院所在癌症醫療方面,的確基礎相當薄弱,我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帶來什麼改變。我請教過不少師長朋友,大部分人都勸我不要異想天開,不要衝動行事,要多考慮家人,要考慮孩子的教育問題等等。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我內心一直都在搖擺不定的狀態。然而上帝是信實的,祂讓我在禱告中,有越來越強的感動。祂又透過一節聖經經文:「我們愛,因為上帝先愛我們。」深深地激勵了我。甚至祂向我顯現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形象,讓我清楚感受到上帝愛我,願意為我捨命,如果我要效法祂,也應該要揹起自己的十字架來跟隨祂,跟祂一起到台東去。於是我寫信跟盧牧師說,我願意去台東,只要是上帝的帶領,不要說台東,到離島我也願意。台東行醫九年十年前,在盧牧師穿針引線的帶領下,和信醫院首先派出曾雅欣、謝佩玲兩位護理師到台東,並在台東基督教醫院設立癌症諮詢室,協助癌症病人的轉診和就近照護的工作。我則是辭去醫學中心的職務,先在和信醫院受訓,期間受到黃達夫院長和多位師長同事的鼓勵和支持。半年後我也跟著這兩位開路先鋒的護理師來到台東,在東基設立癌症照護團隊,開始相關的照護工作。凡事起頭難,剛開始沒有太多患者,我們就從最缺乏照顧的癌末病人做起,也開始走出醫院,進到患者家中做居家醫療。最遠還曾跑到蘭嶼,和蘭嶼在地的雅布書卡嫩居家護理所建立密切的合作關係。逐漸地,和信的鄭鴻鈞醫師也來到台東,和東基合作設立癌症中心,並成立放射腫瘤照護團隊。另外幾位對安寧照護有使命感的醫師護理師的加入,也強化了安寧緩和照護團隊。同時也有多位醫學中心借調來和志願來台東的內外科醫師,大家通力合作,集思廣益,在團隊會議中協調出最佳的照護策略,提供給病人和家屬做決策參考。在這種「和信風格」的照護模式下,沒有互搶病人,也沒有互踢皮球的問題,大家各自發揮所長,讓患者得到最大的好處。這樣的合作精神,甚至擴散到院外,讓我們跟台東的友院和基層醫療單位都能夠建立起互信互助的默契,大家截長補短,合作愉快。當然我們也會碰到困難的病例,必須要轉診到外縣市,我們也盡力與和信醫院和其他大醫院建立聯繫的管道,提供轉診交通費補助,讓轉診過程更為順暢。我們的努力,最近開始看到成果。台東癌症的標準化死亡率在最近這四五年有明顯下降,與其他縣市的差距不斷在縮減中。以前台東的癌症病友,七成會選擇到外縣市就醫,只有最虛弱,最窮的患者會留在台東治療。現在這個趨勢已經反轉,大部分的患者願意信任台東的醫療院所,並選擇就近在台東治療。近三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許多醫院為了做好防疫,縮減病床、降載門診,整體照護能量降低了不少。奇怪的是我們在台東,同樣也是降載防疫,但癌症患者不減反增,甚至呈現倍數成長。原因是許多原本在外縣市就醫的癌症病友,在疫情高峰時,有的人擔心染疫,寧願改為就近治療。有的則是外縣市原團隊主動將患者轉介給我們。對此我深有所感,在一次全院禮拜中,我以「上帝是患難中的避難所」為題分享。原來上帝在十年前讓我們來台東,就是為了這場世紀疫情做預備。如果當初我們沒有來台東,沒有在東基設立癌症中心,強化癌症醫療的照護能力,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台東的癌症患者會流離失所,不知何去何從。與主同行的醫療工作最後我想分享幾點台東行醫特殊的地方。其一是濃厚而純樸的民風。以前在台北,患者送禮多半是酒類和禮盒,有時還夾帶紅包。我們還得常常提防患者並非單純的感謝,而是想要享有特殊待遇。在台東,患者送禮常是自家種的水果蔬菜,就只是單純地表達感謝之意,將家裡有的拿來醫院跟團隊成員分享。另外在台東行醫,雖然有時也會覺得辛苦,但走出醫院,附近就有無敵美景,多元族群文化和豐富的自然生態,這些都是上帝所預備的神奇療癒處方。到處走走看看,很快就讓你重新充電飽滿,更有力氣向前奔走。行醫三十年,我個人深感在台東的這九年是最精彩,最豐富,也最有意義的過程。對此我感謝上帝的呼召,家人的支持,和眾多親朋好友的鼓勵。但願有更多醫療工作者也能夠有同樣的眼光,不再偏鄉行醫視為畏途,願意投入到基層中,我相信上帝會祝福,讓我們的工作充滿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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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1 養生.人生智慧
父罹思覺失調母失智,張曼娟「無力感像沙漏接不住」!獨力照顧7年才懂一簡單道理
7年前,作家張曼娟88歲的父親被發現罹患思覺失調症,母親也在1年半後被診斷為失智症,從此成為一個獨力照顧者。7年來歷經慌亂、挫折等心情跌宕,至今仍常質疑自己這樣做「夠嗎?對嗎?」她說,對照顧者而言,永遠不知道明天、甚至今天會發生什麼,只能學會活在當下,並把握日常的每一刻美好,提醒自己:「這樣就很好了!」 這一天的萬芳醫院,在熙熙攘攘的大廳中硬是隔出了一塊區域,院方在此舉辦「失智共照中心擴大服務啟動典禮」。中央的、地方的官員都來了,各里里長也來了,院方一一唱名介紹,而最終登場的是作為病患家屬代表的作家張曼娟。 她被安排在最後上台致詞,輕柔聲音瞬時溫暖了這個飄雨的瑟瑟秋日。張曼娟一開口便說:「我是萬芳醫院的常客,來到這裡就像回家差不多。」她淺笑訴說身為照顧者的日常,讓人難以想像她9月才歷經一場老父摔斷腿的照護風暴。 父罹思覺失調母失智,照護疲於奔命 7年前,張曼娟第一次將父親送進急診室。媒體專訪中如此描述:當日母親致電,說父親無法行走、也站不起來,血壓飆高已送到醫院去了。她趕到急診室,爸爸彷若交代後事般,絮絮說著不要急救、不要插管…。 原本健康的父親出現心臟等症狀,住院兩次做了精密檢查,最後得到一個眾人最不願聽到的結論—父親罹患了精神分裂症,也就是所謂的「思覺失調」。 「從那一刻開始,我家就陷入思覺失調的風暴中,父親處於吃藥、斷藥的狀況,情緒反應非常強烈,變成一個我們完全不認識的人。」那年,張曼娟的父親88歲,母親79歲,原本健朗的母親,也在父親爆發思覺失調後的1年半後,突然忘記了回家的路,不認得她是誰。 經過縝密診斷,醫師最後確認母親失智,而且在此之前,有過一次無人知曉的中風,可能因此導致血管性失智症,這讓張曼娟萬般愧疚,「我竟然沒發現母親中風了!」 「在照顧過程,有非常大的無力感,感覺有一個很大的沙漏,不斷的把父母親的健康、意志漏走,我每天疲於奔命到處去接,卻什麼都接不住……,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學習用幽默看待變故:這樣就很好了 張曼娟坦言,作為照顧者,永遠不知道明天、甚至是今天會發生什麼事,迷途中非常需要有人指引,而照顧者的心情也常處在高低起伏的跌宕中。即使她已擔任照顧者7年之久,仍常質疑:「我這樣做是對的嗎?這樣就夠了嗎?這樣對父母親是好的嗎?」 9月父親在家摔斷左腿,再度進了急診室,由於此前已有右腿骨折的經驗,高齡95歲的父親對於能否康復感到質疑,覺得自己恐怕一輩子就要癱在床上,脾氣變得暴躁,思覺失調症又犯病,也讓全家人陷入不能睡覺的痛苦深淵。 張曼娟苦笑,她與母親、印尼看護阿妮甚至因此「仇恨睡眠」:「媽媽仇恨阿妮為什麼可以睡覺?阿妮仇恨我為什麼可以睡?變成一個恐怖循環;在循環之中,我覺得照顧真是一件痛苦的地獄之行!」 「繼續下去,搞不好我父母親還活著,但我已經死了呢?」61歲的張曼娟雖然生活規律,卻因龐大壓力有三高問題,她擔心著:「萬一我先走了怎麼辦?」 她幽幽說道,自己雖非獨生女,卻是獨力照顧者,因此得學習跟失智症、思覺失調症,以及老人家的那種「衰老、病苦、心情上的憤怒」和平共處,於是漸漸發展出照顧者的自我安慰哲學,學著用幽默角度來看待事情:「這樣就很好了!」 張曼娟提起父親病況嚴重時,母親因環境改變非常躁動,只好哄著母親到住家附近的河堤散步。那一天是農曆十四,母親突然指著天上月亮說:「你看,今天的月亮很漂亮!」儘管月相未及圓滿,但可以跟媽媽一起走在河堤邊,看著天上、水裡的月亮,「這不是一個很幸福的時刻嗎?」 失智媽記掛逝去親人,唯獨忘了身旁女兒 身為失智者的親密家人,常會遭遇許多情緒上的打擊。張曼娟回憶,媽媽第一次在客廳收拾東西說要「回家」時,她忍不住抓狂:「妳回什麼家?這明明就妳家!」母親卻仍偏執想走,拒絕承認這是她已住了30年的家。 還有一次是吃飯到一半,母親突問:「我們的爹跟媽都還在嗎?」母親是1949年跟著大哥到台灣,這意味著此刻她根本不認得眼前人是誰。「我是一直在照顧你的人,你怎麼可以不知道我是誰?」她感到憤怒,情緒瞬間爆開,逼問著:「我是誰?我是誰?你不認識我是誰?」 只見母親眼神閃爍,有點驚慌、又有些不好意思與困惑,接著問:「那我姊姊呢?哥哥呢?」她便一鼓作氣,告知這些親人都已過世,惹得老人家驚愕哀哭。事後冷靜下來,她才察覺自己負氣,因為母親記得的那些人都已不在世間,唯獨那個活在世上並陪伴照顧的女兒,竟被母親遺忘…。 那些難以調適的情緒衝撞,而今已雲淡風清,再遇上媽媽困惑疑問,她會好整以暇回答:「媽~我是妳的女兒,你的爹媽、我的外公外婆已經過世了,舅舅、阿姨也過世了,現在就我在你身邊,我會陪你照顧你,你不要擔心。」「什麼?他們什麼時候過世的?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不知道?」「媽~他們都已經過世10年了,而且你已經哭過很多次了。」「喔,這樣子啊!那好,繼續吃飯。」 失智母親與照顧者女兒的對話,原是磨人的心酸,她說來竟成令人莞爾的單口相聲。張曼娟自嘲:「我怎會變成這樣子這麼皮呢?那都是因為累積了太多、太多的經驗之後,照顧者慢慢越來越瞭解,要先把自己的情緒掌控好,才能夠好好照顧需要照顧的人。」 送母親去日照中心,陷愧疚與掙扎 參加啟動典禮這天,張曼娟才終於接受了醫師與朋友建議,把媽媽帶到日照中心。她解釋,母親曾在醫院擔任護理師多年,喜歡團體生活、樂於服務,在家老嫌冷清,才想著讓媽媽到日照中心接觸人群。 近來疫情稍歇,終於被通知能帶媽媽去試讀,當下她感覺比中頭獎還開心,答應後卻又陷入深沉自責與愧疚中。「這是不是代表我要卸責、要甩鍋?送她去是不是為了讓自己日子好過、逃避照顧媽媽的責任?」 她不斷在內心與自己對話,「假如是我的朋友,會怎麼勸我自己?」她當然知道媽媽喜歡人群,參與團體生活一定會比在家無所事事要好…「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無法克服作為一個照顧者的愧疚與掙扎。」張曼娟說。 那天送母親前往日照中心,她因防疫無法陪同,只能1個小時後再來接,「實不相瞞,那是我生命裡最漫長的1個小時。」 她不斷揣想各種情況:如果媽媽找不到我怎麼辦?如果媽媽找不到廁所怎麼辦?如果媽媽不耐煩想離開怎麼辦?如果她不喜歡同學怎麼辦?如果同學不喜歡她怎麼辦? 千百種想法在腦袋裡糾結,終於到了可以去接母親的時刻,張曼娟竟像第1天送孩子到幼兒園的家長般,「提早3分鐘在門口等,時間一到就按鈴。」孰料這一切擔慮都是白費,媽媽和社工師說說笑笑出來,而且還想再到日照中心上課,她才放下心中大石。 「這就是照顧者會經歷的各種階段。」張曼娟說,也許失智共照中心的成立,能讓許多照顧者內心的起伏、掙扎、矛盾有很好的抒發與理解。她也以過來人身份,期盼每一位照顧者都能找到與失智症共處最好的方式,「保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能讓被照顧的人,因為我們的照顧能更加幸福。」 採訪後記:照顧者能給的就是最好,別追求最完美 張曼娟母親剛失智時,家中陷入混亂,身邊朋友也無相關經驗,頓感求助無門。幸而為母親看病的宋家瑩醫師給予許多協助,「宋醫師就變成我的媽祖婆,每次問她:我媽怎樣怎樣,怎麼辦?她有求必應!」張曼娟笑說。 「就像搭飛機,一定要先把自己的安全帶扣好,再去扣孩子的;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再去照顧身邊的老人。不管你做任何決定,都是你深思熟慮做的最好決定,千萬不要後悔,或覺得早知道就怎樣…。」被稱為「媽祖婆」的萬芳醫院神經內科主任宋家瑩如是道。 宋家瑩指出,面對身心障礙或失智家人照顧,家屬承受的壓力絕對比病人來得大,許多人會追悔自己為何不拋下所有工作去照顧患病家人,就連她自己也曾如此。她在擔任住院醫師第2年時,90歲外婆做了氣切,由於母親已逝,當年也請不到外傭協助,與外婆同住的她毅然向長官請辭,「我要回家照顧!」想不到長官一口拒絕,並告訴她:「妳一定要維持自己生活的持續,才有能力照顧好外婆。」 她說,許多人在慌亂中,往往忽略應該先把自己照顧好,如今已有不同的長照資源與居服員可以分攤照護負擔,「先把自己穩定好,有穩定的情緒、穩定的經濟,才能好好照顧家人;你能給的就是最好的,別去想一定要做到多完美。」●原文刊載網址●延伸閱讀:.中年後「沉默殺手」是它!每7人就有1人骨鬆…3撇步存骨本:每周「快走4小時」增骨密度.私密處出狀況,是體內「濕氣」惹禍?解決婦科困擾這樣做.她退休11年總花費只有314萬!居無定所走到哪、玩到哪、住到哪,壯遊世界把旅行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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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2 焦點.杏林.診間
第32屆醫療奉獻獎/聖保祿山地醫療團巡迴車跑遍復興鄉,傳愛30年挽救危急性命
就像聽見「少女的祈禱」音樂知道是垃圾車來了,走在北橫公路上如果聽見天主教風格的熟悉歌曲,桃園市復興區的山地住民便知道「聖保祿醫院山地醫療團隊的巡迴醫療車來了」。這是他們親切的老朋友。桃園市天主教聖保祿醫院山地醫療團隊獲選中華民國第32屆醫療奉獻獎團體醫療奉獻獎。這支以「醫療傳愛」為宗旨的隊伍,本著耶穌基督博愛世人的精神,醫療照顧山地偏鄉民眾的健康,並延續沙爾德聖保祿修女會關懷弱勢族群的理念,宣揚天主的愛。迄今30年,團隊成員和照護形式雖有異動,不變的是關懷弱勢族群的心。桃園市復興區地廣人稀,土地面積占桃園市三分之一,人口僅一萬多人。義大利巴義慈神父來到台灣傳教,看到居民「小病用忍,大病用滾」,邀請聖保祿醫院院長沈雅蓮修女,於民國81年10月成立山地醫療團隊,在三民天主堂旁設立醫療站,每周一、三、五上山為民眾看病。從醫療站到巡迴醫療,開設特早門診方便農耕生活。三民醫療站啟用時沒有全民健保,不少原住民也沒有公、勞保,生病無法繳納醫療費用,不敢來醫療站看病。因為醫療站只收50元掛號費,其他醫療費用全免;如果掛號費也無力繳納,便完全義診。病人間口耳相傳聖保祿醫院方便且不計成本的服務,有需要的病人因此都獲得救治。復興區位於北部橫貫公路,是水蜜桃、拉拉山巨木群的故鄉,假日遊客眾多,發生意外或民眾有醫療需求都沒有醫療院所可看病。民國86年12月,聖保祿醫院接受桃園政府委託,在假日補足復興區衛生所的醫療人力;民國87年又增加婦產科專科醫師駐診,並安排子宮頸抹片檢查及乳房攝影巡迴車,回應婦女的需要。復興區醫療資源集中在前山村,為設法將醫療資源送至後山及深入部落,民國88年5月開始,每周四上午八點,由司機開巡迴醫療車載著一位醫師及兩位護理師,巡迴九個村落,晚上在華陵教會樓下設立巴陵醫療站,開設夜間緊急醫療;周五早上配合居民農耕的生活作息,6時30分即開始「特早門診」,需要抽血檢查的、需要拿藥的,都可以看診後再回去工作。穿梭崎嶇山路23年,換過6部巡迴醫療車。復興區後山的部落要開車2至2.5小時才能下山。民國91年5月,聖保祿醫院接受健保署及桃園市政府整合,和長庚醫院共同於後山村下巴陵定點,成立華陵整合醫療站,24小時全年無休,方便地方民眾就醫。聖保祿這支團隊30年來在桃園市復興區的服務,主要有四項:巡迴醫療車及定點醫療站服務、原住民文化傳承及部落關懷、改變民眾健康觀念的衛生教育活動、以社區醫療培育住院醫師。復興區居民以泰雅族人居多,留在山上的九成以上是老弱婦孺,深入部落的巡迴醫療對他們最方便,助益也最大。民國88年5月起,巡迴醫療路線由醫院出發,從大溪往復興區前山村三民、澤仁、霞雲、羅浮、義盛、長興,再到後山的高義、三光、華陵村,貼近鄉民的生活如里民中心、教會、雜貨舖、派出所等地,將長期沒有醫療資源的地方,例如離主道路落差海拔650公尺的下蘇樂、復興區與新竹縣交接的三光部落,甚至最偏遠的新興部落,全部主動納入巡迴醫療點,至此,偏遠民眾的就醫可說已無遺漏。從事山地醫療最大挑戰是對外交通,遇到大雨時,常有落石甚至土石流,導致道路坍方交通中斷。