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枝／穿顱磁刺激術的倫理省思

【元氣周報／國立陽明大學兼任教授、台北榮總特約醫師 劉秀枝】

日前參加台灣臨床神經生理學學會的研討會，聆聽了「穿顱磁刺激術之臨床應用」的精彩演講。穿顱磁刺激術（transcranial magnetic stimulation）不具侵襲性，應用「電生磁、磁生電」的原理，以金屬線圈對腦中特定部位發出強且短暫的磁脈衝，讓腦神經路線產生電位變化，而引發生理作用。

30年前此技術剛研發時，是用來偵測由磁脈衝刺激大腦運動皮質所產生的運動誘發電位，而讓手指抽動。後來由基礎研究逐漸擴展到臨床應用，如探討某些神經疾病的致病機轉、輔助診斷以及治療的可能性。且國外許多非常小規模的對健康成年人的研究，發現此技術用於腦部不同部位時，可以增強記憶力、語言能力、反應速度、改變情緒，甚至偵測說謊反應或影響道德判斷等。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更在2008年核准穿顱磁刺激術用於治療對藥物反應不佳的憂鬱症。

穿顱磁刺激術的蓬勃發展讓人憂喜參半。喜的是科技研發可以促進人類對疾病的瞭解與治療，憂的是可能引發的倫理議題。

1.安全性：除了造成輕微頭痛和頭皮不舒服外，最大的問題是誘發癲癇。由於機器和技術的改進，目前癲癇已很少被誘發。然而，當刺激大腦某一部位的功能時，是否同時會抑制其他部位的功能，因而顧此失彼？而且此種刺激術長期使用可能產生的副作用還有待觀察。再者，磁線圈所放置在頭的部位不同，發射的磁脈衝的強度、頻率和方式等的差異所造成的結果也不同。因此施測者必須遵守規範，慎選施測對象，取得被測者或病人的知情同意，並且自問：「這種刺激方法我會用在自己頭上嗎？」如果有遲疑，就不要施測或設法改進。

2.個人特質和能力：雖然技術尚未成熟，但小規模研究發現穿顱磁刺激術有可能讓人變得更聰明、更快樂、說話更流利，甚至改變價值觀，將來會不會推廣為非醫療用途，運用在健康人，使其學業成績更好、事業表現更佳、人際關係更和諧以達到社會的要求？或是變為自我鞭策發揮到極限的工具？其實人在成長過程中所經歷的大小挫折和人際關係的磨合，是促進成熟人格的訓練之一，缺少了這些歷練，不見得是幸福美好的人生。

3.貧富差距拉大：如果將來穿顱磁刺激術用於這些自我增強或「心智美容」的用途時，費用需自掏腰包，於是負擔得起的人形成一個更聰明、更成功的階級，可能更加拉大貧富差距。

穿顱磁刺激術深具潛力，但它的影響力有如一把雙刃刀。我們一方面不要阻礙它在科學和醫療的進展，也不要把它神話化而讓大家過度期望，另一方面更要保護病患和民眾的安全，希望能預見未來可能發生的倫理議題而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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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30 聯合報】

憂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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