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14 新冠肺炎.預防自保
篩檢潮 名醫疾呼:非危急不要到急診掛號以免無謂波及
國內疫情日趨嚴峻,防疫升到二級警戒,新光醫院急診科主任張志華在臉書疾呼,各醫院急診都排滿是疑似個案在篩檢,若非危急狀況,請大家不要到急診掛號,以免受到無謂波及。台北市立聯合醫院陽明院區的胸腔重症醫師蘇一峰也在臉書表示,恐慌採檢人潮湧入塞爆急診,急診室醫護人員辛苦了,「北台灣目前的感染壓力很大,全民大家一起做好自身防疫,幫國家渡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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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14 新冠肺炎.預防自保
國內疫情日趨嚴峻,防疫升到二級警戒,新光醫院急診科主任張志華在臉書疾呼,各醫院急診都排滿是疑似個案在篩檢,若非危急狀況,請大家不要到急診掛號,以免受到無謂波及。台北市立聯合醫院陽明院區的胸腔重症醫師蘇一峰也在臉書表示,恐慌採檢人潮湧入塞爆急診,急診室醫護人員辛苦了,「北台灣目前的感染壓力很大,全民大家一起做好自身防疫,幫國家渡過難關」。
2021-05-09 名人.傅志遠
「希望今夜是個風平浪靜的夜晚。」急診室外頭下著大雨,再加上寒冷的天氣,民眾幾乎都待在家裡,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因此平日人聲鼎沸的外科急診,今夜顯得特別冷清。身為當日值班的急診現場主治醫師,也難得能停下腳步,與急診室裡工作的伙伴多聊幾句。「年輕男性,機車打滑,目前沒有生命徵象!」正當我們為了一個難得清閒的夜晚竊喜之際,呼嘯的救護車伴隨匆忙的護理人員,將一位嚴重的外傷病患推進急救區,這是一個需要立即搶救的病患。傷患的外觀明顯看見的是右下肢被車碾碎造成的骨折;病人的超音波檢查,顯示腹腔內有大量的出血;重度昏迷加上兩側不等大的瞳孔,可預期應該有顱內受傷或出血……以上的場景,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急診室。而相較於一般的疾病,外傷的可怕即在於同時發生在多處。接下來的處置一如預期:第一線的外傷急症外科主治醫師,完成了傷患第一時間的評估與復甦治療;當日值班的另一位外傷急症外科主治醫師(同時也是當日外傷小組負責人)亦抵達現場,與其他相關專科的會診醫師討論後,決定病患接下來接受手術的方式與順序;最後由外傷急症外科收治轉入加護病房,進行多重外傷的整合治療。這些處置流程在本院看來似乎是稀鬆平常,但這是因為有個嚴謹的外傷治療制度在背後支持,並且經過了多年的磨合而更加成熟。而唯有如此完整成熟的制度,才能給外傷病患最完整最正確的照護。由於醫院評鑑的要求,具規模之醫療院所皆需成立所謂的「外傷小組」,以因應上述多重外傷的複雜病患。但許多機構仍將「外傷小組」停留在「任務編組」的階段,意即並未成立專職治療外傷病患之外傷科,而僅由外科各次專科(含一般外科、骨科、神經外科等)派員參與外傷小組輪班,值班外的臨床業務,仍為其原本所屬專科之內容。在過去,治療這類多重外傷病患的困難在於:「需不需要手術?」「哪些部位需要手術?」「同時多個部位需要手術時,優先順序為何?」「誰來決定優先順序?」「手術後由哪一科來做後續照顧?」這些問題在專職收治外傷病患的外傷科出現後,迎刃而解。外傷科醫師這份工作的迷人之處,就在於見證這起死回生的過程,甚至有幸有能力參與其中。我們常會遇到嚴重外傷的病患,以到院時的狀況,很難跟他後來活著出院的情景做連結。在治療的過程中,只要有任何一個環節放棄,他的生命也將畫上休止符。或許因疾病死亡的案例每天都在發生、不足為奇;但不同的是,外傷常出現在年輕的生命上,一個原本健康的生命。年輕生命的離開,影響的可能不只他個人,而是整個家庭。身為前線醫療人員,見證過、體驗過這份感動,方能體會生命的可貴與自身專業的神聖。
2021-03-02 新聞.元氣新聞
鳳梨最近是台灣熱門話題,有醫師也在臉書上分享「急診與鳳梨」的故事,只要有醫護在急診吃鳳梨,病人就會爆量,不能不信邪。醫師並開玩笑表示,台灣因為防疫成功,急診就診人數減少,醫師乾脆來吃鳳梨,既可以幫助農民,又可以拉抬急診業績。中山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兒童急診科主任謝宗學在臉書上發文表示,雖然已經有人發表論文證明鳳梨跟醫院工作忙碌程度無關,但自己的親身經歷卻和論文結果不同。他分享兩個故事,表示幾年前在兒科病房實習的時候,某天值夜班的晚餐時刻,當時病房十分平靜,住院病人沒有抱怨、門急診沒有新病人,他和一群護理師在護理站用餐間悠閒地享受晚餐和聊天打屁。飯後,其中一位護理師突然發現桌上有一盒病人家長贈送的鳳梨酥,她說想當飯後甜點,其他的醫護人員紛紛阻止,拜託她忍耐一下,下班後再帶回家吃,但她堅持想吃,隨即伸手撕開鳳梨酥的外包裝。「當鳳梨酥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剎那,護理站的電話突然響起」,急診室有新病人要住院,掛上電話後,電話如連珠炮彈般再度響起,門診、急診接二連三出現大量需要住院的病童,他和病房護理師開始瘋狂地接新病人。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再次踏入護理站用餐間時,已經是隔天凌晨2點,外包裝被撕開的鳳梨酥仍孤獨、靜靜地躺在餐桌上,再也無人理會。另一個故事發生在他剛升主治醫師的時候。當時兒童急診人力缺乏,需要病房資深主治醫師幫忙值白班,其中一位大老級主治醫師每次值班時病人都超少,看到專任兒童急診醫師時不時訓斥,念大家為什麼總是抱怨急診室工作多忙多累?「明明病人很少、很悠閒,到底再抱怨什麼?」有一天這位大老級主治醫師值急診班時病人突然爆多,不但一般急症病童多,重症需要急救的病童亦不斷出現在急救室,原本病人數較少的白班兒急整個被擠爆。他夜班接班時,大老級主治醫師疲憊地說「原來你們常常過這樣的生活」,眼中充滿尊敬之意。幾天後上班時,急診室學長神秘地把他拉到角落,小聲問「你知道那天大老級主治醫師上班時為什麼來診量突然暴增?」他回答不知道。學長才跟我說,那天他特意把三包鳳梨酥事先藏在診間,想說賭賭看能不能讓大老級主治醫師經歷我們平常過的生活,體會他們的辛勞,沒想到效果出乎意外驚人,「鳳梨果然可怕!」
2021-01-12 新冠肺炎.預防自保
新冠肺炎台灣又出現重大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今(12)證實,北部某醫院驚現第二起院內感染,確診者為一名醫師及護理師,成我首位確診醫師。這也是繼去年2月29日北部某醫學中心出現九例群聚確診者,再一次的醫院院內感染。事實上過去有感染科醫師認為,入冬以後可能疫情再起,可能會從院內感染開始,屬於「最壞劇本」。指揮中心曾就此提醒,在社區及醫院,一定要落實保持社交距離,無法保持距離就要戴口罩,相信就可將秋冬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可能性降到最低。2003年SARS疫情期間曾發生和平醫院院內感染導致封院,就是因為一名染病清潔工在醫院各區活動,造成多名接觸者遭感染、隔離。面對院內感染再現,現階段一般民眾該如何自保?一、戴口罩進出醫院一定要全程戴口罩。平常在室內及密閉空間,及搭大眾運輸工具,也需戴口罩。並特別注意不要觸摸眼鼻口。二、勤洗手、消毒隨時隨地勤洗手,並定時用酒精消毒。進出醫院,如有在醫院拿出使用的物品,例如健保卡,回家後也應消毒。三、減少進出醫院沒事不要去醫院,盡量減少探病,最好不要到急診室,以減輕醫院負擔。若有必要需求進醫院,一定要配合量體溫、消毒、戴口罩的措施。四、人潮擁擠處勿入避免參加大型活動,減少進出人潮擁擠的場所。五、提升自身免疫力不論是要防新冠肺炎,還是哪種疾病,治本的保健之道還是要在平常就要顧好自己的健康與提升免疫力,以在病毒來時盡量減少傷害。
2021-01-08 新聞.杏林.診間
【編者按】這星期醫病平台的主題是介紹「急診處」的功能與實況。一位急診專科醫師介紹急診處如何分辨病情的緩急輕重,以幫忙一般大眾了解「什麼情況到急診處尋求醫療是合宜的」;一位對急診處頗有經驗的社會人士由病人的立場,分享他對急診處運作的了解,說明怎樣決定自己或家人是否需要緊急送到「急診處」才能得到即時的醫療照顧;最後由另一位急診專科醫師說明一些讓病人自以為「急症」的可能原因以及處理辦法,以避免到了急診處,非但得不到自己以為應該得到的緊急治療,反而在急診處空等、焦慮、受氣。我們期待不久可以收到更多社會大眾分享急診處的經驗,促成醫病之間更理想的互相了解。「醫生,我發燒合併全身痠痛…… 」 「我覺得頭重腳輕,全身沒有力氣。」 「我喉嚨痛,鼻塞流鼻水……很不舒服。」這些症狀主訴,是一般診所或急診室常見的情景之一,在醫生診視過後,通常會診斷為感冒、流感、若是合併腸胃道症狀,如輕微腹瀉,腸胃型感冒也是常用的俗稱之一。要知道,傷風感冒其實是各種病毒所導致的症狀組合之一,而不同種類的病毒會導致不同的症狀組合。舉例來說,感冒最常見的鼻病毒,會導致喉嚨痛、咳嗽、鼻塞、流鼻水等,而每年均有疫苗的流感病毒,則是以高燒,乾咳及全身肌肉痠痛為表現。除此之外,上吐下瀉、合併輕微發燒可能是諾羅病毒或輪狀病毒導致的病毒性腸胃炎,若是就診時只有發燒,沒有任何附屬症狀,即便在詳細的診治之下,也很難斷定造成發燒的病毒是哪一隻。不過,這些常見的病毒感染所導致的病症,在醫學上多屬於自癒性,也就是隨著自然病程發展,大多數人都能順利痊癒。因此常常會有民眾感冒發燒換了三四家診所,最後到大醫院的急診室掛號才痊癒,其實,並不是因為大醫院的醫術比較高明,而是因為在往返奔波的期間,感冒病毒已經走完自然的病程,正好在第五天的時候痊癒。換句話說,對抗病毒真正的武器,是靠前端的預防,以及自身的免疫力。若不幸中標,醫療上的藥物多是以症狀控制,減少不適感為主。當然,有通則就會有例外,病毒感染也有較嚴重的時候,例如不幸感染新冠肺炎,在初期的發燒症狀以後,可能會進入肺部廣泛發炎及呼吸衰竭,而即便是流感病毒,少數的病人也會合併重症,產生心肌炎或肺炎,甚至有插管入住加護病房的需要。除此之外,病毒感染後也有一定的機會導致續發性的細菌感染,因此症狀持續加重時,還是需要特別留意並主動就醫。那究竟對一般民眾而言,感冒需不需要看醫生?在日常生活可以維持,食衣住行不受影響的前提下,感冒症狀可以自行決定是否就醫,不需立刻到急診室。反之,如果吃不下飯、下不了床、沒力氣上廁所,代表疾病已達一定的嚴重程度,就算是小感冒也可能產生大問題,還是需要到醫療院所就診評估才行。總而言之,傷風感冒泛稱各種病毒造成的發燒及上呼吸道症狀,最好的對策是透過戴口罩勤洗手來預防。行有餘力之餘,則可以閱讀各種保健知識及常見疾病的衛教須知,妥善做好健康管理及自我保養,也能有效地減少罹患感冒或輕症感染的機會。而若不幸染病,也記得要做好個人衛生,避免散播病毒,並且依自身症狀決定是否在家觀察或及早就醫,以保健康平安。
2020-12-09 新聞.杏林.診間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臨床醫師做醫療決策時的面面觀。陳醫師分享他在長期照顧一位年老內科病人所面臨的家屬與病人不同意見的困難,劉醫師以他在急診處的經驗,發現更多的挑戰是在急救復甦之後,才開始的如何在倫理上扮演病人權利的最後防線。而最後兩位學者醫師共同由這幾十年來「實證醫學」以及最近「醫病共同決策」的興起,寫出「實證醫病共同決策」的倡議與展望。希望這幾篇文章可以使醫病雙方更了解醫療決策的各種困難,並鼓勵社會大眾主動與親友討論個人對生命末期的看法,以避免在緊要生死關頭時,因為家人不了解,而引起意見紛爭,並過度使用沒有必要的醫療,而延長病人的痛苦與親友日後的後悔。「您的家人目前狀況危急,請問要不要插管急救?」 「我爸爸他平常身體很好,怎麼會這樣!」 「什麼!?簽這份文件是要叫我們放棄急救嗎?」以上對話,都是發生在急診室的日常,也常是每個醫護人員跟家屬心中最脆弱的一塊。考量醫療預後以及患者的利益及苦痛,究竟該怎麼做才好?真實情況下,往往家屬難以抉擇時,醫療團隊只能機械般地進行壓胸、電擊、插管、急救。依據當代生命倫理學,「尊重自主」、「行善」、「不傷害」及「正義」是四個最主要的共識或原則,然而在醫療場域,不難發現「尊重自主」跟「行善」或「不傷害」時常是衝突的,就如同小孩子拒絕打針吃藥,家長必須介入管教一樣,很多時候我們也不得不介入最親愛的家人的醫療決策。舉例來說,獲知壞消息的長輩沮喪的說要回家、不想治療,身為子女一定萬般阻攔。又或者病人因為看了連續劇而畏懼開刀,為了病況不受延誤,醫師一定苦口婆心好言相勸,而非任由病患走向不好的結果。像這樣勸說患者改變決策,甚至基於病患利益強硬執行醫療決策的行為,都可以歸類為醫療場域中的家長式行為。由定義來看,家長式行為是決策者本著以病患中心及效益最大化的信念,越過當事人代為決定部分醫療事項,例如幫情緒崩潰的家屬代為決定繼續急救,或是拒絕精神狀況異常病患的不合理醫療決策(想回家不想治療)。歸根究底,家長式行為之所以發生,以及能否被合理化,端看其中的損害利益能否平衡。如果對患者的利益遠大於自主權被侵犯所受損害,那麼多數人都會同意這樣的家長式是可以被接受的。回到文初的狀況,危急病患究竟該不該急救到底?家屬在病情急轉直下一定是非常慌亂,難以理性分析。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狀況下,由醫師代為行使醫療決策權是合理權宜的做法。但是當病情初步穩定,醫療端將需要針對病人或家屬進行妥善的說明,補充前述忽略的知情同意。很多時候,複雜情況下的醫療決策,常常讓醫療端有家長式行為,如果沒有妥善的溝通,就會成為醫療爭議的來源。如果醫師在醫療裁量權的範圍內,越過患者或家屬決定了部分事項,忽略了某些檢查或治療,當家屬發現並提出質疑,就會造成誤會及衝突。因應病人意識及自主權的尊重,預立醫囑及醫病共享決策是兩個可行的補充方案。預立醫囑讓病人可以針對假設的特定情況,預先決定維生醫療及人工營養等相關決策,譬如未來如果不幸成為植物人,可以預先書面決定拒絕插管及維生醫療,以免除難以善終的痛苦。醫病共享決策則是強調醫療端提供病人多樣的選擇及實證,並依照病患的偏好共同達成醫療決策。上述兩者都是在醫療場域中維護病患自主的方式之一。回到急救的議題,其實除了文初的急救與否,更多的挑戰是在急救復甦之後才開始。舉例來說,急救恢復生命徵象以後,患者會進入垂死復生的狀態,不僅各個器官功能面臨挑戰,也很有可能需要接受各種高風險的處置,譬如呼吸器、洗腎、低體溫治療、介入性心導管或開刀等等。急重症醫師,不僅在醫療上,也在倫理上扮演著病人權利的最後防線。關鍵時刻,醫療端會在尊重意願的前提下,以家長式行為代替病人做最好的決定。而當病況穩定,醫療端也會本著尊重自主的精神與病患及家屬共同協商出符合病人利益的最佳決策。
