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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30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學的凝視——正確與精微的探尋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習醫者的心聲」。一位醫學生聽完醫界前輩以「落實醫學人文教育於醫院實習」的演講後,感受到提升醫學生對病人痛苦之敏感度的重要,而抒發其個人所見。另一位醫學生在參加醫學人文個案討論後,對癌症末期病人不願放棄任何希望有更深入的體會。最後這位住院醫師在一場病情複雜的個案討論後,寫出「人性的價值與尊嚴可以於疾病之外重新受到發現與重視」。這三篇文章希望能讓社會大眾瞭解,因為我們容許年輕的習醫者參與病人的照護,他們才有機會在步入醫學科技治療「疾病」之前,能對「病人」的感受有更深入的了解,台灣才會有更多的良醫。前言醫學生進入臨床的衝擊,最開始的也許是如何把課本中的知識變現成臨床「正確」的觀察、診斷、以及決策。從方法學、病生理機轉、到如何獨立實戰,希望透過依歸準則的指引不鑄下錯誤。實際上臨床要處理的問題不只是有沒有依賴準則做好判斷那樣的單純。如果我按照認知中正確的方式去做,反而造成病人更大的痛苦,那我所認為的正確就是對的嗎?病人不是機器人,面對不同的決定而有無法預期的情緒,我們又該如何自處、作出合情合理的決定、乃至在不得不說抱歉時,尋找兩全的可能,總有一些超出課本知識、臨床技能的範圍。這卻是每位一線醫生終將面對的日常,在過去在課堂中是難以想像的。剛好在診間碰上一個頗有情緒張力的場面,當時我很驚訝:老師已經窮盡所能的按照「正確」方式操作,還是遇到這樣的局面。旁觀處理的過程中有很多反思,那些看似尖銳的問題在討論下有機會挖出更深層以及實務面的解答。背景故事、提出問題今年一月有一位中年女性到診間,右前臂上只有一個橫切的手術傷口,摸不到腫瘤,影像上也都看不到,只有術後檢體的病理報告提到在組織邊緣發現癌細胞(Positive margin)。原先看診的診所、醫院,也都沒有影像記錄,但因為是需要切除乾淨的肉瘤,就算處在資訊很缺乏的情況,還是要進行手術。理論上進行手術時,應該讓切口盡量與血管、神經平行,才可以減少傷害,因為上一次手術以橫向切除,導致我們這次要切的更大、補更大的皮。病人術後因為補皮的關係,要打石膏、避免移動,隔天就覺得打著石膏很痠、不舒服。我們才讓他清醒的時候把石膏拿下,只要注意不要過度移動,晚上睡覺時再打上石膏,病人很不舒服、也很焦慮。因為傷口的位置,為了最大保存功能,加之無其餘參考資料,我們先依照經驗由疤痕處往外切2公分。事前就告知過病人,可能仍會在組織邊緣發現癌細胞,就需要繼續往外切。然而在二月回診告知病人必須繼續往外切時,對病人來說如同晴天霹靂,當場合併低血糖險些暈厥,躺臥十分鐘,並吃了護理師提供的糖果才漸漸恢復,期間醫師不斷向病人夫婦說明以及給予安慰,他們的情緒才比較穩定,選擇繼續相信醫師。但病人想要一次往外切更多,以絕後患,醫師表示理解病人心情,如果堅持也會尊重,但因為傷口接近手腕,往外多切可能會讓肌腱露出,對日後的恢復、功能保存上都會比較不好。建議一步步作,乾淨時直接收手,由於有標示方位,就算切多次犧牲的面積比較少,在臨床上對病人比較有利。病人最後接受。我本來只是會覺得這些醫師到底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決策,當見識到選擇說真話的場面後,仍不能接受但較能理解他們在害怕什麼。所以我以此臨床情境為例提出三個問題:問題一:病人的所願與規範牴觸,怎麼辦?所謂Clinical Practice Guideline (臨床診療指引) 是一種醫界普世準則,是對醫師跟病人的保護,一旦超過診療指引的部分就屬於個人選擇,可以先了解病人最大的擔心究竟是什麼,畢竟醫生是依據存活率、復發率等數據推薦病人適合的治療,但是對於生命價值的評估卻只有病人本人可以做決定,因此關於治療選擇還是有協商的空間,醫師可以拒絕自己認為傷害過大的治療選擇。現在醫師已經不再握有醫療的絕對權力,我們更加強調病人擁有對自己身體的決定權,因此我們應該向病人分享可能的結果,再讓病人做決定。當然醫病共享決策不代表醫生就只能中立的陳述資料,因為就算攤開資料給病人,病人仍然未必能真正全然了解(或者比你了解)。如果我們心中有比較適合病人的方式,在告知所有可能選擇後,可以「推銷」自己認為最適當的方法,分析其優劣,對於傷害較大的選擇亦可以強力勸退。可以利用過去臨床遇到個案的經驗做為對照,讓病人更有感覺、對於推薦的方式更有信心。最後,病人究竟在意的是什麼,其實在不同的階段他們在意的會不一樣,病人現在身上有腫瘤,他覺得重要的事把它切乾淨。之後,生活功能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也就是後遺症。這部份的權衡,醫生也應事先跟病人討論好。問題二:告知壞消息的心態及方法雖然說真話很重要,我們應該磨練說話技巧以降低衝擊,但也不能因為想要避免情緒風暴就避重就輕,反而讓病人喪失知的權利。一開始就不要把話講太滿、最壞的情況要一點一滴提早透露給病人跟家屬,讓他們能夠慢慢消化、有心理準備。也要讓病人有疑惑的話,能有時間發問討論,不要只是單方面在告知。確認病人都懂了再繼續說明,也需要視病人反應調整告知的方式與程度。最後,要給予一些希望,如還可能的治療方式、後續照顧,以比較歡樂的方式來結束談話。對於這個個案,醫師後續有補充:對於一個要切乾淨的肉瘤發現沒切乾淨,有三種可能反應,第一種是當作已經切乾淨、一種是後續用其他治療、最後一種是告知病人並勇於再切一次,前兩種雖也有優劣之分,都仍然算是一種逃避,對於病人的預後也不好。如果以後遇到一定要切乾淨才有較好預後的癌症時,不要做前兩種,要勇於做第三種人。問題三:我們該如何說抱歉病人很容易就覺得醫生有錯,但我們要區分哪些是自然病程、哪些是犯錯。醫學上有很多不確定性,需要事前想過列出來、在執行前跟病人告知可能產生的併發症,才不會有誤會。如果犯錯了就需要道歉。用意有三,一個是就算你不說,病人還是可能覺得是你的錯,你道歉會讓他比較好受;第二個是反省自己;第三,也是臨床上重要的,是你必須說明清楚、並負責到底。我實習的醫院認為道歉這件事不應該給一個人獨自去面對,醫院有一個相關的小組,會協同處理,一面釐清真相責任、一面對兩方進行輔導,可以有更圓滿結果。還有一件事…最後,討論中有人發現,我之所以提出這件事,除了因為病人當下很受傷外,我自己也受到很大的影響。在告知壞消息時我們也要照顧自己的情緒。在醫學人文個案討論會,我們把讓自己不安的事件提出來和大家討論,這是很好的做法,透過把事情說出來跟大家討論,我們可以化解一些東西。希望大家受傷時也可以找人討論、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學習化解這種情緒、照顧自己才能照顧病人。消防員在救重大災難後,很多人要面對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問題,像上次普悠瑪事件的總指揮,在幾個月後自殺,非常令人惋惜。在臨床中,雖然跟災難現場是不同場域,但除了要面對那些無常與病痛,這些不得不背負的情緒現場何嘗不是一種壓力的來源,如何正確的發現、面對、自處、和解,都是行醫之路上需要面對的課題,才不會在黑洞大到快吞噬一切時,被扭曲成不再熟悉的樣子,如此誠然可嘆,也是醫師行醫之路上需要自我警惕的地方。承認自己的脆弱,尋求支援,反而是好轉的開始。結語在醫療場域中,我們凝視的目光漸漸從知識技能的熟練轉向那些教科書未必教我們的地方,這些地方的複雜在於醫學知識外,我們該如何面對與承受那些來自期許的投射、喜怒哀樂的反饋、乃至失望的傾訴,在這個狀況下做出合情合理的決定。原來一旦牽涉到人,一位醫師終究很難只透過醫學知識的護航全身而退。但也在學習處理這些精微的課題中,人性的價值與尊嚴可以於疾病之外重新受到發現與重視,這又何嘗不是懸壺濟世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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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8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與癌症末期的病人站在同一線 醫生能夠相信奇蹟嗎?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習醫者的心聲」。一位醫學生聽完醫界前輩以「落實醫學人文教育於醫院實習」的演講後,感受到提升醫學生對病人痛苦之敏感度的重要,而抒發其個人所見。另一位醫學生在參加醫學人文個案討論後,對癌症末期病人不願放棄任何希望有更深入的體會。最後這位住院醫師在一場病情複雜的個案討論後,寫出「人性的價值與尊嚴可以於疾病之外重新受到發現與重視」。這三篇文章希望能讓社會大眾瞭解,因為我們容許年輕的習醫者參與病人的照護,他們才有機會在步入醫學科技治療「疾病」之前,能對「病人」的感受有更深入的了解,台灣才會有更多的良醫。面帶笑容,客客氣氣地一一向醫護人員問好,是我對這個病人的第一印象。比起丈夫,病人的太太顯得憔悴許多,圍著眼眶瀰漫出去的黑色影跡,也許只是雨窗外灰雲投射下的錯意,但更像是長期與睡意抗戰的煎熬。笑容似乎只是為了隱藏表情底下無可探知的哀傷。「醫生,我還年輕,請不要放棄我。」肺癌已經擴散到心臟、肋膜的58歲叔叔,已經試過各種電療、化療,效果皆不彰,本次入院還因為有嚴重的全肺塌陷一度進入加護病房,我們對他的預後實在不抱持太大的希望。但即便我們和病人不斷解釋不甚樂觀的預後,說明他這次住院正在面臨不可逆的生命危險,病人還是不斷地和我們重複著相似的求救訊號,我們一直站在不同的出發點,對疾病的期待不同。