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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病平台/蒼茫暮色裡的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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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生命終點,眼前仍有許多美好風景。
走向生命終點,眼前仍有許多美好風景。
圖/pixabay提供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老人照護」。旅居國外的作家朋友夏祖麗寄來一篇她追憶父親名作家何凡在步入晚年,對老、病、死的看法,充分流露出老人如何以睿智、幽默面對人生無法避免的終點。同時我們也收到一位基礎醫學的名教授在耄耋之年仍然不忘研究教學之餘,寫出一篇對老年健康的看法,內容包含中西醫學不同看法,同時提出健康食品、增進記憶、保健養生的新思維。我們也很榮幸能邀請到國內主導老人照護的衛生福利部薛瑞元常務次長發表他對這主題的看法:「高齡化社會的來臨,也許不是意味著台灣將像一個老人走向遲暮,而是一個新文化建立的開始――不同世代的對話、不同血緣的融合,新的國族認同促使共同面對解決新的問題。」

這些年自己漸漸邁入老境,健康亮起了紅燈,不免憶起父親生前對高齡,養老及送終等議題說過的話,發表過的文章。

「在蒼茫的暮色裡加緊腳步趕路」,是父親八十歲那年寫下的心情感受。父親在報章撰寫專欄三十餘年,針砭時事,下筆幽默犀利,但談到自己晚年的心境,卻顯現了難得的浪漫與溫柔。

那年(1989)詩人鄭愁予看到父親寫的這段話,有感而發說,「四十年來台灣社會有兩句最振奮人心的話,一是詩人周夢蝶的「我是高到最寒處仍不肯結冰的一滴水。」另一就是何凡(父親的筆名)的「在蒼茫的暮色裡加緊腳步趕路」。父親寫這句話時,旁邊加了一行附註:「八十生日時書此述懷,今仍適用,因旅人猶在途中。」

父親在八十歲之後,又在旅途上多走了十三年,2002年十二月在台北去世,享年九十三。九十三歲,當年在一般人眼裡算是高壽,但是對熱愛生命,積極任事的父親來說,可能有點遺憾,他不止一次對我說:「你祖父活了九十歲,祖母也是高壽,他們那個年代醫學及衛生條件都不夠。現在醫學進步,營養衛生改善,我常年運動,起居規律,沒有不良嗜好,如果不生大病,相信我可以活過九十五歲,說不定一百歲。」

他説這話時充滿了信心。父親不是怕死,是熱愛生命,覺得人生還有很多事可做,他對未來還有很多計劃。不料比她小八歲的母親卻先病倒了,父親眼看著一向聲音清脆嘹亮,動作俐落快捷的妻子日益衰弱沉默,心如刀割,以後再也不提活百歲了。

父親一生運動不輟,年輕時打排球,中年以後打乒乓球,他曾寫過一篇「運動最補」,收錄在中學國文課本裡,他說「藥補不如食補,食補不如運動補。」他對有些人一不舒服就跑醫院,帶回一大袋藥吃的習慣,不以為然。除了去世前兩年,他一生很少生病,更少吃藥。

父親一向遵守法治,小至夏天缺水,政府疾呼市民節約用水,父親不但身體力行,還親書「勿浪費水」的條子貼在浴室和廚房門口,提醒家人。同樣的,他看病吃藥,一定遵守醫生的指示,按時服用,定時回診,絕不自己妄下診斷,或自作主張增減藥量,這樣尊重專業,是醫生眼中最合作的病人。

那陣子我看着高齡父母活得辛苦,卻幫不上忙,心中不捨。想到父親早年在一篇文章中提醒台灣將面臨高齡化,呼籲政府及民間重視照顧老年人,文章中說:「人生沒有越過越糟的理由,一場雜耍,最好的節目放在最後;一部電影,結尾總是最用心安排;然則人生於世,為什麼把一段可怕的生活放在最後去經歷呢?這顯然不合理。」

寫這一段話時父親才五十出頭,以現在的角度來看正值壯年,那時不但沒有「長照」這名詞,社會上也沒有這觀念,當時人們先求溫飽,才去談養老或長照。

父親對生死大事豁達,母親病重時,我們問他和母親,百年身後有什麼交代,他灑脫的說:「台灣地窄人稠,我一向主張人死不該佔地,我們都火化,其他後事你們怎麼辦都行。」

父親在我們提供的一些墓園資料裡,選中了位於金山的一家墓園。我們兄妹和墓園業務人員約定,帶父親上山選放骨灰的塔位,約定的前一天,父親突然對我說:「你打電話問那位先生,他們公司來接的車子,有沒有漆上墓園的名字?如果有,就不要停在家門口,免得嚇到這幢大樓的住戶。」第二天,為了不嚇著鄰居,我們扶著九十二歲的父親,氣喘吁吁,一步步走到街口上車。

母親去世後在她的追思會上,父親以微弱沙啞的聲音致辭,最後他說:「有人說,父母的壽命承傳給子女;又有人說夫妻走了一個,另外一個也不會活太久,我現在是處於進退兩難的境界!」全場賓客聽了不禁莞爾一笑,給老作家鼓勵的掌聲。

追思會後兩天,我們帶父親上山去看母親,他抬頭指着滿牆的骨灰座説:「你們指给我看,我和你媽的小套房是哪一個?」有股慷慨就義的氣魄。

二十多年前我還住在澳洲,應台灣最早投入「銀髮文化工程」的世新大學成露茜院長之邀,寫一本介紹養老先進國澳洲的書。利用一年的時間我走訪聯邦、地方政府、社區、民間、宗教團體及慈善機構,介紹這個很早進入高齡化社會的年輕國家,怎麼使自己變成養老天堂。父親對我鼓勵有加,認為這本書可供台灣作借鏡。當時我多次與父親交談,台灣如何準備進入即將到來的高齡化社會,他有一段話讓我印象深刻,他說,談長壽應該是視為一種「終身事業」,人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打算怎樣不死。父親不但對社會議題觀察敏銳,可說是位先行者。

醫生、病人、醫療、醫院構成了「醫病平台」的主體,但是長照和養老卻是社會對人一生的最後照顧,也是「醫」和「病」終極所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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