2020-11-14 新聞.杏林.診間
「不好意思,我是中山醫院大慶院區醫生,醫院有位病患需要緊急開刀,可以幫我引導到醫院嗎?」歐姓醫生於11月10日晚間,接獲醫院通知有病患需進行緊急手術,向警求援,員警得知情況緊急需分秒必爭,便開啟警笛於前方引導,並請歐姓醫生駕駛車輛注意安全緊跟警車後方,讓原需25分鐘的路程,縮短至13分鐘即趕抵急診室門口。台中市警三分局合作派出所巡佐葉健斌、警員林剛平在11月10日晚間9時執行巡邏勤務,甫於精武車站巡簽完欲駕車離去時,突然有1輛自小客車駕駛慌張跑向警車,渠向警方表示自己是中山醫院的醫生,現院區有名患者病情危急需馬上開刀,請求警方協助開道。經警詢問後,獲悉歐姓醫生任職中山醫院,休假返家休息時,突然接獲醫院通知院內有病患需進行緊急手術,因其家住北屯區離醫院較遠,平時上班就得耗費約40分鐘的車程,加上夜間視線不良、車流量大,沿途號誌又多,讓其邊開車邊擔心會耽誤開刀時間而心焦不已。幸好就在此時,他眼尖發現前方巡邏警車閃爍的警示燈,便抱著一絲希望上前求助,在員警駕車一路鳴笛疾駛引導,以及沿途駕駛人配合下,讓其能夠順利趕抵醫院搶救病患。員警得知情況緊急需分秒必爭,便開啟警笛於前方引導,並請歐姓醫生駕駛車輛注意安全緊跟警車後方,讓原需25分鐘的路程,縮短至13分鐘即趕抵急診室門口。
2020-10-22 科別.心臟血管
64歲陳姓婦人日前因腹痛送急救,醫師發現她有高血壓病史,利用新建置完成的AI系統判讀,發現陳婦為心肌梗塞症高危險群,進一步查出她左主冠狀動脈堵塞9成,經手術疏通血管、裝2根支架搶救,前後花38分鐘,較一般急診縮短約一半時間,心臟功能也恢復到八成,康復出院。陳婦今天現身說法表示,她不曾有胸悶典型症狀,從沒想過會心肌梗塞,感謝中國附醫醫療團隊救治,她出院後遵醫囑,除了定時服藥、飲食規律節制,丈夫每天陪她早上五點起床走路一小時保健。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人工智慧醫學診斷中心主任許凱程說,全台每年急診就醫件數從2006年568萬件增加到2020年655萬件,凸顯急診壅塞問題越來越嚴重。其中,心臟疾病列國人十大死因第二位,尤以心肌梗塞猝死率為甚,死因與急診壅塞導致未能及時搶救、打通血管並阻止心肌壞死有關。許凱程指出,心肌梗塞典型症狀為胸痛等症狀為多,約有1/3患者為非典型心肌梗塞症狀,主要以意識改變、全身虛弱、上腹痛、嘔吐呈現,易被醫師忽略心臟疾病,誤判為腸胃道疾病,導致未做心電圖而成為漏網之魚,延誤治療時機。許凱程與心臟科醫師團隊聯手打造「人工智慧輔助急診心肌梗塞臨床決策支持系統」今年6月上線,判讀8000名病患,判讀率9成;利用AI演算出不典型症狀患者的危險等級分數超過3分,或出現胸痛,立即傳送通知、心電圖給急診、心臟科醫師,大幅縮減搶救黃金時間,縮短到約30分鐘。中國附醫心臟內科醫師陳科維說,陳女透過AI判讀,在急診室立即做心電圖,他接收到警示簡訊後,立即為陳女做出醫療診斷,陳女經治療出院後恢復良好,AI中心及心臟科團隊成功合作將使更多病患受惠。
2020-09-06 新聞.杏林.診間
診間之內,他是一位小兒科醫師;診間之外,他是一位穿著白袍的詩人。看透人間無常,更懂得醫病之間當溫柔以待。三十年行醫路,看似曲折卻溫光處處。林思偕醫師以時而感性,時而詼諧的文字,記錄每段獨一無二、笑中帶淚的生命旅程。當一個「好病人」我注視著一個定期回診的八歲男孩的眼睛,問他現在幾年級了。孩子皺著眉、嘟著嘴,轉頭對媽媽說:「你看,他又來了。每次都問我同樣的問題。」媽媽趕緊對孩子說:「醫師很忙啊。哪記得哪一個人幾年級?你要乖乖做一個好病人。」我想起年輕時,有次打籃球「過人」,大腿直撞上防守球員的膝蓋,當場倒地,無法動彈。救護車人員到場時問我:「怎麼發生的?」「在哪裡被撞到的?」「痛哪裡?」我一一熱切回報。然後被抬下擔架,送到醫院的急診處。同學幫我推個輪椅,掛好號,檢好傷。一位護理師過來:「怎麼發生的?」「在哪裡被撞到的?」「痛哪裡?」然後就把我放在急診室的中央。等了不知多久。放在大腿上的冰袋已經融化,還沒有人來看我一眼。我感到被拋棄,大聲咒罵:「這是XX的怎麼一回事?」總算引起一些注意。另一位冷靜的護理師,走過來對我說,這裡不可以罵髒話,我只好道歉。她把我推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問我:「怎麼發生的?」「在哪裡被撞到的?」「痛哪裡?」她安慰我,醫師就在路上。等了約半世紀(十分鐘),我又開始唸唸有詞之際,一位年輕醫師終於出現,向我道歉,問我:「怎麼發生的?」「在哪裡被撞到的?」「痛哪裡?」要講幾遍才會被聽到?我的焦躁、我的怒氣,我發誓「下次再也不要來急診」的挫折感,在他迅速幫我打了止痛針後才慢慢平息。我趕快搜索抽屜,找幾張可愛貼紙送這位孩子。當個「好病人」真的很不容易。盡責的阿嬤雙薪大行其道。沒想到這也影響我這一行,例如白天查房時,總是碰上阿公阿嬤照顧住院的孫子。他們不多話、友善、不斷點頭,不太在意我如何解釋病情。有時關節已不聽使喚,卻陪睡在床旁,比父母更無微不至地照護孫子……門診有一對祖孫。男孩小學三年級,有點智能障礙。父母親早早放棄,但祖母沒有,她帶孩子上課,並定期回診。她已經七十幾歲高齡。五年前得癌症以後,身體越來越差。有一次她帶孫子來看我。佝僂著身子,有點喘,感覺十分虛弱。她說自己已一陣子沒吃藥了。她的症狀明顯比孩子嚴重。她自己該看的診沒去,孫子的診卻從來沒錯過。我趕快請護理師帶她到報到櫃檯量vital sign,必要時得送她去急診。可是她身旁只有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孫子,要怎麼照顧她?幸好她休息一下後好多了。我調出她的病歷,檢查她的用藥,一一仔細解釋,並幫她掛回原來的醫師。「醫師,我耳朵比較重,請您再說一次。」什麼?阿嬤您說什麼?我有點錯愕。我提高兩倍音量,她還是有些聽不清楚。我想起以前她那些禮貌性的點頭,不違如愚的微笑。她一定也聽不清我給孩子的醫囑。但她很少向我抗議,我竟絲毫不察。終於,阿嬤和孫子都診視完畢,我這次確定她全聽進去了。她輕輕拍著孫子的頭:「快謝謝林醫師。」「謝謝林醫師!」孩子大聲說。「叫你說,你還不快說?」阿嬤斥責他。「阿嬤,我說了啊!」孩子委屈。開「慢車道」一位朋友得了心肌梗塞。沒什麼稀奇,很多人得。但他是一位心臟科醫師。他說胸部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壓迫感,想吐。他曾看過上萬個心臟病患者,怪他們說不清楚「胸痛」的特徵。現在他知道,這有多難描述。台灣地狹人稠,救護車很快發現他,送他到自己工作了十五年的醫院,被抬進自己熟悉的冠狀動脈加護病房。前幾個小時十分模糊,他只知道,同事和護理師有效率地在他身上做工,就像他平常在這裡對重症病人做的事一樣。監測器上的心律不太規則,不斷出現心室期外收縮。意味著命懸一線,死亡迫近。可是他不怕,只是遺憾有些事還沒交代。現在他知道,躺在加護病房床上的病人在想什麼。就是終於有機會,不斷的反思。「為什麼是我?」才剛過五十,不菸、不酒、血壓正常、沒有危險因子、家庭裡很多百歲人瑞……只是最近工作較忙。朋友說他:「像開車永遠開在快車道。」他反駁:「這行業不都是這樣?」隔壁床病人突然心跳停止。大夥兒一躍而上開始CPR,一陣忙亂後復歸寧靜。人被送走,簾幕被單被撤下。他看在眼裡。人生最大的雄心壯志縮減成:趕快逃離這鬼地方。所幸,第二天他已經可以自行盥洗、更換睡衣;第三天拔除心臟監視儀;第四天病況穩定,轉到病房。那是他人生最快樂的時分。可是人生變了。他走幾步就感到喘不過氣,簡單的事情成為重要的目標。他感到疲累。像跑完一場激烈的足球賽或越野馬拉松。唯一的差別,這一次沒有辦法像以前恢復得那麼快。平常不覺得,現在他觸摸到:同事濃濃的關懷。他人緣不錯,熱情的朋友接踵來看他,他很歡迎,體力卻有點招架不住。主治醫師要他謝絕訪客:「你沒死於心肌梗塞,卻可能在自己的主場,被自家人的善意給殺了。」「什麼時候可以把點滴拔掉?」「什麼時候可以停掉利尿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他和他的病人沒有兩樣,急於重回人生的軌道。他答應,這回他上路後,會選擇「慢車道」開一陣子。
2020-07-15 新聞.杏林.診間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多元性別教育」。這幾年同志友善的實務議題在台灣社會受到更多的重視,同時也看到政府立法方面也有更開放的空間。在偶然的機會聽到徐志雲醫師對醫護人員繼續教育的演講,才發覺這議題迄今未曾在這專欄介紹過。非常高興有機會邀請徐醫師的團隊寫了這三篇文章,讓我們有機會循序漸進地更了解這重要的議題。在台灣的醫療場域中,當一位男同志就醫時,會面臨哪些出櫃與不出櫃的處境呢?同志的另一半在就醫環境中又會是什麼角色?我曾因為嚴重的腸胃炎送急診住院,這篇文章是我寫下2015年當年住院的十五天裡,體驗到自己的同志身分與醫護人員、醫療環境的互動。伴侶該如何出櫃在醫病關係中,醫護人員握有同志病人不了解的醫療處遇知識與權力,也因此,同志病人難免會擔心向醫護人員出櫃後,會在醫療處遇上得到差別對待。我是被抬上救護車送進急診室的,記得從救護車來接我開始,一路陪著我的伴侶就被詢問「你是他的誰?」一直到急診室把我安頓好,大概就被詢問了五、六次。我伴侶的回答起初一直都是:「我是他朋友。」直到他到急診室的檢傷分類櫃台幫我處理掛號,他才回答:「我是他男朋友。」(事後聽他說對方聽到這個答案時面露驚訝)而後來急診室的幾位醫師來問診時,他則又改為回答:「我是他朋友。」我其實不知道他當時是如何決定哪次詢問要出櫃、哪次不要出櫃的,但當時躺在擔架上哀號的我聽到這些詢問,內心其實會對於出櫃後醫護人員如何對待我這位同志病人有著擔心。雖然理智上我知道醫護人員應當一視同仁面對眼前的病人,但我仍不免想,醫療人員是否都跟上時代的腳步,能夠理解同志族群,並且予以友善對待呢?伴侶與原生家庭在醫療中的接觸同性婚姻在台灣雖然已經在2019年合法化,但要如何在實際的生活情境中落實權利保障,其實還是會碰觸到同志伴侶與其原生家庭的關係。在碰觸的過程中要如何協商,或是會經歷什麼樣的過程與磨合,就不是法律所能完全處理的。在急診室時,我的伴侶問我是否該打電話給我媽,請她趕來醫院。我當然說「好」,因為當年(2015年)的我們還無法結婚,我知道如果接下來要動手術,他是沒辦法在手術同意書上的家屬欄位簽名的。但我內心也想著:好險他和我媽很熟悉且關係很好,否則我可以想像他接下來要體驗到的,就是在我媽面前隱瞞身分,或是我媽知情但雙方關係仍不好的尷尬與難受的互動。同志生活圈在醫院中也面臨出櫃對同志病人來說,同志社群很有可能是相當重要的支持者與照顧者來源,而醫護人員是否能看見或意識到這點?看見或意識到之後,又該如何與之互動?我住院的十五天裡,照顧我的除了我媽和我的伴侶之外,就是我的三位同志朋友。我的伴侶還在我的工作地點(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裡,幫我找了好幾位願意晚上來排班照顧我的義工朋友們。每當醫護人員或隔壁床的病人與家屬說起:「你的這幾位朋友人真好,來照顧你」,我都只能給予微笑,沒辦法回應什麼。只有一次是剛入住隔壁床的病人問起:「你和這些朋友是怎麼認識的?」我和那位朋友在被追問的過程中,答出:「是在同志諮詢熱線當義工認識的。」好像是當天晚一些或隔天,我就聽到護理師跟我說那位病人要求換病房,我內心想:該不會就是我在腦中腦補的那些歧視我和我朋友的爛理由吧?同志醫療人員的現身而剛剛這位護理師其實是一位女同志,我會知道是因為她在胸前別著一個彩虹徽章,第一次看見時心裡十分激動,還特地跟我的伴、老媽、來照顧我的朋友們說。激動的原因是我這位病人的同志身分,總算在這間醫院裡找到共鳴與同伴。但實際上並非是這間醫院能敏感到「病人之中有同志」且表達友善,其實只是一位同志醫護人員自己主動在個人層次上於職場現身。而且這位女同志護理師說,我們還是她在這間醫院別上彩虹徽章這麼久,極少數主動問她有何涵義的人。嚴格說起來,這間醫院沒有在醫病關係、勞雇關係與員工的人際互動中,看見我(病人)與這位護理師(員工)的同志身分。唯一展現出性別敏感度的地方,只有看見這間醫院在硬體上設有性別友善廁所。男同志住院時最常被詢問的問題是……除了這位女同志護理師有和我們聊起彼此的同志身分之外,首次主動想要詢問我是不是同志的醫護人員,就是在我住院多天後,因為發燒反覆不退而前來會診的感染科醫師。當我知道感染科醫師要來會診時,內心就有底可能要出櫃,果不其然在問完我的出國旅遊史後,就問我:「有沒有女朋友?」當時我媽就在我身旁,但我也就直接回答:「我是男同志,我知道自己的HIV狀況是陰性,但如果你還是想檢查,我OK沒問題,你可以抽血檢查。」當感染科醫師問診結束離開病房後,我媽就開始十分擔心,還打電話給我的伴侶想多做確認。而我內心在想這段問診過程,是否有可能更細緻一些?今天我剛好是一位已經對媽媽出櫃的同志,所以我據實以告。如果換做其他同志病人,不知情的家人在旁邊,面對醫師詢問跟性有關的病史時,真的能誠實自在地提供病情資訊嗎?後續是否馬上引起巨大的家庭風暴?醫護人員是否可以理解,男同志病人在面對被詢問是否可能感染HIV時,會有著很複雜且差異甚大的反應?可能是不想在家人面前討論、可能是自己也十分害怕感染、可能是在聽到愛滋二字後就完全停頓不知如何反應、可能是像我一樣地被勾起汙名的憤怒、可能是更多更多的可能......。落實同志友善的醫療環境以上就是這段住院過程中的簡要紀錄與我的思考,我和男友平常都處於滿公開的出櫃狀態,都在同志機構工作,身邊也有許多同志朋友,但即使如此,面對陌生的醫療環境以及還不確定是否友善的醫護人員,我們當下的直覺反應都是先隱藏自己的同志身分,等確認安全之後再慢慢出櫃。在這幾年台灣風起雲湧的同性婚姻立法過程之下,台灣民眾(當然也包括醫療人員)可能更常聽過同志了,但是否真的能對同志有正確的認識,而不是被侷限在刻板印象甚至是污名中,依然有賴醫療體系裡提供多元的教育訓練,並且從醫療機構的制度中就開始落實同志友善政策,在醫療環境中多展現一點對同志友善的訊息,我想這樣對於同志病人來說,也能夠在就醫的過程中更加自在。
