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記者施靜茹/專訪】
做器官移植的醫師,當勸募器官的對象是自己哥哥時,是什麼感受?真實情節發生在台北榮民總醫院移植外科主任龍藉泉身上,他說:「我大哭一場!」
最近剛接任中華民國器官捐贈協會理事長的龍藉泉,4、5年前勸募中風腦死的兄長捐出器官。那是他二哥,60歲突發中風,送到醫院時,人已昏迷。
「我趕到醫院時,哥哥已不認得我了!怎麼搶治都救不回來了!」在醫師宣判他二哥兩次腦死後,當時已擔任移植外科主任的龍藉泉,當下做了個很難的抉擇,他向二嫂開口:「願意把二哥的器官捐出來嗎?」
龍藉泉是家裡四個孩子中的老么,多年推動器官勸募,他萬萬沒想到,有天竟向家人開這個艱難的口,他坦言:「很不容易!」他也終於明白,器捐者家屬心情是多麼天人交戰!
當時,龍藉泉的二嫂,強忍住悲慟,答應了他的請求。但龍也向醫院表明,沒辦法由他進手術房,動手摘自己哥哥的器官,改由其他同事摘取。
當醫院為龍藉泉二哥摘取器官時,龍恰好必須到國外開會,他選擇出國,避開和哥哥死別。在飛機上,「我大哭一場!」龍藉泉當外科醫師的明快果決,在面臨親人遺留大愛的一刻,那道專業的防衛,也不禁潰堤。
由於二哥病況,醫師摘取其器官時,許多內臟都無法用了,最後取下骨骼和眼角膜,造福不少等待移植病患。龍藉泉未曾向病患公開自己也是器捐者家屬,即使它可成為很好的勸募教材。
從事器官勸募捐贈、移植者,必須表現專業,但面臨的生死故事,也常觸動醫護人員最細微的感情。龍藉泉曾處理過一起愛滋帶原者捐器官經過,讓他一直忘不了。
那是一位罹患酒精性肝炎,造成肝硬化的父親,若不換肝,命在旦夕。這位父親的兒子想捐肝給爸爸,做了相關檢驗,兒子卻赫然發現,自己是愛滋病毒帶原者。
當下,北榮的醫護人員也愣住了,不曉得該如何處理。兒子拜託醫院:「別告訴我爸!」
後來醫護人員想了個辦法,跟兒子的父親說,因為兒子血管不好,不能捐肝。後來這位父親等到另一位捐肝者的肝,獲得重生,兒子也持續治療追蹤,還算圓滿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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