巡迴車後車箱裝滿醫療必需用品,有儀器、藥品、病歷,穿梭崎嶇山路,23年間已換過6部巡迴醫療車。冬天時,團隊還要準備能禦寒的冬衣過夜。一大早出發,一直要忙到晚上10點過後,才能回到華陵醫療站休息。醫療車播放歌曲隨招隨停,克難看診挽救危急性命。除了12個定點醫療站,巡迴醫療車沿路會播放醫院選定的醫療歌曲,提醒民眾巡迴醫療車來了,路途中只要民眾招手就停車看診。醫療儀器及藥品,常因為看診關係搬上搬下,有些折騰,但團隊依舊隨招隨停,從不拒絕。每趟巡迴醫療有四位人員:看診醫師固定是刁惠恩,來自香港的刁惠恩,自中國醫藥學院醫學系畢業後即在台灣行醫已40年。其中,民國87年起的23年都是在聖保祿醫院服務,每周有一天半在復興區山地巡迴。另外的排班護理人員有鄭芳亞、辛佩珊、游玉婷、葉怡貞、彭詩旻、原住民姑娘李曉芬,還有開車司機王漢業或郭孝偉。他們必須克服暈車、氣候變化、交通不便、長途跋涉等種種辛苦。怪的是,參與成員紛紛愛上教會醫院「關懷照顧弱勢族群健康」的使命。若問為什麼,他們回答「山上空氣好、風景好」,尤其「原住民的豪邁與熱情」不僅紓解壓力,更帶來最佳工作氣氛,在在吸引他們樂此不疲。山地醫療另一大特色,是要克服氣候及天災的大自然影響。團隊最津津樂道民國96年8月30日至9月4日艾利颱風來襲,醫療團隊8月31日帶了藥物、食物、水,要上山與居民同舟共濟,但北橫公路多處坍塌,平時兩三個小時的路程,花了近六小時才到達華陵整合醫療站。遇天然災害病患更多,無法換班硬撐一個禮拜。山上停水又缺電,偏偏這時候求醫的病患比平時多了兩倍,需要打點滴病患變多,點滴架不夠,以梯子加上衣架來應變;缺電,勉強以手電筒、燭光來照明,可是無法使用電腦,所有診療記錄要用手工;缺水加上瓦斯爐出現問題,每天以泡麵、罐頭果腹。還出現一名胃潰瘍大出血病患,急需119緊急救護到醫院,但山上電話、手機因訊號問題無法撥通,幸而手機112發揮緊急聯繫功用,及時將病患送到山下醫院治療,成功挽救性命。當然,醫護人員這時沒法換班,24小時工作硬撐一個禮拜,直到居民撤離。在華陵整合醫療站方面,也有一群奉獻的醫護人員,其中李章智醫師已堅持11年,未曾缺席,還有醫師高慶雲、林怡君、高榮良、陳家豪、王如民、陳琬琳、林宣合、廖舫敏。護理師固定有曾淑芬,另有李曉芬。安娜修女(黃貴梅)民國93年加入山地醫療團隊華陵整合醫療站。她是阿美族原住民,深入部落關懷住民的需求。因她的建議,98年在爺亨部落成立社區關懷中心,將醫院閒置的電腦送上山,開辦電腦網頁設計課程,也教小朋友學習,還幫忙販賣水蜜桃、甜柿。後來又陸續開班傳授烹飪、編織、音樂、舞蹈,傳承原住民文化。節日有活動、暑假有夏令營,萬一遭逢火災、車禍等急難,安娜修女會結合醫院的力量,送物資和捐款,解決燃眉之急。山地醫療團隊重視向下扎根,選擇教會、學校、里民慶典等場所,每個月一次安排醫師作衛生教育。針對山上常見疾病,教導如何緊急醫療處置,譬如心肺復甦術、毒蛇咬傷的急救、如何防治高尿酸、痛風及肝病防治等,也藉著傳播健康知識,逐漸翻轉民眾的觀念及行為。但這兩年多,因為新冠肺炎疫情,衛教活動暫停中。聖保祿醫院小檔案成立桃園市天主教聖保祿醫院在復興區原鄉山地醫療服務超過30年,民國81年10月立案,除了提供山地偏鄉醫療,也落實照顧與關懷弱勢族群理念。服務事蹟81年10月,成立山地醫療團隊,於三民天主堂旁設立醫療站,每周一、三、五上山為民眾看病。86年12月,協助桃園市政府衛生局駐診復興區衛生所,增加星期六、日醫療服務,87年增加婦產科專科醫師。88年5月,增加復興區巡迴醫療,周四上午8時開始巡迴9個村(里)到各部落,晚上在華陵教會樓下設立巴陵醫療站,開設夜間緊急醫療。91年5月,和長庚醫院於後山村下巴陵,共同成立定點服務的華陵整合醫療站,提供24小時全年無休的醫療服務。93年安娜修女加入聖保祿醫院山地醫療團隊,98年6月10日在爺亨部落,設立復興鄉爺亨社區關懷中心,開設電腦網頁設計安排學童學習,幫助行銷水蜜桃、甜柿等農產品,開舞蹈班傳承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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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2 焦點.杏林.診間
醫奉獎得主對蔡總統說 公費醫師是承諾要做到「這是做人的道理」
第32屆醫療奉獻獎明天頒獎,今天總統蔡英文在總統府接見所有得主時,「公費醫師」成為話題。在美行醫逾20年後鮭魚返鄉的汪海波醫師正是國醫公費生,他說當年簽約成為公費醫師是一個承諾,就一定要做到,「這是做人的道理。」蔡總統則表示,將透過制度來解決偏鄉醫療人力不足,不能讓偏鄉民眾成為醫療孤兒。蔡英文接見醫奉獎得主時提到,她是恆春人,過去風災時曾到恆春勘災,當時醫院的屋頂都被風吹走了,看到70、80歲的老醫師在風雨中為新生兒接生,這些醫師都是退休後回鄉服務的老醫師。蔡英文表示,目前經常靠軍醫院醫師去偏鄉支援,但缺點是接生並非軍醫擅長的項目,而遠距醫療雖然有幫助,但有時有侷限。她認為,解決偏鄉醫療人力不足,還是要靠制度,希望透過公費醫師制度和軍醫支援,雙軌並行。台大雲林分院前院長黃瑞仁在雲林服務12年,他認為,偏鄉醫療支援不能只靠情懷或奉獻,應要考慮醫師薪資結構和未來,尤其是應要給予年輕醫師進修的管道,讓他們看得見未來。台北榮總神經醫學中心主任王署君是國內頭痛醫學權威,蔡總統特別向他致意,表示頭痛帶來的痛苦真的讓人難受,治療頭痛的醫師真的功德無量。王署君認為公費醫師制度有許多優點,過去他的公費同學至偏鄉服務需要6年,雖然服務期滿未必會留在偏鄉,但許多人留在偏鄉附近開業,很多陽明(現陽明交大畢業)的醫師都留在偏鄉開業,台灣很多地方看到他們的足跡。他希望公費醫師制度可以略為鬆綁,讓更多人有機會參加。台東馬偕醫院小兒科醫師游昌憲一開始只想去台東2年,沒有想到如今已經18年,他對現今的偏鄉醫療資源依舊憂心。今年願意走重症的醫學院新血不多,如同又回民國101年時「四大皆空」的景象。過去台東靠台北馬偕的住院醫師輪調,但若年輕人不想要走重症,沒有住院醫師願意來台東,主治醫師也就留不住。本屆醫奉獎得主有三位公費生,包括汪海波、王署君和有「台灣急診醫學之父」之稱的花蓮慈濟醫院顧問醫師胡勝川。汪海波於民國102年在世界日報看到台灣招募海歸醫師的消息,毅然決定回台。提到當年自己也是公費醫師,服務10年後赴美發展,他說當年簽約承諾成公費生,就一定要做到,這是做人的道理。獲得本屆特殊貢獻獎的中研院院士彭汪嘉康年過9旬,在癌症醫療領域逾一甲子。她表示,這一生做過許多決定,但行醫是不悔的選擇,能夠當醫師,默默陪伴支持許多癌症患者,是人生非常幸福的事。蔡總統表示,每年決定醫學生招收人數,每年都很痛苦,必須考慮如何在市場規模和醫師生計中取得平衡點;對於偏鄉醫療,將採取醫學中心和軍醫輪調,也將強化公費醫師制度,支持偏鄉醫療。第32屆醫療奉獻獎得主,共有個人醫療奉獻獎9名、特殊貢獻獎1名、團體醫療奉獻獎1名,個人醫療奉獻獎得獎人分別為王剛毅醫師、黃瑞仁醫師、賴慧珊護理師、許金川教授、胡勝川醫師、藍英哲醫師、王署君醫師、汪海波醫師、游昌憲醫師;特殊貢獻獎得獎人彭汪嘉康院士,團體醫療奉獻獎得獎團體為天主教聖保祿醫院山地醫療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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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7 醫療.消化系統
你是肚子餓胃痛、還是吃飽胃會痛?4招分辨胃食道逆流、胃潰瘍和十二指腸潰瘍
台灣大腸癌發生率高,已讓民眾開始重視透過有效儀器揪瘜肉來早期預防,然而,我們醫院成立快2年來,除了高達40%的大腸內視鏡受檢者有所謂癌前病變的腺瘤性瘜肉外,第二個常發現的消化道疾病是「逆流性食道炎」,此一發生率不但超過胃及十二指腸潰瘍,比率更已逾15%,年齡也在年輕化……胃食道逆流引起的食道炎比胃潰瘍可怕嗎? 胃食道逆流不可怕但很惱人,主要特點是復發率高達8成,一旦找上你,你就得跟他長期做朋友,在我的門診,胃食道逆流也是回診率最高的疾病,且病患常常在被診斷前看過不少其他科別。 很多人常搞不清楚胃食道逆流和一般胃或十二指腸潰瘍有何不同?兩者都是上消化道的疾病,從以下幾個比較,或許可以讓大家參考並進而預防它: 1. 確診難:胃食道逆流的症狀多樣化,以致常被忽略或很晚才被確診,其典型症狀是上腹部心窩處疼痛,胸口會有心口灼熱感,也就是常說的「火燒心」, 也有人因胸部疼痛去看胸腔科或心臟科,有時還可能以慢性咽喉炎、聲音沙啞、慢性咳嗽等來表現,而去耳鼻喉科就診。 反觀消化性潰瘍因為黏膜受損,因此,大多數患者都會出現上腹痛(即胃痛)的症狀,一旦潰瘍出血,還會出現解黑便、嘔血、貧血等症狀;嚴重時甚至因潰瘍穿孔引起腹膜炎,需要手術治療。而診斷最好的工具還是內視鏡檢查。 2. 症狀的發生:一般消化性潰瘍以胃痛表現為主,胃潰瘍患者大多飯後出現上腹痛,而十二指腸潰瘍患者,則常有典型飢餓痛,吃了東西以後反而會好一點。但胃食道逆流通常發生在進食後,以及腹部壓力增加 (如彎腰,搬重物等),或平躺時(常發生在半夜)出現不舒服,通常站立休息一下或喝口水會稍微緩解症狀。 3. 根治不易:胃食道逆流患者,有些是因為食道裂孔疝氣或下食道括約肌功能不佳引起;然而,大多數患者幾乎是因飲食或生活習慣不正常引起,包括喜歡吃較甜、油膩、酸、辣等食物,以及薄荷、巧克力、果汁、咖啡等,有抽煙、喝酒習慣,都容易增加誘發機會。另外,體型肥胖,有吃宵夜習慣,或吃完後馬上躺平或趴著睡覺者,都容易增加胃食道逆流的機會。 在治療上,雖可透過制酸劑或胃腸蠕動促進劑等藥物來改善症狀,這卻不是根本之道。因此,要避免胃食道逆流復發,改善飲食及生活習慣最重要,例如飲食最好七分飽、少吃太油太甜的食物、吃飯時細嚼慢嚥、飯後2小時內不要躺下。 反觀消化性潰瘍,雖然有少部分也因飲食、作息、壓力不正常引發,但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和幽門螺旋桿菌感染及某些消炎止痛藥有關。因此,只要好好治療幽門螺旋桿菌,注意一些藥物的使用,大多數的潰瘍都能獲得改善。 4. 致癌風險:胃食道逆流引起的食道炎,若造成黏膜潰爛而長期不治療時,食道黏膜細胞有可能發生變性,形成巴瑞特氏食道(Barrett's esophagus),是誘發食道癌的因子,幸而發生比例不高,每年約0.5%。因此,嚴重的逆流性食道炎需接受藥物治療,若有巴瑞特氏食道者,需每年接受內視鏡檢查。 至於胃潰瘍,由於胃潰瘍有5~7%是惡性潰瘍,因此,於治療2~3個月後,需接受內視鏡追蹤及切片檢查。 作者簡介_梁程超 醫師專長:肝膽胃腸疾病、內視鏡檢查及治療、超音波現職:北市北投健康管理醫院 副院長學歷:台灣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研究所碩士成功大學醫學院醫學士經歷:台大醫院內科部 住院醫師台大醫院肝膽胃腸科 總醫師亞東紀念醫院超音波暨內視鏡中心 主任亞東紀念醫院肝膽胃腸科 主任台灣消化系及消化系內視鏡 專科醫師暨指導醫師部定助理教授延伸閱讀: 冰紅茶、熱咖啡...更年期不能喝的飲料是哪種?女人45歲後一定要養成的5個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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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4 焦點.杏林.診間
第32屆醫療奉獻獎/當年家屬跪求「救救我家人」,至今仍心痛!台灣阿「肝」許金川,寧失業也要消滅肝病
「不管你是班超、曹操或蔣光超,每年都該做一次腹超!」一提到近期推廣的腹部超音波活動,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董事長許金川馬上說出這段順口溜。人稱許P的許金川,以妙語如珠愛說笑話聞名醫界,肝基會很多Slogan都出自他的創意。自稱「台灣阿甘(肝)」的他行醫逾40年,寧願專長治肝病的自己失業,也希望「肝病在台灣消失」。台大醫院過去有個傳說,有兩位醫師不管時間多晚都能在辦公室裡找到人,一位是現任台北市長柯文哲,另一位就是許P。許金川說,這麼拚命是因為自己是鄉下孩子,雖然讀了醫學院、當了醫師,還是想爭一口氣。家屬跪求「救救我家人」,為時已晚至今仍心痛。許金川三更半夜仍不歸營最著名的故事是:他第二年住院醫師時,台大引進當時最新的超音波儀器,放在婦產科。他非常好奇,只要有機會,就溜去婦產科對超音波「動手動腳」。後來甚至帶著腸胃科患者悄悄到婦產科照腹部超音波。黑黑的超音波影像裡有亮亮的光影,對他有極大吸引力,一有時間就去研究,常常忘記下班更忘記時間。後來台大引進更先進的儀器,他開始利用超音波揪出早期肝癌,並採取酒精注射法,讓肝癌細胞提早壞死。愈接觸肝病患者,愈發覺國人對這個國病的認識並不多,許多患者發現時已是肝癌末期。幾乎天天都會有家屬跪在地上哀求許金川「救救我家人」。曾有一位小學女老師,上課時吐血,才發現罹患肝癌,她先生哭著求許金川「一定要救我太太」,但為時已晚,許金川愛莫能助。幾十年後回想起那許多哀傷的景象,許金川依然心痛。肝病被當肝火旺,自服中草藥愈吃愈糟。台大是最早開始做肝病防治的醫院,從篩檢到衛教,一步步做。許金川說,當時國人深信肝病就是肝火旺,被診斷後常常自行服用中藥,或認為草藥能強健肝臟。台大醫院種植好多棵橄欖樹,病患與家屬爭相撿葉子,說是吃了會恢復肝功能,病情愈弄愈糟。推廣肝病認知的過程中,又發現患者對「感染」認知高度不足。從慢性肝炎到肝硬化、肝癌,有所謂肝病三部曲,但從帶原到可能出現肝癌,至少十年,期間應有機會及早阻斷。許金川向台大恩師、台灣肝病之父宋瑞樓教授提議乾脆成立基金會,走出診間,運用各界力量加強宣導,或能夠及早發現帶原者,及早監測與治療。籌設基金會到處募款,「面紅耳赤」也要堅持。基金會需要足夠經費。許金川的家人回到他家鄉屏東東港向親朋好友募資一百多萬元,但遠不足成立基金會至少要一千萬元的門檻。恰巧當時有新聞報導敘述中央研究院院士李遠哲成立基金會,更巧合的是兩位贊助者:永豐餘集團創辦人何壽川、東帝士集團創辦人陳由豪,都是許金川在台大醫院景福門診看診的唯二患者。是不是也向他們兩位募資呢?許金川陷入天人交戰。因為許金川和兩位病患雖然相處如朋友,但是過去只有病患有求於醫師,現在卻要醫師向病人請求金援,許金川很為難,想不出來怎麼開口。「基金會不能半途而廢,」許金川鼓勵自己。在何壽川、陳由豪兩人看診前兩周,許金川終於發了一封電郵說明原委;但在診間看到兩位患者時,他面紅耳赤說不出一個字,好在兩人主動表示願意各自捐出五百萬元,幫助基金會成立。透過募資成立基金會的構想,一開始恩師宋瑞樓不很贊同。宋瑞樓告訴他,拿了別人的資源,就得付出代價。許金川警惕在心,但想到患者在病房跪下求他的身影,他終究還是選擇勇往直前。肝基會設立以來,在全國各個鄉鎮村里開辦免費肝病暨肝癌篩檢,公義的道路拓展得有聲有色,更於2017年獲得醫療奉獻獎團體獎。笑稱醫界兩位「金川」,自己是沒人認識的那位。許金川說自己是任性又有想法的學生,住院醫師期間,時常被恩師宋瑞樓叫「扣誒(許的台語)」,提醒寫病歷。病歷室裡,要請住院醫師寫的病歷都放在籃子裡,籃子上註明住院醫師的名字。有一次,許金川發現他累積沒有寫的病歷數,居所有住院醫師之冠,再看看同事們完成的病歷都被收起來,他也把病歷收起來假裝完成,被恩師識破,少不得一頓訓示。後來,恩師拜託他優先看某一位患者,他因為這位患者不符合優先的定義而拒絕。他以為一直惹麻煩的自己會被記仇,恩師卻完全沒有。對於他成立基金會,宋瑞樓是永遠的支持者。醫界有兩位著名的「金川」,一位是許金川,另一位是去年獲得醫療奉獻獎特殊貢獻獎的葉金川。同為金川,他常常開葉金川玩笑,說葉金川是走在路上大家都認識的金川,而他是走在路上沒人認識的金川。這次得知自己獲得醫療奉獻獎,許金川本想婉拒,但想到得獎可以有機會擴大宣傳「消滅肝病」,才高興地答應。訂下十年消滅肝病 ,推出免費腹部超音波篩檢。許金川訂下「十年消滅肝病」的目標,也推出「今年超了沒?免費肝炎肝癌腹部超音波篩檢」活動。許金川解釋,政府喊出「2025年消滅C肝,感染率歸零」不等於消滅了肝病。肝基會推動40歲以上成人每年一次腹部超音波,B、C肝帶原者每半年一次,才能大幅減少肝癌對國人健康的威脅與禍害。從28年前成立肝基會至今,許金川沒有一天停下來。他希望十年滅肝病的目標如期達成,十年後的今天讓他親眼看見肝炎病毒消失,自己這輩子的努力能開花結果,台灣人不必再為肝病所苦。許金川小檔案年齡:74歲出生地:屏東學歷:台灣大學醫學院醫學系、臨床醫學研究所現職:台灣大學醫學院名譽教授財團法人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董事長財團法人全民健康基金會董事長醫療財團法人好心肝基金會董事長經歷: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執行長台大醫學院內科教授台大醫院內科部肝膽腸胃科主任台大醫院內科主治醫師美國國立衛生學院國立癌症中心研究員美國羅徹斯特大學癌症中心研究員主要事蹟:利用超音波及分子醫學從事肝癌研究。創立財團法人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舉辦免費肝炎、肝癌篩檢活動,宣導肝病防治觀念,並於民國84年成立「免費諮詢專線」。2006年起,與台大社工室、肝基會合作開辦「肝癌病友支持團體」。2021年開始推動40歲以上國人每年定期做腹部超音波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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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3 焦點.杏林.診間