2020-07-08 新聞.杏林.診間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醫者的自省」,由三位資深醫師誠懇道出行醫過程對某些特別個案的反思。婦產科醫師對癌症病人的延遲診斷、麻醉科醫師在生死關頭需作瞬間的抉擇、放射科醫師在醫院定期討論會主動提出自己認為需要檢討的錯誤。透過他們坦然追述專業的困難抉擇,希望社會大眾能更了解醫者的內心世界。急診室打電話來請我去幫忙插管,這時候會請我去插管,一定是懷疑病人是武漢肺炎的患者我開始著裝,戴上護目鏡、N95口罩,穿上防護衣,等我全部穿好之後,大概已經過了五分鐘……我到達急診室之後,看到的那一幕景象,簡直淒涼到令人不忍卒睹。我到急診室時已經太晚,病人已經開始急救,但是他所接受的心肺復甦術,跟我平常所認知的急救方式不太一樣,只見到病人的胸口架著一台心肺復甦機,自動壓胸的機器不斷起伏地壓在病人的胸口,所有的醫療人員距離病人大概都保持兩公尺以上的距離,他們也只給他一般的氧氣面罩,沒有人給予正壓呼吸,這其實是比較沒有效率的復甦方式,就好像是一般的民眾看到路倒失去意識的病人,給予基礎的心肺復甦,就只要壓胸即可,因為壓胸所產生的胸內壓力差,會把外界少量的空氣帶入病人的肺部,而失去心跳呼吸的病人,因為耗氧量減少,所需要的氧氣也會比正常活動的人少,所以一般民眾只要做基礎的壓胸,就有可能幫病人保持最基礎的血液循環及氧氣供應,為病人保留一絲生機。但是這對我們醫療人員來說,平常所做的高級心肺復甦,積極的給予病人換氣、插管、給藥、電擊差異實在太大,一時之間突然覺得難以接受,但是這就是目前建議對懷疑冠狀肺炎患者心肺復甦的方式。我之前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這樣的急救方式,只在網路上讀過一些目前建議對肺炎病人急救的標準作業流程,不給予正壓呼吸是怕氣流的壓力把肺部的病毒帶出來,壓胸所產生的胸廓壓力差,也有可能把肺部的病毒壓出來,導致周遭的醫療人員曝露在感染的風險之下,所以在建立氣管內管之前,只能用機器壓胸,所有的醫療人員都站得遠遠的。這是一個為了避免醫療人員感染,不得不採取的一種方式,因為這個病毒的致死率,跟有沒有辦法保存醫療資源有關,一旦醫療人員感染被隔離,能夠上班照顧病人的人員就會越少,醫療負荷就會越來越重,當醫療負荷超過醫院所能承受的範圍,病人無法得到適當的照顧,就會到處散播病毒,導致更多的病人感染,最後這些感染的病人病情加重,導致病人死亡,如此一直惡性循環。而為了要保存正常的醫療儲備能力,我們不得不採取比較保守,對自己比較保護的做法,但是這個保守自己的方式卻可能對病人有害,我穿隔離衣所花的時間就超過五分鐘了,表示病人也已經缺氧五分鐘了,在病人到達醫院之前可能缺氧的更久,加上採用比較沒效率的急救方式,他可能早就已經腦傷了,就算救回來可能也是植物人,或許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缺氧,根本就救不回來……而在我們用這種方式救不回來的病人之中,十個裡面或許會有一個或兩個,假如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奮力地壓胸、插管,總該有一些病人是不會死的……但是這就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戰場上當醫療資源有限無法處理所有病人的時候,重傷跟輕傷的病人都不用救,輕傷的病人不會死,所以不用救,重傷的病人救不活也不用救,只有那些積極救治可以改變病程的病人,值得在第一時間全心投入,就好像在媒體上所看到的,歐洲某些國家,呼吸器不夠用的時候,他們拔除了老人的呼吸器,給存活率較高的年輕病人使用,生命要能夠延續,是因為我們放棄了某些生命,這就是隱藏在醫者內心底層不能說的秘密。
2020-05-26 新聞.健康知識+
急診室是搶救生命的第一現場,24小時提供民眾緊急需要的醫療照護。不過急診一直以來常有病人多、壅塞的現象,不只造成醫療人員沉重的工作負荷和壓力,也可能讓醫病關係變得緊張,藥害救濟基金會特別訪談高雄榮民總醫院急診醫學科楊坤仁醫師,整理出三大重點,希望讓民眾對急診多一層認識,讓醫病溝通更順暢。1.自我症狀評估 非必要不去急診急診處理的是緊急的醫療需求,如果不是緊急需求,楊坤仁醫師建議病人盡量不要到急診,以免讓自己暴露在感染風險下。不過每個人對「緊急」的感受都不同,楊坤仁醫師建議可先自我評估當下身體不適的狀態,若症狀出現的「頻率」和「嚴重度」,與平日有明顯差異,或出現呼吸困難、意識不清或疼痛難以忍受的情況,就要考慮到急診就醫。舉例來說:長期慢性咳嗽之病人,可在門診就醫,但若突發與平日狀態不同的劇烈咳嗽(頻率)與呼吸困難(嚴重度),就要考慮到急診及時處置。有些民眾去急診的目的是「吊大筒」(或稱打點滴),誤以為可幫助病情較快緩解,楊坤仁醫師也解釋,點滴通常是生理食鹽水成分,除非是休克病人需要大量輸液之外,並沒有特別療效;也有部分民眾誤以為急診較容易排到住院病床,楊坤仁醫師說明,除非病情急迫,否則急診安排病床並不會比較快,而且病人需要一直留在急診室等待,除了環境擁擠不舒適,也會使病人暴露在更多疾病風險之下。2.配合檢傷分級 耐心等候相對於門診依掛號順序看診,急診是依「檢傷分類」級數來決定看診的優先順序。檢傷分類依病情危急程度分為五級,第一級是病況危急或生命或肢體的病人,需要立即處置,而第五級症狀相對輕微,則需等候較久。楊坤仁醫師說,一般來說,急診掛號後會先由檢傷護理師量測血壓、呼吸、心跳及血氧濃度等生命徵象,填寫檢傷分類表,再由醫師評估病人看診順序,優先處置病況危及生命者。楊坤仁醫師提到,讓病人留在急診觀察對於病情的判斷也很重要,有些病人看起來症狀輕微,像是一般的腸胃炎或感冒,但可能是重大急症的前兆;有些頭部外傷病人,當下看起來可能沒事,卻可能在數小時後出現「遲發性」的出血,這些都是急診的挑戰,在檢傷時也會納入考量,讓醫療團隊特別注意。不過,等候時間太久除了病人本身病情危急程度或當時病人多等原因,有時也可能是因為等候治療用藥、檢查結果尚未出來或其他原因,民眾除了耐心、體諒以外,建議也可適時主動詢問治療進度,絕對不要以暴力、恐嚇等方式妨礙醫療業務執行,可能因觸法而受到刑事處罰。3.說清當下病況 以利即時診療在急診的醫病溝通方面,楊坤仁醫師說明,急診醫師最在意的是病人「當下病況」,建議民眾可直接說清楚此次至急診最主要的原因,並配合醫師問診,提供相關資訊。不過,有時會遇到病人或親友一問三不知或不耐煩的情形,要醫師看病歷紀錄或轉診單即可,但是過往紀錄無法呈現「當下病況」,會影響醫師診斷和即時治療的方向,建議病人或親友應該耐心回應。部分病人會要求急診安排各項檢查,楊坤仁醫師指出,急診進行的檢驗、檢查,都是對當下的診斷和治療有意義且必須的,醫師會依據病人狀況及臨床經驗來決定,不必要的檢查除了增加等候時間,對於病情也沒有幫助,建議尊重醫師判斷,避免不合理的要求。肩負使命的暗夜燈塔--急診專科在急診已服務12年多的楊坤仁醫師說,急診專科就像是把各醫學專科最精采的五分鐘濃縮在一起,充滿各種「緊急」的挑戰。執業生涯中,他曾在高雄氣爆現場搶救生命,也曾經親手接生急產的新生兒,對他來說,夜間的急診室就像是燈塔,病人像是黑夜中迷航的船,燈塔肩負著在黑暗中導引船隻平安返航的任務,就像24小時運作的急診,讓緊急的病人均能及時得到醫療協助,平安健康的返家。正是這份助人的使命感,讓他有動力堅持在急診服務。在病情需要時能享有寶貴的急診資源,是非常幸福的事,藥害救濟基金會提醒民眾,急診資源寶貴,需要大家共同珍惜和維護,急診就醫前請自我評估必要性,就醫時記得說清楚當下病況,耐心等候醫師診斷治療,不做無謂要求,讓急診發揮最大的效益。本文經授權摘自《藥害救濟基金會》原文請點此
2020-02-05 武漢肺炎.回首SARS
當李承忠被推入隔離病房時,他扯著嗓子對妻子喊著:「惠珍,不要怕,會好的!」他沒有聽見回音,但他相信,惠珍一定有聽見他的鼓勵。這是他倆最後一次互動,再見面,惠珍已成植物人...「惠珍,不要怕,會好的!」染SARS躺在急診病床上的李承忠即將要被推入隔離病房,隔著台北榮民總醫院急診室的走道,他只能遠遠看著太太並高喊著。一樣躺在急診床上的太太,沒有回應,但他想,惠珍是聽見的。這是他倆最後一次互動,再見面,惠珍已經成為植物人。92年4月17日,一個看似再平常不過的日子。李承忠的媽媽因身體不適,到仁濟醫院就醫,當時大家還不知道SARS的陰影已經悄然覆蓋住這家醫院。由於李媽媽病情始終沒有好轉,且肺部出現浸潤現象,因此被轉送到台北榮總就醫。李媽媽生病期間,李承忠的太太、姐妹盡心的在病床邊照顧,看似溫馨的照料舉止,卻是全家染SARS的噩夢開端。短短八天,李媽媽旋即過世。而李承忠也開始覺得身體不舒服,他以為自己是看顧媽媽太累所致。三度赴急診就醫,結果發現肺部出現浸潤,被判定為SARS疑似病例。一家六人全因SARS倒下!夫妻同處急診室,只能遠遠相望李承忠當時躺在急診室隔離,隔天他聽說太太惠珍也被送來了,倆夫妻明明同處一家醫院的急診室,但是只能遠遠相望,用手機互相連絡。不僅夫妻染SARS,接著姊姊、姊夫、妹妹全都出現症狀,一家人四散在各醫院。他與太太在台北榮總就醫,姊姊在中興醫院、妹妹在台大醫院,姊夫也在台大醫院。一家六人全因SARS倒下。在急診室裡,李承忠開始覺得呼吸道好乾、好乾,嘴巴就像水泥塊一般乾澀,接著出現喘的症狀。原來他的肺部出現浸潤了,他必須送到隔離室治療。據他記憶,他似乎也是台北榮總第一個被隔離的SARS病患。當李承忠要被推出急診隔離間時,他扯著乾啞的嗓子,遠遠的對惠珍喊著,「惠珍,不要怕,會好的!」他沒有聽見惠珍的回音,但他相信,惠珍一定有聽見他的鼓勵。意識模模糊糊之間,李承忠還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對他說,「會幫你治好的!」是天使?還是護士?李承忠分辨不清。在隔離病房裡,很快的開始進行免疫球蛋白、類固醇治療,戴上氧氣罩,起初一周,他一直是迷迷糊糊的,但他記得有次接便當,護士很快將手抽回,「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護士也很害怕。」因此他可以下床後,他體貼的要求護士將便當放在門口即可,他會自行去取便當。惠珍也被送到隔離病房,她從隔離病房打電話給李承忠,嘶嘶作響的氧氣罩雜聲中,李承忠聽見惠珍說,她要插管了。媽媽的遺體仍在冰櫃冰著,5月底,姊夫死了,活著的親人都在醫院隔離,短短一個月,天地變色。李承忠再次見到陽光,已經是6月了,而惠珍仍在隔離病房。李承忠細細數著當年的點點滴滴,口氣平穩、鎮定,發紅的眼眶卻數度暴露出他激動澎湃的內心。7月24日,惠珍終於可以出隔離病房了!李承忠沒有想到,再見到惠珍時,惠珍已經成了植物人。不到三個月前隔著急診室走道的呼喚,竟是他和惠珍最後一次的互動。因為腦部積水,惠珍的腦子已經萎縮,不時癲癇抽搐,李承忠不放棄,因為無法兼顧公司,他結束自己的生意,開始打清潔零工,才能隨時到醫院照料惠珍。兒子受冷落 資優生變翹家兒沒人照顧的孩子只能放牛吃草,惠珍最愛的小兒子,曾經通過資優生評估的小兒子,因為疏於照顧,如今動不動就蹺家。說及此,強壓住情緒的李承忠終於激動爆發,「我們已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李承忠說,SARS疫情是一場悲劇,「但是為什麼要我們來承受這場悲劇?我們平凡而正常的在這裡生活著呀!我們沒有做錯什麼呀!」「我們還在這SARS的深淵裡,我們還陷在這裡呀!」李承忠盼望能有個真相,媽媽究竟是不是SARS病患?到底多少人死了?活著的人,現在怎麼了?也像他一樣氣喘吁吁、指節痠痛嗎?有人像惠珍一樣成了植物人嗎?李承忠說,目前公佈資料只有病例數、死亡人數,但是對家屬而言,這樣並不足夠,希望能具體說明真相,且持續追蹤病患,才能窺見疫情肆虐的真相。※本文摘錄自財團法人歐巴尼紀念基金會2009年出版《回首SARS》
2019-12-10 新聞.杏林.診間