身為主責照顧他的實習醫學生,我總覺得自己無法完全真誠地待他,每當他問起「我還有救嗎」、「拜託你們用最先進的技術治療我」時,我總無法違背自己的理性,肯定地給他希望。針對病情複雜的病人,主治醫師們都會在一週一次的團隊會議上一起討論該病人的病情,並給原主治醫師後續治療的建議。我向叔叔阿姨提起本週的團隊會議上將會討論他的狀況,只見阿姨眼睛一亮,憔悴的面容頓時紅潤了起來。然而,看見他們燃起希望,我的心中並非那麼雀躍,我擔心團隊會議只會捎來壞消息,造成叔叔阿姨更沉痛的打擊。當週的肺癌團隊會議擠滿了人,每位主治醫師都努力地為自己的病人爭取機會。這大概是我最緊張的一次團隊會議了,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短短的30分鐘內,其實定奪了一個人的生與死,當台下各科主任、醫療專家開始紛紛搖頭,就等於宣判了病人的死期。驚喜的是,有位外科醫師自告奮勇地願意幫叔叔放置支氣管支架,我們也趕緊向叔叔報告這個好消息。叔叔還是維持一貫的客氣,只是臉上多了些喜悅,阿姨深鎖的眉頭頓時展開,連說了好幾聲謝謝。術後叔叔的肺張開了三分之二,不舒服的狀況改善了許多,雖然叔叔並沒有脫離癌症病魔,但是他至少度過了這次難關,有機會重振旗鼓,繼續為自己的生命打拚。我一直在想,身為醫生的我們,面對叔叔這樣的病人,究竟要站在什麼樣的角度幫助他。對我們來說,他也許只是另一個無法挽救的病人,然而對叔叔自己而言,這卻是他不可放棄的唯一生命。在與叔叔的溝通過程中,我們一直覺得他沒能夠真正理解自己的病情,總是過度樂觀,也讓我們相當擔心突來的噩耗會重創叔叔一家人。但也許他並不是沒有把醫護人員的病情解釋聽進去,而只是不願意面對。我從護理人員口中聽說叔叔家裡的狀況,父親久病不起,兄長年前猝死,也許他只能催眠自己緊抓著希望的絲線,才能擁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支持著自己和身邊的家人。兩週一次的醫學人文個案討論會上,老師提及了曾經有位病人對著實習醫學生憤怒地說:「我知道我會死,難道我自己不能有希望嗎?」希望,也許就像我們擔心的,已經不值得存在,但是它對一個生命的意義,也不是我們能夠輕易下定論的。我很喜歡晨會上一位醫師說過的話:「面對困境時,人們總是要求別人『面對它、接受它』,卻忘了後面聖嚴法師還說了後面兩句:『處理它、放下它』。」叔叔也許只是需要時間「處理並放下」目前面臨的人生困境。回到醫生本身,我們的工作不只是治療疾病,也需要撫慰病人的情緒,應該試圖去了解病人痛苦背後的故事,而不只是以專業的眼光衡量每個病人的生死。為什麼叔叔總是故作堅強,過度客氣?為什麼叔叔對醫療技術總是抱持著那麼高的希望?如果離開之後,叔叔最放不下的是什麼?阿姨跟我提到,叔叔幾天前進加護病房時,還一直擔心她要怎麼自己一個人回家。有一次病房的門沒關,我無意間瞥見叔叔和阿姨在床邊互相緊握著手,似乎輕聲地祈禱著什麼。我相信叔叔還有許多人生的願望未了,他想拚命一搏,想照顧家人,想趕快回家做個好丈夫、好兒子……凝視死亡,就像直視太陽一樣刺眼。儘管身為醫療人員,我們時時看見死亡,卻都不曾面對自身的死亡。我從來就不覺得我能同理病人的苦難,但是與受苦的病人站在同一線,盡力為他們著想,是我一定能夠做到的。叔叔出院之前,全身的症狀都改善了許多,甚至能夠步行出院。雖然我們必須誠實告訴病人專業知識計算出的生死機率,但是他們依然有相信奇蹟,擁有希望的權利。下一次,你會陪著病人一起相信奇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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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6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同理是可以跟別人一起體會別人的不幸! 一位醫學生對醫學人文教育的觀察與體悟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習醫者的心聲」。一位醫學生聽完醫界前輩以「落實醫學人文教育於醫院實習」的演講後,感受到提升醫學生對病人痛苦之敏感度的重要,而抒發其個人所見。另一位醫學生在參加醫學人文個案討論後,對癌症末期病人不願放棄任何希望有更深入的體會。最後這位住院醫師在一場病情複雜的個案討論後,寫出「人性的價值與尊嚴可以於疾病之外重新受到發現與重視」。這三篇文章希望能讓社會大眾瞭解,因為我們容許年輕的習醫者參與病人的照護,他們才有機會在步入醫學科技治療「疾病」之前,能對「病人」的感受有更深入的了解,台灣才會有更多的良醫。身為初進醫院的大五見習生,在連結基礎醫學與臨床所見的拉扯之間,憶起四年來在醫學院的迷惘,披上白袍,推開白色巨塔的門扉,未知的迷霧逐漸散去,始見為何而學。數周前,一位醫界前輩來我實習的醫院進行全院性演講,筆者感受到前輩對後輩滿滿的期望。在醫界耕耘了數十載,希望能提升醫學生後輩們對人文關懷的敏感度。前輩在演講上提到一個醫學人文教育上的譬喻,發人深省:醫學人文教育之於醫學生像是一種疫苗,在大一大二施打一劑(授課);在大五大六再打一劑(床邊教學),同學在日後的行醫才會「有感」。演講後的回饋時間,有幸和在座師長與講者分享自己四年來對醫學人文教育的一點微薄的看法。首先,筆者認同前輩以美國後醫(大學讀畢始能進入醫學院)與台灣高中生畢業即進入醫學院做比較。醫學人文在台灣年輕世代的推動難有起色,因為高中甫畢業的學生,一直到畢業,不過18到24歲的年紀。在人生剛起步的階段,就要對生命有成熟的體悟與感觸,殊為一件不容易的事,更多的是大學入學面試,或私下時被問到「為什麼想當醫生」時,千篇一律的回答親人生病的啟發,或者無言以對的學生。台灣的學生在職涯探索這塊做得比較弱,因為一路升學上只要考試考好就好,這是非常可惜的。我們起步得早、略顯稚氣,倒也無妨。《Think Again》一書作者Adam Grant在最末章提到,若過早鎖定人生目標,很有可能進入一種「tunnel vision」的盲點,忽略了人生還有其他豐富的可能性。筆者認為,在大學期間,多花點時間探索,奔走山林或深潛大海,或和不同領域的朋友交流,抑或徜徉書海,都有助於提升生命的深度和廣度,也進而提升對生命感觸的敏銳度。再者,筆者認為數位大環境下的影響,閱讀風氣不盛是一大致命傷。如果說對於所學提不起勁、對病人麻木、社會的冷漠氛圍是一種需要治療的病。但諷刺的是,我們往往會在遭逢重大事故時,有了一番領悟,像是一段感情的痛心分手,或自己經歷瀕死經驗,或至親摯友離世的打擊。對此,筆者有個生動的比喻:醫學上遇到急性的自體免疫疾病,我們會給予「pulse therapy」,即高劑量的類固醇,以壓下過多的發炎反應。類比來說,這種會改變一個人的重大事故,很像突然來的一劑高劑量的藥,讓我們有一段時間對很多事都「有感」;但時間可能會沖淡感情、遺忘傷痛;對於「麻木」的慢性疾病,日常還是要投以「maintenance dose」,筆者認為這個維持的劑量,就是良好的閱讀習慣。廣泛而深入的閱讀,可以加深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敏感度。舉醫學人文書籍為例,國內有黃崑巖醫師的《醫師不是天使》,黃勝雄醫師的《回台灣買靈魂》;國外則有阿圖.葛文德醫師的《凝視死亡》、《一位外科醫師的修煉》,保羅.卡拉提尼醫師的《當呼吸化為空氣》等等。作者畢生經驗的故事,凝煉成文字,將他們的感動分享給在世的人們,是非常值得讓人感恩的事情。最後,是醫療的極限。當醫師問我們,對於末期病人,我們能幫上什麼忙?是的,絕症的病人,醫療上的極限限制了我們對病人生命的延長,但病痛、醫療之外,我們能否幫得上的忙?聽了很多故事,病人在生命的終末,其實很多時候不是希望能延長生命,而是是否有未了的心願,心願能否圓滿?也許是和數十年前鬧翻不相往來的兒子的重聚、也許是擔憂尚幼的兒女的成長與教育、也許是擔心自己撒手後年邁母親的照顧。這半年多來的學習,讓我覺得醫生是個很紳士、暖男的職業(因筆者是男性,角色互換換作是女性的同義詞亦可),這種貼心,好像照顧女朋友一般,天冷時幫她多加一件外套、出門時先拉開門讓她出去、月事來時替她煮湯、泡熱牛奶等等。當這種貼心,推廣到身邊的所有人時,我們會覺得他是個很溫暖的人。替病人設身處地想得越多,越顯得周到,舉凡查房時是否側耳專心傾聽、接觸病人前是否洗手、身體檢查時是否留意簾子拉上、聽診前金屬頭是冰冷的可以用手搓熱再貼上病人的肚皮。加上嚴謹而縝密的臨床推理,不遺漏丁點線索,結合紮實的醫學知識與待人接物的良善,替病人解決病痛。我想,良醫者,多出於此。會後,小兒風濕免疫科的歐醫師同我稍稍討論了一番。他略有感慨的說,其實自己和病人的互動與其中的感動自己有,但該怎麼教學生、讓他們更「有感」,把這個感動傳給同學。他也認為實行上困難而未知。歐醫師舉例說,是不是可以透過藝術或音樂等等,陶冶學生的性情?歐醫師表示,自己從前就讀公立國中,以前那個年代,班上有60個學生,有10人上大學就不錯了。其他的很多都是農工階級、家境比較不好,需要為生活三餐煩惱,而無暇顧及讀書。他覺得,現在部分醫學生是一路私校升上來,生活優渥,即便是就讀公立高中,也往往是明星學校,同儕的家境通常不會太差。能看見的世界和身旁同儕的階級較高,就看不太到民間疾苦,也就難培養同理的情懷。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提到:「同理(Compassion),是可以跟別人一起體會別人的不幸,而且也可以同他感受其他的感覺:歡樂、悲傷、焦慮、痛苦,於是這種同情,指的是情感上最高的想像力,也就是以心靈去感應感情的藝術。在感覺的等級而言,這種感覺是至高無上的。」我想,誠如與會後這位前輩醫師對我的提醒,筆者原本說道:「同理心不是被教導的(taught),而是被激發的(provoked)」前輩卻道:「激發好像是一開始沒有,要被挖掘出來,我覺得更應該是揭開(uncover),把學生原本有的、但不自覺的,掀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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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1 新聞.健康知識+
