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金川／要戒酒，還是戒色？

「酒、色、財、氣」，四個字自古以來，就與人類文明綁在一起。

在門診，病人常一本正經地問我：「醫師，我到底是要先戒酒，還是先戒色？」

有人喝酒，從「偶爾應酬」開始，慢慢變成「每天小酌」，再進階到「不喝睡不著」。等到肝硬化、吐血、肝昏迷接連出現時，人生往往只剩下一個選項──換肝。

也有人喝酒，肝臟還沒來得及大聲抗議，口腔癌、食道癌卻先找上門，人生就此提前謝幕。

其實醫學早就知道，酒精是名副其實的「穿腸毒藥」。它分子小、吸收快，幾乎不必排隊，就能從腸道直達血液，最後全部交給肝臟善後。肝臟必須把乙醇轉成乙醛，再把乙醛轉成醋酸，最後代謝成二氧化碳和水，從尿液中排出體外。

換句話說，不管你喝的是一瓶上千元、甚至上萬元的名貴好酒，還是一瓶幾十元的黑松汽水，最後在體內留下來的，其實都是二氧化碳和水。

差別只在，名貴好酒在變成「黑松汽水」之前，常常先傷你的荷包、傷你的肝，最後再傷老婆的心。

問題就出在這個中途站──乙醛。乙醛是世界衛生組織明確列為第一級致癌物，與口腔癌、食道癌的發生密切相關。尤其在東亞族群中，常見酒精代謝酶（ALDH2）活性不足，使乙醛在體內停留時間更久。因此臉紅不是酒量好，而是高風險的警訊。長期喝酒的人，不只肝臟受傷，嘴巴與食道也常常一起遭殃。

更麻煩的是，酒精性肝病往往非常低調。和B、C型肝炎不同，它不一定會讓肝指數明顯升高，病人也未必有不適感。等到真的出現症狀，常常已經是吐血、黃疸、腹水出現，被送進醫院時，多半已是肝硬化末期。

那「色」呢？色不迷人，人自迷。

這是人性，也是現實。但從醫學角度來看，性行為同時也是B、C型肝炎與愛滋病等傳染病的重要途徑之一。談情說愛如果少了防護，最後跑來找醫師補救，往往已經為時不早。

酒色這麼傷身，為什麼幾千年來，人類還是前仆後繼？

答案可能很簡單，這不只是意志力的問題，而是本能與基因的問題。有人懂得踩煞車，有人卻一路踩油門。

那到底是先戒酒？還是先戒色？

有人說：「白天戒酒，晚上戒色。」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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