急診資源運用成為醫界熱門話題。國民黨立委被門夾傷送台大醫院急診,政治人物為探視湧入急診,甚至停在重症區拍照,引發台大醫院企業工會痛批,不少醫護人員也紛紛不平。急診醫護在生死間搶救病患,不少醫師直言,救人是醫師天職,如遇到耍特權、輕症以及酒醉路倒,常令人翻白眼,相當無奈。 在此整理列出最讓急診醫師白眼的病人,請大家牢記,以免在急診誤觸地雷。急診鐵則:「快掛掉」比「掛號」優先急診鐵則包括:「掛號」不一定能先看,反而快要「掛掉」 可優先看;急診提供緊急醫療,無法「順便」看其他科;請「坦白」,不要跟急診醫師說謊,以免延誤治療。 「我比他早來,他為什麼先看?」急診室裡,常聽到病人大聲質疑醫師,「自己先到應該先看」,台北醫學大學急診科教授高偉峰表示,輕症病人抱怨等太久,是急診最常見的糾紛,但急診沒有先來後到這種事,以「檢傷分級」作為看診順序的依據。高偉峰表示,「檢傷分級」分為1至5級,1、2級為急重症,必須立即處理。3級則是明顯,病痛,如腹痛、呼吸急促,通常安置在輕症區,但須在半小時內處理。輕症掛急診 要有等的心理準備至於4、5級,則症狀相對輕微,通常以拉肚子、喉嚨痛、腳痛等病人最多,通常看門診即可,但如果執意至急診,就必須有等待至少1個小時的心理準備。不過,有些輕症病人卻搞不清楚,認為自己先掛號,為何護理師遲遲不叫他,比他晚到的人卻能先看診,引發不滿,有些人為此在急診室發飆,破口大罵。要求「順便」看診的病人也不少,部分輕症患者將急診室當成健診中心、醫美診所。林口長庚醫院外傷急症外科主治醫師傅志遠表示,有患者掛急診,主訴3天前撞到頭,嚴重腦震盪,要求做電腦斷層,及全套健康檢查,行徑誇張。傅志遠說,如果真為嚴重腦震盪,怎可能拖上好幾天,擺明為了做高階影像檢查而找理由。拒絕後,病人就在急診室大吵大鬧,認為醫師草菅人命、沒有醫德。臉上小傷急診 不可能順便做醫美也有臉上小傷的病人,一至診間就要求急診專科醫師替忙整形、美觀臉部,但急診醫師只負責止血、處理傷口,避免感染,怎可能幫忙做醫美。一名急診醫師透露,曾在診間遇到因為擠破青春痘,流著血的年輕人,自訴擔心失血過多而掛急診。事實上,這類症狀僅需擦藥、處理傷口,前後花不到5分鐘,想不通為何要浪費健保資源。急症病情變化瞬息萬變,如果並未完全告訴醫師身體狀況,常造成醫師困擾。急診醫師流傳急診2大謊言,分別是「我沒有喝酒」和「我沒有懷孕」。傅志遠,常遇到患者因酒駕而撞車,醫師詢問是否喝酒判斷意識狀況,但患者可能擔心事故認定或保險不理賠等,往往當下否認。否認懷孕也很常見,傅志遠曾收治女患者急診時稱肚子痛,必須照X光,但初步檢查認為是婦科問題,詢問是否可能懷孕卻一再否認,徒增醫護人員困擾。酒醉路倒成常客 急診醫師頭大另外,考量有難言之隱,「家暴」通常也不會直接告訴醫護人員,曾有女性患者到院時,頭破、臉上、四肢等處有明顯外傷,研判應該是受到家暴,須通報113,但詢問原因時不肯直說,只說是自己撞到。酒醉路倒則是急診常客,也是急診醫師最感頭痛的個案,幾乎都是熟面孔,被救護車送至急診,治療後恢復意識,通常無錢繳醫療費用,醫院只好自認倒楣,但過沒幾天,又被送來急診。急診已經夠忙 還有人上門騙錢除了急診奧客之外,最近幾年,不少急診醫師竟也遇上騙子,劇情大同小異,一名中年男子至急診求助,聲稱孩子腸套疊需就醫,因遺失健保卡,自己又是低收入戶身上沒錢,一邊說一邊哭,讓人起了憐憫之心。童綜合醫院急診部部長盧立華表示,該名男子拿著轉診單到急診,向醫師陳述孩子病情,腹痛、嘔吐、解出草莓果醬般的大便,診所醫師診斷為腸套疊,且有休克症狀,必須轉至大型醫院急救。該名男子演技一流,邊說邊哭,加上轉診單上清楚寫著專業醫學的英文敘述,好幾個急診醫師起了惻隱之心,連同護理人員,共捐了4000多元,供男子救急,還叮嚀他趕快送孩子至急診來,沒想到,他再也沒出現過。耍特權的病人 急診奧客第一名不過,讓急診醫師最感頭痛的還是耍特權的病人,傅志遠指出,「特權」型病人及家屬一到急診就開始攀關係,說自己跟院長或是哪個主任很熟,甚至搬出立委、官員,想盡辦法喬床位,但急診原本就有病床分配原則,主治醫師真的喬不動,「找我也沒用」。事實上,特定人物在醫院受到特殊待遇並非新鮮事,最近在只有醫師執照才能登入的匿名論壇,出現台大醫院「立法委員就醫或請託關照作業程序圖」,針對立委就醫特別情商醫師門診約診,急診流程也載明「安置重症區治療或觀察」,委員親屬或委員選民都有相關流程,載明種種關懷、情商、優先安排住院、檢查排程更改。對此,工會要求台大院方修正,並邀請第一線醫護人員等工會代表共同討論。立委就醫也應排隊,不應該讓特定人士不經由檢傷分類、直接插隊,考量維護所有病人隱私及就醫權利,都要平等。
2019-09-17 新聞.杏林.診間
急診白班的那天,搶救室送來一個病人,老年男性,80歲。病人和家屬一眼就認出了我,當然我也認識他們。患者是我的一個親戚,近一周進食差,排黑便、乏力,今天突然出現一過性意識障礙。患者的既往病史中,我記得他有心臟病,做過心臟搭橋手術,家屬的一句話,讓我頓時一驚:老人一直口服華法林20年,未定期復查INR。經過化驗及檢查,血紅蛋白只有30g/l,血壓60/40mmHg,初步判斷為上消化道出血失血性休克。患者出血的原因最大可能為常年口服華法林,不除外惡性腫瘤。給予患者監護吸氧、禁食、輸血、補充電解質等治療後,血紅蛋白上升為50g/L,一般情況有所改善,蠟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後來家屬要求帶患者去上級醫院進一步檢查及治療,於是我這個親戚被120急救車轉走了。2天後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我那個親戚的孫子打來的。“哥,我想把我爺爺轉回咱們醫院繼續治療,他說什麼也不在市裡治了。昨天晚上大喊大叫鬧了一晚上,非要出院,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我問道。“現在好多了,比來之前有勁兒了,住在ICU裡不讓吃也不讓喝,我們也看不到,就是聽護士說,昨天老爺子突然發脾氣,又吵又鬧,還把護士咬了,非要出院,我們沒辦法了,要不還回您那裡治療吧。”他無奈地說道。我拿著電話沉默了,電話那頭繼續說道:“我盡量和我爺爺商量,讓他不吵不鬧,我知道他如果總這樣,哪個醫院都不會收,影響別的病人,我已經問了很多別的醫院了,像我爺爺這種情況都不收,您要是再不收,我只能把我爺爺拉回家了,聽天由命了。”“行,回來吧。”我答應了他。電話是我上午9:00接的,患者在下午5:00才到了我的醫院,是搭計程車回來的。“怎麼沒坐救護車回來?”我問道。“救護車在樓下等了半天,老爺子就是不肯上,我爺爺現在見到穿白大衣的就渾身哆嗦。計程車在我們醫院門口停了半天,我們又是求又是哄的,才把老爺子弄下車,但就是怎麼求怎麼哄,他就是不肯進醫院的急診室。”老爺子的一段話讓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活了80多歲了,第一次遭這罪,把我脫光衣服捆在床上,在我小便那裡插了個管子,不讓我吃、不讓我喝,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我能聽到的就是身邊儀器上'嗶、嗶、嗶'的響,躺得我難受,翻個身都翻不了,隔倆小時就有一個人死了,被推了出去,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你們都不管我!後來你們知道嗎?我看到了什麼?那一個大夫就是惡魔呀,推進來一個人,我看著他還有口氣兒呢,就在那倒氣兒,一個大夫過去,沖他脖子就給了一刀,一會兒那人就沒氣兒了,就被拉死屍的推了出去,嚇得我一動不敢動,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進醫院了!”老爺子邊說邊哭著。聽著他的話,我覺得又可笑又可憐。老爺子住的是ICU,ICU全是危重患者,很多人都是意識不清,進了ICU後家屬是不可以陪同,為了防止病人亂動、拔針或墜床,ICU的護士一般會給病人束縛帶束縛四肢。而且老人的病確實是不能進食水的,老人所說的大夫用一把刀捅進患者脖子,應該是為危重患者進行氣管切開,讓老人錯誤地認為,是醫生在了結他的生命。看著老人深凹的眼眶帶著淚水,戰戰兢兢地講述之前的經過,我能體會到他內心的痛苦與恐懼。確實,一個清醒的人被送進ICU,本身的病痛和沒有親人的陪伴,讓其感到孤獨和無助,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機器和戴著口罩的醫護人員,然而一條一條生命在自己身邊的逝去,加之那一幕被患者看到,老人的內心徹底崩潰了。老人不停地哭,還在繼續講著,家屬在一旁苦苦哀求老人住院,我知道這個時候他的病情正在往好發展,如果老人堅持不住院而回家,可能會因此喪命,那樣的話太可惜了。老爺子的孫子在一旁的地上蹲著,吧嗒吧嗒掉著眼淚,扒拉著地上的土塊兒,“我不甘心吶,就這麼回家了我太不甘心了。”這個時候我意識到,想解決老人的心理防線,必須要從他的痛點出發,我打電話叫來了一個和我關係不錯的內科病房醫生,向他講述了情況。我們倆一塊兒走到老人身邊,當然這位老爺子也認識我,我是他的親戚嘛。從他的眼神中,我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種慈祥,他對我充滿了仇恨。老人在我的眼裡一直慈祥,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農民,我知道這次的疾病和經歷對他的打擊不小。“爺爺您聽我說,您之前去的那個醫院,因為是在ICU,也就是重症監護室,是不允許家屬進去的,您的病當時那麼重,肯定是不讓吃喝的,為了防止您亂動、跑針,所以護士才給您綁住了手腳,您看到醫生拿刀的那一幕,其實是在為患者搶救,進行氣管切開,並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您現在的病也好多了,接著在咱們醫院住院,離家也近,也不會再捆您手腳,家里人都可以在身邊陪著您,好一點兒了就可以吃東西了,輸完液也能推著您在樓下公園溜達溜達,保證24小時家人不離開您,您看這就是您的主治大夫,去年您家的蘋果,我還給他搬了一箱呢,我們還能害您嗎?”這個時候,我看到老人的眼神緩和下來,但是眼淚還不停地流著,老人的孫子也湊了過來,“爺爺,您就听我哥的話住院吧,求求您了,您趕緊好起來,我還等著您冬天帶我上山套兔子呢。”“老伴,你快聽話吧,你趕緊住院治好了,咱倆回家還能好好的活幾年呢,多好呀!你這是怎麼了呀?跟中了邪一樣,怎麼就這麼不聽說呢?你住院我天天陪著你,一會兒都不離開你,你還怕啥?”老太太也勸他。老爺子哭了,嚎啕大哭,兩位老人抱在一起,“我住,我住!我什麼也不怕了。”老爺子大喊著。那一刻我轉過身,眼眶也濕潤了。後來老人住院了,病情一點點恢復,一周後順利出院,住院期間一直在誇我們的醫生護士好,是神仙,是菩薩。通過這個病例,我想對大家說:ICU並不是冷冰冰的,配置著許多先進的儀器,同時有著技術嫻熟的醫護人員,他們會定時為患者翻身拍背,擦洗身體。但是也請大家明白,由於ICU的特殊性,裡邊的病人都是束縛四肢,防止患者自行拔液或因躁動不自主拽除身上的治療管道,同時防止墜床摔傷,患者家屬每天有固定的探視時間,但不會太長,是為了防止交叉感染,請您相信那裡的醫生護士,他們是直接面對死亡的鬥士,他們想竭盡全力把每一條生命從死亡邊緣拉回。通過這個病例,我想對醫護人員說:我們要學會換位思考,ICU住的多為危重患者,很多都是意識不清的,但也有部分患者為意識清楚的,我們應該對其多一些關心,一個笑容,一句問候,都會緩解他們內心的焦慮和無助,我們所做的是救死扶傷,我們付出的一切並不是做給家屬看的,我們要從內心去替患者考慮,如果可以的話,在一些意識清楚的患者面前,有些操作我們應該遮擋他的視線,減少其恐懼和不安。ICU對於普通人是那麼的神秘,在那扇緊閉的大門內是生與死的博弈,讓我們相信醫生,一起戰勝死神!本文摘自醫路向前巍子微博
2019-08-23 新聞.杏林.診間
有時會出現救護車遭擋道的新聞,引起社會公憤,而有些人為了無聊的原因佔用救護車,導致真正需要的患者無車可用,無法轉院手術而病逝,讓一名急診醫生倍感心痛。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密雲區醫院急診科醫師高巍分享一則令人心碎的病例,某天夜班交接完畢,急診室來了一個21歲的男性年輕病人,他晚餐時劇烈腹痛,父母趕緊帶他來急診。護理師替他測量血壓和心率等體徵,結果顯示雙測血壓不等、心率偏高,嚴重「撕裂狀」腹痛,高巍直覺這是「主動脈剝離」,這是一種比心肌梗塞更凶險的病,一旦夾層破裂出血,血大量湧出止都止不住,除非在破裂前緊急手術。高巍趕緊將這名病人提升到「最高規格待遇」,讓醫護人員備妥檢查裝置,並請普外科和血管外科醫生會診。大批醫生圍著超音波觀看,其他病人也好奇張望,大概也能從這陣容感覺病況多危險。透過超音波,證實確實是腹主動脈增寬,腹腔積血,外科醫師們紛紛搖頭,表示在這間醫院無法動這樣的手術,向家屬交代完病情後一一離開急診室。病患的父母相當交集,媽媽哭著跟醫生說:「我就這麼一個孩子,才21歲,求求您救救他」,高巍建議他們打電話到其他醫院,看能不能轉院。孩子的爸爸開始打電話,高巍也用急診室電話聯繫途中用血和接收醫院。過了一會兒爸爸急著跑來說,現在沒有救護車可以送,這時由於出血量增加,心率漸漸下降,血壓也開始測不到。醫生感到無能為力,只能請爸爸電話繼續打,他這邊持續監測生命徵象和安慰病患。又過了40分鐘,救護車依然沒來,雙測血壓已測不到,心率僅剩一分鐘40次,高巍無力地請麻醉科準備插管。這時病患突然呼喚媽媽過來問「救護車怎麼還沒來?」,這一刻醫生護士都哭了,孩子的爸媽也哭了,只能騙他車子已到門口,馬上就可以去動手術了。然而救護車最終還是沒來,心電圖變成一直線,病患呼吸停止。家屬哭泣吶喊著「還我孩子阿!」,質疑為什麼叫不到救護車,醫生只能努力解釋即使有救護車,腹主動脈瘤破裂大出血,可能讓病患也撐不到上手術台。事後高巍碰到當天救護車值班同事,順勢問起當天為何沒車,司機回答當時有一個無賴跟鄰居口角,倒地不起,不去醫院檢查又不讓救護車走,等警察來處理和解後,還不願付救護車錢,要院方去找鄰居索取。高巍非常憤怒,呼籲大眾別為了自己方便佔用他人資源,把急救資源留給真正需要的人,不要哪天輪到你有需求時而無車可用,是不是也會跟那個年輕病逝的患者一樣無助。
2019-07-26 新聞.杏林.診間