就醫不可不知潛規則!蒼藍鴿醫師:診間沒主動提這13點,恐變「流水式看病」
相信「等了半小時,進去診間卻只有五分鐘」是許多人看醫生的經驗。許多人會因此而抱怨,卻很少人會再進一步想:如果一個人看五分鐘,我都要等半小時了;那一個人看十五分鐘,豈不就等到天荒地老?如果像牙醫治療病患一樣,每個人二十分鐘起跳,那恐怕連診都要走向全面預約制度,屆時身體不適而臨時想加掛都有困難。健保制度下的醫療生態:病患如何自保?在全民健保的制度下,相對便宜的醫藥費、極高的醫療可近性、 不確實的分級醫療制度、再加上看病喜歡「貨比三家」的民眾,造成醫院及部分診所的門診流量非常的高。一個早上、下午或晚上的診,病患數量動輒二十至三十人以上。簡單的算術就可以得知:一診三十人,每位病患五分鐘,就至少一百五十分鐘,也就是快三小時的看診時間。如果一位病患看十分鐘,看診時間就會超過五個小時, 也因此早上的診常看到下午,下午的診常看到晚上。患者等到不耐 煩,醫師更是身心俱疲!當然會有人問,既然時間有限,為何不限制病患掛號人次,以保障每位病患的看診時間呢?各位也別忘了,現在的醫療越來越「財團化」,大部分醫師都是受雇在醫院體系或診所體系下,是財團的「搖錢樹」之一。既然是受雇者的角色,自然就會被高層要求績效,有些醫院甚至會訂出績效未達多少就扣薪的標準。在這種背景下,許多醫師也是左右為難。既想要多花一點時間回答患者的問題,卻又受制於高層對於績效的規定。面對這樣的醫療生態,民眾該怎麼辦?我的建議是:找到自己信任的家庭醫師,固定回診,減少「逛診所」、「逛醫院」的頻率。會給這樣的建議,可以從幾個層面來談:第一,長期固定看相同的醫師,醫師會對這位病患的身體狀況有較佳的掌握度。第二,由於建立起信任關係,雙方會有比較好的互動,對於患者的疑問也比較會詳細解釋。第三,有些疾病一開始並不容易診斷出來,例如初期的闌尾炎,肚子痛的症狀會跟腸胃炎類似,並不容易準確判斷。因此若患者吃了幾次的藥沒有好轉而回診,原本的醫師就會升起警戒心,往其他症狀相似的鑑別診斷思索,因此正確診斷的機會便大大提升。但如果對第一位醫師不信任, 而改找其他醫師的話,第二位醫師因為不了解疾病一開始的表現及治療反應,變成一切又要重新檢查,對病患未必是較好的選擇。與醫師對話的重點:這些資訊務必讓醫師知道!在美國,一位醫師可以花上二十分鐘以上的時間診察病患。數年前在美國實習的時候,我曾跟過一位資深神經科醫師的門診,第一次 見習國外醫師門診的所見所聞令我大感不可思議。首先,診間的護理師會先請病患前往診間等候,診間裡是沒有醫師的。醫師一到約定時間,會從辦公室前往診間診治病患。見到病患後首先是美國式的噓寒問暖,接著醫師並不會直接切入問診,而是跟患者聊聊最近的狀況如何,工作還好嗎?家庭關係是否和睦?會不會感到龐大的壓力之類?接著才會開始詢問患者有什麼不舒服,之前的服藥情形以及過去病史等等。事後我與主治醫師閒聊的過程中,才驚覺這些看似普通的「閒話家常」其實是大有意義。醫師可以從閒聊中,旁敲側擊得知病患的生活型態是否健康,是否都有依照醫囑服用藥物,最近是否有其他因素(例如壓力)會讓患者的病情惡化等等。而在悠閒聊天的過程中,也可以自然而然地拉近醫病關係與信任感。但在台灣的醫療體制下,這樣冗長的「聊天式問診」自然不適用。然後在時間極有限的情況下,又必須要蒐集足夠的資訊以利正確的診斷,因此常會造就醫師對於患者沒有重點的「流水式表達」感到不耐煩。以下就是「流水式表達」的例子:門診時對不上的頻率。「醫師阿,我大概一個月前吃了生魚片,我懷疑那個生魚片不太乾淨啦,吃完肚子不太舒服,不過隔天就好了。接著是一個禮拜前啦,我朋友說他得了腸胃性感冒,上吐下瀉的,她說她吃了藥之後有比較好了,現在開始能吃一些正常的東西。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朋友傳染耶,最近幾天也覺得肚子不太舒服,是沒有到拉肚子,可是大便就稀稀的,醫生啊!我是不是被傳染到腸胃型感冒了?」這段落落長的流水式描述,其實醫生想要聽的重點就只有:「肚子不舒服合併稀水便,持續_天(患者沒提到精確數字),疑似有接觸史。」但是一般人不了解醫學訓練的邏輯,醫師又沒有足夠時間與患者百般閒聊,因此常發生病患說話說到一半被醫師打斷的情景(這又是一個常見的「沒醫德」事發現場)。久而久之醫病關係逐漸緊張,也是可預期的事了。那麼看診時,到底該提供那些資訊,才會最對醫師的頻率,進而協助醫師做出最迅速正確的判斷呢?請參考下列的問診資料清單:問診資料清單參考每位醫師問診都有不同的方式與風格,但基本上都是為了要獲取以下重要資訊: 主要症狀:例如上腹絞痛 持續時間:已經持續三天了(資訊越清楚越佳) 期間變化:這三天來越來越痛 誘發因子:疑似被他人傳染 加重因子:飯後會更痛 緩解因子:少吃東西就會改善 伴隨症狀:噁心、嘔吐、拉肚子關於主要症狀的部分,醫師常會詢問相關的資訊,例如疼痛位置、疼痛頻率、疼痛強度、疼痛性質、疼痛轉移等等。而除了這次疾病本身,有以下資訊也務必讓醫師知道: 重要家族史 重要過去病史、住院史 目前用藥 藥物過敏史 菸、酒、檳榔使用習慣 近三個月特殊旅遊史、疾病接觸史貼心提醒:這個表格並是不要讀者記起來,而是傳達「醫師到底想要聽什麼」的概念,在就診前只要稍微整理相關資訊,再順著醫師的提問給予相應的回覆即可達到醫病良好的溝通。書籍介紹書名:蒼藍鴿醫師告訴你:90%攸關性命的醫學常識,沒有人教!作者:吳其穎 出版社:原水 出版日期:2020/07/16作者簡介/吳其穎現任:台大醫院兒科醫師、YouTube頻道「蒼藍鴿的醫學天地」創辦人(蒼藍鴿綽號的由來:作者在大學時期的電腦遊戲ID暱稱是「劍起滄瀾」,遊戲夥伴們稱呼為「滄瀾哥」,而「蒼藍鴿」就是這三個字轉變而來。)大七在醫院實習時,因為接觸的病患多了,漸漸覺得一般民眾與醫療專業人士的思維有非常大的落差。也許是在醫學院這個象牙塔裡待久了,有許多作者認為應該是社會大眾需要理解的醫學常識(例如:「流感」與「感冒」是不同的,因此流感疫苗對於預防感冒沒效),事實卻不是如此。以致醫護在跟每位病患及家屬解釋病情時,往往需要花很多的時間重複解釋相同的概念。再加上醫院裡的病患極多,醫師與護理師相對不足的情況下,往往會造成醫護人員不小的負擔。且國內教育對於疾病的「預防醫學」、「自我保健」及「迷思破解」並沒有太多著墨,因而決定於2017年3月在YouTube以及臉書創立「蒼藍鴿的醫學天地」頻道,以每週推出影片的方式,與國人分享實用的生活醫學小常識。由於影片生動有趣且深入淺出,獲得民眾熱烈討論與迴響。網友譽為「臺灣首位致力於衛教影片創作的醫師」。學經歷:國立台中一中畢業國立台灣大學醫學系畢業台灣醫師國考合格醫師通過美國醫師認證(ECFMG)新竹新民社區 失智症衛教講師新竹橫山衛生所 糖尿病衛教講師107年度健康旅遊防疫交流會 旅遊傳染病衛教講師台大醫院不分科住院醫師相關著作:《蒼藍鴿醫師告訴你:90%攸關性命的醫學常識,沒有人教!》延伸閱讀: 中老年人最愛的「慢跑」竟是肌少症兇手?有氧運動「1錯誤觀念」,讓你減肌又減骨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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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5 該看哪科.消化系統
9種人最易養出膽結石 醫提醒:右上腹部不舒服當心
蕭女士是叱吒商場的高階主管,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議,長期三餐時間不正常。儘管有運動的習慣,但多年下來的不正常飲食和長期的超時工作仍舊讓體重逐漸增加。偶而的胃部不適總是買些現成的胃藥服用,也未曾特別在意。但這次的胃痛很不尋常,甚至隱隱痛到背後,右側肋骨下緣也有點不舒服。胃口越來越差,甚至發燒,到了急診竟然發現原來是急性膽囊炎,白血球和發炎指數都飆高。住院治療接受微創腹腔鏡膽囊切除手術後順利康復。這才發現,原來,蕭女士多年以來的胃痛極可能是慢性膽囊炎造成的。9成案例有膽結石 膽囊炎不可不輕忽膽囊位於肝臟下方,主要功能是儲存肝臟製造的膽汁,並在進食後排出膽汁到小腸幫助消化。膽汁主要幫忙消化油脂,所以一旦吃較油膩的食物,膽囊就會努力收縮排出膽汁。國泰綜合醫院一般外科住院醫師李柏慶說明,膽囊炎的案例中有9成伴隨膽結石。因此,我們有必要認識造成膽結石的危險因子以及可能的預防保護方式。膽結石是由膽固醇、膽紅素或含棕櫚酸酯的鈣鹽、蛋白質和粘蛋白等混合物組成。根據主要成分,膽結石大致分為膽固醇、棕色色素和黑色色素結石,各自有不同的成因。統計上,不到1成的人有膽結石,其中更少比例的人會產生症狀甚至合併膽囊炎。腹部疼痛不能忍忍就過去 慢性膽囊炎症狀多變化膽結石的危險因子包括年齡增長、女性、懷孕、糖尿病、肥胖、肝硬化、高膽色素血症、近期體重迅速減輕(減重),或是服用特定藥物。特定藥物包括:纖維酸衍生物(Fibrate)的降血脂藥物、抗生素頭孢曲松(Ceftriaxone)、生長素抑制因子類似物(Somatostatin Analogues)、停經後使用激素替代療法(hormone replacement therapy)、服用避孕藥物。另外,長時間的空腹、飲食時間不規律、忽然吃到平常少吃的油膩食物常常是臨床上遇到引發急性腹痛的危險因子。李柏慶表示,一般初期、慢性膽囊炎的症狀可說是千變萬化,常常被誤以為是胃部不舒服。通常是到較嚴重時,才會開始注意到右上腹部不舒服,甚至痛到背後,肋骨邊緣疼痛等。若患者更能忍耐到更嚴重時,常常已經發燒,全身虛弱才來到急診就醫。所以,腹部不適千萬不可輕忽,必須配合醫師長期追蹤,提早介入治療可能的原因。積極減重降低危險因子 補充堅果、咖啡可預防膽結石上身飲食方面,目前的研究指出補充維生素C、多元不飽和和單元不飽和脂肪酸和堅果、咖啡有預防膽結石相關疾病的效果。而規律的運動在女性為主的患者也有不錯的保護效果。在體重過重的族群上,積極的減重及配合醫師加上特定的藥物可以預防膽結石的發生。李柏慶最後補充,近年來由於健檢的盛行,有越來越多的無症狀膽結石在檢查中被發現。這類患者就得更注意平日的保養,並在有症狀發生時及時就醫追蹤治療。必要時,安排膽囊切除手術以避免更嚴重的併發症發生。(常春月刊/編輯部整理、文章授權提供/NOW健康)延伸閱讀: ·莫名胃口差、常脹氣小心是胃癌! 醫警告:這些「用餐習慣」恐增罹癌風險 ·胃痛、膽結石、胰臟炎痛怎麼區分? 痛的感覺就能知道!置之不理恐變成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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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9 新聞.杏林.診間