第32屆醫療奉獻獎/放棄美國高薪優渥生活 名醫汪海波返鄉在「遠得要命王國」逐夢
服務偏鄉是汪海波就讀國防醫學院時,就深埋在心底的夢想,但直到過了耳順之年,才得以逐夢,讓心中的這棵芽冒頭茁壯。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九年前,他放棄在美國高達150萬美元年薪的優渥生活,回台定居,投入埔里基督教醫院山地巡迴醫療至今。素有「遠得要命王國」之稱的仁愛鄉,及一些最偏遠的部落,都可見他的身影。為何年過60才邁步逐夢?汪海波表示,成功的人生有三種,一是終身能過不用為錢煩惱的生活;二是做個正直、俯仰無愧的仁者;三是資助弱勢回饋社會的實踐者,「人的一生每個階段有不同使命,當家業安定、經驗充足後,才能無慮的實踐初心。」掛心台灣偏鄉,棄高薪返台投入山地醫療。73歲的汪海波出身軍醫體系,當年公費就讀國防醫學院期間,就曾參與山地醫療團,1974年畢業後分派前往金門,任中尉醫療組長。一次演習彈藥意外爆炸,大量士兵受傷,身在離島,眼見生命的存續「決定在醫師與時間拔河的這雙手」,讓他進一步體悟到「偏遠地區更需要醫師」。1980年汪海波因軍中內科人力、設備不足,成了救急「先鋒」,被派往高雄醫學院接受洗腎培訓,隔年再到台北榮總胸腔科。完成學習的汪海波將所學帶回海軍總醫院,先後成立洗腎室、肺功能室,並多次支援高雄偏鄉醫療,服役七年就集滿三大功,獲頒海風獎章。軍醫體系服役十年期滿後,汪海波考量孩子教育及成長環境,偕母親、妻兒前往美國發展,但他並未忘記從醫初衷,想著要精進醫術、累積經驗,讓自己成為更全方位的醫師,再回國前進醫療貧瘠的偏鄉,實踐習醫的夢想。「把一切歸零」,他從接受住院醫師訓練開始,先後取得美國心臟、內科專科醫師證書,美國婦產科、家醫科的醫師資格及執照,開業行醫24年,曾榮獲美國婦產醫界最高榮譽的婦產科學院院士頭銜。旅美行醫期間,他始終關心台灣偏鄉醫療發展,2012年得知衛福部延攬旅外專科醫師返鄉服務,隔年便投身響應,帶著94歲母親和妻子回台定居,當年鮭魚返鄉的旅外醫師共三人。汪海波沒忘記軍醫生涯對偏鄉亟需醫療的體悟,同時在校時期曾受陽明醫學院創院院長韓偉、埔里基督教醫院創院院長謝緯感召,鼓勵他去窮鄉僻壤服務「做個史懷哲」。汪海波捨棄都會,選擇到南投縣,加入埔基山地醫療行列。前進南投仁愛鄉,一周跑遍近20個部落看診。在埔基擔任內科醫師期間,汪海波遇到一位血糖值老是居高不下的部落阿嬤,更加堅定自己走入偏鄉定期看診的決心。來自仁愛武界部落的這名阿嬤輕度失智,血糖值曾高到爆表無法測量,住院治好返家,沒有多久又因血糖飆高回來。汪海波追根究柢,才知阿嬤回山上後,不但沒改變飲食習慣,更沒定期用藥。而阿嬤所在的武界,路程崎嶇沒有大眾運輸工具,長輩看病得等兒孫接送,來回一趟就是一天,對抱病的老人家來說更是煎熬。「這樣不是辦法,得前進偏鄉定期追蹤才行。」汪海波為此全心投入山地醫療,每周前進仁愛鄉各部落看診及居家醫療。仁愛鄉幅員遼闊,海拔從600至3559公尺,汪海波一周五天輪流跑遍翠巒、力行、紅香、武界等近20個部落,並支援魚池鄉日月潭急診站,九年如一日,從不喊苦。除了平日的山地醫療,汪海波有時周末也主動參加部落居民癌症篩檢,或至埔里「炫寬仁愛之家」為失智弱勢者看診;若遇到合歡山雪季、國際馬拉松賽等山區特別活動,更是熱心參與緊急醫療救護任務,從未推辭。醫術高超又親民,詳細問診、認真傾聽。正因為如此,同事眼中的汪海波,不但醫術高超,配合度更是沒話說,只要時間允許,任何班表及工作全然接受。埔基副院長陳恒順也說,汪海波留美還當到院士,卻沒任何醫師架子,面對患者善於傾聽,不厭其煩細心的解釋。日月潭的一些店家談起汪海波也讚聲不絕,說他看病特別仔細,每個病人都要花20、30分鐘問診。有趣的是,日月潭醫療站還派有其他醫師輪流駐診,但不少店家都誤以為只有「汪醫師」駐診,因為他們只記得「汪醫師」的看診時間。汪海波回憶,有次前往慈峰部落看診,途中看見路旁有輛小貨車很眼熟,認出是一名糖尿病患者的車,「他怎會停在這種地方?」心中起疑趨前查看,患者果真昏迷在車內。情急下他破窗打開車門,將患者拖放到路旁打點滴,還好及時伸援,患者恢復意識,交由救護車送醫。還有一名居民小腿受傷,傷口潰爛約10公分大,因欠醫院費用不敢下山治療,加上不禁菸酒,傷口一直好不了。這名患者只願到山地門診換藥,每次換藥總是微醺,他不忍苛責,只能耐心叮嚀。歷經10個月,患者傷口癒合前來道謝,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患者沒喝酒,令他印象深刻。不畏風雨與爛路,堅守原鄉與居民同舟共濟。巡迴山地醫療多年,最大的挑戰就是路況,不僅汪海波,整個埔基醫療團隊都認為,橫亙在他們與部落之間的投89線力行產業道路,堪稱「全台最爛道路」,很容易受風雨影響交通中斷,每遇天候不佳,團隊就得繞路,甚至要為受困山區做好準備。2015年蘇迪勒颱風襲台,汪海波說,蘇迪勒是穿心颱,團隊已能預期災後路況,一旦交通中斷,部落成了孤島,更需醫護人員駐守,他與團隊自備五天的便當上山。「要做就不要怕!」他記得那一夜,山谷中風雨颯颯,大雨如傾盆般潑灑在鐵皮屋頂,不時夾雜碎石撞擊聲,屋頂漏水還斷電,但按作業規定,發電機只能在有病患時才可起動運轉,一夥人就靠手電筒和燭光照明。不久村長出現了,原來村長在巡邏時摔車被鐵釘扎傷了腳;更晚時,陸續有患者冒著風雨前來求診,有發燒的孩童、氣喘發作的老先生,還好醫療團隊早先進駐,得以及時處理。近年來,埔基山地醫療服務範圍不斷擴大,除了仁愛鄉、日月潭,並擴及信義鄉,但汪海波與醫療團隊的服務熱忱不曾減少,因為盡己之心是醫護的基本,看見病患康復後的笑容,就是團隊最大的回報。「山上的醫療故事,就像天上的星星說不完,有的明、有的暗。」汪海波笑說,他會繼續守護偏鄉,分享居民的喜悅與辛酸,更期許餘生能有更多的發揮,點亮偏鄉醫療這盞燈。汪海波小檔案年齡:73歲出生地:台北市學歷:國防醫學院醫學系現職:埔里基督教醫院山地醫療主治醫師經歷:陸軍93師衛生營中尉醫療組長左營海軍總醫院代主任醫師紐約曼哈頓下城醫院婦產科主治醫師美國婦產科學院院士國防醫學院美洲校友會會長布碌崙婦產科兼內科及不孕症手術中心院長主要事蹟:●成立海軍總醫院洗腎室及肺功能室●響應衛福部鮭魚返鄉計畫投入山地醫療前進南投原鄉偏遠部落●參與合歡山雪季醫護、弱勢義診等救護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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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10 焦點.健康知識+
比瘧疾、肺結核、愛滋病加總的死亡人數還多 你可能沒聽說過的最大宗疾病
皇家倫敦醫院的創傷暨血管外科醫生卡齡.布羅希(Karim Brohi)表示,出血「是最大的疾病,大家卻沒聽說過」。每年受傷身亡的人數將近六百萬人。世界衛生組織表示,全球死因中有一成是創傷,「比瘧疾、肺結核、愛滋病(毒)加起來的死亡人數多出三二%」。在非洲,死於創傷的人數比死於愛滋病的還要多。遭受外傷的平民中,近四成因出血而身亡。根據布羅希醫生的說法,常見傳染病的致死人數跟出血致死人數一比,根本「連邊都碰不到」,而在原本可能倖存的戰場傷患中,最後死於出血的共計八成。世界衛生組織將外傷列為疾病,因為外傷有起因(人體遭受嚴重傷害)也有治療方法,而在死因的分類中,出血雖然沒有自成一類,但各類死因中都可見出血,布羅希醫生細數了一下:產後出血—每年超過一千例,「消化道出血—每年二十萬例,世衛組織將這些案例歸為外傷死亡或孕產婦死亡,但受傷的死因有很多,懷孕或生產的死因也很多,然而真正要命的其實是出血」。布羅希醫生身材高大,滿頭銀髮,從容沉著,輕聲細語,說起話來帶有倫敦特有的喉塞音(他在推特的自我介紹中寫著「倫敦人」)。布羅希醫生是創傷科學中心主任,教過上千名醫學院學生、辦過無數場研討會,學生和與會者都叫他「創傷先生」,他在許多領域都赫赫有名,是培訓認證的血管外科醫生,他念醫學院的年代還不存在創傷外科這門專科,連聽都沒聽過。當時他在急診科擔任住院醫師(算是個小咖了),即使知識有限,他也看得出有幾位創傷病患「在臨床上並未受到妥善治療,我很確定一定有更好的治療方法」。那幾位臨床醫生並不是敷衍馬虎,而是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從那時候起,布羅希醫生便投入修正創傷治療程序,一直修正到今天,並架設網站「trauma.org」協助海內外醫事人員。在這個網站上,我可以耗去好幾個鐘頭,假裝自己是外傷醫生,在各式模擬情境中醫治傷患,但沒有一次醫成功。比方說:一位摩托車騎士以時速七十英里撞上停在高速公路旁的車輛尾部,整個人飛出去,落地處距離摩托車五十至六十五英尺,這時,我有三個選擇:評估腹腔出血、確認呼吸道、找消防員聊天,我選擇聽起來最醫學的選項—確認出血。錯得太離譜了!就算去找一百隻黑猩猩來,每隻發一台電腦,選個一百年也不會選出「確認出血」這種答案。回去再試一次。我選了第二個:確認呼吸道。你在消防員的驚呼聲中衝向傷患—一抹橘色身影,一路都是水坑,消防員又是揮手又是蹦跳,真有你的,看起來真帥啊!但以前怎麼就沒有引起這麼大的反應呢?這時,有個念頭閃過你的腦海:水坑?已經一個星期沒下雨了呀?你低頭一看:原來剛剛跑過的是一攤汽油。接著,摩托車的後輪閃過你的腦海,車子起火爆炸,就算你想覺得自己愚蠢,也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我跟布羅希醫生說「trauma.org」很風趣,他一笑置之,說那都是「以前」寫的,但他寫這些是寫給發展中國家看的,以數位工具設計出類比訊號的傳輸方式,所以網站的版面才會那麼老土,不需要Wi-Fi等高科技也能閱讀,「東西會爛一定有爛的理由」,會風趣也一定有風趣的理由,夠幽默才有記憶點,就像氣味,聞過就忘不掉。在摩托車騎士的模擬情境中,我好不容易關關難過關關過,一路選到了確認骨盆不穩,這表示傷患正在出血,因此,我有兩個選擇:施用晶體溶液或膠體溶液,這兩種溶液都能擴張血容量,醫療劇統稱為「輸液」。我選擇晶體溶液。儘管你找到好多下針點、施用了好多晶體溶液,傷患的脈搏和血壓還是一直往下掉,最後你終於控制住局面—脈搏和血壓都歸零—這算是控制住吧?傷患(又)死在我手裡了,但這次真的不能怪我,一直到十年前,現代醫學都還在用晶體溶液搶救傷患,將點滴袋裡的清澈輸液(這是某位創傷外科醫生的形容)注射進血管,盼能改善出血所導致的血液循環量不足。輸液(雖然並非血液)在理論上能擴充血容量,讓受損的血液細胞將氧氣帶到組織和器官。然而,這個觀念錯了,所以模擬傷患的脈搏和血壓才會一直往下掉。布羅希醫生說:「現在我們曉得了,施用大量輸液給活動性出血病患會稀釋血液中的有益物質,這些被稀釋的物質就算拚了命也難以還原或補充。」而血液需要這些有益物質才能將氧氣運送到器官和組織,並帶走毒素和廢物。出血的病患就像破洞的水桶。「你從上面倒越多水進去,水桶裡的壓力就越大,出血量也越多。」接著就會出現醫學上所稱的「灌流不足」(hypoperfusion),意指人體無法將氧氣送達組織和器官,也就是一般人所認知的休克。一八七○年,德國醫生赫曼.費舍(Hermann Fischer)描述自己碰過一樁醫案:某位年輕男子被失速馬車撞上,車軸衝擊男子骨盆,但並未刺穿男子的肌膚,外觀看起來沒有流血,但才過了一下子:男子便靜躺不動,對周遭事物毫不關心,而且瞳孔放大,對光照的反應很慢,目光渙散、面無表情盯著前方,皮膚以及外露的黏膜慘白如大理石,雙手和雙唇發青,額頭和眉骨掛著豆大的汗珠,全身摸起來一片冰涼……知覺完全鈍掉⋯⋯將男子的四肢拎起,一放開,四肢立刻軟下去,像死人一樣⋯⋯脈搏虛細而急促……男子的意識雖然清楚,但是應答很慢,同樣的問題必須沒完沒了問上許多遍,才能得到回答。量了體溫,發現男子體溫偏低,動脈收縮,「張力極低」。皮膚冰冷、脈搏虛弱、呼吸急促,這些都是今日所知的休克徵兆。休克不僅有自己的協會—「休克協會」(Shock Society)、有數十種期刊,還有一百三十年的科學專業知識投入相關研究。然而,儘管眾人竭盡全力,我們對於休克依然一知半解。儘管醫學進步,聰明的止血繃帶、新式加壓止血法、藥效更佳的藥物接連問世,然而,究竟外傷為什麼會導致病患血流成災?有時止都止不住?這些依舊是等待探索的課題。公路上,公車下,九五九五不再說話。推測內出血雖然未必容易,但好的醫生會先從傷患身上和周遭環境判讀線索,接著再執行醫療程序。比方說,在摩托車騎士的模擬情境中,我的第一步應該是找消防員聊天,消防員會告訴我漏油一事以及醫治傷患的安全時機,可靠的急診醫生會藉由詢問圍觀者和通報者來了解受傷機制,如果根據目擊者描述,傷患的頭撞到了擋風玻璃,這就是一條線索:頭部受傷,或許沒有出血,這時就要判讀身體狀況。傷患先是痛得大叫、接著卻呆滯無神嗎?可能是內出血。傷患的心跳很快嗎?可能是內出血。骨盆摸起來骨折了嗎?可能是內出血。全身冰涼、問話不答?內出血。關於出血的原因,醫生稱之為人體生理機能「錯亂」。出血發生得很快。布羅希醫生表示:在所有出血致死的案例中,四分之一在受傷後三小時內身亡,嚴重出血病患則活不過六分鐘,軀幹重傷的病患(例如胸腔或腹腔穿刺傷),近半數撐不過三十分鐘。現在有所謂「黃金一小時」的搶救概念,布羅希醫生認為那只是行銷噱頭,臨床上幫助不大,有些人出血很快,有些人出血一下就停了。創傷大、傷口多,出血自然就多。不過,事發後幾分鐘至幾個鐘頭之內絕對是關鍵時期。人體經歷重大創傷後會發生什麼事?布羅希醫生將醫學解釋濃縮翻譯成一句話給我聽:「非常非常非常複雜的事。」我的腿被蟲子咬了,我伸手去抓,明明知道這是壞習慣,但我就是喜歡看血流出來—紅豔豔的,接著開始數秒,通常還沒數到五(但也要看傷口的類型和位置),血就不流了,血液已經凝結,這看起來是尋常小事,但其實是複雜的奇事。血液凝結需要至少一百種蛋白質,過程十分複雜,而且人體懂得取捨;如果是刮鬍子流血,只有刮傷處會啟動凝血機制;如果是骨折,則只有骨折處會啟動凝血機制,其他部位都不會。布羅希醫生表示:「凝血機制只在對的位置啟動,其他部位則關閉。想像你是非洲草原上的牛羚,被劍齒虎咬下一大塊肉,你流失了一些血,但至少活了下來,只是體內的血量減少、血液循環變慢。」因此,血液比較不容易凝結,血流不會在不該止住的地方止住。少了一大塊肉通常還好處理,可以任由人體自行復元,也可以交由醫生治療,算不得什麼致命的傷口。皇家倫敦醫院及各大創傷中心的傷患可就嚴重多了,其傷勢之複雜,導致全身「失控無法抗凝」,抗凝血機制啟動不了,血液就沒辦法凝結。在醫事人員抵達之前,這類重傷患者的凝血機制就已經錯亂,協助凝血的血小板也無法正常運作,原因至今仍舊不明,這種複雜的生理錯亂稱之為「急性外傷性凝血異常」(acute traumatic coagulopathy)。九五九五的血管給輾得稀爛,血液從循環系統中滲出來流到身體各處,血量和血壓迅速下降,原本每分鐘輸送十品脫血液的心臟慢了下來,需要輸送的血液越來越少,血液循環系統不再供氧,九五九五的器官和組織因而缺氧,身體逐漸停止運作。內出血聽起來不吵不鬧,血往體內流,斯斯文文,但卻破壞力十足。缺氧的血液細胞會製造乳酸,導致人體酸化(醫學上稱之為酸血症),同時會釋放鉀離子,鉀離子過多會導致心跳停止,所以注射死刑常用的成分之一就是氯化鉀。血流減少加上環境因素(許多事故傷患都躺在冰冷的地上),導致九五九五的體溫下降。正常來說,血液會運送熱能,出血時則否,而體溫越低,血小板的凝血功能就越差,凝血功能越差,失血就越嚴重,而失血越嚴重又會導致體溫下降、酸血症惡化,這一切同時運作,結果就是每下愈況。因此,低溫症、酸血症、凝血異常,在外傷醫學界稱為「致命三要素」。九五九五不再說話,心臟也不再跳動—既然沒有足夠的血可以打進動脈,心臟自然停工。急救團隊的首要之務是讓九五九五維持呼吸,因此先進行插管,接下來的胸部按壓則不用,骨盆創傷的傷患血差不多都「流乾了」,心臟無血可運,因而停擺,換作是五年前,九五九五大概會被宣告不治,但是,「HEMS」除了插管和胸部按壓之外,還有兩招可以使用。第一招,急救團隊將九五九五從公車底下救出來,立刻開胸直接按摩心臟,讓心臟繼續跳動,這稱為緊急胸廓切開術,自一九九三年起列為皇家倫敦醫院標準急救流程,如今每年大約實施二十次,儘管如此,緊急胸廓切開術看起來還是相當驚險刺激;至於第二招則是二○一二年才列入急救流程,路人大概會覺得第二招沒什麼,但卻是劃時代的醫界革命—當場為傷患輸血。※ 本文摘自《九品脫:打開血液的九個神祕盒子,探索生命的未解之謎與無限可能》。《九品脫:打開血液的九個神祕盒子,探索生命的未解之謎與無限可能》作者:蘿絲.喬治 譯者:張綺容出版社:聯經出版 出版日期:2022/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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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06 焦點.用藥停看聽