一個月後,他再一次出現在了急診搶救室門前。事實上,他已經來了很久,一直等在急診搶救室門口,等待著忙碌完畢準備離開的我。「大夫,你還記得我嗎?」我剛打開搶救室的大門,便碰見了一直守候在門口的這個男人。雖然我每日都會遇見許多人,但有一些人卻是很難忘記的,更何況這位主動放棄自己妻子的男人呢?我打量了這位蓬鬆著頭髮滿是鬍鬚的男人,同一個月前相比他要更加的憔悴了。「你有什麼事情嗎?怎麼現在過來了?」他的妻子早在一個月前便離開了人世,所有同醫院有關的手續均已經辦理完畢,所以對於他深夜突然的出現讓我有些意外。他卻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打擾你了,非常不好意思。我有一個問題不明白嗎,想請教你一下?」「你說」就這樣,在凌晨的急診搶救室門口,我像一個月前那個艱難的時刻一樣再次同這個男人溝通了起來。「我聽有人說這種肝病在死亡前半年就會出現乏力厭食,為什麼她會突然就死亡了?」原來關於妻子的病情和死因他又從別人口中得到了不一樣的版本。聽著他的疑問,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是因為我不知道死者的病情和死因,事實上死者正是從我手中流走了最後的光陰。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真正原因是,從他的言語表達和神情之中我可以得到一股強烈的信息:這位喪妻一個月的男人正處在焦慮甚至自欺欺人的精神狀態。因為從妻子罹患肝炎到出現肝硬化,從肝硬化肝腹水到肝癌,從肝癌到消化道大出血,每一次就醫看病,每一次溝通病情,每一次下達病重通知單或病危通知單,他都在場。所以,他對死者的病情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然而,他卻為何要在凌晨時分再次來到急診呢?巧合的是我有一次值班,如果我碰巧並沒有值班呢?藍色無菌口罩之下的我尷尬的抽動了口角,搶救室門口的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等待著我的答案。「別人口中所謂乏力厭食的症狀指的是患上肝病之後最初的症狀,像你妻子這樣患有多年肝炎、肝癌晚期的病人,一旦出現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大出血,往往就是致命的,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亡。」我深怕他不理解,又補充道:「任何病都有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一開始你妻子也有過乏力厭食這樣的症狀,只不過一個月前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肝病的晚期了。」「我沒想到會這麼快」他還沒有從妻子離去的傷痛中走出來。「你包中的那一堆病危通知單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我知道他一定是知道答案的,我知道他一定是對自己放棄搶救的決定有所內疚,我也知道他只是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時光透過我們的身軀,要比任何時候的速度都要快一些。光陰淹沒了我們的身影,從來不會留給我們掙扎的機會。這位比我父親小不了幾歲的男人時而將手放進上衣口袋,時而將手放在牆壁上,有時而緊緊攥著褲子。而我能寬慰他的話卻很少,就像我看著生命的流逝而能夠做的也很少一般。再多的話也只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的安慰,再多的寬慰也只是他人不能代替的悲傷。「肝癌晚期的病人有很多都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家屬盡力了,醫生盡力了,其它的只能聽老天爺安排了。」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這番話。幾句話後,他便悄悄的消失在了急診走廊的拐角處,我也再次退回到了搶救室之中。月光透過搶救室巨大的落地窗照射了進來,將冰冷的光線灑在了每一個病人的臉上。急診搶救室的拐角處卻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彷彿有一隻大手正隱藏其中,輕輕晃動著那張他的妻子曾經躺著的病床。而懸掛在搶救室正中央的電子鐘,在病人們的掙扎呻吟和喘息聲中,替我見證了那些亡魂的離去,又讓我想起了一個月前的那個搶救室夜班!凌晨三點,我趴在電腦前假裝研究著那些沒有情節只有骨與肉的片子。實際上我正注視著搶救室拐角處那兩位忙碌著的大爺,他們正有條不紊的整理著那些我們每個人都將穿上的衣物。急診搶救室門外突然傳過來一陣躁動,有人在罵街,還伴隨著砸東西的聲音。出於防護自己的習慣,我並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趴在門縫中偷偷的張望。原來是一位大媽同收費員發生了爭吵,說著一些有辱斯文、不堪入耳的話。是什麼原因讓一位大媽同收費員在深夜發生爭吵?仔細聽來卻又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因為醫保系統在按預定計劃升級。在醫保系統停機維護期間,醫保患者只能先行自費掛號、付費看病。一旦系統恢復正常工作,可以憑藉繳費發票換回醫保。雖然收費處的同事已經做了解釋,但這位大媽卻依舊不理解。她只是固執的認為:不用醫保卡看病自己就不划算,為什麼別人都可以用醫保卡,憑什麼輪到自己的時候就不可以?「憑什麼我不能用醫保卡?明天換發票,不是讓我多跑一趟醫院嗎?」大媽情緒激動著將手中的口杯砰砰作響的敲打在櫃檯上。直到圍觀的病人、值班的保安,大家紛紛上前勸說、解釋,大媽才不甘的離開。這只是日常工作中非常常見的場景,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實際上,生活中有很多人都帶著厚重的戾氣,他們很少去傾聽、去理解。在醫院裡,尤其是在急診,這樣原本毫無必要的紛爭更加時常會發生。大媽離開後,另外一個患者的家屬對站在診室外觀察事態發展的我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我至今難以忘記。這位不到六十歲的男性家屬嘆了口氣說:「這種事也值得吵嗎?像我們這樣到了拿錢也換不回命的時候,自然也就不吵了。我最害怕的不是醫生讓我花錢,而是醫生不讓我花錢!」他的話像一記重拳一般猝不及防的打在了我的胸間,讓我突然感到一股軟綿綿的蒼白無力。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這樣包含人生智慧和無奈的話了,它像是夜幕之上的一顆明燈讓深夜有了一絲光芒。「在生死面前,這些都不是事。」也正是這聲從我身後發出來的感慨,才讓我對他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因為此時此刻的搶救室內正發生同這個男人有著莫大關聯的事情,而他卻非常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他的妻子即將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從這個冰冷搶救室帶到另一個更加冰冷的地方!一切都要從兩天前開始說起,那天我是急診搶救室中班,救護車送進來一位嘔血的56歲女性患者。患者被送進搶救室的時候甚至有些讓我震驚,因為她的口角、衣服上全部都是散發著腥臭味的血跡。「她是肝癌晚期,吐血快一個小時了!」患者的丈夫是一位身形消瘦帶著眼鏡的男人。此刻的患者已經處於休克狀態,並且很快陷入了昏迷。毋庸置疑,對於一位肝癌晚期並發消化道出血的患者來說,死神已經握住了她的一隻手。對症處理後,患者的血壓暫時得到了穩定。患者的丈夫對我說:「就這樣吧,不要再折騰了」。初聽這句話時,剛經歷了這場大搶救的我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憤怒:什麼叫做不要折騰了呢?難道我勞動都是瞎折騰嗎?如果不願搶救治療又何必送進醫院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要帶回家嗎?」我停下了手中的筆確認他的意見。我坐在板凳上仰頭看著站在我面前的患者丈夫,望著這雙我在急診搶救室裡無數次碰撞過的眼神。他停頓了幾秒,回答我:「我不帶回家,我的意思是不要去ICU,也不用住院了,氣管插管、心肺復甦都不要了,輸點液體就可以了,我可以簽字,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我見識過很多不願意配合搶救的患者和家屬,也聽過各種各樣的理由或者意見,但這樣有著充分準備和擔當的要求卻並不多見。「你知道如果不積極搶救的話,她隨時隨地都會沒有命嗎?」我必須要確認家屬知道疾病發展的方向和可能。患者的丈夫看樣子是一位有一定知識水平的人,也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男人:「就算積極搶救,也已經不可能治好了,對她來說,多活一分鐘都是痛苦」。無需過多交流,如果不是經歷了生活的重大磨難,又怎麼可能對疾病和死亡有著如此冷靜和清晰的認識。事實上,在患者被確診肝癌的14個月之中,曾經發生過五次消化道大出血。每一次都是一場生死劫難,每一次都曾讓這對夫妻充滿絕望。「這是我收到的第十七張病危通知單」他拿起筆簽下了病危通知單。雖然他對患者的病情有著充分的了解和心理準備,雖然他曾多次經歷過這種場面,雖然我已經做了反覆的溝通,但他拿著簽字筆的右手依然猶如灌鉛一般的沉重而緩慢。後來患者的病情不可避免的急劇惡化,生命體徵在急診室的黑暗之中被慢慢吞噬掉。宣布臨床死亡後,家屬並沒有哭鬧,甚至就像患者還沒有離去一般。我將呈現一條直線的心電圖遞到患者丈夫的面前,他平靜的點頭認可,並無言語。此刻提供喪葬一條龍服務的兩位大爺正在為他的妻子穿著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而他卻還在搶救室外看著熱鬧。我知道患者長時間的病情一定讓他非常疲憊,我知道患者多次經歷的劫難也一定讓他看透了生死。所以,我能夠理解他做出放棄積極搶救治療的決定。所以,我能夠理解他面對妻子死亡時的鎮定自若。但是,我卻不能理解當妻子正在被穿著壽衣時,他卻也站在了圍觀熱鬧的人群中的舉動。「穿好衣服準備走了嗎?」圍觀的人已經散去,只剩下站在搶救室門口的我和他。他單薄的身影在急診搶救室凌晨的寒風之中顯得格外單薄:「還沒有,我是想謝謝你。」這又是對我內心的一記重拳,我沒有想到此刻他追著從搶救室裡出來看熱鬧的我竟然是為了道謝。這些都只是我的本職工作,我甚至沒有能夠為患者爭取會一秒鐘的生命,甚至還在腹誹著他,又怎麼配謝謝這兩個字呢?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勉強的回答道:「早一點離開就是早一點結束痛苦吧!」。那晚憤怒之中的大媽,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那夜我的穿著花花綠綠壽衣的患者,同樣被死神永遠的帶走了。簡單的交流後,家屬們和提供喪葬服務的大爺們匆忙的消失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幕之中。但是有兩句話,卻讓我至今難以忘記:他說:「這是我收到的第十七張病危通知單」。他說:「在生死面前,這些都不是事」。那個夜晚,我在想我的患者一定是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的星光、月光一定會輕輕的拂過她的身體。那個夜晚,我曾想被我腹誹的丈夫一定開始了新的生活,生活在一個沒有病危通知單的人世間。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在一個月後再一次的來到了搶救室的門前,等待著面對疾病束手無策的我,等待著在這裡離開人間的妻子。只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一個月後在他轉身離開急診搶救室時,我看見了他堆積在眼角的淚水以自由落體的速度緩緩滴落塵間,濺起一個又一個他同妻子相互守望的瞬間。Source
2019-07-26 新聞.生命智慧
「醫生,他已經吐好幾天了,吃什麼就吐什麼,不吃照樣吐。」邱先生指著斜躺在急診推床上的老先生說。「吐出來的東西是什麼顏色?」我的眼睛瞥向老先生的腹部。「一開始是墨綠色,後來變成土黃色,很混濁。」「有排便嗎?」「好像沒有。」「肚子開過刀嗎?」「沒有。」老先生身形消瘦,腹部卻明顯鼓脹,連續折騰了幾天,已奄奄一息。聽完描述,再看看不久前吐出來的嘔吐物,我認為很可能是大腸癌所造成的腸道阻塞。為了早點知道結果,我進到電腦斷層的控制室盯著螢幕瞧。不出所料,乙狀結腸處有個腫瘤堵住了腸道,小腸、大腸裡的內容物一路回堵到胃,老先生才會吐個不停。「大腸癌,附近淋巴結、腹膜都有轉移,肝臟應該也有多處轉移。」放射科郭醫師喵了一眼便說出診斷。「好慘喔……塞成這樣,吐出來的根本都是糞水……」護理師麗瑩嘆口氣道,「今天遇到的癌症實在很可怕,一個比一個還折磨人……」「這個狀況跟我爺爺一模一樣。」郭醫師道:「那時候他決定不要治療,回家打點自己的後事,過幾天就走了。他走得很瀟灑,該做的、該交代的,統統都完成了,沒什麼遺憾。所以我個人覺得癌症是個不錯的死法,因為我將會曉得自己的死期,也有足夠的時間和所愛的人道別。」「我不要。」麗瑩搖搖頭,「我覺得受盡折磨,等待死亡的感覺很可怕。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像意外事故那樣,『嘩!』一眨眼就結束了,比較乾脆。」「是很乾脆,不過被送到急診室的重大創傷看起來都很慘耶。」我蹙起眉頭,道:「肋骨斷整排、頭骨碎裂、骨盆骨折、還有創傷性截肢……」麗瑩回過頭白了我一眼。聽到大家的分享,放射科蔡大哥忍不住開口,「如果你喜歡乾脆一點,可以選腦動脈瘤破裂,只要幾秒鐘就會失去意識,乾淨俐落,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腦動脈瘤的發生率不是很高,可遇不可求呀。」郭醫師道。「說得也是,這樣就只能挑心臟病了。」蔡大哥拍拍自己的大肚腩,咧嘴道:「可惜你們大概沒有我這等福分。」在醫院看遍生死,顯然大家都已經選好了自己中意的死法。或許預先設想死亡,才算是完整的人生規劃吧。原文:中意的死法 免費註冊,掛號、領藥超方便!