名醫與疾病的對話/體重破百直腸科名醫陪兒路跑甩肉20公斤 病患以為看錯醫師
「妳掛錯科了吧,不是這個醫師啦。」一名癌後一年追蹤一次的老太太,對著媳婦質疑再三。我是大腸直腸外科醫師陳建志,五年前開始減重,用了一年半時間,破百體重甩掉了20公斤,前後判若兩人,在門診中常有病人懷疑掛錯醫師。減重的動機很單純。2016年,要升小一的兒子央求我陪他完成1公里的路跑,1公里看似短程,但我長期過重、膝蓋在大學時又受傷開過刀,一上跑步機才跑300公尺,就喘到受不了。心律不整 靠服藥改善其實,兒子還沒許願的前一年,我就因一場莫名嚴重的心律不整,警覺到自己也是人,也會變病人,當時心顫到會心慌,住院做了各種影像檢查,找不到問題,最後靠著持續服藥控制病情。出院後,一位愛路跑的好友建議多運動,「來跑步吧!」我直覺怎麼可能,但也動起「等我體重減輕一點好了」念頭,因工作忙,決定先從「吃少」下手,結果半年下來根本沒效,常在挨餓,餓起來脾氣更差。兒子短短1公里的號召,竟成為我一路靠運動減重的支撐。由於騎飛輪對膝蓋的傷害僅次於游泳,社區樓下正好有兩台,符合不用出門也能動的懶性,但第一次節食減重失敗,這次信心也不是很足夠,僅小聲的跟自己說「每天騎30分鐘就好」,三個月若沒效再說吧。用App天天記錄體重,不管再忙都會去騎,才一個月,體重竟然掉了5公斤,耐受力也變好了,因此騎飛輪時間拉長到45分鐘,看著體重數字節節下降,開始期待運動,成為工作以外的重心。減重期間,不再少吃或不吃,而是調整飲食內容與作息,現在大幅降低碳水化合物攝取,晚上七點半後不再飲食,直到隔天早上六點多早餐,雖然沒有「168」,卻戒除消夜習慣。建肌力 舉啞鈴做伏地挺身瘦下來的過程,脂肪沒了,皮都皺鬆了,開始建立肌力,讓肉長出來才能撐起皮膚,在周一到周五,每天利用早上送完小孩上學後的短短10至15分鐘做核心運動,像仰臥起坐10個、伏地挺身10個、棒式10個,啞鈴舉幾下,周六、日休息,逐漸感覺肌肉變結實,腰痠背痛問題也減緩。2017年底,身體狀況都準備好似的,不僅陪兒子完成路跑,還可以跑到10公里。現在假日常跟太太帶小孩爬郊山,走走戶外,對我來說,這在以前是天方夜譚!找回健康 脾氣也變好了運動減重讓我找回健康,心律不整的藥從三顆、兩顆到停藥,血壓從130毫米汞柱降為110毫米汞柱,脾氣變好,不那麼急躁,過去睡覺打呼得很嚴重,現在消失了,睡眠品質更好。我的運動時間不長但穩定,符合333原則(每周至少運動3次、每次30分鐘、每次心跳超過130下),我常建議朋友,不能把體重設定看得過度壓力,應從小目標達成開始,才容易成功,並內化為生活日常的設定,如果很勉強的做到,一定維持不久。我的體質像老爸,但後天才是造成肥胖主因,大學重考那年壓力超大,不動又愛吃,就來到96公斤,後來醫師訓練期間直接破百,長達13年,「過重」不能怪爸媽,自己責任比較大。我兒子好像也有肥胖體質,但現在我跟太太盯著他,要求建立良好生活型態,包括:不喝含糖飲料、三餐定時定量、多運動。「好的生活習慣被建立,絕對離譜不到哪裡去。」陳建志小檔案現職:和信醫院大腸直腸外科主治醫師年齡:49歲學歷:國立陽明大學醫學系專長:大腸直腸癌症手術大腸直腸內視鏡手術(腹腔鏡微創手術)肛門疾病及相關手術大腸內視鏡檢查大腸直腸癌症家族史相關諮詢興趣:爬山經歷:NewYork-Presbyterian Hospital Weill Cornell Medical Center和信治癌中心醫院及北榮外科部住院醫師、總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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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3 醫聲.院長講堂
院長講堂/嘉義醫院黃元德 衝武漢接回台胞 抗疫用心不輸人
去年疫情初始,部立嘉義醫院院長黃元德搭包機赴武漢接回同袍,一句「你們終於來了」,讓他感動承諾「再一次還是會去武漢接機」。他始終充滿熱血,嘉醫是雲嘉地區主要公立醫院,院內從弱勢照護、防疫救災、政策推動,都比一般醫院更加辛苦,但他努力帶領嘉醫完成「公醫使命」。「你們院長好可愛喔!」衛福部嘉義醫院院長黃元德受訪當天,為了找一分資料進入院史館,剛好遇到院外某機構來賓到訪,滿頭白髮的他開心地打招呼、揮揮手,熱情的笑容感染了到訪者。坐不住的院長 四處傳遞笑容57歲的黃元德行醫滿30年,擔任嘉義醫院院長3年,個性開朗的他,直言坐不住,開會強調講重點,除了文字畫面計畫,更重視如何實踐,因個性外向、習慣走動式管理,院內員工常見到他穿梭各部門、診間處理公務的身影,並以笑容為同仁加油打氣。由於母親是護理師,黃元德從小就在醫院出入,對醫療環境不陌生,喜歡與患者互動。實習時發現外科患者都是愁容、痛苦,因此選擇充滿朝氣、祝福的婦產科行醫。滿頭銀髮的他幽默地拉起前額頭髮說,年輕時白了一撮,原以為可當「怪醫黑傑克」,沒想到白得太快「先老起來放」。選擇婦產科行醫 見證少子化黃元德回憶過往,民國81年到85年擔任住院醫師時,每月接生約150到200名嬰兒,那時候每天眼睛睜開就是接生,接生完就去睡,等護理師醒叫他再去接生,一晚接生多人稀鬆平常,升任總醫師時,5年已接生1000多名嬰兒,行醫迄今接生的孩子超過萬人。過去最忙時,他曾經一晚接生10多名嬰兒,年年都要接生元旦寶寶,今年卻「破功」、沒有元旦寶寶可接生,也是國內少子化,人口老化的見證者。心懷公醫使命 帶嘉醫拚轉型黃元德表示,許多人因為傳統刻板印象,不太重視嘉義醫院,直到去年疫情爆發,台灣防疫動員,部立醫院醫護人員衝第一線,他更代表國家到武漢接回台灣同胞,雖然辛苦、有染疫風險,卻是他當醫師擁有的最大成就感,也讓許多人看見嘉義醫院同仁的努力與付出。嘉義醫院是雲嘉地區主要的公立醫院,黃元德指出,醫院的養護機構內住民不僅是多重慢性疾病的老人,通常也是失能程度最嚴重的高齡者,院內從弱勢照護、防疫救災、政策推動,都比一般醫院更加辛苦。「嘉義醫院是這波疫情中,全國最用心團隊。」黃元德說明,院內針對疫情提供養護機構正確的防疫觀念、訪客管理及門禁管制措施,做好分倉分流、環境清消、積極防護,教育訓練中明確宣導通報及送醫原則,確保社區疫情爆發前完成整備,保全養護機構運作。近年黃元德帶著同仁通過一次次評鑑,完成「公醫使命」,去年度更榮獲國家品質標章認證肯定,看著嘉義醫院持續成長、茁壯,他知道還有許多轉型、社會責任實踐,都等著他和嘉醫人共同努力、實現。黃元德小檔案現職:部立嘉義醫院院長學歷:中山醫學大學公共衛生博士候選人、中國醫藥大學醫務管理學碩士、中國醫藥學院醫學士經歷:部立台中醫院副院長、署立豐原醫院婦產科、急診科主治醫師、醫務秘書、台北市立忠孝醫院主治醫師專長:高危險妊娠、腹腔鏡手術、婦科腫瘤、更年期保健、難產處理、醫院管理、社區健康給病人的一句話全面滿足病人身心靈的需求,尊重生命,落實弱勢民眾的照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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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2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院裡不可或缺的存在! 美國麻醉科醫師照顧新冠肺炎病人的內心世界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麻醉科醫師的內心世界」。麻醉科醫師的工作不只對社會大眾,對其他醫療團隊成員也都相當神秘。第一篇文章來自年輕的麻醉科醫師介紹這項專業;第二篇來自曾經擔任「麻醉風暴」醫療總顧問的麻醉科醫師以台灣經歷SARS的背景寫出這篇文章;第三篇來自一位美國麻醉科醫師友人與編者分享她在美國照顧新冠肺炎病人的衝擊下,寫出對麻醉科醫師生涯的諸多感觸。事實上本週的主題就是因為這位美國友人的文章引起我們之間的討論,非常高興她欣然同意我們轉載這篇發表於史丹佛大學醫院刊物的文章,並附上一位外科醫師的中譯。這也是「醫病平台」首次轉載英文原作與中譯的嘗試。我是個不可或缺的工作者。我從未理解自己有多麼不可或缺,也未曾如此描述自己,直到冠狀病毒大流行。數百萬計的人們因為居家隔離的規定而無法出門工作,然而我必須如此:我是個麻醉科醫師。當我穿越檢疫站,與其他不可或缺的工作者走入醫院時,我想起了我的單親媽媽在我與姐姐小時候所灌輸給我們的觀念。當我們在一片漆黑中,無法付出電費時,她說:「不想過這種日子的話,就好好接受教育。」我們從未無家可歸或飢腸轆轆,然而我們的公寓狀況並不好——牆壁滿是坑洞、在樓下的女子被強暴後加裝在後窗外的鐵桿。我的母親並未向房東抱怨,她教我們:「絕不要開口求援,世界不是為了救你而存在的。」若我沒有足夠的錢買公車票,我也不曾開口祈求他人施捨。