成大最新研究 這項藥物可降低糖尿病患者乾眼症機率
糖尿病患者不斷增加,長期血糖控制不佳,除了可能引發腎臟病、心肌梗塞等血管病變,約有1/5的患者也會出現乾眼症等眼睛不適症狀,成大醫院眼科部醫師洪嘉鴻與基隆長庚醫院藥劑科師邵時傑合作,發現糖尿病患者常用的降血糖藥物SGLT2i(鈉-葡萄糖共同輸送器-2型抑制劑)不僅可以控制血糖,還可能會降低糖尿病患發生乾眼症的機率。相關研究成果刊登在《美國醫學會雜誌•網絡公開期刊》(JAMA Net-work Open)上。成大醫學院臨藥科技所副教授賴嘉鎮表示,兩年前當時就讀成大醫學院醫學系的蘇鈺宸醫師 (現任成大醫院眼科住院醫師),對於糖尿病藥物與眼睛健康間的關聯產生興趣,於是與洪嘉鴻、邵時傑等組成跨領域、跨院所的合作團隊,陸續針對第二型糖尿病人使用不同降血糖藥物,對不同眼睛疾病的影響進行分析。邵時傑表示,SGLT2i(鈉-葡萄糖共同輸送器-2型抑制劑)已被許多臨床試驗證實,除了有控制血糖的效果之外,同時還能保護「腎臟」和「心臟」,是臨床常用的二線糖尿病藥物,但是此藥物對於眼睛的影響尚未被注意。透過長庚醫學研究資料庫的大數據分析,發現服用SGLT2i的病人與另一種常見的降血糖藥物GLP-1受體制效劑 (GLP-1 RA) 使用者相比,有比較低的乾眼症發生發生率。進一步研究後發現,在「血糖控制」與「腎功能變化」上,SGLT2i 與GLP-1 RA間並無差異,代表SGLT2i 可能會透過其他機轉,來降低乾眼症發生風險。 未來團隊希望能透過前瞻性的臨床試驗,與動物實驗、細胞研究,進一步確定藥物的機轉。洪嘉鴻表示,全球糖尿病病人逐漸增加,根據國際糖尿病聯盟預估,2045年全球糖尿病病人將超過6億人。台灣國家衛生院於2019年糖尿病年鑑指出,台灣糖尿病病人約有220萬,每年以15萬人的速度持續增加,只要病人血液中長期糖分過高,腎臟、心臟等重要器官如同泡在糖水中,可能會導致慢性腎臟病、心肌梗塞等血管病變,同時對於眼部健康也有重要的影響,病人除了會因為視網膜病變造成視力下降,也容易有神經病變、眼睛發炎、眼角膜受傷與乾眼症,對工作和生活都會造成無法忽視的影響,根據過去的研究指出,有1/5的糖尿病病人有乾眼症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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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06 焦點.杏林.診間
在榮民伯伯的褥瘡裡找到行醫的價值…陳威明,將心比心的骨癌仁醫
冬日清晨,天色微亮,台北榮總的手術室外,傳來新任院長陳威明的腳步聲,他已換上全身手術服,準備為病人做關節重建手術。趕在一大早七點多開刀已是陳威明的習慣,因為每天總有無數行政工作等著他,只能盡量利用一早的時間、中午的時段或是會議間的空檔,履行與病人之間的承諾。今年1月剛升任北榮院長的陳威明,是國內外推崇的骨科名醫。投入骨科領域30多年,至今完成3萬多例骨科手術,為骨癌患者重新找回生命的光。尤其對許多骨癌病童來說,他不只是醫師,更是真心付出關懷的「陳爸爸」。2018年他獲得台灣義行獎,2021年又獲頒公務人員「傑出貢獻獎」個人獎,不論醫術、學術或社會貢獻,都被各界肯定。在榮民伯伯的褥瘡裡 找到行醫的價值走上骨科腫瘤這條路,原本不在陳威明的生涯規劃裡。從小生長在台南六甲的他,少年時功課不錯,國中一畢業便北上考進了建中,後來因父親的期待選擇丙組,就讀陽明醫學院。但他笑說,大學一、二年級時不是很用功,平常很愛去釣魚及參與戶外活動,幸運的是他認真追求到一位用功的女朋友(後來成為妻子),兩人是同班同學,女朋友常幫他補習,讓他順利應付課業。直到三年級接觸到臨床科目後,陳威明覺得非常有趣,開始用功讀書。大六那年,他到台中榮總實習時,開始學習照顧病人,才一步步地從病人身上,找到了身為醫者的使命與價值。陳威明回憶,在中榮實習的第一個月,外科有位榮民伯伯,身上的褥瘡比巴掌還大,病房充滿腐肉的味道,奇臭無比,醫護人員每天為他換一次藥,但褥瘡依然腐爛發臭,「那時我很心想,如果改成一天換藥三次,會不會比較好?」於是,避之唯恐不及之際,陳威明卻每天照三餐進出病房為老人家換藥。他戴上三層厚厚的口罩,花很長的時間與無比的耐心,幫老人清洗傷口、上藥、剪掉腐肉。他的想法很單純:「他是我的病人,我就應該幫他的忙,幫他改變這種狀況。」在陳威明的細心照護下,病房裡的臭味日漸淡去,一個多月後老人的傷口竟然重新長出粉紅色的新肉。榮民伯伯的女兒非常感動,流著眼淚對陳威明千謝萬謝,還親手寫了一張感謝卡給他。這讓他非常震撼——原來,幫病人戰勝病魔,讓他們重拾正常生活,就是行醫的真諦。事隔三十五年,陳威明說起當年依然感動。「那位榮民伯伯,我到現在還記得他的名字,不是因為我幫過他,而是因為他和家屬真誠的感謝,幫助了一個年輕的醫師,奠定了行醫的使命感。」從此,陳威明對行醫有了全新的體悟,他開始認真的在各科實習,畢業時還獲得最佳臨床實習醫師獎。走進偏鄉 意外拿起手術刀醫學院畢業後,陳威明因為是公費生,必須先抽籤去偏鄉服務,感嘆一輩子籤運都不好的他,來到了北榮花蓮鳳林分院。而原本立志想走的腫瘤科,但因報到的時間較晚,鳳林分院的內科已無缺額,只能改走外科。當時花東有花蓮、馬蘭、太平三個榮民之家,常常有跌倒骨折的老榮民就醫,陳威明常常要跟著泌尿外科的鍾主任開骨科的刀,但他愈開愈覺得自己所學不足,幫不了病人,所以他主動向主任提出,讓他回台北榮總的骨科受訓。而那幾個月,也成了陳威明人生的轉捩點。他向學長們拜託:「只要肯教我,讓我做牛做馬都沒關係。」之後他每天待在北榮的手術室十多個小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全力學會基本骨科的開刀技術,好回去幫花蓮的榮民和鄉親們。4個月的訓練結束後,陳威明帶著所學的技術回到花蓮,全心全意投入骨科手術,1年多的時間完成了數十台骨科手術,也沒有出什麼併發症。他最難忘的是,有一回花蓮鳳林附近發生進香團的翻車車禍,十多名傷患送到鳳林分院。「我們外科只有少少的四個醫師,但沒有人轉到花蓮市,四個人花了兩天兩夜,把手術開完!」幸好,每位傷患都獲得妥善的照顧。 這樣的堅持與付出,讓陳威明和當地居民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他說,直到現在,不時還有花蓮的患者到北榮找他開刀。即使陳威明已升為院長,但在他們眼中,他始終是當年那個全力為花蓮人拚搏的「陳醫師」。相對地,陳威明的人生也轉了大彎,從沒想過要當骨科醫師的他,花蓮兩年的經驗讓他開刀開出了興趣,1990年6月公費下鄉結束後,北榮的骨科主任、也是陳威明的恩師羅惠熙同意他回台北榮總接受骨科住院醫師訓練。陳威明完成了5年住院醫師訓練,正好有位骨腫瘤的主治醫師轉換跑道,讓他順利接下骨腫瘤主治醫師的任務,他心裡很興奮:「上蒼怎麼對我這麼好?我竟然可以同時從事骨科和當初想走的腫瘤治療!」回顧這段歷程,陳威明的笑容裡充滿著人生的智慧。他說,從鳳林到北榮,每一次的轉折都來得很意外,都不是自己原定的目標,卻讓他領悟:原來人生不需要自我設限,也不必急著立下多麼遠大的目標,只要盡力把眼前的事情做好,隨順因緣,就會有許多意外的驚喜降臨,讓你找到屬於自己的春天和桃花源。93病房的陳爸爸走進骨腫瘤的領域,陳威明再度面對全新的挑戰。他說,1990年前,骨肉瘤(即俗稱的骨癌)是一種讓人聞之色變的癌症,好發年齡集中在10至25歲,患者以兒童及青少年居多,患者必須做截肢手術,而且術後的存活率也只有二成左右。【疾病百科】骨肉瘤骨肉瘤指的是生長於骨骼系統中的腫瘤。可分為惡性骨肉瘤、依汶氏肉瘤和惡性軟骨肉瘤…等數種。由於骨肉瘤好發於小孩,加上部分症狀十分相似,因此容易被誤認成生長痛,因而延誤治療。>>看詳細為了搶救這些孩子的未來,北榮在1998年底率先成立骨骼肌肉系統腫瘤治療團隊。陳威明認為,骨肉瘤的治療雖然困難且漫長,但守護生命是醫師的天職,「再難,也要為病人拚一場。」除了透過醫學專業為孩子們對抗骨癌,陳威明更以慈愛與溫暖澆灌小病人的心。每當有孩子確診骨肉瘤時,他總會在診間摸摸孩子的頭,或握拳與孩子的小拳頭相抵,鄭重地向孩子承諾:「陳爸爸會陪著你,一起對抗病魔。」而為了罹癌兒童設的專屬「93病房」,那裡是陳威明最疼惜的地方,平時即使行程緊湊,他也要擠出一點點時間去看看。看到孩子們的康復與進步,總能讓他忘卻工作的辛勞。(本文獲《醫學有故事》授權刊登,完整內容請看>>精采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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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01 醫聲.Podcast
🎧|未來台灣看不到外科醫師? 「副總統的醫師」陳晉興3大策略盼留住人才|理事長講堂EP6
走下手術台脫下乳膠手套,才發現院外天色已晚。清晨六時許,朝陽甫透出天際,他還要驅車前往位於基隆路上的台大醫院癌醫中心分院查房,並參加分院的院長室會議。下一站,是仁愛路上台大醫學院。講完課,穿過蜿蜒的迴廊,來到中山南路的台大醫院。下午的門診,超過百位患者等待他問診,排刀情形更是幾近緊繃。台大癌醫分院、台大醫學院、台大醫院總院「三點一線」,構築成台灣外科權威、台灣胸腔外科醫學會理事長陳晉興的日常。行醫逾卅年,執刀超過一萬五千台,前副總統陳建仁、知名媒體人陳文茜等人罹患肺癌時,都是由他執刀。陳晉興忙碌之餘,仍掛心台灣外科人才培育,過去的四大皆空,如今成為內外皆空:外科辛苦,又是醫療糾紛的高風險科別,他提出針對人才羅致困難科別設計獎勵制度的建言、帶領團隊開發外科醫師訓練用的虛擬實境模擬器,也鼓勵學生不因一時的醫療糾紛而放棄外科理想,以免台灣走上沒有外科醫師的未來。🎧立即收聽 按右下角播放鍵↓曾連續值班15天 靠成就感堅持至今陳晉興在1993年進入台大醫學院。大學四年級時,受到當時導師、台灣心臟外科權威朱樹勳啟發,早早就選擇走上外科之路。他回憶,當年朱樹勳突破法律匡線,完成台灣首例心臟移植手術,轟動一時,媒體大肆報導,十分激勵人心,「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希望做一個救人性命的外科醫師。」雖然一路走來十分辛苦,但陳晉興說,「成就感很大。」早年台灣醫師人數較少,患者相對尊重、感謝醫師,也因此醫師的社會地位較高。靠著這份成就感,陳晉興在外科的道路上堅持至今,不但當上台大醫院癌醫中心分院副院長,同時擔任台大外科教授,投身外科醫師人才培育,還曾獲台大教學傑出獎。「四大皆空」剩兩大 小兒外科人才缺乏最嚴重「說老實話,早期外科醫師缺乏就很嚴重。」陳晉興透露,在他還是醫學生的時期,外科是熱門科別。然而,因為醫學系較少,即使熱門,外科醫師人力還是相對缺乏。陳晉興說,在他開始當住院醫師時,曾經遇到兩位醫師值急診、兩位醫師值加護病房的情況,「一個人要值15天,幾乎每天都待在醫院、不能休息。」台灣的醫療人力,曾經經歷一段「四大皆空」時期—內科、外科、婦產科、小兒科都出現人力缺乏。時至今日,小兒科及婦產科的醫師人力,在政府因應少子化的政策鼓勵下已緩解,獨留內科、外科「兩大皆空」。陳晉興說,以外科而言,仍有相對熱門與相對冷門的科別之分,如整型外科及神經外科。前者因為未來可投入已成為趨勢的醫療美容,或成為開業醫師,故很受醫學生歡迎;後者則因患者較多,醫療費用多,醫師的經濟收入也較有保障,也有不少醫學生願意加入。反觀小兒外科、一般外科、胸腔外科與心臟外科,則是相對冷門的外科科別。陳晉興說,其中人力最缺乏的是小兒外科,除了患者人數較少,也因為考量到孩童家長因年紀尚輕,經濟能力也相對較弱,連帶醫師的收入也可能不如其他科別多。陳晉興說,若以小兒外科醫護人員和其他科別相比,因為小孩好動、血管又小,光是抽血的時間,就可能是大人的數十倍之多。然而,目前的健保點數至多僅有兩倍,無法反應該科別醫護的辛勞,導致新血不願意投入。種種現況,都讓外科醫師的人才來源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站在外科人才培育最前線,陳晉興對此特別有感觸,他提出「三大策略」,希望台灣儘早脫離外科人才缺乏的泥淖。策略一/「熱情無法一路燃燒」 醫院應設奬勵制度一位外科醫師的養成,從進入醫學院到能夠獨當一面,從容自信地為患者執刀,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也因此,選擇外科,非常考驗醫學生的毅力。「光是住院醫師,我就當了七年。」陳晉興以自身經驗為例,他先在省立台北醫院(現為衛福部立台北醫院)擔任住院醫師,後來先入伍服兵役,退伍後又到台大醫院重新開始訓練。陳晉興表示,依照規定,當年胸腔外科住院醫師的訓練時間是五年;訓練結束之後,還要再當一年的「研修醫師」,協助老師做研究、擔任手術室助手。一位年輕醫師得要熬過這些訓練,才能升上主治醫師,在醫院開設門診、收治患者。不過,因為人命關天,不容差錯,真要能獨當一面為患者進行手術,其實還需要更多訓練、累積經驗。「來找我談,表明快要無法堅持下去的學生,不在少數。」外科醫師的訓練之路,絕不輕省,陳晉興說,面對極度忙碌的生活,要日復一日的堅持下去,一定要對外科「有興趣」。陳晉興說,對於喜歡外科的醫師而言,進開刀房就好像進樂園一樣,「你會很開心,整天下來都不覺得累。」若是對外科沒有興趣,及早轉行也許是更好的選擇,「如果真的有興趣,長久持續的做下去,慢慢的就會做出你自己的名聲。」不過,陳晉興也強調,光靠一股「熱忱」,還不足以成為年輕醫師留在外科的動力,政府、醫院應設計獎勵制度,才能留住人才。故陳晉興認為,除了健保給付的保障之外,在醫院的行政體系中,設立獎勵金制度尤為重要,「熱情沒有辦法一路燃燒,需要倚靠制度設計,給予經濟支持,才能長久。」知識補帖/一位專科醫師的養成,要經過哪些流程?國內現行6年制醫學院制度中,醫學院學生入學後,前4年是基礎醫學課程;接著大五、大六兩年時間,則進行臨床見習。醫學生畢業後,首先須接受「不分科住院醫師(Post Graduate Year, PGY)」訓練,2019年起規定訓練時間為期2年,並分為PGY1、PGY2兩階段。最後才得以分科至各科別擔任住院醫師(Resident, R),並接受專科醫師訓練。專科醫師的訓練時長,依照科別各有不同。依據規定,若在PGY2選擇進入人才稀缺的內科、外科、兒科、婦科,提早開始相關訓練,在專科醫師訓練時,可折抵一年時間。根據衛福部醫事司資料,專科醫師訓練年限最長者為神經外科、整形外科,須耗時6年。策略二/醫療糾紛成外科人才阻力 陳晉興:對患者不要欺瞞、真心相待醫療糾紛總與外科醫師聯想在一起;擔心遇到醫療糾紛,是醫學生選擇外科的最大「推力」之一。陳晉興說,醫療糾紛可說是擔任外科醫師的必經之路,「如果你都沒有醫療糾紛,那大概是開的刀太少、病人太少,所以取樣不夠。」他以美國大聯盟投手比喻,當一位投手球投得多了,一定有被全壘打、被得分的時候,防禦率不可能是〇。(相關新聞:「立法院三讀通過『醫預法』 醫糾事件需調解、評析先行」)開了破萬台刀的陳晉興,醫療糾紛自然沒少碰過,也是因此,他總可以用自身經驗鼓勵因醫療糾紛而身心受挫的學生。「對於每一個病人,我們一定要盡力。」陳晉興說,既然醫療糾紛因為病人體質的不同等原因而難以避免,外科醫師可以做到的是謹遵手術常規,每次手術全力以赴,盡心盡力,才不會留下遺憾。