2019-05-03 新聞.杏林.診間
醫院急診室每天一個比一個緊急的病患來來往往,氣氛總是緊張,不過偶爾也有溫馨的時候!童綜合醫院急診中心醫師魏智偉日前在其《臉書》粉絲專頁「魏智偉 奔跑吧鋼鐵急診醫師」分享一令人動容的病例。一個長期洗腎的爺爺因為胸痛冒冷汗、全身無力,被送來急診,陪在一旁的一位老奶奶,是他的「牽手」。護理師忙著抽血時,醫師也一邊做心電圖、一邊向患者爺爺問哪裡不舒服:爺爺:現在還好。奶奶:什麼還好!他在家裡一直叫胸痛,叫我抱他一下,他就會好了。爺爺笑著點頭。奶奶:我就抱他一下,他就說好了,不知道真的假的。爺爺傻笑。(轉載自臉書「魏智偉 奔跑吧鋼鐵急診醫師」)醫師莞爾感到當下自己是電燈泡嗎?而後來診斷結果,爺爺是心肌梗塞,到加護病房住院了。最常有醫病衝突的急診室,醫師動則得咎。魏智偉發文抒發內心的感動,「這算是急診室的春天嗎?」他指出「有時候在極度忙碌的急診,也可以感受到令人莞爾的互動。」當下醫師和護理師都笑了,「怎麼能不盡全力救治,讓這對老人家繼續耍浪漫。」網友們也感受到爺爺的愛,紛紛為他們加油。「貼心的爺爺不要讓奶奶為他擔心」、「希望爺爺好好活著 以後繼續撩奶奶」、「這麼緊急的事,我怎麼笑了啦~」…
2019-04-06 新聞.杏林.診間
每位醫生都希望能在短時間內就準確判斷患者病情,並且給予恰當的處理,然而,現實中干擾因素實在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判斷錯誤,急診科醫生在這方面的考驗尤其多,在複雜混亂的事發現場或急診室內,能快速準確的判斷患者的病情著實不易。做醫生,真不是你想得那麼容易!急診室是每一個醫院的最前線,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病人可能是什麼病。每天的急診班都在考驗急診醫生對疾病的應急處理能力以及急診醫生的臨床思維能力。急診醫生很重視培訓臨床思維,試圖通過不斷的訓練讓疾病的診斷變成一種本能反應,這樣能更加快速的診斷疾病。因此我們總結了很多的診斷思路,一條一條,一步一步,這也是避免誤診漏診的好方法。然而,急診總還是會碰到很多不按套路來的奇葩病人,有的病因讓你哭笑不得,瞠目結舌。一例奇葩的胸痛病例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急診夜班,我一直忙得停不下來。到夜裡十點多,候診的病人仍然像潮水一般。夜晚的急診是整個醫院最忙地方,因為病人多,每一位就診病人平均等待時間超過一個小時。如果醫生有危重病人要緊急處理的話,那等待的時間肯定會更久。時不時的聽到有急診病人在抱怨,我明明看的是急診,怎麼要等這麼久?我還要趕著休息明天上班可不能遲到。急診的急是指急危重症,並不是解決病情輕微病人心裡的著急。碰到這類不講道理的患者,大部分急診醫生也只能很無奈的搖搖頭。這時候電話響了。接線員通知出救護車:老年男性,胸痛5分鐘!胸痛常常是一種危險的症狀,一聽到有胸痛病人,我們全體醫護人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一看患者家庭地址,就在我們醫院一牆之隔的XX局。院前急救的醫生,不出5分鐘就把病人接了回來。只見這名阿伯躺在搶救床上,面容痛苦,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看上去病情危重啊,我立刻問道:「阿伯,請問您哪裡不舒服?」阿伯說:「我胸好痛啊。痛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痛到後背都痛。」「痛了多久了?」我一邊詢問,一邊準備給他查體。同時通知護士趕快做心電圖,建立靜脈通路,抽血檢查。「準備睡覺了,突然痛起來了,大概有七八分鐘了」老伯哼哼唧唧的說,表情痛苦極了。我的手一觸碰到患者的皮膚,就發現患者皮膚濕冷,全是汗水。曾經有老師講過:病人一出汗,醫生要出大汗。出汗有時是患者的病情危重的一個信號。通過查體發現,患者血壓比較高,180/90mmHg,左右側相差10mmHg,嘴唇稍蒼白,雙肺呼吸音偏低。心率100次,心跳節律聽上去很整齊,沒有心律失常,肚子有些脹,按上去有些痛,肝臟和脾臟也沒有摸到,也沒有摸到明顯的包塊,腸鳴音聽起來都正常的。做了心電圖提示有心肌缺血,不像是心肌梗死的心電圖。患者的女婿趕過來了,我趕快詢問了一下他岳父有沒有相關的病史。患者女婿說他岳父半個月前剛剛在我們這裡體檢過,身體很健康,沒發現什麼病患,並把體檢報告拿給我。我看了一下,確實很好,除了胸片報了肺紋理增粗,其餘指標都沒有什麼問題。急診處理胸痛病人,先排除一下高危性胸痛,例如心梗,主動脈夾層,張力性氣胸,急性肺栓塞等等。沒有高血壓、糖尿病、吸煙病史;沒有冠心病病史;沒有長途乘車飛行史;沒有下肢靜脈炎;沒有長期臥床等血栓形成的危險因素;也沒有肺結核、肺大泡等慢性肺病的病史。啊~~病人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胸痛啊?這位阿伯血壓高,疼痛放射到後背,感覺主動脈夾層最可疑啊。如果考慮主動脈夾層的話,要趕快控制血壓,控制心率。心梗也不能排除,需要動態復查心肌酶心電圖變化。患者血氧飽和度90%,偏低,肺栓塞也可能。查血氣分析、凝血常規D二聚體等。那先控制血壓,控制心率,趕快完善檢查明確診斷吧。於是跟病人家屬交待了下病情,說還要做CT的檢查來確定是不是大動脈血管出了問題。病人是旁邊XX局的幹部,家庭條件不錯,家人也通情達理,容易溝通,給我的答覆是:所需要做什麼檢查,請儘管檢查,不要耽誤了治療!嗯,這是每一位急診醫生最喜歡聽到的話。立刻給患者靜脈使用了降壓的藥物。10分鐘後復查了一次18導聯的心電圖,仍沒有發現明顯變化。心酶的結果也正常,D二聚體也沒有升高。床邊胸片也檢查了。來到急診十多分鐘了,病人的症狀一點都沒有緩解,說胸痛越來越厲害了,疼得已是滿頭大汗了。這種病情危重的病人,十分鐘都沒有明確診斷,症狀也沒有緩解,讓我覺得十多分鐘的時間都非常漫長。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胸痛呢?我在苦苦思考。看著病人的血氧下降了,只有87%。我有些著急,再次對病人進行體格檢查,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當我用聽診器聽病人雙側的呼吸音時,我有了重大發現,雙側呼吸音居然比來的時候還低了。僅僅十分鐘的時間,怎麼會變化這麼快?我立刻考慮到,最常見的原因,要麼是胸腔內有血,要麼是有氣。我立刻打開電腦,進入影像系統,病人的床旁胸片剛剛顯示出來。一切真相大白,果然不出所料,雙側氣胸!!!頓時,我的焦慮減輕了許多,立刻跟病人女婿說了一下目前病情,需要做胸腔穿刺排氣,幫助你老岳父呼吸。家人簽字同意後,我準備好胸腔穿刺針,在病人的氣體較多的左胸第二肋間扎了下去,抽了幾針管氣後,接了水封瓶,幫助患者排除胸腔內的氣體。做完這些操作,病人的呼吸逐漸慢了下來,胸痛的症狀也有所緩解,血氧飽和度也升了起來。而我和護士們也輕鬆了許多,輕吁了一口氣,病人暫時轉危為安了。病人的命暫時保住了,剩下的又是診斷和治療的問題。氣胸雖然診斷明確,但是導致氣胸的原因是什麼?半個月前的胸片明明沒有什麼問題啊?而且這個病人是雙側同時氣胸?Why?以前見多雙側氣胸的,絕大多數是創傷所致,那這個呢?我又陷入了思考當中。還是要仔細詢問一下病史,看看有無遺漏什麼重要線索。看著病人胸痛好轉,呼吸平順了,我再次詢問:「怎麼樣,現在覺得好些沒?」「好多了,沒那麼痛了,也沒那麼氣促了。」病人的反應良好。「您這次就是胸痛了七八分鐘,當時是突然發作胸痛的嗎?胸痛時您在做什麼?」我又問道。「沒什麼啊,我在趴著看電視,看完電視準備睡覺。突然覺得怎麼胸痛,越呼吸越痛,氣都不敢出,所以打電話來醫院了。」老先生回答到。「哦,只是在看電視啊。」我有些失望,貌似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慢著,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您為什麼趴著看電視?」「哦,因為我老伴兒在背上給我扎針灸。」老伯淡定的回答我。啊~~~啊~~~啊~~~我找到原因了,那一刻,我甚至有了想哭的衝動。這個病因我真的沒想到啊!!!十幾分鐘內,我的心情跟隨著病人的病情起起落落,為了明確診斷絞盡腦汁,怎麼也沒想到病因竟然是這個!沒錯,就是他老伴兒給他針灸扎破了肺泡,導致了雙側的氣胸!後來詢問了患者女兒得知,她母親並不是針灸醫生,而是退休後自學成才。這幾年一直給全家人針灸保健強身,大家都誇她針灸後效果明顯,因此她母親信心大增。當老伯體檢發現肺紋理增粗後,老伴兒就再次使出針灸療法,每天在他後背針灸,以達到祛除肺病之功效。老伯女兒的一席話,聽的我心驚肉跳。我腦海中浮現的並不是在世華佗,而是容嬤嬤。「胸如餅,腹如井」,說的就是針灸進針的深度。很多專業的針灸師在給病人治療中都常會出現氣胸的併發症,更何況自學成才的老阿姨呢?我由衷的佩服老阿姨學習的熱情,但更加佩服這一家人的膽量。我告誡患者女兒:「不要再讓你母親針灸了,不要再拿自家人做試驗了。更千萬別給外人治療,屬於非法行醫。幸虧您父親平時身體沒啥大毛病,心肺功能都不錯,否則這次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老伯經過雙側胸腔閉式引流後,很快就出院了。我相信,經過這次事件的打擊,他老伴兒應該放棄救死扶傷的夢想了吧。原文出處
2019-03-22 新聞.杏林.診間
不久之前,一位知名人士的家人因為對生命最終旅程的處理意見不一致,家務事鬧上新聞版面,引起很大的議論。更早還有普受敬重的單國璽樞機主教寫下自己重病失能後,生活必須仰賴看護、生命失去尊嚴的辛酸。前衛生署葉金川署長以一篇「不要串通醫師來折磨我」交代遺言,也是發人深省。再再都無情地挑起了醫護、患者、家人,難以言喻的痛苦和無奈。鼻胃管、氣切、插管、尿布,一定導致生命沒有尊嚴嗎?那麼,預簽「放棄急救同意書」就保證生命的終點能擁有尊嚴的死亡嗎?我不禁想起婆婆在世的最後那幾個月。當時,再半年她就要過九十歲生日了,但整個月她都在加護病房和死神拔河。巴金森症折磨了十年,雖然有最好的照顧,有最好的醫藥控制,但是,進出醫院、輾轉病床,終究還是折磨!從昏迷、送急診室、插管,那一刻她的兒子女兒都已決定「讓媽媽安詳地走,不做無意義的急救。」但,甚麼叫做「無意義」呢?點滴、打抗生素、導尿、胃造口、灌營養品、偵測心跳呼吸、偵測血氧濃度,每一項都是有意義的啊!每一支管子都是生命線啊!家族好幾十位醫生,誰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棄」啊?婆婆很努力,五十六天了,慢慢恢復了知覺,清醒的時間多了,意識也回來了,雖不說話,但眼神看得出她知道我們每個人的名字,當她對醫生微微點頭,嘴形似乎在說A-li-ga-do(日語的「謝謝」),全部的人都感動不已。終於,拔管成功!再觀察了五天,獲准搬到普通病房了!我們都知道,這是另一段艱苦路程的開始,氧氣筒、抽痰器、翻身、拍背、灌食、導尿,這些都再也沒有ICU(加護病房)護理師二十四小時監測狀況了,家屬和外勞都是半調子的照護者,對病人來說,更是少了安全感。出院不到十天,再次呼吸困難而昏迷,氧氣也無法發揮搶救功能,婆婆想必是累了,赴急診室途中就撒手人寰——真正是自己決定「不要再做無意義的急救了!」這就是宗教上說的「有福報」、「得恩典」吧?婆婆走後兩個月,我發現了自己罹癌,治療期間進出醫院成了家常便飯,我很幸運在現代醫療照護下度過了痛苦的化療過程,經濟和家庭生活也都平安過關。在穿梭急診、候診、檢驗等等部門時,我旁觀醫護與患者的互動、閱讀著患者和陪病者的人生故事,實在都比臥床、鼻胃管和氣切還要無奈好幾十倍的!最不忍心的一幕是一位中風坐著輪椅的壯男,約莫六十歲,半邊身子癱著懸在輪椅扶手,口水流滿一身,脾氣很壞,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無辜的外勞哭喪著一張臉,不知所措又挨罵、委屈無從辯白。患者的家屬看來大約八十歲的光景,應該是母親吧!是一位優雅有教養的長者,屈身為兒子擦拭臉部,卻被那健康有力的一隻臂膀用力揮開,老太太跌了個踉蹌!據說這位患者必須每天來做復健,做那些不知對他的病情有多大幫助的復健!像這樣無望的醫療、無止盡的對家人的折磨,和經濟無底洞的恐慌感,每天二十四小時在無數個家庭裡上演。遺憾的是,再怎麼重視醫學生的「人文教育」、再怎麼鼓勵醫師的醫德養成、再怎麼修法充實健保制度,都無法解決這些可能在每個人身邊發生的難題。於是,當「病」是可治卻不會痊癒、「自然死亡」又遙不可及之時,醫者、病者、陪者只好揪在一塊,忍受著那無邊無際的無奈了!(本文轉載自民報醫病平台)
2019-02-03 新聞.杏林.診間