從小,我便靠著裝信和當保姆賺錢。另一方面,我亦有著難以置信的多采多姿豐富童年。我的母親是一位服裝設計師,因此我曾在排演時從劇院的舞台側面觀賞過《厭世者》(莫里哀)。我也鍾情圖書館。雖然我害怕圖書館員,但那是一個放學後能夠安全待著的地方。安全,是除了賺得溫飽之外另一個我反覆學習的人生課題。在家裡,我與姊姊會將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在地上排成一列,假裝一越過便會落入深淵。但我們知道—或至少相信—那深淵並不存在當我的母親說「受教育吧」,我聽從了。我進入了一所傑出的公立高中,整個費城最優秀的孩子都來就讀的重點學校。大學時,我獲得了全額獎學金攻讀生化。我原本預計進攻博士學位,然而,在某個暑假工讀時,我認識了一位博士後研究員,他已到達我認知裡的教育巔峰。他告訴我,明年他將失業。這讓我大吃一驚。從那刻起,我知道我必須尋找新方向,找個能永遠不愁沒工作的領域。同一年稍晚,當我行經宿舍外某個據說要成為《愛情故事》的電影拍攝場景時,我忽然頓悟了。每個人都會生病,即使是愛情故事的女主角艾里‧麥克洛也一樣。若我成為醫生,我總會有工作的。發現新大陸啦!當然,在面試醫學院時,我無法明說我的動機。就算我再熱愛科學,我知道促使我選擇這條路的原因是我知道我永遠有工作。時間快轉過數十年醫學院與麻醉生涯。雖然承擔著壓力造成的心理健康風險以及無數種有點小傷殘就能讓麻醉科醫師一無是處,但我每天都有著安全又保固的工作(媽,你一定很驕傲!)如今,這份工作的安全性也變了。穿上加強防護的個人裝備,我檢視這些在我將進行的呼吸道處置時(這使得病毒更加容易傳播)保護我的堡壘。我短淺而費力的在N95口罩和面罩裡用嘴呼吸,在不透氣層與雙層手套的重重阻礙下緩慢的移動我的四肢,彷彿月球漫步。我大聲地請護理師離開房間,而有時我必須扯開嗓門才能讓呼吸治療師聽到。我俯視著驚恐—或極度驚恐—的病人。我是他們最後一個見到的人,在我給予麻藥並在在他們聲帶之間放入一根塑膠管子之前。「我要給你一種會很想睡覺的藥」我說,「也會從氣管內管給你幫助你呼吸的藥。」「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這些話,在情非得已的大吼下顯得格外苛刻。回首過往,我才了解,在愛滋、SARS、MERS和伊波拉病毒的疫情下,我曾經是個不可或缺的工作者。但因為我所居住的地方、不多的暴露狀況,以及這些病毒的傳播方式,我並不像現在一樣總是恐懼相伴。自古以來就有著飛機機長與麻醉科醫生的類比;我們將起飛和著陸和麻醉的各個階段相比。這樣的比喻是有好處的——這也是為何原本為機師訓練而設計的模擬與溝通訓練,現在已成為麻醉教育的標準程序。不過,兩者之間有個相當大的差異:假如墜機,機師也難逃一劫;而麻醉要是出了錯,只有病人會死去。當大聲的急診呼叫從天而降時,作為新冠肺炎呼吸道小組成員的我,在抵達急診前抓起我們裝在專屬行李箱裡的工具、回覆小組成員的簡訊、並戴好我的N95口罩和護目鏡—剩下的器具必須在病人候診區外先包覆並檢查好—我深切的感受到(幾乎是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感受到),如今一切都變了。在新冠肺炎的肆虐下,我有可能會死。若我把病毒帶回家,可能會害死我摯愛的人。這,就像是一場緩慢,卻無可避免的飛機失事。疫情中的某天,一位比我年輕的同事(事實上現在所有人都比我年輕)來找我。他告訴我自己的心跳快到每分鐘130下,但除此之外沒有不舒服。他的體溫、心律、血氧、和血壓都沒事。我告訴他:「沒事的,回家、喝點水然後好好休息。我會照顧你的病人。」他回家後心跳便恢復正常了。這是焦慮,不是病毒。這種焦慮程度在新冠肺炎爆發之前從未發生在他身上。不只是病毒威脅著我們,恐懼也是。直到現在,我還未認真思考過成為不可或缺的工作者的危險。但是我的母親讓我擁有應付大量壓力的餘裕。她教會我我是被愛的。也許,看著她獨自撐過這一切,她教會我不要重蹈她的覆轍。她教會我活到老學到老,而我從同事身上學到向他人尋求幫助這一點,是我人生中最無價的一課。示弱無妨,告訴賣公車票的老師自己沒有足夠的錢也無妨。我從這次疫情學到的是:我們榮辱與共。我們都是被需要的。在這世界上我們並不孤單。此外,開口求援—尤其你是個不可或缺工作者時—絕對是件不可或缺的事。ESSENTIAL (By Audrey Shafer)I am an essential worker. I just didn’t realize how essential I was, and never would have described myself that way, until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Millions cannot go to work due to shelter-at-home rules, but I have to: I’m an anesthesiologist. As I pass through the checkpoint to enter the hospital with other essential workers, I am reminded of what my single-parent mother instilled in my sister and me when we were little. While we sat in the dark, unable to pay the electricity bill, she said: “If you don’t want to live like this, get an education.”We were never homeless or hungry, but the apartment was also not well maintained, with holes in the plaster, and bars on the back windows after the woman who lived on the floor below us was raped. My mother never complained to the landlord – she taught us “Never ask for help, the world is not here to help you.” If I didn’t have enough money for a packet of bus tokens, I was not to ask anyone for a handout. At a young age, I stuffed envelopes and babysat to earn money.On the other hand, I had an unbelievably rich childhood – my mother was a costume designer and I sawThe Misanthrope and Endgame from the wings of the theater during dress rehearsals. I also loved the library. Even though I was afraid of librarians, the library was a safe place to go after school, and safety, besides a livable wage, was another lesson drilled into me. At home, my sister and I played a game with our library books, placing them along the floor and pretending that if you stepped off them, you sank into a watery abyss. But we knew, or at least we believed, the abyss wasn’t real.When my mom said get an education, I listened. I went to an outstanding public high school – a magnet school that drew the brightest kids from all over Philadelphia. I attended college on full financial aid and majored in biochemistry. I planned to get a Ph.D. but during a summer work-study job, I met a post-doc – someone who already had achieved what I was convinced was the pinnacle of education. He told me he didn’t have a job the next year. This blew my mind. In that moment, I knew I needed to seek a new direction, something where I could always have a job.Later that year, I had an epiphany while walking outside my dorm at a site rumored to be a film location for 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re sorry’) Story. Everyone gets sick, even Ali