陳晉興指出,有時醫療糾紛「不見得是醫師犯錯,而是家屬的不諒解。」若與患者、家屬建立好關係,醫療糾紛就不易發生。「所以我現在有一個習慣,開完刀的病人,我一定給他我的手機。」當患者知道可以隨時聯繫得上醫師,心裡也就多一分「安心」。陳晉興把病人當朋友,真心相待。他也強調,對待病人要「真誠」,絕對不能欺瞞。若是外科醫師有所隱瞞,或是未明確告知危險性,一旦發生手術事故,或是患者生理反應不良而出現併發症等情況,對於患者、家屬的心理衝擊更大。陳晉興總是明確告知患者,手術的好處、風險分別為何,「不會因為要叫你來開刀,就避重就輕,說手術很簡單、危險性很小。」當醫療糾紛無可避免地發生時,陳晉興說,對於外科醫師而言,最重要的是保有同理心。患者因為醫療行為而蒙受損失,甚至失去生命時,對於患者、家屬,以及醫療團隊「都是很痛的事情。」陳晉興說,即使如此,醫師還是要正面面對,尋求法律顧問協助,醫院也會出面協助協調、和解,並協助支付和解費用。醫療糾紛對於外科醫師的心理衝擊,無疑相當的大。陳晉興坦言,「這需要隨著時間才能解決。」他鼓勵外科醫師,不要因為一時的醫療糾紛,而放棄了行醫救人的理想。策略三/虛擬實境模擬手術 強化外科醫師訓練品質 「教授,真的是你幫我主刀嗎?會不會請你的學生來主刀?」陳晉興患者的擔憂,為臨床經驗的重要性,下了最好的註解。陳晉興說,現在年輕醫師受訓時間雖較早年短,但以台大醫院體系為例,住院醫師仍需接受分派至雲林、新竹、癌醫中心等分院歷練,經過數年後,再回到總院擔任主治醫師。然而,當上主治醫師後,還需要累積非常多臨床經驗,才能把手術作好。「住院醫師要五到七年,主治醫師要差不多五年以上,才會慢慢成熟。」陳晉興說,若執刀的外科醫師沒有足夠經驗,患者出現併發症的機會也會增加。年輕醫師需要累積臨床經驗,又不能把患者拿來「練習」,將其生命置於風險中,於是有了「以豬代人」、虛擬實境(VR)等解方。陳晉興說,早期醫學院的訓練,是使用豬隻進行動物實驗,或利用大體老師讓醫師、醫學生練習解剖。然而,國內大體老師來源稀少,非常珍貴;若從國外引進,費用也很高。陳晉興說,日前台灣胸腔外科醫學會舉辦研習營,利用豬隻與大體老師,讓會員實際演練胸壁重建與肋骨骨折手術。這場四十餘名會員參加的活動,成本超過一百五十萬元。雖由學會與合作廠商全額補助,會員不必支付高額費用,不過陳晉興直言,「這不是常態。」陳晉興透露,近期台大醫學院考慮與廠商簽約,購買或租用虛擬實境手術模擬器材,供醫學生、年輕醫師學習;台大醫院外科團隊,在陳晉興的帶領下,也正透過與廣達電腦股份有限公司、國家科學及技術委員會(原科技部)的產學合作計畫,開發未來可用於外科醫師訓練的「虛擬實境手術模擬系統」,該系統未來除了用於訓練,也可以輸入患者的各項參數,在手術前進行實戰演練,降低手術意外發生率。藉由虛擬實境的手術模擬系統,醫學生或年輕醫師,可以在不傷及患者的前提下,熟悉手術器械的使用,進行切割、止血、縫合等手術過程的操演。陳晉興說,此系統雖仍無法與真實開刀房情境相比,「但是感覺不錯、還蠻有真實感,你真正要用的時候,馬上就可以上手。」「比如說,我們明天要開一個很複雜的手術,如果可以透過這個虛擬實境,把病人資料建置到電腦,在開刀前就可以先練習、先了解病人的解剖構造。」陳晉興說,這就像飛行員要駕駛模擬機,「從台北到紐約,已經開了上百次,真正上場就不會很慌張。」他指出,在國外許多醫學院、醫學中心,針對醫學生的訓練,都已朝向虛擬實境,「除了保障患者權利,也能夠兼顧年輕醫師的訓練品質。」台灣外科醫療名列前茅 陳晉興:應引以為傲「台灣其實必須要為我們的醫療成就驕傲。」陳晉興說,台灣不少胸腔外科的研究論文,在世界名列前茅,舉例來說,他在2011年發表於國際期刊的一篇論文,已累積逾兩百次引用,相當驚人。此外,陳晉興與其醫療研究團隊,領先全球,發明了不必使用呼吸管,僅需透過靜脈麻醉的微創手術。他更曾獲邀於維也納舉行的2016年世界肺癌大會演講,並在捷克進行兩台示範手術,「幫兩個歐洲人,一個做肺葉切除、一個做楔形切除的手術。」可見台灣外科醫療水平已超越部分歐洲國家。 走過艱難的訓練,躍上國際為台爭光,又成為培育人才的醫學教授。陳晉興的經歷,可說是台灣外科醫師的一幅縮影,提醒著初踏上救人之路的年輕醫學生,「選擇一條難走的路,也許可以走得更精彩。」(看陳晉興最新著作:「開卷有醫|陳晉興:肺癌死亡率高且健保花費居十癌之首,全民須謹慎面對」)陳晉興小檔案現職:台灣胸腔外科醫學會理事長台大癌醫中心分院副院長台灣大學醫學系外科教授經歷:美國德州大學MD Anderson癌症中心研究員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台大醫院胸腔外科主任學歷:台大醫學院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台大醫學系醫學士獎項:台灣大學教學傑出獎財團法人青杏基金會青杏醫學獎財團法人徐有庠先生紀念基金會有庠傑出教授獎台灣醫學會故高天成教授紀念演講獎Podcast工作人員聯合報健康事業部製作人:韋麗文主持人:林琮恩音訊剪輯:滾宬瑋剪輯協力:林琮恩腳本規劃:林琮恩音訊錄製:滾宬瑋特別感謝:台灣胸腔外科醫學會、台大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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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29 焦點.杏林.診間
一人顧35床,崩潰的一夜讓她懷疑是在救人還殺人?暴走女外科劉宗瑀,溫柔堅定地推動醫護勞動人權
今年五月,公視醫療喜劇《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上映後,掀起熱烈討論。在劇中,藝人蔡淑臻飾演個性直來直往、放浪暴走的女外科醫師「小劉」,從醫學中心放逐到鄉村醫院,最終尋回濟世救人的初心。這齣戲正是改編自阮綜合醫院乳房外科主治醫師劉宗瑀的真人真事。人稱「小劉醫師」的劉宗瑀,在網路上寫著一篇篇關於醫護勞動人權、性教育、家庭育兒酸甜苦辣的文章,文筆犀利詼諧,穿插嘻笑怒罵,卻也反映出醫護人員面臨的真實處境,包括:面對生與死,該如何坦然釋懷?當工時過長、工作過勞、長期高壓,又不幸發生醫療糾紛時,該如何保持當初從醫的初心?人生的酸甜苦辣在醫院中活生生地上演,經由小劉醫師的妙筆生花,不但讓局外人得以一窺白色巨塔內爾虞我詐,更顯露出她對捍衛醫護勞動人權的堅定決心。想走外科,卻遭親友勸退在台灣,只要孩子會念書、功課好,難免會被逼念醫學系,劉宗瑀也不例外。第一年考上陽明大學生命科學系的她,在母親的殷殷期盼下選擇重考,隔年考上長庚大學醫學系。畢業後,劉宗瑀先在林口長庚、台北長庚紀念醫院之間往返見習三年,然後返回家鄉高雄,進入高雄長庚紀念醫院擔任住院醫師。在接觸並瞭解各科內容後,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外科。不過,一開始她的外科之路走得不太順利,「所有人都勸退我說:『女生走外科,很辛苦又累!』」不敵週遭強烈反對聲音,劉宗瑀只好先到兒科待了一年,結果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處理小孩受傷的問題和安撫家長的情緒。兒科屬於內科,步調較緩慢,「我的個性比較急、沒耐性,外科給人的感覺很熱血,能激勵、感動人心,又可以看到病人有明顯進步,讓我更有成就感。」放不下外科夢的她還是決定轉換跑道,原本打算先做個三、四年,若真的不行再轉到其他科別,「至少我挑戰過了,不會覺得不甘心。」沒想到,這一待就是十幾年,直到今日。血汗外科,吃苦當吃補在外科世界,尤其又是某些血汗醫院中流傳著一句話:「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不論男女,只要一進入外科全都得認命,把吃苦當吃補。實習期間,劉宗瑀是醫院外科裡的唯一位女醫師。在她之前的上一位女外科醫師早已是師字輩等級,兩人之間隔著二三十年的空窗期,可見女性外科醫師的稀有程度。她解釋,醫學臨床分科把「內外婦兒急」等性命相關的科別稱為「五大科」,工作壓力大、工時長,還需要輪流值班以應付緊急醫療狀況。其中,又以外科的男女醫師比例失衡最嚴重,還有醫護人員過勞、人力分配不均等問題,導致現今願意投身五大科的新血愈來愈少。醫學生畢業後,寧可選擇「三小科」(耳鼻喉、眼、皮膚),受訓過程不但輕鬆,將來還可以在外自行開業。然而,正所謂「外科虐我千百遍,我待外科如初戀。」雖然外科醫師工作時間超長,受訓過程慘無人道,甚至可能有過勞死等生命危險,但每年還是會有一些「想不開」的醫學生選擇踏上這條不歸路。劉宗瑀說,外科醫療現場判斷的緊急感與自己的個性能產生共鳴,老師和學長的個性也都是如此。「開刀房是極高壓的環境,醫生們常常會講些五四三的黃色笑話來放鬆心情。要講黃色笑話我也沒在怕的,甚至可以講得比他們更黃、更暴力!」直來直往的她哈哈大笑,每日混在一群男人堆中,即便被稱做「男人婆」她也毫不在意,因為她清楚,選擇自己真正有興趣的科別,才能走得長久。人力短缺,一人照顧35床然而回想起住院醫師受訓的那段日子,劉宗瑀只能以「慘烈」兩個字來形容。當時住院醫師尚未納入《勞基法》的適用對象,工作採責任制。平日白班結束後,緊接著就要輪值夜班,到了早上只能撐著眼皮繼續工作,每次值班就是連續兩天不用睡覺,而這樣的日子每個月要重複十多次。「休息是什麼?」劉宗瑀說,在住院醫師裡的字典裡,找不到這兩個字。台灣醫學教育人才養成本就不易,尤其外科醫師的培養過程更是漫長,除了要面對扎實嚴酷的醫學教育訓練,開刀久站、值班熬夜、過勞、高壓、高風險等問題,女性更要面臨生理痛、懷孕、水腫等不適。醫療環境的崩壞,不少當初懷著雄心壯志投入外科的學弟們,禁不住如此長期非人道的折磨,一個個陣亡倒下,提出辭呈。當時擔任總醫師的劉宗瑀,要負責各種排班與大小雜事的協調,面臨大票學弟們離職而突然空出來的班表,令她不得不向院方請求協助。然而院方卻決定以現有人力無限擴大負責所有的值班區域,尤其三間共35床的加護病房,原本由三位醫師照顧已頗為吃緊,竟然也縮減到一個人來承擔。負責任的她面對這樣不合理的要求,咬著牙扛了下來,甚至把人力最短缺那幾日加護病房班留給自己值。當時劉宗瑀正懷著第一胎,她白天上班,晚上值大夜照顧三間加護病房的病人,還要兼顧急診室的會診,時常能在深夜裡見到她挺著日益變大的肚子,不斷在不同大樓間來回地奔跑。 一開始,劉宗瑀覺得還能拼一下,但當孕期的不適一個接一個找上門,身心俱疲的她,終於也逼近了臨界點。崩潰的一夜,是救人還是殺人臨盆前兩個月,長期熬夜的她患了重感冒,為了寶寶健康又不敢亂吃藥,病況纏綿不絕,咳嗽一直都好不了。看診時「咳咳咳咳咳」,開刀時「咳咳咳咳咳」,嚴重時甚至一咳就漏尿,不論用產褥墊或成人紙尿布都沒有用,最後居然沒有乾淨的褲子可換穿。但她又不能請產假,總醫師也是臨床訓練的最後階段,只要考過專科醫師證照就能取得主治醫師資格,一旦請假超過兩個月,隔年就得重新受訓一年,之前的辛苦等於付諸流水。除了狂咳不止外,大腹便便的她晚上根本無法躺平睡覺,只能坐在值班室沙發休息。明明是酷暑如火的七月,她全身裹著厚重的衣物卻還是感覺冷得要死。值大夜班時一遇到緊急狀況,老公蜜蜂先生還必須牽著她的手、撐著她到急診室會診,因為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起身和走路。住進加護病房的病人原本就猶如一顆顆的未爆彈,偏偏在某個值班的夜晚一口氣爆炸開來,先是一名病人呼吸衰竭,又有一名病人血壓下降,當她正在進行急救時,手機響起,另一區的病人癲癇發作。・「小劉醫師三十床的阿公黑掉了!」「立刻On endo(插管)!」劉宗瑀才把喉頭鏡放入病人嘴巴,卻發現左移右挪都抬不起病人的下顎,猛然才想起原來是因為自己挺著大肚子。「幫我拉!」在護理師的幫助下終於順利將氧氣送入病人肺中。・「第二加護病房敗血性休克!」「CPR(心肺復甦術)!」嘴邊喊著,劉宗瑀直接跳上病床上雙手交叉準備心臟按摩,卻被肚子擋住不好施力,只能顫抖著被護理師拉下床,由她們輪流按壓……・護理師大口地喘氣、病床吱呀吱呀地哀嚎、生命監測儀器急促地提醒……混亂間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劉醫師,病人seizure(癲癇)!」對面的護理師喊道!「這裡在CPR沒空,先打抗癲癇藥,快死了再叫我!!!」劉宗瑀只能朝著話筒大吼。・・・「我的意識只剩下把工作反射性做完,完全忘記自己其實是個快生產的孕婦。」劉宗瑀回憶說,「從凌晨兩點忙到天亮交班後,護理師把渾身發抖的我架到旁邊的角落吸氧氣,比插管的阿公還要喘。」死死握著細細的氧氣鼻管,劉宗瑀像是抓著汪洋中的稻草,人來人往、嘈雜的急診室中,她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再這樣下去,會有病人死的,而我跟肚子裡的小孩也……」恐懼加上喘不上氣,緊緊攫住劉宗瑀的心臟,恍惚間,她突然醒悟:「我怎麼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這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不願當制度的幫兇,只能離去醫護人力不足,對病人生命安全來說是一大威脅。在醫療崩壞疾風下,醫師與護理人員仿如走到窮途末路。當天回家,劉宗瑀握著蜜蜂先生的手崩潰大哭:「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要再值這種會死人的班、我不想要當這種會害死人的外科醫師!」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說出:「我不要當外科醫師。」當初滿懷雄心壯志的熱情進入外科。受訓期間,師長們醫者仁心的風範,歷歷在目,結果卻是一個個陣亡離職,新進來的戰力又不能馬上派上用場。身陷不足人力的值班陷阱中,醫師被迫去謀殺這些病人……堂堂一個醫學中心,病人居然得快死了才找得到醫師,這樣真的是對的嗎?一週後,劉宗瑀將每晚的值班慘況呈報長官,換來了一番檢討與事後諸葛。她憤而拍桌起身,抗議醫院的值班人力安排簡直與殺人無異,卻無法扭轉院方態度,只換來冷冷一句:「這樣配置符合評鑑規範」。「如此高壓的工作環境,我實在無法再多撐一年。對我來說,專科醫師證照就像一面高牆,身懷六甲的我,想要跳過這面高牆,卻怎麼樣也跳不起來。」劉宗瑀苦笑著說。就這樣,在滿懷悲憤下,她遞出辭呈,跑去屏東當醫師。一個台灣,兩個醫療世界最近,公視播出《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改編自劉宗瑀的同名小說,正是描述她在屏東行醫寫照。她每天上下班的路線,都跟運豬車同進同出。「我以為屏東在高雄隔壁,相差不大。沒想到跨過高屏溪,城鄉醫療資源差距超乎想像,令我深受震撼,」劉宗瑀坦言。例如,曾有一名七、八十歲的病人求診,經檢查出是手部長出罕見的骨肉瘤。劉宗瑀對病人說,必須先做核磁共振檢查,再切片,然後做化療。但這一切都是按照教科書上教的流程,非常理想化。實際上,在醫療資源不足的屏東,光是做這些檢查和化療,必須分別跑兩、三家醫院,才能完成全部流程,病人很可能就此放棄追蹤與治療。如果病患有心要醫治,則得跨越高屏溪,到高雄的醫學中心或大醫院診治,搭火車轉公車或捷運,從早上排檢查,等到醫師看診,再回到屏東家中,已是晚上。她也曾遇過15、16歲的年輕人因車禍而嚴重外傷,送進急診室時心跳、血壓不穩定,還內出血,需要緊急開刀。但家屬一聽到要搭乘救護車轉到大醫院治療,就放棄了。「原來,我之前是過著多麼『醫療天龍國』的生活。原來,人的命真有貴賤之分,城鄉差距居然如此大不相同。」劉宗瑀感慨地說。那時深刻體會到離開了大城市,鄉下地方的生命力都很強。如果不是強悍的生命力,根本撐不下去!但由於往返屏東和高雄的路途遙遠,每天來回車程至少要三小時。有時半夜急診劉宗瑀被叫回去開刀,開車時精神渙散,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將車子開到人行道上,讓她嚇出一身冷汗。最後,她還是決定回到高雄市區的醫院工作。(本文獲《醫學有故事》授權刊登,完整內容請看>>精采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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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24 醫聲.領袖開講
院長講堂/葉文凌從醫35年深刻感觸:流汗總比流淚好,運動可以遠疾病!