兩年前的大年初二,我在急診室值班,當時緊急送來一名全身是血、嚴重腦出血、昏迷、肝臟破裂的大學生,原來他騎機車被轎車撞上,轎車車主是年約30歲年輕人,平時沒有嗜酒,但那天逢春節喝了點酒。喝酒誤事 喚不回年輕生命我們急忙搶救,開胸放胸管、插呼吸管、輸血,所有可以放的管子都放了,搶救30分鐘後大概就知道沒用了,但大學生的家屬在走廊上苦苦跪求,肇事的年輕上班族也在場,他相當懊悔、同樣希望可以挽救生命。禁不住家屬一再請託,也不忍看到大過年間天人永隔,約莫七、八個醫護人員將急救時間整整拉長三、四個小時,遠遠超過一般臨床的急救判斷,不過,最終還是回天乏術。急診室外頭走廊上,兩家人都哭成一團,還有早已排隊擠爆等候看診的病人。門診放假 急診壓力年年爆大農曆春節是家家團圓的幸福節日,我們急診科醫護人員卻從來沒有過一次完整的年假,因為急診不能打烊。以新光醫院來說,會將春節連假分割成一半,前半段有半數醫護人員上班、另半數可先回家過年,後半段假期則將兩批人對調過來。急診醫護人員不僅沒有完整的年假,且每年最忙的就是這個時候,因為絕大多數的醫院門診與基層診所都放假,因此無論是輕症、急症、重症、還是幾乎沒有症狀的病人,都會統統湧進急診室,病人數量大約會衝到平日的三倍之多。想到今年春節連假長達九天,我們都覺得很有壓力。病患連連 便當也沒空吃除夕夜的晚餐大概是值班醫護最好的一餐,醫院不會開席,但會提供便當,便當菜色比平常在外面買的好很多,有時還附湯、附飲料或水果。但過了除夕夜,病人量就開始增加,我們也開始忙起來,年年都忙到好好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吃的是麵包、泡麵、速食、飲料,且往往忙到幾乎只剩上廁所的時間,回家洗澡後就馬上睡著。這是很不健康的文化,這麼多年來衛福部也不處理。為什麼要全部醫護人員一起放長假?醫療院所可以輪流一下嗎?期盼醫界與衛福部凝聚共識,提供誘因讓基層診所醫師在假期間相互支援。值得進一步討論的是,春節期間的急診患者高達七成到八成都是因小病來就醫,包括酒醉、吃壞肚子、連發燒都沒有的小感冒等。其中不少病人是因為「可避免而未避免」的因素生病,像是吃東西不節制、喝酒不節制,但卻因此占用重症病人的搶救資源與時間。小病就醫 占用重症資源尤其很多醫院在春節期間沒有多餘床位,因此急診科非常痛苦,搶救完病情嚴重的病人卻送不出去,不是無法送進病房,就是無法轉送至其他醫院。這個現象對輕症病人本身也不是好事,因為急診室的處理原則一定是嚴重的病人先處理,症狀輕微的病人只能等,因此許多輕症病人會在急診室坐上三小時、四小時、五小時,如果還等不到醫師,不少人也覺得自己小感冒沒什麼大礙,最終就摸摸鼻子回家,到頭來是白跑一趟。輕症病人因症狀相對不嚴重,聲音跟力氣都很大,等待時間一長,可能會不耐而謾罵醫護。醫護每每看到要因為這麼多的小病患者,而不能回家吃團圓飯、不能好好過節,要賠上健康,還要忍受部分病人的氣,你問我會不會煩、會不會想翻白眼,若我說不會是騙人的。急診醫師叮嚀春節小病 大多可以避免大部分春節期間會發生的輕症是可以避免的,例如好好控制血糖、避免生食、避免冷熱食物同時下肚、避免飲酒過量等。民眾在遇到類似長假之前,也可以至藥局買退燒藥、咳嗽藥,有慢性病的人則可提前回診拿藥,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大部分的疾病都可以靠自身的免疫力慢慢復元,以吃壞肚子腹瀉為例,空腹半天至一天就會好多了,除非感染情形已達到血便、高燒的程度才須就醫。
2019-02-02 新聞.杏林.診間
過年團圓時刻,有些醫護人員卻必須堅守崗位,在醫院裡照顧病人。向勞苦功高的醫護人員致敬,在小年夜出刊的元氣周報,訪問醫護人員,聊聊他們難忘的過年值班經驗,現在分享請大家先睹為快。新光醫院急診醫學科主任張志華:兩年前的大年初二,我在急診室值班,當時緊急送來一名全身是血、嚴重腦出血、昏迷、肝臟破裂的大學生,原來他騎機車被轎車撞上,轎車車主是年約30歲年輕人,平時沒有嗜酒,但那天逢春節喝了點酒。我們急忙搶救,開胸放胸管、插呼吸管、輸血,所有可以放的管子都放了,搶救30分鐘後大概就知道沒用了,但大學生的家屬在走廊上苦苦跪求,肇事的年輕上班族也在場,他相當懊悔、同樣希望可以挽救生命。禁不住家屬一再請託,也不忍看到大過年間天人永隔,約莫七、八個醫護人員將急救時間整整拉長三、四個小時,遠遠超過一般臨床的急救判斷,不過,最終還是回天乏術。急診室外頭走廊上,兩家人都哭成一團,還有早已排隊擠爆等候看診的病人。農曆春節是家家團圓的幸福節日,我們急診科醫護人員卻從來沒有過一次完整的年假,因為急診不能打烊。以新光醫院來說,會將春節連假分割成一半,前半段有半數醫護人員上班、另半數可先回家過年,後半段假期則將兩批人對調過來。值班醫護人員最好一餐 超級豪華便當急診醫護人員不僅沒有完整的年假,且每年最忙的就是這個時候,因為絕大多數的醫院門診與基層診所都放假,因此無論是輕症、急症、重症、還是幾乎沒有症狀的病人,都會統統湧進急診室,病人數量大約會衝到平日的三倍之多。想到今年春節連假長達九天,我們都覺得很有壓力。除夕夜的晚餐大概是值班醫護最好的一餐,醫院不會開席,但會提供便當,便當菜色比平常在外面買的好很多,有時還附湯、附飲料或水果。但過了除夕夜,病人量就開始增加,我們也開始忙起來,年年都忙到好好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吃的是麵包、泡麵、速食、飲料,且往往忙到幾乎只剩上廁所的時間,回家洗澡後就馬上睡著。這是很不健康的文化,這麼多年來衛福部也不處理。為什麼要全部的醫護人員一起放長假呢?醫療院所可以輪流一下嗎?期盼醫界與衛福部凝聚共識,看看是否能提供誘因讓基層診所醫師在假期間相互支援。過年期間小病就醫 等太久還要罵人值得進一步討論的是,春節期間的急診患者高達七成到八成都是因小病來就醫,包括酒醉、吃壞肚子、連發燒都沒有的小感冒等。其中不少病人是因為「可避免而未避免」的因素生病,像是吃東西不節制、喝酒不節制,但卻因此占用重症病人的搶救資源與時間,尤其很多醫院在春節期間沒有多餘床位,因此急診科非常痛苦,搶救完病情嚴重的病人卻送不出去,不是無法送進病房,就是無法轉送至其他醫院。這個現象對輕症病人本身也不是好事,因為急診室的處理原則一定是嚴重的病人先處理,症狀輕微的病人只能等,因此許多輕症病人會在急診室坐上三小時、四小時、五小時,如果還等不到醫師,不少人也覺得自己小感冒沒什麼大礙,最終就摸摸鼻子回家,到頭來是白跑一趟。輕症病人因為症狀相對不嚴重,聲音跟力氣都很大,等待時間一長經常會不耐,也遇過謾罵醫護的。醫護每每看到要因為這麼多的小病患者,而不能回家吃團圓飯、不能好好過節,要賠上健康,還要忍受部分病人的氣,你問我會不會煩、會不會想翻白眼,若我說不會是騙人的。急診醫師的叮嚀春節小病 大多可以避免其實,大部分春節期間會發生的輕症是可以避免的,例如好好控制血糖、避免生食、避免冷熱食物同時下肚、避免飲酒過量等。民眾在遇到類似長假之前,也可以至藥局買退燒藥、咳嗽藥,有慢性病的人則可提前回診拿藥,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大部分的疾病都可以靠自身的免疫力慢慢復原,以吃壞肚子腹瀉為例,空腹半天至一天就會好多了,除非感染情形已達到血便、高燒,才須就醫。
2018-12-14 新聞.健康知識+
當人發生心肌梗塞、中風等急症時,黃金時間是能否救回一命的關鍵。急診室醫師劉元稅分享了兩個病例,強調能不能救回來和年紀、健康程度不見得相關,把握病發前4分鐘才是關鍵。前陣子在大陸有一個70歲的老人猝死,經旁人1小時不斷地心臟按摩,加上到院急診半小時的按壓和電除顫後,終於恢復意識,家屬直誇是奇蹟。然而另一名16歲的男中學生就沒那麼幸運了,他近來覺得心臟隱隱作痛,後背也感到不適,同學建議他去看醫生,但他自覺年輕又身強體壯,沒當一回事。兩天後某天早上起床,下床時突然感到頭暈和乏力,接著四肢開始抽搐扭曲,持續兩三分鐘後就癱軟、意識不清。同學找來校醫,趕緊把他送到醫務室,卻只有對他掐人中和扎手指,並沒進行急救,直到15分鐘後才開始心肺復甦術。送到醫院後繼續投藥和進行心肺復甦,但這名學生還是走了。為何院外搶救時間較久的70歲老人都能活過來,16歲男孩卻回天乏術?劉元稅表示關鍵在於心肺復甦的時間不一樣,老人雖然年紀大,又有冠心病等痼疾,但心臟停止後不到一分鐘就有友人幫忙做CPR,而男孩則整整15分鐘都沒人幫忙胸外按壓。劉元稅指出,發病4分鐘是黃金救援時機,若10分鐘都沒開始CPR,後面即使再高明的醫生搶救也沒希望。他提醒病患暈倒後10秒鐘沒呼吸,就要開始持續胸外按壓直到醫護人員到場,或打119電話,在專業人員指導下施救。此時最有效救治方法是心肺復甦和使用自動體外心臟去顫器(AED),沒有去顫器就持續快速(每分鐘100~120次)用力(深度5~6公分)胸外按壓,不要因為任何其它原因耽誤或中斷按壓。
2018-10-25 新聞.健康知識+
在急診工作十幾年,歷經11任衛生部長、衛生署升格成衛生福利部,照理說人民的健康應該逐漸改善,但是我觀察到的現實狀況,卻是各家醫學中心急診人次像股市行情節節上升,屢屢創新高。「不是急診嗎?怎麼等這麼久?」始終如一地,這句抱怨的台詞,天天在急診上演。推究原因可能是大家對急診定義、診療流程還不大了解。以下三個要點,讓各位心裡先有個底,萬一以後要去看急診(呸呸呸,希望不要有那麼一天),不會因不瞭解而心生抱怨、暴氣暴怒或投書院長信箱。 急診不是先掛號先看,是先掛掉的先看「我咳嗽… 咳咳… 流鼻水」由男朋友陪著來的女生嗲聲說。「門診好多人喔,人家不想等啦!看急診比較快!」 一個抱著小孩的媽媽用高八度的聲調,「醫生到底要急救多久?我小孩燒到38度,等一等越燒越高怎麼辦?」 等候拔趾甲的阿伯靜靜坐著,身旁的兒子等得不耐煩,開始叫囂,「醫生呢?等半天都沒看到醫生,阮爸要痛死了,醫生跑哪去了?」 護理師:「醫師在急救病人,請稍等一下。」 家屬:「騙肖!我看你們急診都沒有人,哪有在急救?」 想一想,就像我們經過太平間會自動避開一樣,同樣的,我們也不會讓你看到急救現場,免得做噩夢。 像這一類,要求快速通關、急救關我屁事、或表現絕對孝心型的病人及家屬,就是不了解急診真正的涵義與優先治療對象,才會對醫護人員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所以這件事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急診「急」在病情危急,絕不是心急、時間急、或是別人不急我最急。先掛掉、快掛掉的病人是急診最優先處理對象,如果不知道這件事,絕對別來急診,否則你等的時間可能比門診還久。 急診治療最優先,服務擺一邊「急診怎麼沒有枕頭?」 「急診沒有沖澡的地方,我怎麼洗澡?」 「小姐!可以幫我拿一下尿壺嗎?」 「小姐!!!」 相信我,每個醫護人員都想當千手千眼觀音,可以同時做好幾件事、看好幾個病人、抽好幾個人的血、打好幾個點滴、縫好幾個傷口,但是現實凡人的我們就只有一雙手… 聰明的你,看完第一點後應該可以舉一反三,同理可證,這一雙手當然先做病人最緊急處理和治療,像呼吸衰竭時插氣管內管、電擊、CPR、心肌梗塞、腦出血、嚴重外傷等,至於拿被子、端開水餵藥這種事就免問了吧! 急診醫療沒有「順便」這兩個字「你為甚麼要來看急診啊?」急診醫疑惑。 身強體魄病人答:「我帶我爸來看急診,我想就順便看一下。」 「…」 「醫生,我最近幾天拉肚子,可以順便做個超音波嗎?」 「我很久沒看醫生了,想順便做健康檢查。」 各位鄉親,這裡是急診室,不是菜市場啊!醫療不是買菜順便可以送把蔥的!我想大家也不希望我們順便奉送CPR吧? 急診醫療不是Buffet,想吃甚麼盡管吃、想拿甚麼盡管拿,就怕有人拿了一堆吃不完,造成浪費。對於急診醫療,我們不想、也不敢浪費,但是絕對盡力提供最適切適當的醫療,維護急診病人的健康。 結語親愛的朋友,如果您還沒掛過急診,恭喜您已經先看過這篇文章,了解急診醫療不是得來速、也不是吃到飽,而是為有需要的急重症病患提供醫療照護。如果您以前已經掛過急診,相信您更能體會文中描述的場景,也更能同理急診醫療人員處理病患的優先順序。 1. 急診不是先掛號先看,是先掛掉的先看 2. 急診治療最優先,服務擺一邊 3. 急診醫療沒有「順便」這兩個字 下回若不幸需要看急診,請記得以上這三件事。在急診等待的時間不是重點,可以獲得適當的醫療才是最重要的!祝福大家永保身心健康、國泰民安!游文瑜醫師●現職台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急診醫學科主治醫師、台北醫學大學醫學系急診醫學科兼任助理教授●專長急重症醫療、傷害防治學及毒物醫學●學經歷中國醫藥大學中醫學系、 臺北醫學大學傷害防治學研究所碩士、台中榮民總醫院急診部住院醫師、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急診部主治醫師原文:不知道這三件事,千萬不要掛急診
2018-10-07 新聞.杏林.診間
醫療業是一個要求度高又壓力大的行業,醫護人員需要在高壓長時間下工作,並且面臨各種挑戰。即使是擁有高社經地位,也有醫生因不堪沈重壓力而感到倦怠,一名英國醫生在網路上寫下他從醫6年的心路歷程,並稱自己已喪失對人的信任。以下是這位屬名goodyoneshoes的醫生寫下的文字:我已經對人性失去了信仰。自從我2012年成為一名急診科醫生以來,我經歷了很多很多讓人崩潰的事情,讓我變成這樣並不是一件事情造成的。說具體點,1.首先我想說,急診的存在是為了給你真正需要的,而不是滿足你想要的一切東西,醫療行業不是服務業!我們的存在是為了減少疼痛,並且決定你的病症要如何處理才最合適。我們不能解決所有問題!2.你今天過得不順,或者感覺不舒服,並不能成為你對我們粗魯、放肆和頤指氣使的理由!我們醫生的工作很辛苦,我們需要掌握很多知識,工作很長時間才能獲得為您服務的「殊榮」。3. 人類有時候做出來的行為,真的可以非常殘忍和醜陋,我接觸到的很多來到急診室的病人,都是被虐待、騷擾、強姦甚至是更加糟糕的暴行所傷害的,人們可以對彼此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便是那些孩子,或者是年長的老人也不能被倖免,這個世界真的很糟糕。4.我每天工作中,有很多時間不得不跟那些癮君子打交道,我需要辨別出哪些人真正需要救治,哪些人只是想要從醫院搞點藥回家去嗑!5.我們見過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的身體,而他們卻覺得醫院和醫生應該為他們的健康的負責。與其生病的時候求醫問藥,還不如好好照顧自己,你都想不到,有多少成年人在感冒發燒喉嚨痛之後,不是想到要先自己吃片布洛芬或者乙醯胺酚,而是急著來到急診室。6.那些在急診室裡抱怨等候太久的患者,你們應該慶幸,因為你們不是整個急診室裡病的最重的人,如果醫生護士都衝向你的時候,那才是你情況最糟糕的時候。還有,我需要澄清一下,我沒有對任何一個病人表現得粗魯,(因為,你懂的,職業精神)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對病人表現得更耐心。不過最近哪怕是裝裝樣子都有點難以做到了。不管怎麼說,表演還得繼續啊!(我可能需要休假了)這篇文章在網路引起廣大迴響,有網友表示:「醫生未必是最光鮮亮麗的職業」、「我以前是急診室的,現在在殯葬業工作,我覺得好多了!」、「病人很多就是想要來點麻醉藥或者一針見效的奇蹟治療,而不是診斷、治療、康復等等最終會治好疾病的東西」。