MacGraw’s character. If I became a physician, I’d always have a job. Eureka! Of course, in medical school interviews, I couldn’t come clean about my reasons. As much as I loved science, I knew I had chosen this path because I felt I would always be employed.Yet, at medical school, something changed. Love happened in an unlikely setting. I felt strangely fatigued during my anesthesiology elective, but enjoyed the people and culture of this hidden part of medicine. Delirious and febrile from mononucleosis-induced hepatitis, which I did not initially know I had, I fell deeply in love with the quirky, fulfilling specialty of anesthesiology.Fast forward through decades of academic anesthesiology practice – and, despite risks to mental health from stress and the myriad ways in which a minor disability could render the anesthesiologist useless, I had (you’d be proud, mom!) a safe and secure job every day of my life. But the job and its safety have changed.Donning enhanced personal protective equipment, I check the barriers protecting me as an anesthesiologist during and after the airway procedures I will perform - procedures which make the virus even more contagious. I mouth breathe, pant really, in my N95 mask and hood, and, encumbered by impermeable layers and double gloves, move my limbs slowly as if I was in a phony moon landing scenario. I loudly ask the nurse to leave the room; sometimes I have to shout to be heard by the respiratory therapist. I look down at my frightened or too-far-gone-to-be-frightened patient. I’m the last person they will see before I push sedatives and place a plastic tube between their vocal cords. “I’m giving you medicine to make you very sleepy,” I say. “Medicine to put in a breathing tube to help you breathe. We will take good care of you.” It sounds harsh because I have to speak so loudly.I understand, retrospectively, I was an essential worker through HIV/AIDS, SARS, MERS and Ebola. But because of where I live, my limited exposure, and how these diseases are transmitted, I never felt the fear that is my steady companion now.There is a longstanding analogy involving airline pilots and anesthesiologists, which compares take-off, flight, and landing to stages of an anesthetic. There are benefits to the analogy – it’s why simul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raining, developed for pilots, is now standard in anesthesiology education. There is a big difference, though: if the plane goes down, the pilot dies too; but if the anesthetic goes awry, only the patient dies.As another overhead code call to the emergency room blares, and I, on the COVID airway team, grab equipment we pack in wheeled suitcases, respond to texts from team members, and don my N95 and eye protection before hitting the ER – the rest of the equipment will need to be donned and checked outside the patient bay – I realize, almost cellularly, that things are different now. With COVID-19, I could die. Or I could cause my loved ones to die if I bring the virus home. It would be like a slow but inevitable plane crash. A younger colleague (and now they are all younger) came up to me one pandemic day. He said his heart rate was 130 but he otherwise felt fine. His temperature, heart rhythm, oxygen saturation, and blood pressure were fine. I told him, “It’s okay, go home, drink some water and relax. I’ll do your case.” He went home and his heart rate normalized. It was anxiety, not virus. This level of anxiety would have never happened to him pre-COVID. It’s not just the virus that threatens all of us, it’s also the fear.Until now, I hadn’t truly thought about the danger of being an essential worker. But my mom equipped me to deal with enormous stress. Taught me I was loved. And maybe, in watching her go it alone for so many years, taught me to live a life different than hers. She taught me to be a lifelong learner, and what I learned from my colleague, to seek help from others, is one of the most valuable lessons of my life. It’s okay to be vulnerable, it’s okay to tell the teacher selling bus tokens you don’t have enough money.What I learned in the pandemic is this: we are all in this together. We are all needed. None of us is alone in this world. And asking for help, especially if you are an essential worker, is, ultimately, the essential thing to do.Audrey Shafer, MD, is a Stanford Professor of Anesthesiology, Perioperative and Pain medicine, the Director of the Medicine and the Muse program and the Co-Director of the Biomedical Ethics and Medical Humanities Scholarly Concentration. She is an anesthesiologist at the Veterans Affairs Palo Alto Health Care System. (原文出自https://med.stanford.edu/anesthesia/community/arts-and-anesthesia-soiree/covid-19-highlight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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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2 新聞.杏林.診間