「流汗總比流淚好。」這是羅東博愛醫院院長葉文凌從醫35年來的深刻感觸。「人在20歲之前是父母生的,40歲以後的身體狀況是由自己的行為決定。」專長運動傷害的他強調,若不運動流汗,疾病就容易上身;希望運動醫學走入基層,同時打造羅東博愛醫院成為照顧運動選手的搖籃。擅關節鏡手術 治運動傷害葉文凌是台灣運動醫學重要推手、骨科權威,他認為,「運動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身邊不少球友到了70歲、80歲還在踢足球、打橄欖球,儘管身上有些受傷痕跡,但是疾病相對遠離、少很多。「我的運動生涯沒有中斷過」,葉文凌是北市日新國小踢足球科班出身,一路讀建中、北醫,到現在還是運動員,也因此投入運動醫學領域。大學看見球友有運動傷害的需求,開始研究其技術,住院醫師時決定做關節鏡手術,希望能治療周遭所有人的運動傷害。葉文凌在關節鏡手術、運動醫學領域首屈一指,擔任過台灣運動醫學會理事長、世大運總會醫療委員、中華民國足球代表隊隊醫、中華民國足球協會醫療委員會副主席、中華民國奧運醫療委員等。他於1993年7月施行第一台韌帶重建手術,迄今已完成了3萬多台關節鏡手術。為運動員 建醫學綠色通道深耕林口長庚醫院33年後,葉文凌2020年出任羅東博愛醫院執行副院長,發現宜蘭是運動員的搖籃,「既然我做運動傷害,就應該要入世。」他積極走訪各運動隊伍、辦理校園巡迴座談會,為運動員、教練與醫院建立「運動醫學綠色通道」,包括運動傷害的預防、治療,更重要的是完成讓運動員回到運動場上的最後一哩路。葉文凌指出,由於運動防護員屬於運動體系,而非醫院體系,導致其在醫院所做之事無法計價,但若沒有運動防護員作為橋梁,會使得運動傷害的治療、預防與最後一哩路產生斷裂。他感謝老闆大力支持,讓羅東博愛醫院現有2位運動防護員與1名運動教練進駐。談醫院管理 學拱手、低頭今年3月接掌院長的葉文凌說,「醫院管理是學習拱手、低頭。」過去對管理一竅不通而去念台大EMBA,如今他將所學與在林口長庚醫院的實務經驗派上用場,在羅東博愛醫院採用數據化管理及目標管理。未來期許羅東博愛醫院成為東台灣的微創手術中心,目前院內有3名醫師,目標再找尋2位願深耕地方的生力軍,以造福更多人。養生祕訣/跑步或快走 每天做伸展操「我把工作視為人生的挑戰。」羅東博愛醫院院長葉文凌笑說,最大興趣是工作,實在有點奇怪。向來以目標管理的他提到,人生每個階段,可透過流程化來完成當時訂定的目標,例如這兩年他在羅東博愛醫院成立了運動中心。葉文凌是足球員出身,從學生時代到現在接任院長,運動早已融入生活之中。然而,現在每天都有不少會議與活動,相當忙碌,無法在固定時段去踢球,因此目前的運動是跑步或快走,一周4至5天,運動場域遍及馬路、學校、跑步機等處。葉文凌有僵直性脊椎炎,其併發症如髖關節容易退化,多年前他因沒熱身就踢球,曾把股骨頸踢斷,此後就痛定思痛,會花時間做柔軟運動,每天至少騰出10至20分鐘做伸展操,深怕骨頭再斷一次。回想念台大EMBA時,葉文凌一天到晚吃喝玩樂,體重一度逼近90公斤,血壓飆高,驚覺「這樣不行」,兩年前開始減肥,至今維持70公斤的標準值。葉文凌的飲食,以攝取蛋白質、蔬果食物為主,一般人蛋白質需求量是體重每公斤0.8公克到1.2公克,中老年人則是1.5公克,而雞豬牛肉的純蛋白質占比22%到28%不等。以他70公斤為例,就需要105公克蛋白質,得進食約420公克的肉量。葉文凌說,如果純蛋白質攝取量不足,又沒有運動,中年以後,骨鬆肌少症會隨之而來。因此他持續運動,為了讓自己老年不躺床,繼續生龍活虎。葉文凌小檔案●年齡:62歲●專長:肩、膝關節鏡手術及運動傷害、微創手術、關節重建●現職:羅東博愛醫院院長、林口長庚醫院骨科兼任主治醫師、長庚醫院臨床教授● 學歷:台灣大學EMBA長庚大學機械工程博士班台北醫學院醫學系學士●經歷:羅東博愛醫院執行副院長、林口長庚醫院外傷骨科主任、林口長庚醫院桃園分院外科主任、廈門長庚醫院醫務長給病人的一句話●流汗總比流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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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23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疫情與教學、病人與安全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醫學生的心語」。三位實習醫學生各寫出在「醫學人文個案討論會」提出自己在臨床實習所遭逢的困難,而透過師生的討論所得到的心得。醫學生遭逢「被病人拒絕」的情境,包含問診、身體診察以及進入開刀房學習等,而更學會如何與病人溝通,以贏得病人與家屬了解醫學生參與病人照護在培育好醫師的重要性。醫學生透過一位接近生命末期的病人,慢慢地瞭解到病人以前到現在生病後生活的調整,學會適當地表達同理心,一句出自內心的「你真的辛苦了」更加能夠讓病人及家屬得到安慰。在疫情壓力之下,醫學生見證到在開刀房、隔離病房的環境下臨床教育的困難,非常感謝老師與病人願意給自己機會學習,也提醒自己,好好記住由病人身上所學到的知識技巧,在未來行醫時,能夠真的幫助到病人。延伸閱讀:醫病平台/病人為何抗拒醫學生?延伸閱讀:醫病平台/病人與家屬的苦痛引起的人文省思剪不斷、理還亂,輾轉反側、細思極恐,是我上完這堂醫學人文課後最深的感受。我躺在宿舍床上,看著天花板,宿舍的靜、落針可聞,雜亂的思緒與強烈的衝突撕扯著夜的寧,儘管已然是凌晨時分,我毅然決然下床泡了杯咖啡,記錄下此刻的心情。咖啡的香似乎能讓我稍稍冷靜,回想起這件事情的始末,病人車禍受傷後,因為家人在和信工作的關係,輾轉前來醫院求診,在診間評估需要進行清創手術,後來因為PCR檢測出陽性而引發出後續一系列的醫學人文議題……COVID-19疫情衝擊著各行各業,人人自危,擔心的不一定是自己成為確診者,有許多人,更多的,是擔心自己是否會成為無形的傳播者,傷害到親人、朋友,甚至不認識的陌生人。對於醫療工作人員也不例外,我們可以義無反顧的衝上火線救火,卻不得不思量,是否間接的讓身邊的親朋好友暴露在風險之中。今天病人來到一家「癌症治療中心」處理「車禍」的傷口,對於病人及醫院來說,都並非最適切的選擇,但因為家人在醫院工作的關係,相信醫院的醫療品質,又能就近照顧,對病人而言,反而成為了最好的選擇。問題就出在,病人不幸染疫,如果要開刀,因為是全麻刀,必須要住院,對於刀房、隔離病房及醫療照顧者都會是不小的負擔,如果不開刀,是否就能直接放病人回家,即使明知病人可能因為壞死性組織殘留在傷口,有壞死性筋膜炎的風險?對於醫學人文,我原本是有點嗤之以鼻的,事理的爭辯、正反的論述,對於醫學生而言,再熟悉不過了,我們可以站在正方的立場論的頭頭是道,更可以站在反方的立場義正辭嚴,玩轉醫學人文的議題後,丟出「no answer」的答案,畢竟正方無法完全駁斥反方,而反方也無法完全推翻正方。然而,細思極恐,一直以來對於醫學人文問題,我都回以「no answer」,一個看似中庸圓融的回答,我卻忘了「No answer is also an answer.」,事情已然發生,即使我們爭辯不出個所以然,時間在流逝、傷口在變化,所謂的no answer不過是包裝後的未爆彈,給出no answer的答案,不過是逃避、不負責的表現。回到原本的問題,和信是否應該要收治該名病人呢?想必我們不能再給出「no answer」的答案了。以經濟學的賽局理論來看,最佳的納許均衡點或許會落在「請病人去別家醫院求診」,癌症治療中心的醫護人員沒有額外的負擔與風險,病人也能在其他專責醫院得到不錯的治療。然而,老師卻選擇了「go the extra mile」,在聯絡了刀房及隔離病房,確認資源充備的情況下,讓病人收治入院,透過密切觀察、反覆換藥的方式清創,如果病人的情況惡化,也隨時備有刀房幫病人做更進一步的處理。收治病人住院,對老師來說,需要承擔的是這個病人的安全,還要顧慮醫護人員的負荷程度及染疫風險,即使損己利人,依舊毅然決然、捨我其誰,心中所信奉的,不過是「以病人安全為第一」的處事原則。「如果病人沒有小心照顧,他的傷口可能會變壞。」老師語帶擔心的說道。不過老師也說道,如果我們醫院沒有能力負擔這個病人,就要趕快轉院,否則就是害了這個病人!「無德不貴,無能不官」,想來也就是這個道理。綜觀整個過程,我認為能夠讓納許均衡解更進一步「go the extra mile」的關鍵,在於「溝通與信任」,透過溝通的方式,建立醫護人員間的信任關係,彼此都能夠有共同的目標,為了病人而努力,即使勞力上會有額外的負擔,但心靈上的滿足與收穫卻是不可估量的。在整個事件當中,也有一點值得討論,是否醫學生能夠進入隔離病房照顧病人?另一位老師分享了之前SARS與台灣醫學教育訓練的經驗。SARS期間,一位醫學生的父親跑到醫學院院長的前面痛訴醫院將醫學生暴露在風險之下,和現今的情況似乎不謀而合。醫學教育的理念為何?到底應不應該讓醫學生暴露在染疫的風險下學習?到底應不應該讓醫學生練習摸腹股溝淋巴結?到底應不應該讓醫學生練習乳房觸診?又或者,到底應不應該讓醫學生練習肛門指診?以上種種,之所以兩難,不外乎,我們是「醫學生」,而非「醫生」,而這些行為,也確實會增加醫療的負擔或病人的尷尬不適。就我的觀點而言,我認為,醫學教育的最終目的在於「幫助病人」,沒有摸過腫大淋巴結、觸診乳房或是肛門指診的經驗,對於醫學生而言,實則無傷大雅,我們依舊能考過國考、依舊能在模型上練習N百遍、依舊能順利的通過醫學臨床技能測驗(OSCE),然後,成為一名「合格」的住院醫師。然而,我們卻從不知道模型跟真人的差距有多大,更可能的是,我們在未來行醫的過程中得過且過,未能及早轉介病人求醫。台北榮總陳威明院長曾說過:「病人是最好的老師!」我深以為然,沒有病人願意讓我學習,我就永遠不可能會進步,每每有病人願意耐心的讓我問診,有病人願意將身體交給我做身體診察,我都會覺得很感動,非常非常感謝他們願意讓我這個菜鳥學習!我也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記住每一個病灶的模樣,在未來行醫時,能夠真的幫助到病人! 反覆思量此事,我欲將「go the extra mile」的心念擴大討論,或許多做一些、設想更遠的堅持,不僅止於個人的行為選擇,更可延伸至醫療體系如何看待對未來的投資、如何解讀醫學教育。 可以理解在這樣緊繃繁雜的時局,減少風險再增、避免醫療資源的消耗,固有其必要性。但身為醫學生的我不禁省思,我所受的醫學教育,是否必須建立於一定程度的風險與成本之上?又我如何面對醫學其實必經失誤、浪費、造成他人困擾、受監督指導的歷程,才能具有資格真正獨當一面、不愧對患者?醫療現場是否也願意為醫學教育「go the extra mile」?即使可能讓團隊業務暫不便、即使有必然承擔的風險成本,也願意對未來進行必須的投資,鞏固醫學的可靠與專業。很感激老師們願意藉此機會,爭取讓我們「在監督下」,實際學習疫情現場的醫療應如何保護自己、照護病人,當我們步入未來、立於我的病人面前,我才能是個不貳過的醫者,以不顫抖的雙手提供無愧於心的服務。 醫學人文的基石是溝通,除了醫病溝通,業務上的相互磨合、求取平衡,更是在尊重彼此專業的前提下坦誠溝通才可達成。在此事件中我有幸參與了醫師與刀房、隔離病房專責醫師及隔離病房護理師的溝通,溝通的過程以工作的角色出發,坦誠所屬專業立場下的見解,未由自我或情緒主導,不將溝通淪為征服,建立起彼此信任的橋樑,在艱險的環境下,也能肩並肩的為病人奮不顧身,彼此都是彼此最堅強的後盾,屬實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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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9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病人為何抗拒醫學生?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醫學生的心語」。三位實習醫學生各寫出在「醫學人文個案討論會」提出自己在臨床實習所遭逢的困難,而透過師生的討論所得到的心得。醫學生遭逢「被病人拒絕」的情境,包含問診、身體診察以及進入開刀房學習等,而更學會如何與病人溝通,以贏得病人與家屬了解醫學生參與病人照護在培育好醫師的重要性。醫學生透過一位接近生命末期的病人,慢慢地瞭解到病人以前到現在生病後生活的調整,學會適當地表達同理心,一句出自內心的「你真的辛苦了」更加能夠讓病人及家屬得到安慰。在疫情壓力之下,醫學生見證到在開刀房、隔離病房的環境下臨床教育的困難,非常感謝老師與病人願意給自己機會學習,也提醒自己,好好記住由病人身上所學到的知識技巧,在未來行醫時,能夠真的幫助到病人。「什麼!你們會跟著去手術室噢?可以不要嗎?我覺得很不安全欸!」病人一反上一秒的和顏悅色,神情開始緊繃起來。「我們只是在旁見習,並不會做什麼處置啦,主要都是站在旁邊看老師開刀而已。」我試圖緩頰。然而,病人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臉色越來越鐵青。「開刀還旁邊一堆人,感覺就很不舒服啊!」病人越來越生氣地說。「這裡是教學醫院,所以都會有學生在旁見習,之前有人跟您提過嗎?」我試著用另一種方式詢問。「都沒有人跟我說會有學生的這件事情啊!」病人氣憤地說道,「要開刀都已經很緊張、很不舒服了,然後今天又叫兩個學生來這裡給我問東問西,做有的沒的檢查!」「很抱歉造成您困擾……」「現在才跟我說開刀是這樣開的,你們醫院怎麼這樣?」病人十分激動地說。「我懂您的疑慮。不過其實從學生立場來看,會覺得開刀時,老師願意讓學生在旁見習的話,表示整台手術應該是十分安全、有把握的……」我保持冷靜的語氣,希望病人能夠理解。「請叫主治醫師來說明,不要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讓我清靜一下!」病人呈現快抓狂的狀態,並發出怒吼,「馬上去找你們老師(主治醫師)過來!」進入外科見習的第二天,我和同學兩人一起去探望明天要手術的病人,並進行簡單問診與身體診察。就在身體診察快要結束時,病人突然問起:「明天該不會是你們開刀吧?」我們提及只會在旁跟刀,卻就此引發了上述的對話衝突。醫學人文討論會上,我將「被病人拒絕」的情境,包含問診、身體診察乃至於跟刀、上刀等,提出來與同學、老師們進行討論。病人為何抗拒醫學生?就每天主治醫師查房前,醫學生先去問診、身體診察的情境來說,我們討論到病人拒絕醫學生的原因可能有:同樣的問題被問過太多次;認為醫學生不夠專業、容易犯錯;當下狀況不舒服或是沒有動機進行身體診察,例如:聽肺音時,原本躺著的病人還必須特別坐起來接受檢查。有同學提及,如果病人僅是表現出不耐,而沒有明言拒絕的話,便會硬著頭皮,保持平和的態度將該做的事情完成,即便有些熱臉貼冷屁股的排斥感。如果真的遭到拒絕,再去找住院醫師幫忙。背後抱持的心態是:「既然受過醫學教育,應該是有能力可以幫到病人。」我們討論到一些方法,包含:避免冗長的問診,除了確認重要問題外,將詳細的問診著重在可能遺漏的細節上;一開始接觸病人時,就可以表明自己雖然還只是學生,不過很願意花時間,聽病人訴說各種問題,也能夠幫忙傳達問題、尋找解決辦法;多做幾項身體診察,也能夠幫助病人達到更完善的照護。另外,不必執著於一次就要求所有資訊、檢查都完備,反而可以透過多次拜訪病人逐步達成,同時也能建立雙方的熟悉感。至於醫學生跟刀、上刀這件事情,確實很少主動向病人說明細節。僅提到「醫學生會參與團隊照護」,會不會病人在知道實際狀況後,反而會傾向拒絕醫學生的參與呢?「沒有人喜歡被當學習的材料」「你們認為醫學生是來向病人學習的嗎?」極富教學熱忱的陳醫師,向我們提問道。陳醫師開始說起,以前帶過的學生,也面臨過相似被病人拒絕的情形而不知所措。陳醫師在之後查房,都會當著病人的面,將該做的事情交代給學生,所有病人提出的問題,都請學生先向病人回答。學生也確實努力地去完成這些任務,並且花費很多時間與病人相處。直到後來快出院了,病人說話時已不看向陳醫師,目光反而都落在那位學生,想問的問題、想做的決定都先與那位學生訴說。「所以重點在於主治醫師願不願意放手讓學生做囉?」「只說對了一點點,」陳醫師炯炯有神地說道,「重點在於,病人能否感覺到你是來幫忙的。」「如果你的心態只是來學習,那麼病人看到你就討厭,因為沒有人喜歡被當學習的材料!」「遇到病人的問題,你也就只會想著要回去念書,對病人感到虧欠,同時又覺得自己像路障。」提到「路障」一詞,陳醫師簡直說出了醫學生當clerk的心聲啊。「自己都覺得像路障,表現起來就會是路障的樣子,病人自然也不想接受你。」陳醫師順勢說下去,「然而,如果你的心態是『幫忙』,就算被病人拒絕,依然不會感到氣餒與愧疚!」至於跟刀上刀的部分,會放手讓學生參與許多醫療處置的陳醫師,則分享到病人常問他:「陳醫師,開刀是你自己開嗎?」 「重要的事都由我來做,剩下會交給學生,但我從頭到尾會都在旁邊保護您的安全。」另外,讓學生第一次執行某些處置時,陳醫師也會向病人說明:「這是學生第一次做這件事。」不僅是對病人誠實,也是給予學生做事要一次到位的壓力。凡事都有第一次,但要怎麼樣才有資格在病人身上做事呢?與同學們討論出兩個條件:看過別人做很多次、私下練習過很多次。實際執行時,並非把病人當做練習對象,而是在嘗試幫助病人。雖然有失誤的時候,但至少問心無愧,同時也敦促自己下次一定要更進步。當然,病人絕對有權利要求醫學生不要參與。不過,以陳醫師的經驗來看,只要說明清楚,給予病人足夠的安全感,幾乎沒有病人最後會拒絕學生的幫忙。主動幫忙,像小王子接近狐狸那樣回想那次衝突,我們即刻讓老師(主治醫師)與病人通上電話。我們並未聽到詳細的對話內容,只依稀知道老師為先前沒有說明清楚而向病人道歉,病人後來也同意讓我們繼續參與手術以及後續照護。雖然如此,在手術後照顧這位病人時,我總感覺有疙瘩在,隱約感覺病人仍然不太情願由我們照顧。原本我心想,既然病人不想要我們醫學生來,那我們就別太勉強,保持距離即可。我也不禁回想起家人住院的經驗,負責照顧長輩的爸爸,見到醫學生、住院醫師等每天三番兩次前來探視,又常提問重複的問題,爸爸感到疑惑,也十分困擾。「有必要這樣一直問嗎?感覺沒什麼幫助,反而讓病人不得安寧啊!」面對爸爸的質疑,當時尚未進醫院見習的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經過這次討論,我才發覺自己可以試著改變心態,從原本的「主動學習」,轉變為願意「主動幫忙」。過往容易感到退卻,常源自於懷疑自己的能力,怕自己學得不夠,怕叨擾到病人。如今,若是秉持想要幫助病人的心態,就算還有許多不會的事物,依然可以找到自己能夠幫助病人的地方。不會因為病人一時的拒絕而退縮,因為認知到可以試著花費更多時間,慢慢與病人建立起關係。小王子的故事中,狐狸教導小王子透過每天一點點地靠近,讓小王子馴養牠,與牠建立關係。最終,小王子了解要對馴養的對象負責任,投注的心力使這份關係顯得獨特而珍貴。即使病人想要拒絕還未成為醫師的我們,透過不同的途徑,逐漸盤旋接近,讓病人感受到我們始終在旁,是願意關心與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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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8 名人.傅志遠
