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醫學面臨這樣的矛盾，一方面要給病人最好的照顧，一方面又要給新生練習機會，以累積經驗。....然而，也可以看到研究結果是教學醫院表現比非教學醫院好，住院醫生雖是生手，但他們可以隨時待命、注意病人的情況，讓主治醫生提高警覺，似乎也是一種助力。不管是傳統倫理或社會大眾的主張，都堅持病人有權得到最好的醫療照顧。如此，新手要怎麼練習？怎麼才會進步？大家都希望完美，不希望做新手練習的「犧牲品」。然而，沒有訓練、沒有學習，完美從何而來？真相是，不給新手練習、經驗沒有傳承，到頭來人人都要受害。~Atul Gawande「一位外科醫師的修練」(Complications)~
媽媽在2008年4月經台北和信醫院確診罹患乳癌第二期，經過二次手術、完整的化療和放療療程，除了手術住院之外，期間也因不明原因的感染住院。而再次住院的過程讓我覺得當初選擇和信是正確的。
這次媽媽住的是教學型病房，主治醫師除了治病外，還必須肩負教學的責任，透過親身的臨床討論傳承經驗。對病人最大的改變就是除了主治醫師之外，住院醫師以及實習醫師也加入巡房的行列。剛開始護士問我們是否同意住教學型病房時，既定印象馬上浮起一群表情冷淡、無視病人隱私把病人當成活道具的醫生臉孔，很想婉拒，但是想起「一位外科醫師的修練」(Complications)的描述，沒有訓練、沒有學習，完美從何而來？而且有實習醫生、住院醫生群或許也有利於病人的照顧吧…於是，媽媽住院的期間，醫生觀察媽媽的病情，我則開始觀察醫生群們的教學和互動。
首先，如同我們在電視劇看到的，巡房時，一群實習醫師戰戰兢兢跟在主治醫生後面，睜大眼睛專注主治醫生與病人的診療做筆記，怯生生的回答主治醫生提問，眼神少了堅定但卻認真謹慎。這群實習醫生面對病人沒有老醫生的熟練，青澀的誠懇是他們取得病人信任的唯一專業。
還在學習階段的實習醫師會在乎你的每一個變化。體溫上升、尿量減少、食慾不振、血壓升高或突然下降、血糖忽高忽低...等等，他不僅密切注意，對於你問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會耐心的盡可能完整應答。不僅如此，媽媽這次住院的主治醫生是感染科的，當之前乳房外科的主治醫生來會診巡房時，這群實習/住院醫生也是亦步亦趨，跟在主治醫師旁，仔細觀察醫生換藥、清理傷口，不時的拿出筆記本紀錄，過程中還不忘提問。臨床教學中，主治醫生沒有架子，實習和住院醫生也不馬虎。
教學型病房強調是團隊照護，除了醫生外，護士更是病人和家屬宣洩情緒和質詢的第一線。一位可愛的小護士負責照料媽媽，一天工作12小時，但不管你何時呼喚她，她的回應永遠親切且立即應聲說好，還會幽默的安撫媽媽對疼痛的抱怨，對於我的急躁難耐，她更是輕鬆以對，好像什麼都難不倒她，什麼樣的病人她都可以承擔，她的工作一點都不easy，但她的臉上隨時都有甜美笑容...。
後勤的行政團隊也讓我體驗了以病為尊的醫療服務。出院之前，和信醫院給了媽媽一張問卷，大概就是問些對醫院服務、醫生治療等等的滿意度，媽媽幾乎都勾選了滿意。雖然如此，我還是雞婆的寫下了一些建議，包含增設可供病人或家屬借閱的圖書館或書店，提供醫療和心靈相關的書籍，尤其像和信的病人和家屬，面對的都是生命重大關卡，非常需要這方面的慰藉和知識；另外一個建議則是讓家屬可以知道醫生巡房的習慣時間，有時候護士說醫生早上來，但可能醫生因為其他突發狀況或其他病人耽擱而錯過早上巡房時間，家屬不知道是否下午要繼續請假等醫生，還是醫生下午因為有門診根本不會出現？這些大略的時間和習慣可以讓家屬知道...。沒想到，媽媽出院後第二天，我接到和信醫院親自來電，一位聲音知性溫柔的醫院工作人員，她非常誠懇想了解我的建議並且細心說明我們可以怎麼向醫生或護士取得相關協助。即便最後她無法完全參照我的建議，但是我非常謝謝她的來電，因為我知道我的聲音她聽到了。
和信的醫療團隊讓我感受到白色巨塔裡少見的溫暖和尊重。謝謝和信醫院五南病房的住院/實習醫生以及護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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