病人把命託給你,怎能不給他電話?陳晉興沒外科醫師架子,陳文茜陳佩琪肺癌都找他
肺癌連續12年高居國人癌症死亡率首位,外科名醫陳晉興的使命,是早一點找到肺癌初期的病人,他如何走上這條防治「新國病」之路? 陳晉興是知名的肺癌外科醫師,前副總統陳建仁、知名主持人陳文茜、台北市長夫人陳佩琪等都是他的病人,同時他也是肺癌篩檢「低劑量電腦斷層檢查」(簡稱LDCT)的大推手,與朋友聊天,總不忘敦促提醒:「有沒有去做,LDCT掃描的肺癌篩檢?」 三井餐飲事業集團董事長黃奕瑞,就在被陳晉興叨念了3回後,即使才剛做完健康檢查,還是乖乖地全家族都追加做LDCT。沒想到,家族中真的有人因此發現了肺腺癌,決定公司也跟進,在同仁的健康檢查增加這項檢查項目,結果,「竟也找到4、5位同仁有肺腺癌的問題。」讓黃奕瑞意識到陳晉興苦口婆心背後的原由。 初心》病患家屬求救 讓他力推早期篩檢 關於LDCT的肺癌篩檢,雖然各專家看法有些許的不同。陳晉興說他心裡清楚:「除了經費的考量,大家最擔心的是偽陽性的問題。」但是他強調,「低劑量電腦斷層掃描,的確是診斷早期肺癌最佳的工具。」 若看數字,肺癌連續12年高居國人癌症死亡率首位,每年近萬人死於肺癌,根據2018年最新癌症登記報告顯示,10大癌症又以肺癌的死亡率成長最多。 身為肺癌的外科名醫,每天面對的都是為此求診的病人。有一年在診間,來了一對年輕夫妻,老婆抱著小孩,哭著對陳晉興說:「陳醫師,你一定要救救我先生,我希望他能看著孩子長大。」先生在一旁安靜無語,因為發現時已經是肺癌第4期(晚期),根本沒有辦法手術。 「如果診斷選擇可以重來,你會不會想早一點發現問題?」這是看遍生死,經歷過即使名醫也無法力挽狂瀾之後,陳晉興力推檢測預防的初心。「我現在已經53歲多了,也要開始下半場人生,我希望可以降低台灣的肺癌死亡率,透過篩檢早一點找到這群病人,緊接著找出原因,為什麼這些人會罹患肺癌,唯有知道彼此因果關係,也才能降低肺癌的發生率。」 起點》病中悔悟貪玩 為父親重考上台大 名醫並非一路坦途,「許多人聽到我是建中、台大醫學系畢業,就會認為我成績很好,這你就錯了。」陳晉興大笑。 出生於彰化縣芳苑鄉的王功村,陳晉興的父親原是王功國小的老師,後來應徵上了二林國中,「全家也跟著父親從王功村搬到二林鎮,二林沒有高中,鎮上成績還不錯的人,幾乎都選擇參加北區聯考,我考上了建中。」 北上來到台北市南海路,15歲的陳晉興像是被釋放的籠中鳥,高一、高二都在玩耍,打撞球、溜冰、排球、籃球、網球、跳土風舞⋯⋯,就是沒把心思放在課業上,直到升高三那年因為生病,有一周的時間沒辦法去上課,母親特地來宿舍照顧,「我突然明白,得好好念書。」大學聯考放榜,分數只能上牙醫系,為了父親總是常說:「我們家族要是能夠有一位醫師,不知該有多好!」他決定重考。 「在南陽街的補習班,認識了我太太,我們都是高四生,我常跟我的小孩說,爸爸要是沒有重考,就沒有你們2個。」隔年,陳晉興如願考上台大醫科。「那年代,在鄉下,有人考上了醫學系,那可是天大不得了的大事,除了放鞭炮還會宴客,我們家席開8桌,同學考上北醫,他們家請了30桌,」榮耀了父親,陳晉興笑得燦爛。 進入台大醫科就讀,陳晉興暗暗地打定主意選擇外科,這和他的臨床導師、當時的台大外科部主任教授朱樹勳(編按:現任亞東紀念醫院心臟外科主治醫師)有很大的關係,「就在大四那年,朱樹勳完成國內首例異位心臟移植手術,報紙以斗大標題登出,我希望自己未來能像老師一樣厲害。」 雖然早就選定外科領域,但畢業後因為兵役的問題,沒有辦法留在台大醫院當住院醫師,他先到省立台北醫院當了1年的外科住院醫師,才重回台大,而且回來的第一年,還得「降級」從第一年住院醫師開始做起,「朱樹勳教授跟我說,省立醫院和醫學中心訓練等級不一樣,擔心我會跟不上進度⋯⋯。」 精進》以外科為志業 緊抓任何開刀機會 陳晉興決心趁機把基本功練得更加扎實,他很清楚,外科醫師的醫術與口碑是建立在開刀房,「開刀是不能有分毫的閃失。」他認為,「外科的養成不能紙上談兵,『做中學、喜歡做』很重要。」因此,他總是跟學長姊說:「我很喜歡開刀,你值班的時候如果不想動刀,就叫我來。」藉此緊抓機會,不斷精練技術。 住院醫師第3年,開始選專科,他當然想師從朱樹勳去心臟外科,「何況,朱樹勳還是外科部主任,心臟外科更是頂尖的熱門。」問題是,心臟外科也有優秀的人選,當時是大熱門。 不想與人爭的陳晉興,最後選擇了冷門的胸腔外科。如今看來,當年的選擇反而成就了今日的陳晉興,肺癌成為台灣的新國病,他也在肺癌領域成為翹楚。 「我覺得,我的人生可貴在那多1年的時間——重考時遇見了人生旅途上重要的『牽手』,也因為重考,我知道自己不是特別的優秀,班上有高中念2年就進來台大醫學系;在省立台北醫院的那一年,莊世明主任無私、熱忱地教導我,即使他知道我不會留下來,他讓我更篤定一生願意走外科這份志業。」 現在,莊世明的兒子莊仁豪來到台大癌症醫院擔任主治醫師,和陳晉興一起工作,「這就是人生的緣分,誰都猜不準的。」陳晉興也打算以同樣熱忱的傳承,回報莊世明的兒子。 身為台灣胸腔內視鏡手術的名醫,陳晉興平均每個月約100台刀,加上每周五節門診超時看診,以及去年8月起,接下台大癌症醫院副院長職務,工作更加忙碌,他依舊精神奕奕:「歌手開演唱會時,他會不會覺得累?」那種被需要、被當偶像的感覺,是他成就感的泉源,直言「這份成就感就是『蠻牛』,雖然不能喝,只要看一看就可以迅速補充體力。」 「我在開刀時不能有音樂、聊天,非常非常的serious(嚴肅),因為每個病人都不能出事,每個病人都是很大的託付,每個病人的背後都是一個家庭。」也正因為醫者仁心,陳晉興說:「當我順利完成一台刀,心裡就會非常的感謝。」 跟著陳晉興五年多的助理說:「外科醫師通常脾氣都不太好,但陳副院長不太一樣,他是『念』,會一再提醒,希望團隊按照他的步驟做事。」例如在開刀房,護理師幫他戴手套時,一定記得覆誦:「右手7碼,左手7碼。」(編按:再次確認手套尺寸,避免戴錯浪費)助理又說:「陳醫師會送《肺與肺病》給每一位開刀的病人,還會幫病人將要看的重點摺起來,也是再三地提醒一定要閱讀。」 台大醫院專任影像醫學部主治醫師張允中形容,陳晉興是具有智仁勇特性的醫師,他說:「陳醫師有很大的胸襟可以與其他專科醫師合作,例如讓肺癌病人可以在同一間手術室完成腫瘤的定位和開刀,減少病人等待的焦慮;門診一節看了近百位病人,完全沒有外科醫師的大架子。」 陳晉興除了出國以外,就連假日,每天總是一早7點就到病房巡房,一周有2個整天開刀日,五節的門診,另外半天負責教學。診間、開刀房、病房、研究室幾乎填滿了生活,太太張馥芳說:「他只走3條路:徐州路、林森南路、台大醫院的景福通道,不是通往病房、診間、開刀房,就是在研究室。」 暖醫》把電話留給病人 互動更有溫度 病人多、醫術好的醫師很多,有溫度的醫師卻未必多,陳晉興卻是其中之一,打從2009年起,他就因為住院病人一句「陳醫師你不在時,我們很像孤兒」,就把自己的電話留給病人,「我發現從此和病人的互動反而更好。」即使如今他又接下癌症醫院副院長職務,行政與管理工作更多更忙,他還是把手機號碼留給病人。 陳晉興的理由很簡單,進行胸腔手術,病人需要全身麻醉,「你知道有人麻醉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例如中風、心肌梗塞、腦動脈瘤破裂、大出血等,病人把生命託付給你,你怎麼會不把電話給他呢?」 陳晉興從白袍的口袋裡,拿出一疊可以隨時給病人的紙條,上面印著肺部腫瘤病患接受手術後注意事項,以及寫著自己名字的緊急聯絡方式、Email、電話。 「我的病人都很可愛、貼心,他們都寫信、傳簡訊比較多,打電話反而不多,有病人打來說,『陳醫師沒想到真的是你哩!』」陳晉興眼神藏不住的笑意和溫暖,還有一點點的得意。 或許,就如陳晉興自己所言,重考、住院醫師那多一年的時間,造就現在的他,讓他深刻體會身為醫師的天職。「可以在台大看診、開刀、教學、研究,還能和病人做一輩子的朋友,那份快樂、成就感,被需要,人生還有什麼好要求的呢?」陳晉興說。 ●原文刊載網址 ●延伸閱讀:.中年後肌肉下降、體脂肪持續增加!把握4原則,增肌減脂並行、讓你慢老超有活力.桌球CP婚變》坐月子被江宏傑笑臉圓爆哭...福原愛:每一次爆哭的過程,我學會了說出心事.「黃豆」會致乳癌?研究證實:愛吃這2種飲食才真的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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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31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麻醉科醫師回首SARS的醫生與疫死