傅志遠/醫病關係的最大寬容
同事有個病人,在住院期間發生非預期死亡,經過病情與治療過程說明後,家屬可以接受這個結果。但是幾天後病房收到投訴:抱怨病房的整潔不佳、有人偷抽煙、伙食難吃、住院期間照護人員態度不佳……回覆了幾次投訴內容,家屬還是有諸多不滿,同事跟我抱怨:「來醫院看病,又不是住飯店,怎麼會有這麼多抱怨?」「根本的原因是對醫療結果不滿意。」我表達了我的看法。「會嗎?之前病情說明會的時候,家屬都接受了這個結果。」「接受歸接受,但畢竟跟自己預期的結果不一樣。會有這些附加在醫療的抱怨,就是對結果不滿。可能是不好意思跟主治醫師鬧翻,或者講道理他說不過你,知道醫療面沒有錯,但就是不滿意!」對於病人用拐彎抹角地表達不滿,我聽過太多也自己遇到過,找不到醫療上可以挑惕的點,就在其他地方上找麻煩。有些疾病的治療,其實是須要時間,或許醫師提供了手術、提供了藥物,但未必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在等待恢復的過程中,病人很難熬,醫師也很難熬。病人的煎熬當然來自於身體的病痛,與對是否能夠痊癒的不安全感;醫師的煎熬來自於病人的壓力,治療不如預期(甚至更糟)的質疑或責難。無獨有偶,類似的事也發生在我身上。照理說,出院代表疾病治療告一段落,可以開始下一階段的復原與復健,醫病雙方是樂於見到這個結果的。然而前陣子我有個病人,經過治療後仍然恢復得不如預期,在我還在替他想辦法的時候,他就要求出院。我雖然沒有說破,但心裡清楚他對治療的結果不滿意。不同於一般病患出院時的寒暄,在提醒了出院後該注意的事項,也告知可以去其他醫療院所尋求其他意見後,醫病雙方都沒有其他話可以說。或許,保持著好聚好散的最後一份平和,已是這份醫病關係最大的寬容。巡房後住院醫師問我意見,「其實,我們應該感謝病患,他沒跟我們翻臉,應該已經是最好的修養了。」我這麼告訴住院醫師,這些年來我看過太多跟醫護人員惡言相向的場面。「為什麼?醫療上該做的都有做,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對不起病人!」住院醫師有點不解。「就是因為我們『該做的都有做』,也都有『持續的溝通與說明』,所以病人雖然不滿意,但也沒有明確可以發脾氣的地方,這也是到目前可以維持表面和平的原因。不過確實病人的恢復不如預期,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也是人之常情,等待恢復的過程常會失去耐心與對醫療團隊的信任,所以不能怪病人有這樣的反應。」病人還是出院了,雖然幫他預約回診,不過想當然耳他沒有再回來。不論他接下來在哪邊接受治療,我都希望病人能夠慢慢恢復,若有其他醫者能解決病人的問題,我也覺得是很棒的事。同事都告訴我,只要問心無愧就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擔心後續問題。雖不至於擔心,但對於醫病關係走到這一步,心情不會太好。醫師常必須揹負著病人對健康與生命的期待,然而當期待落空之時,醫師是否也必須揹負「辜負期待」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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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1 醫療.消化系統
嘴乾口臭、容易疲勞跟肝不好有關?破解保肝產品3大迷思
在台灣被稱為「國病」的肝病,一直是民眾在意的疾病。許多民眾只要一聽到能「保肝」,不管是什麼保健產品都願意嘗試,我的門診就有不少病患承認吃過。大家都這麼重視肝臟,但從國健署公布的數據看來,肝癌卻是男女性死因第二,僅次於肺癌,怎麼會這樣? 保肝產品真的保肝嗎? 保肝產品常宣稱能治療口臭、嘴乾口苦、皮膚癢、消除疲勞精神好等功效,以下我們就來分析看看,真的是如此嗎? 1. 消除疲勞:在急性肝炎發作,肝臟細胞大量受損時,確實會引起身體疲倦感,這是因為肝臟負責的合成、轉化、解毒、排泄及儲存的功能出了問題,這時候多半還會合併食慾不振、噁心等情況,嚴重一點時臉色還會蠟黃。然而,一般人的疲勞大都不是肝病引起的,大部分是因為工作時間長、壓力大、睡眠不足、運動量不足、體耐力差所造成,應從調整工作腳步、改變日常生活作息與習慣來改善。 2. 嘴乾口臭:臨床上,幾乎90%的口臭都是口鼻腔的問題,其餘10%與腸胃毛病有關。肝硬化患者嚴重肝昏迷時,可能會出現阿摩尼亞的味道,這是因為肝臟已經沒辦法執行解毒功能,無法代謝氨,使氨經由體循環進入腦部,造成肝昏迷。至於嘴乾口苦或肝火旺,跟肝關係也不大,反而跟口腔疾病、失眠及自律神經失調有關。 3. 皮膚癢:肝病會引起的皮膚癢最常見的原因是黃疸,這常見於嚴重肝硬化或是膽道阻塞的患者。但這種皮膚癢並不會出現疹子,這是因血中含有大量膽汁酸,刺激了皮膚的神經,引起搔癢感。另一種肝病引起的皮膚癢是原發性膽汁性肝硬化,屬於自體免疫疾病,通常是手掌及腳掌較癢。許多人都有過敏皮膚癢的症狀,這通常會伴隨起疹,千萬不要直接跟肝病做聯想。 結論是,若出現疲倦、嘴乾口臭、皮膚癢等情況,這時候的肝已經在生病了,該去看醫師找出病因並治療,而不是去藥房買保肝產品吃啊! 既然如此,如何從簡單的觀察,遠離「肝炎、肝硬化、肝癌」三部曲呢?由於肝是沉默的器官,初期肝病真的不容易察覺,但若出現倦怠、食慾不振、噁心、皮膚變黃、茶色尿、肚子變大等情況,就要警覺肝可能出問題了! 通常在急性肝炎及嚴重肝硬化時,會因產生腹水看起來有顆大肚子。這種大肚子跟一般脂肪累積的肥胖肚也有差別,可以從觸摸來比較,脂肪累積的大肚子摸起來軟軟的,嚴重肝病引起的大肚子是硬梆梆的,有時腹水還可能造成肚臍鼓起來,這是因肝臟白蛋白製造不夠及門脈高壓所造成,有時還會合併腳腫。 既然初期肝炎沒有明顯症狀,那到底要如何保肝呢?在台灣,急性肝炎有三大原因,病毒性肝炎、藥物與酒精,其中病毒引發的肝炎佔大宗。 因此,愛肝第一步,先去抽血確定自己有沒有B、C型肝炎吧!若是慢性B、C型肝炎,就需要定期抽血及超音波檢查,並評估是否需要抗病毒藥物治療。其次就是不要亂服藥物,有些人吃太多藥物及保肝保健食品,花錢事小,若傷了身反而得不償失,最後當然是不要過度飲酒。我們的肝臟,日以繼夜任勞任怨地為我們工作,一定要好好寶貝它喔! 作者簡介_梁程超 醫師專長:肝膽胃腸疾病、內視鏡檢查及治療、超音波現職:北市北投健康管理醫院 副院長學歷:台灣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研究所碩士成功大學醫學院醫學士經歷:台大醫院內科部住院醫師台大醫院肝膽胃腸科總醫師亞東紀念醫院超音波暨內視鏡中心主任亞東紀念醫院肝膽胃腸科主任台灣消化系及消化系內視鏡專科醫師暨指導醫師部定助理教授健檢報告沒寫的人生故事北投健康管理醫院,係國內唯一命名「健康管理」之健檢醫院,為建立特色及市場區隔,強化健康管理之品牌形象,提供您及家人量身訂作、獨一無二之專屬健康管理服務。http://www.tpehealth.com/延伸閱讀:擺脫身體慢性發炎!美國糖尿病協會:多吃10種食物「抗糖化」,預防糖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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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3 癌症.乳癌
不生小孩、沒餵母乳,容易得乳癌?醫:乳房長腫瘤,最大的2個兇手是...
「唉,我一定是生你們的時候,沒有好好哺乳才會得乳癌。」這是當我媽知道自己罹患乳癌時所講的話。 乳癌議題再受注目,舉凡女人才有的懷孕、哺乳、月經,常被視為罹癌發生率的高低指標,問題是少子化、奶粉比餵母奶方便,不婚族那麼多,到底生過小孩沒、哺乳頻率、停經了沒,是不是乳癌風險評估項目? 不生小孩、沒餵母乳,容易得乳癌?乳房細胞的增生主要受雌激素影響,會導致雌激素改變的兩個重要生理因素,是月經與生產,這兩個因素會引發動情激素與黃體激素的變化,也同時改變了荷爾蒙的平衡。 女人一懷孕,確實會引發體內雌激素改變,卻不表示懷孕會比沒懷孕的女人不易罹患乳癌;至於月經本身並不是罹患乳癌的風險因素,而是初經發生太早或者太晚停經這個問題,使累積暴露於雌激素的總量相對較多,乳癌發生率當然相對較高。 初經年齡影響乳癌的罹患率有數據顯示,初經年齡每晚一年,乳癌的罹患率約可減少20%,對年輕婦女而言,不僅要注意初經的時間,也要留心月經開始規則的年齡,以同一初經年齡婦女群的統計研究,初經來臨在12歲以前而且很快就規則的女孩,其乳癌的患率幾乎為初經晚於13歲而且很久才變規則者的4倍,而45歲以前停經的婦女,乳癌發生率為55歲停經者的一半。 至於哺乳引發的泌乳激素,也不是乳癌的主要禍首,泌乳激素只是協助雌激素使細胞有絲分裂增加,哺乳尚未被證實對乳癌有正面或負面的效果,但長時間哺乳會延後月經與排卵發生,單這部分是有助於減少乳癌發生。餵母乳的好處已無庸置疑,但若真的能回到從前,我的母親若有好好哺乳就不會得乳癌嗎?身為醫生女兒的我回答不出來,但我寧願提早幫母親做乳房篩檢,所謂「早早測,便宜治」 ,早期發現早期治療,才是我們照顧家人最好的方法。 女人真辛苦,除了照顧一家大小的食衣住行育樂,也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總是想辦法降低全家人的各種風險。就如成功的投資理財經營事業得不斷管控風險,我們也應找出人生不同階段的各種風險,並依照那些風險的重要性,和自身的負擔能力,做好避險的工作。我想人生首要處理的便是「健康」這個破局風險 ,但我們常只急著處理一些營養或環境或情緒的風險,如燒香拜佛、吃保健品、休閒旅遊等,卻忘記了先處理關鍵風險。乳癌的風險因子太多了,非刻意避免單一風險的發生就能完全隔絕。 「乳癌篩檢」是防治乳癌最好的風險控管國內衛福部提供45歲以上婦女每2年一次乳房攝影,至今到檢率不到4成,可以看出台灣人對篩檢意識仍低,事實上它確是防治乳癌最好的風險控管。除了自我檢測之外,乳房攝影、乳房超音波或者乳房磁振造影,都是眼見為憑的驗證工具,也是科學方法管控身體風險的首選,女人們千萬別忘了照顧自己,這個會永遠支持妳的人。 作者簡介_許慧貞 醫師 許慧貞 醫師 專長:放射診斷科現職:臺北市北投健康管理醫院 影像醫學部醫師 經歷:振興醫院 健康管理影像醫學科主任臺安醫院 影像醫學科主任國泰綜合醫院 高階影像健康檢查中心主治醫師和信治癌中心醫院 放射診斷科主治醫師台北榮民總醫院 放射線部住院醫師 總醫師台北馬偕醫院 婦產科住院醫師延伸閱讀: 「我從沒掉過一滴眼淚!」為躲家暴半夜逃家、帶2千元到香港拍三級片...看舒淇的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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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2 焦點.杏林.診間
名醫與疾病的對話/血壓高、脾氣暴躁…睡眠專家杭良文罹呼吸中止症,做這幾件事改善
我在2001年赴美國史丹佛大學進修睡眠醫學,才了解阻塞型睡眠呼吸中止症會有家族史,因此發現自己是睡眠呼吸中止症中度患者,原來我的血壓高、白天睡不飽、扁桃腺發炎、脾氣暴躁等症狀,都是阻塞型呼吸中止症惹的禍。同事抱怨我打呼聲很吵我父親28歲時即罹患高血壓,有吃藥卻控制不佳,睡覺會打呼,但當時並不知道血壓高、打呼等都與睡眠呼吸中止症有關。我高中時就有打呼、睡不飽的困擾,醫學院畢業後,體重過重不用當兵,血壓偏高,住院醫師第一年,體重破百,一起值班同事抱怨我打呼聲很吵,住院醫師第三年,扁桃腺反覆感染、發炎,接受扁桃腺手術,打呼聲變小了。主治醫師期間,依舊睡眠不足,工作壓力大,脾氣暴躁,直到第四年赴美進修睡眠醫學,才解開謎團。原來肥胖、高血壓,老是睡不飽、打呼、暴躁,都和呼吸中止症有關。戴單相陽壓呼吸器改善睡眠呼吸中止症會遺傳,檢測發現我的呼吸中止指數(AHI)為16.24,屬於中度患者,因此開始戴單相陽壓呼吸器(CPAP)治療。一般來說,若AHI超過30,則屬重度患者必須積極治療。控制體重盡量採側睡單相陽壓呼吸器為鼻罩式,睡覺時戴,第二天會精神好,效果明顯,當時單相陽壓呼吸器重達2.6公斤,我天天戴,出國、旅遊等也帶著機器出門。睡眠呼吸中止症要如何改善?我曾經測試過,睡覺平躺,AHI超過30,側睡則幾乎正常,因此我盡量採側睡;更重要的是「體重控制」,我曾重達123公斤,花了10年時間,透過少吃多運動,少喝酒、少吃助眠劑,合併側睡,體重曾減至最輕75公斤,維持在80公斤左右,AHI降到3。患者間歇性缺氧加速老化目前我的作息規律,早上5時起床,中午稍作休息,晚上9時30分到10時之間就寢,也持續進行減重,不僅天天量體重,飲食採總量管制,不喝珍奶,甜點照吃,但下一餐就不吃飯,管住自己嘴,今天應酬多了,隔天就減量,肚子餓就喝水,不要太晚睡。我穿運動鞋上班,盡量採快走穿梭在辦公室、診間,找時間運動,我的辦公室在7樓,就走樓梯、不搭電梯,讓自己走到有點喘。由於生活規律、體重控制,我的呼吸中止症獲得改善,脾氣就變好了。阻塞型睡眠呼吸中止症會造成間歇性缺氧,加速老化,增加動脈粥狀硬化、高血壓、冠狀動脈疾病、缺血性心臟病、心律不整、心臟衰竭、腦中風等心血管疾病風險,女性患者因缺氧耐受度高,恐有神經退化、失智、失能,甚至死亡風險,透過天天戴單相陽壓呼吸器,可減緩老化、失能速度。我父親有高血壓、睡覺會打呼,是呼吸中止症患者,我曾建議他戴單相陽壓呼吸器,但他認為症狀輕微而不願意戴,在72歲猝死,有點可惜,但父親同事也因呼吸中止症求診,至今90多歲還在戴單相陽壓呼吸器。所以,患者應該與醫師好好討論治療方式,正向面對,可以走出抗老慢活的人生。醫學辭典/阻塞型呼吸中止症阻塞型睡眠呼吸中止症,簡稱呼吸中止症,指的是睡覺時呼吸有暫停現象。每個人睡眠過程或多或少有呼吸暫停情況,正常人每小時5次以下。研究顯示,呼吸暫停超過10秒算一次,嚴重程度以頻率計算。呼吸中止指數(AHI),指的是每小時出現呼吸停止次數,介於5到15次之間為輕度、介於15到30次為中度,30次以上為重度,需積極治療,例如經評估使用單相陽壓呼吸器(CPAP)、配合減重等。杭良文小檔案現職:●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睡眠醫學中心主任●中國醫藥大學教授●台灣胸腔暨重症醫學會理事●台灣睡眠醫學學會理事學歷:亞洲大學健康學院健康產業管理學系博士班博士、中國醫藥學院醫學研究所碩士、中國醫藥學院醫學系專長:●呼吸道疾病●睡眠障礙疾患●重症醫學及肺癌治療經歷:台灣睡眠醫學學會理事長、中國醫藥大學呼吸治療學系系主任興趣:醫學研究、攝影、旅遊、品嚐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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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9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強制住院與否?精神科醫師的兩難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探討精神醫學的難題」。一位精神科醫師透過情緒激動想要自殺急需住院的個案,與年輕醫師探討精神醫學如何幫忙這種病人的緊急措施,我們也邀請到兩位資深精神科醫師,討論「失智老人的住院及其家屬所遭遇的困難」以及「完善精神醫學尚缺什麼?」。希望這些探討可以幫忙社會大眾以及其他臨床科醫師更了解精神醫學的工作性質及其重要性。「林醫師,總院急診說有個病人自殺風險高,但他不願意住院,等一下他們會打針鎮定後送過來分院,辦理強制住院。」一問之下,初步知道病人只是憂鬱症,最近一個情感事件後的自殺企圖與行為,似乎不符合精神衛生法中嚴重病人的定義,而病人又拒絕住院,這樣打針讓他睡著送來強制住院實在不妥。總醫師說,他也知道病人不符合嚴重病人,但會診醫師認為病人這幾天已經連續因為自殺來急診數次,自殺風險很高,家屬實在照顧不來,也一直拜託讓他住院,擔心回去後病人又去尋短……上述案件是精神科急診偶而會遇到的難題。依據精神衛生法規定,對於某些精神病患,在某些情況下,專科醫師可以在病人不願意住院下,予以申請強制住院。當然住院最後的准否,仍然必須由強制住院審查會決定。強制住院的要件是,病人必須是嚴重病人(指病人呈現出與現實脫節之怪異思想及奇特行為,致不能處理自己事務,經專科醫師診斷認定者),有自傷、傷人或傷害之虞,專科醫師診斷必須全日住院,病人拒絕。臨床上,申請強制住院的病人,通常都是精神病患(如思覺失調症患者),病人有明顯妄想(符合嚴重病人定義),因無病識感、不願意住院,又有自傷傷人風險。此時,專科醫師都會申請強制住院,且審查會也應都會核准,給病人一個接受完善治療的機會。但是實務上,申請強制住院否,臨床醫師會遇到前述自殺個案的難題。一個憂鬱症的病人,如果沒有合併精神病症狀(如妄想),只有自殺的想法一直存在,算不算精神衛生法嚴重病人定義中的「與現實脫節之怪異思想及奇特行為」?這其實是有爭論的。把自殺想法當作怪異思考,是有點牽強。但是,病人自殺意念強、數次救回又自殺,又不願意住院,如果沒辦法讓他住院,從急診離院後,後果難料。過去也有不少例子,病人後來自殺身亡(最近一個新聞事件: 2022/7/28,成大生,「昨燒炭救回,今墜樓身亡」)。後來,我跟總醫師說,請急診醫師千萬不要在急診把病人打針打到睡著,先送過來,讓我評估後再決定是否需要啟動強制住院?病人來後,很生氣說,「你們都騙我,打針後就可以回家,為什麼又送來住院?」(原來在急診時,病人很激動不願意上救護車,於是醫師有類似哄騙病人打針的話語。)我只好一直跟病人道歉,可能沒說明清楚,急診是要我再幫忙看看你的狀況。後來病人談到,因為最近的壓力事件很想一死百了。看起來他的情緒仍非常激動強烈,自殺意圖明顯,且不願住院。家屬說,他這樣已經兩個禮拜了,全家一直看著他,但大家不僅愛莫能助、也都精疲力竭了。於是再花了一些時間,聽病人描述「被分手」的痛苦,以及無助、無望的感覺,建議他住院靜一靜,讓醫療團隊幫忙,讓自己情緒先緩和下來,再決定接下來怎麼做。病人似乎有所鬆動,但是還是對於住進精神科病房有所顧慮,拒絕住院。實在沒辦法說服病人,但是其自殺風險也真是很高,只好對病人說,「我們為了你的安全,依據精神衛生法,可能要勉強你留在醫院幾天,把資料送給強制住院審查會去決定住院與否,你也可以填寫意見書一併送給審查會,審查會會在3-5天內做出決定,這幾天你留在醫院,我們也會盡量幫忙你。」病人在半勉強下進到病房,後來在病房護理師勸說下,簽署住院同意書。所以,當然就免除送強制住院的困擾了。還好順利收場。後來跟住院醫師討論這個個案處理過程,住院醫師問:「這個強制住院會過嗎?」答:「應該不會。」 「那為何還要送?」確實,這個案件送到審查會,專科醫師大概會被審查委員「電」:「他是嚴重病人嗎?」我跟住院醫師說,這個個案處理當然是例外,如果你評估他自殺風險很高很高,讓他離開急診會非常非常不放心,又很努力說服他住院卻仍不可得,這是一個可以避免遺憾的方式。因為,啟動強制住院流程後,病人必須留在醫院3-5天,這幾天我們仍可以努力治療、幫忙病人解除、減少其憂鬱症狀、痛苦情緒、苦惱煩心。說不定在強制住院審查結果出來前,病人因為我們的專業照顧,而願意接受住院治療;或者,即使強制住院不通過,病人選擇回家,但這幾天的治療也可能讓病人自殺風險比在急診時下降許多。「那會不會,病人因為被勉強留下住這幾天,反而對精神醫療不信任?」住院醫師問。這當然也有可能。只是,留下這幾天,治療關係是變好還是不好,關鍵在於我們對待病人的方式。如果團隊成員都能秉諸專業,用「以病人為中心」去同理病人,給予支持與尊重,我想我們應該有把握,會讓病人感受到我們的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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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2 焦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如何減少生不如死的醫療困境
