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鈞／虛幻與真實

在金華國中，也就是內人初中念書時名為「市女中」的右邊巷子內，有一家很獨特的書店和簡餐廳。

為何說它獨特呢？因為裡面有一台可以播放的1925年製的留聲機，和擺滿了富含文學素養的書籍。

最近我編著的內科學獲得臺大醫院罕見的傑出著作獎，一部份原因是醫學進步太快，因此這套書十分厚重，學生就跟我說，老師您為何不出電子書呢？我告訴他們：「你們的電腦武功高強，出紙本過去都曾發生海盜事件了，若出電子書，豈不屍骨無存？」當然現代年輕人很習慣看電子書，可是我看眼睛壞掉的也不少，我還是習慣有書的感覺，可以翻閱和夾書籤；壞處是收藏佔地方，躺著看書，睡著了會掉下來打到頭。這就是虛幻與真實不同的地方。

另外，人越老越懂得歷史紀錄的重要性。因人是必死的，但歷史卻會記錄下在世時做過什麼事。因此我最近積極在編一本書，叫做「當代醫學月刊的傳奇」，雖然廖運範院士才是當年（1973）的發起者，但畢竟我也做了40年當中末尾的26年又5個月的總編輯。

不過除了利用文字記載歷史外，很重要的是聲音和影像的保留。以前唸書時，曾讀到美國發明家，愛迪生開始錄製人聲，「瑪麗有一隻小羊」就是當時很有名的起頭。後來有了手工搖桿作為動能的播放器，可以放出所謂的蟲膠唱片、黑膠唱片等，然後是利用電能，但仍是要裝針的唱頭，播放黑膠唱片。記得岳父家就有這樣的一台機器，我當住院醫師時，常買蕭邦的鋼琴夜曲來播放。現在機器還在，只是太久沒有使用，不知聲音如何？

不過這家簡餐店1925年製的留聲機，播放貓王唱的「你今夜寂寞嗎？」或是周璇唱的「夜上海」，其聲音之甜美，比現代的CD卻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知古人是如何辦到的？

雖然音樂是虛幻的東西，因為我們看不見，可是它卻是真實的存在著。因此，除了文字的紀錄，好的聲音的保留也是很重要的。

我常常在想，現代人有幸也有不幸，幸運的是科技的進步，例如病人有問題，以前找我們有BB Call的呼叫器就很不錯了，現在則有手機，可以通話。但很不幸的卻喪失對人的關懷，把病人當成機器來修理，這也是容易引起紛爭的理由。如何在虛幻與真實間取得平衡，其實是現代醫生要仔細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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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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