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鈞／談如何保護食品安全

【聯合報╱張天鈞】

那一天，曾經在十幾年前與我合作過的設計師跟我說：「你的想法很棒，但現在我們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東西，因為這需要很高的成本，也沒有人在乎你做得多好。因此，現在的公家設計，都是簡明扼要，能用即可。你的設計再漂亮，沒有人會稱讚你，而且你還可能因此無法低價搶標。」

他這一番話讓我十分傷心。怪不得，我們公家單位的設計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我心想那私人單位總該會很漂亮吧？的確沒錯。不過通常是樣品屋，或是明顯看得到的部分。換言之，如果是看不見的部分，那就非得降低成本，才能獲得較高的利潤。

記得很多年前，有一位專精有機化學的病人跟我說：「張醫師，您要什麼口味的飲料，我都可以做出符合您要求的香料來，但這代表您喝到的只是香料加甜水。」這還不打緊，這年頭原來豬吃的和人吃的，可以都是一樣的東西，就像當年我們家用大鍋同時煮給豬和人吃的甘薯，只是人吃大條，豬吃小條的而已。反正成本低廉，你又分不出來，有什麼不可以？

我想起有則笑話說：「如果表面裝得很有禮貌，但心裡可是罵得要死，那鐵定是日本人。」不過第二次你也別想做他的生意了。那一天請英國人吃飯，我說：「你們的劍橋大學，很多人得諾貝爾獎，可能是因為喝下午茶，比較會想出好點子的關係。」他說：「不、不、不，日本的執行力可驚人，你今天想到的點子，如果讓歐洲人來做，可能要很久才會實現。但日本人知道了這個點子，可能明天就做出來了。」這讓我想到最近我要去日本演講，千萬不要講太多，以免一下被學光了。為何在此要提到日本人呢？因為他們給人的印象是守法、做的東西小而美、做事情的效率高、很團結。

再回到食品安全問題，為了利潤高，降低成本，如果合法還可以，可是如果不擇手段，就很可能犧牲掉全民的健康。問題是，怎麼樣來做好食品安全的管理呢？我想這個答案其實很清楚。如果要求廠商自律，答案是：「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做。」再加上法律對這樣的處理根本就嚇不了人，因此當然會一再發生。

我們現在的作法常常是要政務官下台，這當然他們要負責，但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台也不是辦法。其實最重要的是應該主動出擊，也就是隨時取樣檢查。因為現在檢查的儀器相當精準，如果含有不應該有的成分，則應處以重罰，公布並下架，如果能夠建立這樣的準則，自然就不會一再發生違法情事。

雖然教育對人的品格有很重要的影響，就如同日本的民族性一樣。但我現在對此已經認為緩不濟急，而且也沒有信心。只有主動出擊，反覆抽查，才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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