2018-09-18 名人.李伯璋
大學入學考試放榜之際,電機、資工、財金、法律等科系錄取分數持續攀升,顯示許多學子選科系多半朝「就業取向」;在此同時,隨著大數據、人工智慧(AI)等快速發展,「孩子現在就讀的領域,未來出社會後是否被AI取代?」甚至有人質疑:「未來醫師還是個好行業嗎?」現實醫療生態中,血汗醫療工作與醫療糾紛依然是醫者之痛。對於這些疑問,我沒有確切的答案。不過,適巧兒子最近傳給我一篇《財訊》的文章,一位手搖飲連鎖店老闆訪談中提及「父親被一條發情的公牛撞傷,傷勢極為嚴重,由當時行醫的現任健保署長李伯璋急救,才撿回一命」,讓我回憶起近30年前。路過急診室 上演即刻救援民國79年前後,我在成大醫院擔任一般外科主治醫師,某日經過急診室,瞄到一位中年男子臉色蒼白呈半休克狀態,因此趨前關心。護理人員說,病人主訴被牧場的一隻鋸角的公牛撞到腹部,無明顯外傷,但病人血壓一直掉。我想,血壓一直往下掉,一定有內出血,不能被動等血壓穩定,需積極處理,於是緊急聯絡為病人手術。手術刀畫開患者肚皮,不出所料,病人鮮血像泉水般湧出,原來是肝臟左葉及脾臟破裂,肝靜脈與下腔靜脈血管破洞,大量血液溢流腹腔,我一邊為其切除左肝及脾臟,卻一直無法止血,於是以大量紗布塞在腹腔,將肚皮外縫合,進行體外壓迫止血。由於病人體內留有紗布,恐引發感染,必須取出。3天後,病人又被推進開刀房。為避免繼續大出血,外科主任及一般外科主任等,準備隨時上場救援。所幸,當我打開病人肚子,原本內出血狀況已解除,大家也鬆了一口氣。當時,病人輸血高達3萬8千西西,幾乎全身血液在短時間歷經7至8次「大換血」,也創下成大醫院歷來單一病患輸血量最高紀錄。只不過,患者當時雖撿回一命,卻也因輸血染上C型肝炎,20多年後因肝硬化病逝。「先生緣,病人福」 家屬感念30年如今,回顧當年搶救這位病人,彷彿就在眼前,心中仍激盪不已。其實,那天我並非值班醫師,只因恰巧經過急診室,又出於關心病人及臨床判斷,義無反顧接手治療。所幸,患者及時開刀而獲救,似乎印證了「先生緣,病人福」這句俚語。時隔近30年,患者家屬依然記得執刀醫師名字,我相信這是所有醫者最欣慰的一件事。隨著AI成為時代顯學,個人認為,當人工智慧時代來臨,絕大多數重複性的工作可能都會消失,身為醫者要懂得大數據分析及掌握AI優勢,強化專業技能。就像健保署積極推動雲端醫療資訊系統,就是協助醫師透過資訊科技,不論在哪裡都可以瞭解病人的用藥紀錄及檢驗檢查結果。科技只是輔助 醫療有愛、有溫度人工智慧畢竟是冷冰冰的,它沒有愛,沒有關懷;相反的,醫療始終來自於人性關懷,它是有愛、有溫度的,這是個人行醫38年以來的初衷,野人獻曝,也供今年考進醫學系的學子參考。●健康名人堂邀請國內外醫藥公共衛生專家分享健康觀點與視野,每周二刊出。
2018-08-08 新聞.健康知識+
女醫師治療女性心臟病患的存活率較高!美國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的研究團隊分析582000件心臟病案例顯示,若為女醫師操刀,男與女病患的死亡率分別僅11.8%和12%,但若為男醫師,則男與女病患的死亡率則分別達12.6%和13.3%。商業策略教授康納漢指出,醫院應重視性別差異的存在,醫師訓練課程應導入性別中立課程,教導醫師辨別男女症狀的不同。根據《科學日報》報導,美國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的研究團隊分析18年的匿名醫療資料,試圖利用年齡、種族、醫療史和醫院品質來找出醫療差異。研究顯示,在急診室中,由女醫師治療的女性病患有較高的存活率,且男女存活率的差異也較小(0.2%),但男性醫師的男女患者有稍低的死亡率,且男女病患的存活率差異達0.7%。「若急診室中的女性醫師比例增加,患者的存活率也會增加,此外,也能降低男醫師的男女病患存活率的差異,雖然女醫師的病患存活率仍然較高。」康納漢向《衛報》表示,醫院與商場都會存在性別差異,醫師與病人的互動,就如同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已經有許多研究顯示,性別差異會影響一間公司的營運,而此篇研究則指出,男女差異也會影響醫療品質。康納漢表示,他漸漸能明白自己姊姊告訴他「男醫師和女醫師對待她的方式不同」的經歷,建議醫院應重視性別差異的存在,導入性別中立課程,教導如何因應不同的性別的病患,以免女性病患只能「憑運氣選女醫師」,造成醫療品質的性別落差。【更多精采內容,詳見】
2018-08-01 新聞.杏林.診間
【文/選自臉譜《我在一樓急診室的人生》,作者詹姆斯.馬斯卡利克】流動有各種不同的種類。急診室的流動、醫院的流動,還有在人體血管中的流動。身為醫生,我們所受的訓練是要特別留意最後一種。流經我們體內的液體各有不同名稱,例如血液或脊髓液,那是無視於地球引力的變動海洋,會來回滲漏,之後排出。人體每天都有兩公升的水流出,會透過呼出的霧氣離開,也會透過皮膚與尿液排出。天氣熱的時候會流失比較多,發燒時更多。腹瀉時,大量病菌在你的胃酸中存活下來,在你腸子內大啖食物,有毒的軍隊使你原本你緊密的連結鬆開,於是水分湧出。如果湧出的速度比你補充的速度還快,你就會乾涸,留下的鹽分會使你死亡。體內的變化是不停歇的。每個零件都會更換,有些部分會故障,或被分解得更小,打造成新的東西。體內的一切必須動個不停,才能創造出新的。如果血管中沒有足夠的液體產生大而緩慢的搏動,把東西四處推,就會以快速的小搏動取代。這麼一來,我們會心跳加速:八十。九十。一百。一百四十。那可不妙。再嚴重一點,如果繼續排出水分,心臟就會乾得無法跳動,導致血壓往下掉,開始休克。這個過程開始失靈。這是最後能見到的跡象。「我⋯⋯好⋯⋯冷。」聽到這句話,外傷急救室的護理師與急診醫生就知道,有人距離忽然死亡僅有幾步之遙。這感覺迫在眉睫,即使在記憶中我彷彿也碰觸得到。那種恐懼令人難忘,其他人必須親身感受,才能體會。正因如此,你不能透過電腦教學,或只是捐錢。在試算表上列出死於腹瀉的孩童或死於生產失血過多的產婦人數,並不會不寒而慄。你必須親上火線,與問題搏鬥,同時傾聽哀嚎,才會知道為什麼情況危急。否則就只是個遺憾,無法從中累積出任何長久的成就。我曾在納米比亞與索馬利亞之間一條乾燥、狂風吹拂的道路上,經過坦克與大砲護衛隊。上百支部隊的士兵遮住眼,抵擋陽光與飛沙。在我後方,五十萬索馬利亞人住在帳篷中,再後方是他們拋下一切,剛穿越的模糊邊界。部隊並未在營區停下。戰事越漸嚴重之後,邊界兩邊都有人到此地停留,多數人逃到世上最大的難民營—達達阿布。不久,產房的地上躺滿產婦,而餵哺中心滿是行走了幾個星期、口渴舌燥的孩童。途中幾乎沒有什麼水,數以千計的難民突然抵達難民營後,會發現水也多不到哪裡去,絕對不足以洗滌衣服或身體。數以千計的人離家時,只帶了能帶的東西。為了規畫用水,就需要花時間掘井,或是用卡車載送每人少少十公升的水,供煮食、清潔、洗滌與飲用。十公升聽起來似乎充分,甚至奢侈,直到你發現每個加拿大人一天就使用了三百公升的水。這多出來的兩百九十公升用來把排泄物沖進下水道、灌溉啤酒花來釀啤酒,或是推入焦油層以獲取石油。不久的將來,人類就會為了剩餘的水交戰。衣索比亞築壩攔下了尼羅河水。埃及與蘇丹很焦慮。葉門首都已經乾涸,洛杉磯也是。中國絕大多數的井水都受到污染。這情況來得比我們想像得還快。如果沒有水,成年人會在五天內死亡,孩子更快。有些家庭缺水太嚴重,因此一到這裡,地上有什麼水他們都喝。雖然用布過濾過,但水依然色深污穢,漂浮著細菌。在烈日下,哺育中心外鋪著白色塑膠布的白色桌子上,躺著一排脫水的孩子。在一些病到無法吞嚥的孩子細瘦手臂上,護理師設法綁一圈橡膠手套,而幾秒後,負責讓液體流進心臟的塌陷血管,就會膨脹到能把針插入。我總是無法看到那扁扁的血管,找不到黑色皮膚下細如鉛筆筆芯的東西,但護理師鮮少錯過。每當孩子哭泣,母親們總是咯咯地安慰。靜脈導管及通過導管中心的血與水,讓婦女能在大量失血的生產過程中生存下來,使液體能流到危及生命的乾燥中。以相同長度而言,直徑兩倍的導管能讓流量多十六倍。這是摩擦力的問題,管徑粗的導管有較多流速較快的內層。我的老師總是反覆問,如何治療假想中瀕死的病人?我重複答案的次數相當頻繁,使答案幾乎連成一個單字:「兩條大管徑點滴流速調快。」我們把鹽水滴入這些孩童體內,有些會活下來,有些會死去。同時有一份研究出現,確認了我們從經驗中學到的事:若水流得太快,有些人反而會讓肺部淹水,喘氣而死。但很難分辨哪些人會發生這情況,哪些人又需要盡快輸液。關於《我在一樓急診室的人生:現代醫學的邊境來信,一位人道救援醫師的自白與生命省思》二十四篇時間跨度逾十年、交錯在衣索比亞與加拿大急診室的故事,人道救援醫師以行醫札記,向急診室的悲歡、貧病、絕望與希望,深深致意。
2018-07-25 新聞.杏林.診間
【文/選自臉譜《我在一樓急診室的人生》,作者詹姆斯.馬斯卡利克】我學習在醫生不多、沒有醫院,在樹下成立的診所看診時,恩師曾提醒我,一定要給每個人一些藥丸,即使只是維他命。他說,如果不給藥,求診的人會認為我沒盡力。要是哪天孩子生了重病,他們會到其他地方求助。後來,我看著他們走在黃沙滾滾的路上,交換藥錠,紅色換黃色。若在急診室或在樹下等兩個小時,然後被告知沒有任何人發明的藥物比他們自己的身體更有療效時,恐怕沒多少人會思考這答案多麼奇妙。因此,我們多半會給模稜兩可的藥物,那些藥沒有太大的效果,也不會造成太多傷害,例如制酸劑、止吐劑、止咳劑、抗憂鬱藥。許多藥物只是讓病人想睡,而每個人在小睡之後都會比較好;不然這些藥物就是占據了他們的心,讓他們從困擾中稍微歇息。畢竟只要經過充分的休息與時間,吃得好的健康者都會痊癒。人類發現,賣藥是賺錢最快的方式。除了食物與房子之外,我們砸下最多錢購買的就是藥。西方社會的民眾服用大量的藥,無論這些藥對我們是好或壞。這些藥物通過人體之後,排到水資源區,讓大家喝進肚子。在美國東部的波多馬克河(Potomac River),河水中有大量來自避孕藥的黃體素,導致魚變性。而在東岸至少有部分地區所捕撈的鮭魚,含有古柯鹼、抗憂鬱劑與抗凝血劑。我和十幾個急診醫生的共用辦公室裡,垃圾桶滿是藥廠寄來、卻未曾拆封的郵件。他們竭盡所能,使新藥名稱出現在看似正式的研究報告上,讓我們看見,進入潛意識。之後,我們會不假思索,讓它出現在處方簽上。藥廠贊助研討會,贈送筆給我們。若我們開這藥,就給錢。到頭來,還是他們占盡優勢。若耗費鉅資,證明它比現有藥物更容易服用或記住,在幾十萬人中能多對幾個人利大於弊,即使成本加倍,我們也會朝它靠攏。這麼一來,好幾百萬個病人就會捧著錢上門,也不太考慮這些錢有沒有更好的使用方式。越來越多人告訴我們,醫療照護必須像做生意,病人就是顧客,得讓他們高高興興離開。大家如果離開時手上有處方會覺得比較好,那麼只要藥物有一點點發揮功效的機會,何不嘗試一下?紓解病痛的光芒總是比潛在傷害耀眼,等到不良後果浮現時(經常發生),也很難說原因到底是疾病,或者藥物。藥物對於人體的改善往往無法持久,因為人體時時隨著內外環境、情感、社會與基因等因素變化,每一項因素環環相扣,根本無從分辨何始何終。調整單一一項生理過程,只會影響最容易測量的層面、檢驗參數、血糖或血壓、腦中的血清素濃度。這樣的變化對人的生命影響程度,通常比我們願意承認的還低。我們也很難預期從中發生的螺旋效應。雖然有無數人身穿白袍,向顯微鏡內盯著看,但我們仍無法瞭解簡單的事,例如肺炎病患以抗生素來毒害己身時,至少需要幾天才能讓病菌離開,找其他人當食物。其實,存在於皮膚上與胃部的細菌,比我們體內的細胞還多,而這些生物也會吃藥。有細菌會死—而且是好菌,其他的只是順帶殺死。之後,有些致病細菌仍堅守原地抵抗,與幫助我們保持健康的細菌一起伺機而動。醫院門把殘留的某些病菌,根本不怕任何人類製造的藥物,因為我們使用這些抗生素太久了,無論是用在牲畜飼料,還是根本不需用藥的人身上。有些藥物能拯救生命,例如甲狀腺素可挽救缺乏者、胰島素可拯救依賴型糖尿病患,或是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的抗病毒藥物、部分化療藥物、抗瘧疾藥物、嚴重感染時的抗生素、可安撫免疫系統過度反應的類固醇。在多倫多燈火通明的急診室,有一排排強效藥物,若我們需要的藥物缺乏,藥師就會以氣送系統馬上送來。由於藥效很強,因此在調劑室最好不要說話,以免護理師把腺苷(adenosine)和阿托平(atropine)弄混。前一種藥物是用來治療心跳過快,會使心跳停止幾秒鐘,但這幾秒鐘已經夠讓人恐懼,以為自己會死。第二種藥讓人覺得心臟要跳出胸口,因此你來到急診室時若心跳太慢,無法產生脈搏,那麼我們會很快給你阿托平,甚至直接穿過你的牛仔褲注射。雖然不像你的腎臟分泌大量腎上腺素那麼快,但我們每年都在練習,動作一年比一年快。在阿迪斯阿貝巴,我將看見有嚴重心臟病的年輕人得使用老人用藥,那些藥品在任何醫生眼中都像輓歌。抗凝血香豆素(Warfarin)、毛地黃強心劑(digoxin)、螺環固醇內酮利尿藥(spironolactone)、塵歸塵土歸土。他年幼時曾罹患風溼熱,只要能用盤尼西林治療鏈球菌性喉炎即可預防。雖然和肺炎一樣,我們不知他至少需服用幾天,但總之需要一些,我們就是採取這樣的做法。只是我們在製造一些效用不大,但也沒多少傷害的藥物,甚至把藥物沖到下水道時,有些需要這些藥物的人已死了。衣索比亞有腎上腺素,幾小瓶腎上腺素放在特別的抽屜。也有煩寧可供癲癇者或無法平靜的人使用,還有鎂可讓妊娠高血壓患者使用。不過,還沒有腺苷,目前還在努力。我差點就從加拿大帶幾小瓶過來,沒有的話實在很難教學。關於《我在一樓急診室的人生:現代醫學的邊境來信,一位人道救援醫師的自白與生命省思》二十四篇時間跨度逾十年、交錯在衣索比亞與加拿大急診室的故事,人道救援醫師以行醫札記,向急診室的悲歡、貧病、絕望與希望,深深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