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自八旗文化《當大腦開始崩壞》，作者約瑟．傑貝利】
讓藥成為你的食物，食物成為你的藥。 —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
這句廣為傳頌的希波拉底名言，喚起許多新穎的營養時尚，從低碳水化合物的阿特金斯飲食法(Atkins diet)，到「穴居人」的舊石器時代飲食(Palaeolithic diet)，孕育了價值數十億的產業。這些飲食時尚是如此受歡迎，以至於這許多飲食法的證據反而退居其次。大家都知道應該多吃水果少吃脂肪，攝食更多維他命且少點鹽，但想要把固定飲食與特定疾病產生關連則困難重重。同樣地，問題又出在試圖根據觀察性研究來證實原因。然而，阿茲海默症與飲食之間顯然存在著某種關係。
二○一五年初，由尼蘭．阿嘉渥(Neelum Aggarwal)領導的一群芝加哥研究員發布了一篇報告，主張地中海飲食或許可以避免阿茲海默症。阿嘉渥和她的團隊以超過四年半的時間，觀察年齡在五十八到九十八歲之間近一千人的飲食。他們發現遵照混合飲食的人，也就是結合地中海飲食以及能降低血壓的飲食，會將發展為阿茲海默症的可能性降低百分之五十二。此種飲食包含許多葉菜類蔬菜、全穀類、魚、堅果與莓果；最少量的紅肉、乳酪、油炸食物、甜食與糕點。
同樣地，這只是一種觀察，但在考量常見的嫌疑因素—年齡、病歷、身高體重指數、教育、沮喪，以及是否具有APOE4基因—後，這樣的連結仍然存在。此外，明尼蘇達州久負盛名的梅奧醫院(Mayo Clinic)也進行了一項系統性評估，其結論表示：「雖然整體研究數量不大，但結果顯示越堅持地中海飲食的人，發展為MCI(輕度認知障礙)與AD(阿茲海默症)的風險較低，並且從MCI進展至AD的風險也較低。」
我們的飲食如何保護我們？這一切皆與大腦和腸道之間的模糊關連有關；我們統稱它們為微生物，這些共生在我們體內的細菌對大腦的健康極為重要。二○一四年十一月，斯德哥爾摩卡羅琳學院(Karolinska Institute)一群瑞士研究員，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現出此關連，他們展示了無菌老鼠—居住與餵食皆在無菌容器中的無特定菌狀態老鼠—生來便帶有滲漏、受損的腦血管障壁(blood-brain barriers)。腦血管障壁乃是決定什麼物質可以透過血液流經微血管而進入大腦的細胞障壁—在阿茲海默症中，它是最先崩壞的事物之一，特別是圍繞在製造記憶的海馬迴周圍的腦血管障壁尤其嚴重。
但微生物也可能是危險的夥伴。如果過多的細菌突破了腦血管障壁，便會啟動大腦的免疫細胞—小神經膠質細胞，即第七章阿茲海默症疫苗接種故事的細胞主角—並造成某種炎症，而使得腦血管障壁更加衰弱，接著形成更惡毒的循環，讓更多細菌進入並伴隨更多炎症。
此種無可辯駁的案例發生在阿茲海默症上，是六年前由瑞士匈牙利神經病理學家茱迪斯．米克羅西(Judith Miklossy)所提出。她發現，阿茲海默症患者大腦中的細菌密度是健康人的八倍。螺旋體，即螺旋形狀的各種細菌乃是主要禍首，它們有「能力侵入大腦，留存在大腦中並造成失智症，」米克羅西如此寫道。她亦指出，失智症是晚期萊姆病(Lyme disease，一種由螺旋體屬細菌造成的傳染病)的一種特徵。這些微生物可以躲開宿主的防禦機制，最終有利於蛋白斑與纖維纏結的形成。
研究結果發現，地中海飲食充滿了抗菌食物—像是大蒜、橄欖油和蜂蜜。肉桂也具有影響力。某項研究指出，將肉桂萃取物餵食阿茲海默症老鼠，會縮小蛋白斑並增進老鼠的認知能力。
在撰寫此論文後，又有研究人員針對飲食在年齡相關的認知衰退上(當然這並非指阿茲海默症，但專家皆同意這亦適用)進行隨機臨床試驗—此為評估干預措施的黃金標準，隨機指定參與者為接受治療或接受安慰劑，以降低偏見。瑞典卡羅琳學院又再次居於領先地位。在他們稱為「芬蘭老年干預研究以預防認知障礙和能力喪失」或FINGER的研究中，科學家隨機指定一千二百餘名六十到七十七歲芬蘭人，進行長達兩年的嚴格飲食計畫，結果遵照此飲食的芬蘭人，在認知測試上明顯比未遵從的人有較好結果。
身為著迷於以各種顏色盒子來分裝各類食物的人來說，我很喜歡這項研究的細節。此份飲食如下：
每日能量百分之十至二十來自蛋白質，每日能量百分之二十五至三十五來自脂肪(低於百分之十飽和脂肪，百分之十至二十單飽和脂肪酸，百分之五至十多元不飽和脂肪酸，以及每日二點五克至三克ω—3脂肪酸)，每日能量百分之四十五至五十五來自碳水化合物(低於百分之十來自精製糖)，每日百分之二十五至三十五克膳食纖維，每日低於五克鹽，每日能量少於百分之五來自酒精。
換成白話文即是：「這些目標的達成，是透過建議食用大量水果與蔬菜，攝食全麥穀物產品與低脂牛奶和肉類產品，限制每日蔗糖攝入量低於五十克，使用植物人造奶油與油菜籽油而非奶油，並且每週至少食用兩份魚類。」
閱讀這份研究，我幾乎有點失望。此項建議多年來一直是醫生與營養學家共同的表述。只不過，現在我們或許有聆聽的更好理由。
關於《當大腦開始崩壞：科學X人性X歷史，人類對阿茲海默症的奮戰》
阿茲海默是這時代的全球流行病，影響著全球上百萬人。光是英國，就有八十五萬人經診斷罹有該病。此病帶來的衝突不只影響病患本身，也衝擊了病人的家人和朋友。2016年，阿茲海默已取代心臟病，成為英國和威爾斯地區致死原因的第一名，隨著人口越來越多，科學家們也一直在和時間賽跑，要找出治癒的方法。
本書作者神經科學家約瑟．傑貝利(Joseph Jebelli)就是其中一名投入研究的人。他下定決心要拯救其他家庭，不讓別人經歷他所經歷的一切，所以他著手寫了這本書，解釋發生在自己祖父身上的事。《當大腦開始崩壞》講的不只是這疾病的故事，作者剖析檢視阿茲海默病症如何對人腦產生影響，並交織歷史及科學，極欲找出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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