【編者按】本週繼續回應上週畢柳鶯醫師與其團隊介紹「斷食善終」的經驗。編者本人藉此呼籲「如何減少生不如死的醫療困境」,並邀請兩位具有虔誠宗教信仰的資深精神科醫師分別探討基督教與佛教對「斷食善終」的看法。超過半世紀前我剛從醫學院剛畢業,我是一個把「病人不治身亡」當作是「醫師的失敗」的血氣方剛年輕醫師。在各種機緣下,在台大醫院接受住院醫師訓練,而後成為老師,之後到美國再接受訓練、再成為老師,每當到內、外科加護病房看昏迷不醒的病人的神經科照會,走出病房時,外面焦慮等候的家屬問的都是:「他會醒過來嗎?」 「他生命會有問題嗎?」對這殷切的眼神,我嘗試以神經內科醫師的專長由腦幹功能,判斷生命是否有即時的危險。但很遺憾的,不管科技如何發達,我們還是無法正確預估病人如果存活下來後,是怎麼樣的生命品質。因此在一兩個星期或更久以後,我再回去加護病房時,家屬所問的不再是親人的「生命存活」,而是病人「所受的苦」。「他有意識嗎?」 「他會很痛苦嗎?」再下來是充滿哀怨的:「他會這樣繼續多久?」「會恢復正常嗎?」似乎後悔當初沒有讓病人平靜的過去。這就是醫療團隊、病人、家屬經常面臨的生命故事。隨著臨床經驗以及自己親友的病、死,我發現在與年輕醫師或醫學生討論到生命末期的病人時,都提醒自己要主動與他們談「生的品質」不會比「死的避免」不重要。也因為這種態度的轉變,我才更意識到我們很少人對這種遲早都會面臨的問題有心理準備,才警覺到每個人都應該好好思考這重要的人生課題,並且在此以野人獻曝之心,分享我在這方面受到的啟發。我非常感謝我的大哥賴其鵬先生告訴我他對生命的看法時,我才有機會陪他以親屬的身份參與醫院負責「預立醫療照護諮商門診」的兩位專業人員,一位社工師及一位身心科醫師,幫忙他走完簽署這文件的全程,並在我們的邀請下,他們三人在「醫病平台」分別寫出他們以「由預立醫囑談如何面對生、老、病、死」、「執行『病主法——預立醫療決定』的我見我思」、「生死自在——談預立醫療決定」,希望可以幫忙社會大眾更瞭解「病人自主權利法」。接著因為這些因緣際會,一篇個人有感而發的「如果時光倒轉,我會堅持放回父親的鼻胃管嗎?」與「病人自主權利法」的推手前立委楊玉欣女士結緣,有機會參加了「病人自主研究中心」出版「如果還有明天」的新書發表會,接觸到更多有關這方面的經驗。「醫病平台」並且有機會邀請這團隊撰寫三篇介紹病人自主權利法的好文章,「看見困境,啟動改變:《病人自主權利法》的誕生與成長」、「談《病主法》:我們能對生命坦然到何種程度?」、「為自己做好善終的決定」。幾個月前畢醫師與我分享她的新書「斷食善終:送母遠行,學習面對死亡的生命課程」的文稿。記得我一打開電腦,就深深地被他母親的生命故事所吸引,而以「幫忙摯愛的母親 達成生命的自主決定,『真情、勇氣、智慧』的結合」為題,寫出我的推薦序。最近畢醫師與我分享在這本書出版之後,她在臉書上敘述她成功地幫忙了三個病人與其家屬如願地以「斷食善終」的方式圓滿結束「生不如死」的困境。感動之餘,我邀請她與病人家屬以及她的醫師朋友在上星期共同介紹了「斷食善終」如何幫忙病人透過對自己病情的了解,「未知死,焉知生」、「陪伴母親斷食善終的心路歷程」、「『自主停止飲食,Voluntarily stopping eating and drinking』的臨床與倫理思考」表達希望能即提早結束的意願下,圓滿結束這種「生不如死」的困境。值得一提的是我本身並沒有宗教信仰,但我不是「無神論者」(atheist),我不否定神的存在,只是對我而言,「來世」、「神」的存在,我還是認為這是「無法知道的」,所以到目前我只是「不可知論者」(agnostic)。也因為這樣,這星期我邀請的兩位醫師都有深厚的不同宗教背景,希望這可以彌補我的不足。很高興能邀請到我的同學,台大醫學院退休後全心進修基督神學的精神科林信男教授,以及我非常佩服、篤信佛教的資深精神科醫師兼緩和醫療科醫師的木人醫師,在本週共同發表他們對上週畢醫師介紹她的「斷食善終」的看法。希望這種討論可以使台灣社會更尊重生命末期的病人對生命的看法,同時更希望台灣能夠有更多人願意在身心健康的狀態下,未雨綢繆,好好思考這任何人都無法逃避死亡的事實。當自己的生命到了怎麼樣的地步時,對自己而言,就是「生不如死」。如果每個人都有機會與摯愛的親友討論你對生命的看法,將來萬一面臨生命末期時,因為有你明確的交代,才不會因為家人的「不捨」,而使自己淪為三管齊下(氣管內管、導尿管、鼻胃管)「不知為誰而戰」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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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1 名人.洪惠風
洪惠風/量血壓的眉眉角角
我是台北榮總訓練的住院醫師,那時(民國七十幾年)的榮總,內科住院醫師報到後馬上就要開始看門診,一個禮拜三個半天。資淺住院醫師最常被分配到的是最簡單的--診斷幾乎都是高血壓的榮民心臟科門診。在那裡,醫師的工作就是量血壓開30天藥後送客,那時病歷上寫的除了血壓數值外,常常不是Ditto(照樣)、Do(Ditto的縮寫),就是1D+2S,這幾個字代表開立這兩種超級便宜,現在幾乎已經沒人使用,一天一顆的利尿劑D(Dichlortride),加上兩次降壓藥S(Serpasil Reserpine)藥物。甚至於診間還出現了這兩個藥名的印章,連手寫都省了,用蓋章的,就能省下更多時間,如果血壓還是太高,最多再加上也很便宜一天3次的3A(Apresoline)血管擴張劑。那時住院醫師看門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量血壓跟開藥,看病的速度,取決於量血壓的速度,有人幾秒鐘就量好了血壓,也有人量出來的數值全都是準確堪慮的130/80。量血壓越快的醫師,就越能早點回病房幹活,那時很羨慕那些看診飛快的醫師,但又內心掙扎,覺得不該如此草率。多年以後,才發現在這些門診中量到的血壓數值,也沒那麼重要。隨著時代變遷,家用血壓計風行了起來,先水銀,後電子,沒多久,大家就發現家中量到的血壓數值跟醫院不太一樣,有研究說醫院的血壓數值會比家裡平均高22,也就是說醫院量160mmHg,家中可能只有138mmHg。很多原因會引起家中和醫院血壓不同,有人是醫院高的「白袍現象」;有人是醫院低的「隱匿型高血壓」;有時是家中血壓計壞了不準確;有時是家中測量細節錯誤(如洗澡、飲食後量血壓);有時是因為醫院與家中量的正好不同手所致(要以高的那手為準);有時是測量時間不同所產生的差異(醫院量上午下午,家中卻是清晨晚上)。量血壓的講究要從挑血壓計開始,要選認證過的血壓計,而且最好是手臂式(會比手腕式準確)。因為有人左手血壓高,有人右手高,剛剛開始測量的前幾十次為了找出自己哪隻手高,要兩手都量,知道哪隻手高後,日後就可以只量高的那一邊,另一手就不必量了。測量時,要在安靜而溫暖的環境;測量前三十分鐘內不可飲食、不能喝茶、咖啡、酒,禁止運動、洗澡,也不可以使用鼻噴劑,測量前五分鐘必須安靜的坐著,還要先清空大號小號。量的時候要手臂裸露,避免捲袖,測量時輕鬆的坐著,背要有依靠,手要有依托,腳要平放於地面上,不可以交叉或是翹腳。血壓脈帶需與心臟同高,成人或小孩需依照手上臂臂圍的粗細,選擇不同尺寸的壓脈帶。至於該什麼時候量呢?有人血壓早上高,有人中午高,有人下午高,有人晚上高,每個人的規律都不盡相同,但依照治療指引,最重要的時間點,是起床後一小時內跟睡前一小時內。(要是清晨血壓高,除了找原因,有時有些藥物需移到睡前服用。)2022年5月台灣新的高血壓治療指引出爐,最重要的改變,就是強調在家中測量血壓的重要性,降低門診血壓的位階。另外,還提出722法則,建議連續7天,睡前一小時內及起床一小時內,分別隔一分鐘各量兩次平均。而且無論年齡疾病,除少數例外,家中血壓都以不超過130/80為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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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0 醫聲.領袖開講
院長講堂/陳威明對待病人將心比心!養生享受爬山及攝影樂趣,帶著「斑比」上山下海
台北榮總院長陳威明今年1月16日接任院長,上任後不僅要管理醫院,還要對抗新冠疫情,如今不僅醫院管理妥當,更完成國家交付防疫任務,分別在中正紀念堂設立「車來速」篩檢站與兒童疫苗接種站,共服務超過3萬名民眾及兒童。陳威明說,上任後每一天努力落實與人共好、把病人及同仁照顧好、把學生教好、把醫院環境及軟硬體做好,以及把防疫做好的「五好」理念。創立3D列印中心及輔具租賃服務 把病患照顧好陳威明從年輕到現在,心中理念就是把病患照顧好,從沒有改變過,未擔任院長前,曾擔任北榮身障重建中心主任,他創立了3D列印中心及輔具租賃服務,時時刻刻站在病患角度思考,提供優質的醫療服務,但他從不居功,抱持與人共好的理念,隨時做好自己。陳威明說,「每隻公雞都認為太陽是自己叫起來的,其實不是」,因此要保持謙虛,努力去做。陳威明上任前,曾有某媒體報導,他都幫有錢的患者穿脫鞋子。陳威明笑說,「他是幫行動不便,單身前來的長輩患者穿鞋」,因身為骨科醫師檢查患者雙腳,一定要脫鞋子檢查才能檢查清楚,同時可以摸下肢的脈搏,排除腳痛是血液循環不好所造成,檢查後當然要將鞋子穿回,通常經濟情況較好的患者身邊常有人會協助穿鞋,但行動不便、單身前來的長輩患者,他總不能請護理人員或跟診的年輕醫師幫他們穿,他只好親自幫忙穿鞋,這是基於對患者及同仁的尊重。陳威明回想,有名70多歲阿伯從南部北上看病,返家後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哭,說他的腳很臭,醫生沒有露出任何不悅表情幫他穿脫鞋子,孩子寄信給他述說在北榮受到的照顧,讓他十分感動。對待病人「將心比心、以病人為中心」陳威明說,他要求院內醫師對待病人就是「將心比心、以病人為中心」,如開任何一顆藥、執行任何檢查或手術,選擇醫材時,雖然視病猶親十分困難,但仍應把病人想作是家人,選擇最合適的治療方式。如果自費醫材功能差異性不大,鼓勵讓病患使用健保醫材即可,更有了「陳健保」的稱號。陳威明於民國77年從陽明大學醫學系畢業後,身為公費生的他,原希望下鄉結束後回北榮血液腫瘤科擔任住院醫師,但下鄉至花蓮服務時,內科沒有缺額而走向外科,常常跟隨泌尿外科的主任醫師為跌倒骨折的老榮民進行手術,但他深感應該可以把手術更精進及幫助病患早日恢復功能,他主動提出申請回北榮骨科訓練,經4個月受訓後再回到花蓮,全力投入骨科手術幫助高齡榮民及花東民眾,想不到因此改變他的一生。公費下鄉結束後,當時北榮骨科主任、也是陳威明的恩師羅惠熙醫師,讓他回到北榮接受骨科住院醫師訓練,隨後升主治醫師時,正好有位骨腫瘤的主治醫師轉換跑道,讓他順利接下骨腫瘤主治醫師的任務,並在國內外骨腫瘤領域做出口碑,成為病童口中的「陳爸爸」,更當選亞太骨骼肌肉系統腫瘤學會的主席。陳威明說,他的理念是「把眼前的事做好」順著命運安排,之後擔任副院長及院長也是一個意外。陳威明擔任院長公務繁忙,但還是會利用公務空擋幫病人手術,他說,這是對病人的承諾,「病人已經等那麼久,如果不幫忙,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陳威明從擔任主治醫師開始為北榮培育新人,個性要求完美的他,無法容忍患者手術結果不好,所以細節都盯的非常緊,現在已培養第四代人才,不怕沒有年輕人可以接棒,只要學生手術火侯達到一定的水準,就讓醫師自行執刀,獨當一面,目前許多學生已在台灣各地開枝散葉,同時也幫許多國家培養了人才。秉持母親家訓「有量才有福」全力協助北榮發展陳威明家訓是「有量才有福」,他說,這是從媽媽傳承下來,做什麼事都是採取包容的心,「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就是容納別人、與人共好,他最討厭不團結、內鬥、吵架,還記得今年農曆初三祭拜母親時,吿訴母親他會努力秉持家訓,全力協助台北榮總的發展。他回想這輩子只打過一次小孩,就是因為兩個小孩打架,可見家庭及團隊和諧十分重要,擔任院長後,就是凝聚北榮員工的向心力,讓大家充滿熱忱團結工作。陳威明接任院長後任命科部主任、分院院長,行政主管是以「正直、清廉、能幹」並能讓單位團結為遴選原則,和幾位副院長投票得到共識後,懇請同仁承擔重任。他說身為院長要為醫院負責,「他選的人,他負責」,如果選擇的人不認真,3年後任期到了就換掉,這樣醫院才能向上提升,雖然不能讓百分之百的人滿意,但應能讓九成以上的同仁支持。現在院內員工團結一心,士氣非常高昂,相信可以共創台北榮總的榮景。對北榮採走動式管理 一步步進行改革對於北榮的未來,陳威明將採走動式管理,一步一步進行改革。陳威明說,上任後已將創新及教學列入主治醫師、主任升遷的必要項目,這是對醫院品質有幫助的事情,資源要用在照顧病人、同仁及醫院發展等刀口上,而不是從營運業績考量。另如過去北榮拍照時,員工常喊「院長讚」,但他禁止同仁這麼喊,現在請大家改說「北榮讚」,希望每位員工都以身為「北榮人」為榮。北榮目前已規劃在院內興建18層樓、1200床套房員工宿舍、53戶眷舍及九戶學人宿舍,預計下半年動工。陳威明語重心長說,與同仁一起在醫院並肩作戰是他的緣分,一定會信守承諾利用在北榮最後幾年的公職時間,用最大的力量、用心奉獻,好好照顧可敬又可愛的同仁。陳威明養生祕訣/享受爬山的樂趣 帶著寵物狗「斑比」上山下海「北榮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台北榮總院長陳威明擔任院長前,最大的興趣就是攝影及爬山,但出門爬大山往往需要2、3天的時間,山上手機收訊不好,如果院內有緊急事情聯絡不上,他會對不起醫院和同仁,因此就任院長後,先打消了爬大山的念頭,他說,如果要登大山,就是等待退休後,再好好享受爬山的樂趣。在攝影上,令陳威明最感動的其中一張照片,是「斑比」在海邊玩耍,一個海浪打上來,「斑比」全身被海水淋濕的照片。陳威明回想,當時完全沉浸在拍攝的過程,完全不在意浪花打了上來,拍完後全身濕透,也留下了最珍貴的照片。陳威明說,「斑比」是家中養的「非純種」米克斯的狗,現在已經14歲了,名字叫「斑比」,主要是牠的身形很像小鹿,名字由來就是「小鹿斑比」,但原先他要領養的不是「斑比」,但約2009年時,那時牠才3個月大,楚楚可憐,但牠已被之前的多位領養人接續退回,每次認養都不超過5天,原來是台灣民間習俗「養白腳蹄的狗,會帶來不吉利」。此時,陳威明對太太林佩玉開玩笑說,「我們八字比較重,就帶回家養了。」往後就帶著「斑比」上山下海,就像家人一樣。曾有路人看到斑比的「白腳蹄」問,為何要養這隻狗?陳威明回說,不然要讓牠死掉嗎?就如同他無微不至照顧患者的心情。陳威明公務繁忙之餘,對於維持健康有他的一套哲學,就是每天盡量保持心情愉快,以前沒有擔任行政職的時候,開刀拿鐵槌可以訓練上肢,查房快速走路可以訓練下肢,他笑說,他吃東西不講究,能不餓就好,但生活很滿足,不希望浪費太多時間在吃飯上面,平時在醫院上班,就是吃醫院便當,而醫院便當菜色都是由專業營養師配置,營養均衡,如果回家時間晚了,太太就會煮一碗麵,麵裡有蛋、青菜、豆腐,「這是最大的幸福。」現在防疫期間,陳威明每天工作回家,常已接近深夜了,但回家後看到可愛的8個月小孫女,即便是看一眼已經入睡的她,一天的疲憊也都消失了。說到這裡,陳威明頓時化身成慈祥的爺爺說,「我的孫女可愛到不行。」前一陣子,眼尖的民眾也發現,北榮推出新的口罩款式,盒子背後有一行字「不具名旅居瑞典設計師無償設計」。其實這是陳威明愛女設計的,她現為瑞典知名設計公司的部門首席設計師。陳威明說,女兒是北榮永遠的義工,設計口罩圖樣及建物指標等提升北榮形象的作品,無償提供給北榮使用,家人對北榮只有奉獻,不會有利益的糾葛,這是他心中擔任公務人員基本的信念。陳威明小檔案現職:台北榮民總醫院院長學歷:國立陽明醫學院醫學士經歷:台北榮總副院長、中華民國骨科醫學會理事長、台北榮總身障重建中心主任、國立陽明大學醫學院副院長、台北榮總骨科部關節重建科主任專長:骨骼肌肉系統腫瘤治療、複雜關節重建手術及微創人工關節手術、股骨頭缺血性壞死研究給病人的一句話我以病人為中心,將心比心的態度來診治病人,並以同樣的原則要求全院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