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38年,我隨丈夫服務的軍隊來台,那時公婆不捨離開老家,禁不起孝順的兒子遊說,怕兩老留在大陸面臨共黨迫害,得以一併成行。
大陸淪陷後,果然未出丈夫所料,許多老人被掃地出門,活活餓死。
居台60餘年,一開始倒也平安度日。日子久了,因公公先婆婆離世,婆婆失去了老伴,顯得孤單,日夜心緒不寧,很快便沉陷在憂鬱症和躁鬱症煎熬中。此後,婆婆全不認識兒孫,生活無法自理。
她每天將床單及棉被用繩索綁好,自言自語「我要回家了」,看了讓人心酸,不知如何是好。
最為難的是,當年無處購買尿片,我只好以舊床單、舊被套剪成一片片,為婆婆一日數次換洗,若遇陰雨天尿片不夠用,必須增加一火盆烤乾了再用。這一工作我實在做得夠多的,直到她歸天。
婆婆一向對媳婦嚴厲。她老人家生了12個子女,全是她自己接生,將剛落地的嬰兒擦一擦、包一包,立即下田工作。她甚至說:「我生孩子像解了一次粗大便,哪像你們還要躺在床上坐月子?」
如今我已高齡90,由於本身照料公婆吃了不少苦,所以10年前即決心離開所有子女,不忍打擾他們。我很幸運,我選擇的終老住處,環境清幽冬暖夏涼。我種的七里香桂花和九重葛,讓我長年陶醉在鳥語花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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