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陸葆瑛/竹縣竹東】
我左腳無力,唯一運動是划船。
先父是船長,民國38年攜我上船離開家鄉,船靠碼頭,必帶我去划船。他告誡:「船在行進時,划船者萬不可互換座位,重心不穩最易翻船。當救人上船時,也不可攀拉船的兩側,須從船頭上來。」
怎知百密一疏,有天我們在日本小倉划船,我犯了脫隊獨行的大忌。小倉港通海,當發覺港中退潮,船被帶離航道時,為時已晚,轉瞬間船已到海口……。
我緊握雙槳汗下如雨,也是命不該絕,瞥見右前方岸壁有石階突出,使力將船頭一斜,「碰!」的一聲,嵌入石階隙縫中停下。潮水正急,我穩住船身,停止打轉,水勢轉緩才掉頭回去。日記上寫:「今天未曾注意潮汐,險些葬身大海,得年廿歲。」
民國41年,我讀台北高中名校,畢業旅行是碧潭一遊,忽見「碧亭」下,「水深危險」處有船翻覆,不知何來膽量,竟指揮同學快去救人,齊心協力下,將兩位同學從船頭拉上。果然她們因換位子而落水,幸拉住樹根沒沉下,我們也能及時趕到,救援成功!
隨父親在船上生活一年餘,是我一生最幸福時光。我最高興聽父親說:「女兒!今天我們去划船。」父愛深似海,雖然今日我已年老,但回憶還是那麼甜蜜。(稿酬捐贈伊甸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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