【編者按】本週的主題是「麻醉科醫師的內心世界」。麻醉科醫師的工作不只對社會大眾,對其他醫療團隊成員也都相當神秘。第一篇文章來自年輕的麻醉科醫師介紹這項專業;第二篇來自曾經擔任「麻醉風暴」醫療總顧問的麻醉科醫師以台灣經歷SARS的背景寫出這篇文章;第三篇來自一位美國麻醉科醫師友人與編者分享她在美國照顧新冠肺炎病人的衝擊下,寫出對麻醉科醫師生涯的諸多感觸。事實上本週的主題就是因為這位美國友人的文章引起我們之間的討論,非常高興她欣然同意我們轉載這篇發表於史丹佛大學醫院刊物的文章,並附上一位外科醫師的中譯。這也是「醫病平台」首次轉載英文原作與中譯的嘗試。「踏入麻醉暨重症近10年,一身所學,所為何事?當為何人?知否知否,盡在今朝。」——蕭政峰(2003.05.12)時間是2020年3月4日。北部聯合醫院Y院區加護中心內。站在做好前置防護準備的護理師同仁旁,蕭政峰的眼神透過護目鏡盯在隔離病房區檢疫封鎖線上圍著的膠條,有些失神。淡淡的霧氣隨著呼吸氤濛在鏡片下方,鼻中傳來N95口罩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思緒卻不由自主飄回2003年的5月,那是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簡寫為SARS)肆虐台灣近一個月,離北部H市立醫院因疫情爆發而封院快兩周的一個下午:北部V醫學中心要在一棟獨立大樓因應疫情及政府防疫部署,設立SARS重症呼吸加護中心,專責照料SARS確診病例裡重度需使用呼吸器輔助和加護照護的病患。將由呼吸治療科主導此次工作。呼吸治療科視麻醉部為呼吸道處置專業及重症加護合作戰友,發公文力邀麻醉部派兩名主治醫師及多位總醫師入駐此特殊加護單位共同為疫情努力。在麻醉部共通討論室擠滿了所有麻醉主治醫師,總醫師級沒空位進來,只有行政總醫師代表出席並負責紀錄。部主任:「以自願入駐為優先,不足名額再大家輪流。」蕭政峰還來不及舉手表明自願,討論室裡大家聽到有可能要輪駐就轟一聲炸鍋了。有位資深主任級醫師立刻提出對輪駐的異議:「這樣反而讓所有人都增加了曝觸風險,建議固定兩位即可,輪ㄧ休一。」室內一陣沉默。大家心知肚明,在不知如何治療SARS,且已經傳出多位確診患者和接觸者死亡的狀況下,這就是拿命去擋在第一線。行政總醫師不知死活,宏亮的聲音響起:「那CR(Chief Resident,住院總醫師)也比照固定人去嗎?」 部主任略帶威嚴的轉頭盯著行政CR:「以自願優先,是有聽沒懂嗎?」霎時底下又熱議了起來。在事態更混亂前,蕭政峰決定舉手:「我自願進去並固定駐守。」室內突然消音,一向疼愛蕭政峰的麻醉部重症科主任輕輕嘆了口氣:「你自願,大家很謝謝你,但沒必要一直駐守,況且你外科加護中心還有工作。」他接著轉頭用極小的音量朝蕭政峰說:「沒必要這時候去當英雄!也要為家人著想!」話音剛落,已經另有主治醫師快速發言說:「政峰若是進去固定駐守,外頭的工作不必擔心,我們會願意幫他輪流分擔。」聽到這話,蕭政峰愣了一下,想著:「這話乍聽下就沒毛病,可怎就是感覺著刺耳咧?」尚未深思,一旁麻醉部中生代最被住院醫師愛戴的松主治也突然舉手了。松主治:「我也自願,這樣就夠兩位主治醫師輪了。」蕭政峰急了:「松哥,你家裡有老婆和三位小朋友……」松主治:「政峰你是麻醉部重症科,我原本也是,我老婆之前反對我走重症,這回可不能聽她的了。」部主任長長嘆了口氣:「那就有兩位主治醫師自願了,總醫師等下也把CR名單給我……」2003年5月15日開始,直至當年7月17日。V醫學中心12 床的「國家級」SARS加護中心總共收治了近50位病患。初期皆為確診SARS病例,後因也擴大收治疑似病例,故50病患中,確診者共14位,其中9位死亡。有5位是在努力治療了三至四個禮拜仍不敵冠狀病毒引發之其他器官失能而不治。當蕭政峰可以卸下駐守的職責時,已經是快三個月後了,到7月後期雖沒有再增收病患,但卻要等所有加護中心病患確認可「安全」(康復或死亡)轉出加護中心後,這個單位才會因任務完成而撤離。終於走出SARS加護病房獨立大樓,望向爬滿大樓外牆,為了改裝成負壓病室而趕工架設的排氣管道,宛如逝者家屬不停哭泣掛在臉上的淚痕。和另間大樓,狹隙裡產生的風壓吹拂起蕭政峰的頭髮,鼻子癢癢酸酸,想哭嗎?蕭政峰撇了撇嘴,想去揉眼的手卻摸著了刺到眼睛的頭髮。「頭髮長了呢!也是啦,駐守三個月沒剪!」,摸著長了後微捲的髮梢,蕭政峰決定就把頭髮維持著這長度不剪短了。算是個紀念吧,蕭政峰想著。紀念——為了第一時間插管救助已經呼吸衰竭瀕死的第X號病人而只戴了N95口罩就衝進隔離間的麻醉總醫師,那是位可愛的女CR。她插完管回到隔離前室,脫下不完整的防護時,才開始因爲害怕曝觸而忍不住掉淚。紀念——因爲這X號病人被戶外篩檢站丟包似沒聯絡好就衝進隔離室而義憤難平,事後打電話過去飆罵的L主治。本來永遠好脾氣有耐性的呼吸治療科L主治,罕見動怒摔電話筒:「他們這是在逼我們用生命去換幫病人插管!」紀念——自己穿著P100正壓防護衣,帶著一位自願的CR,為第1號確診SRAS病患執行經皮氣切手術。這位指標病患因爲缺氧腦部受損,評估需長時間使用呼吸器,為避免多次換管及氣管內管意外滑脱所產生之風險,團隊商議後決定執行氣切。在那樣的背景下,考慮到整個運送至開刀房的路線以及手術室整體負壓換氣防護的困難度,團隊決定在SARS ICU負壓病床旁執行經皮氣切手術。實際執行完成術式的時間不到30分鐘,但是前置準備防護和器材的時間總共近三小時,期間一再確認各項防護及器材絕對完備,畢竟是破天荒第一次。自己應該會永遠記得穿著不透氣,完全防水的P100太空裝三個半小時後脫下,積在太空裝裡的汗水宛如小瀑布般從前胸和手臂一路傾瀉到腳下的愕然。更愕然的是,站上體重機,自己整整輕了三公斤。紀念——人性的光明與黑暗。自身直然面對生死時,當下的反應再真實不過。是誰說的來著: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註)。相對於外界報導的落跑醫師情節,沒出駐守區之前,自己早就知道有些長官是說啥也不會踏進這疫情紅區半步。「蕭主任,蕭主任,疑似新冠肺炎隔離病患要從專用電梯上來了,目前血氧濃度在使用Non_rebreathing mask只有90%左右,血壓經過輸液處理也只有76/44mmHg而已。很可能進入隔離病室就得插管使用呼吸器和升壓劑,請做好準備和防護。」身旁的護理師同仁接到通知後轉述給蕭政峰知曉。看著緩緩打開的加護中心自動門,彷彿慢動作重播。穿著全套防護衣的急診同仁,推著做足隔離的救護病床穩定的前進。蕭政峰瞇了瞇已有皺紋的雙眼,遠看了下病患床旁的可攜式監視器的數值,再看了眼戴著雙層手套的手掌。他的聲音略悶的從N95口罩透出:「大家準備好接手病人,給我拋棄式喉頭鏡,Videolaryngoscope(影像插管喉頭鏡)備用,看來我得立刻幫這病人插管。」蕭政峰看了下深吸口氣後想集中精神的護理師,然後轉頭望向穿衣鏡,想再次確認自己有把凌亂的長髮通通塞進防護帽裡。不期然發現這鏡中穿了防護衣的自己確實又從塵封中的記憶裡出現。「又要面對大恐怖了呢!這回算是第二次了吧?任誰都不想這樣,但至少,大家都從容進步了吧!」盯著身後緩緩關上的隔離室門,蕭政峰這樣想著:「在天祐台灣的祈禱下竭盡所學所能吧,畢竟,我有因庇蔭而長了17年的歲數了呀……」後記在麻醉學科裡,有大概區分三大領域,分別是:臨床麻醉、重症醫學、疼痛醫學。文章中的蕭醫師專長是前兩項。在2021農曆過年前的某一天,在聯合醫院Y院區附近某家商店裡,蕭政峰忽然覺得背後被拍了一下,緊接著傳來熟悉的聲音。「哥們,你怎也來這店裡?」蕭政峰轉頭一看,居然是兩季麻醉風暴電視劇裡飾演麻醉醫師蕭政勳的H君,兩人有段時間未見,興高采烈之餘,不顧疫情下的社交距離,互相擁抱了一下。兩個蕭醫師見面,小聊了一下。政勳問政峰:「哥們,這疫情啥時候是個頭呀?已經一年了耶,想出個國都不成!」政峰:「我如果知道了會第一個通知你嘿!」政勳:「……@#$&」(這小段後記是想間接點出為何文章中是以蕭政峰為化名,這是作者擔任第二季麻醉風暴醫療總顧問時候所用,取意為戲中「蕭政勳」醫師之兄,是為「蕭政峰」是也)註:原文據查是出自「黃庭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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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1 名人.傅志遠
傅志遠/急診不治「心情急」
「請問婆婆哪裡不舒服嗎?」四、五個中年男女,一起推著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進來急診,陣仗之大令醫護人員不敢馬虎,立即趨前問診。「上個月我媽媽撞到頭,偶爾會頭暈全身無力,所以我們想來住院做檢查。」病人的兒子提出了一連串要求,包括抽血、住院、影像檢查等等。第一線看診的住院醫師不知如何應對,轉而向主治醫師求救。「上個月受傷?為什麼隔了一個月才來掛急診?」主治醫師對於家屬的看診邏輯有些不解。「我們兄弟姊妹沒跟父母住,這幾天回家才聽外佣說先前有受傷,小診所只開止痛藥和傷口換藥,我們覺得這樣太草率,所以帶老人家來醫院徹底檢查。」「這些要求恐怕沒辦法配合。受傷已經一個多月,照理說需要立即處理與可能威脅生命的問題已經排除,急診能提供的幫忙有限,更不用說病人目前沒有任何住院需要。如果需要詳細檢查,我們可以幫忙安排門診,或者也可以帶老人家到坊間的健檢中心,有相當多的商品化選擇。」「你們這是什麼急診?住院不行、檢查不行,什麼都不安排還叫急診?」家屬大聲表達不滿。「您說的對,急診的資源是留給病情緊急的人使用,目前你們的狀況並不符合緊急狀況。」或許是類似要求處理多了,主治醫師不慍不火地向家屬說明。「可是明天連假結束,我們又要各自回去,所以才想今天來急診,一次把檢查做完,不然我們心情很著急!」病人另一位女兒口氣較和緩,但要求仍不合理。「不好意思,您的要求恕難從命。」主治醫師相當堅持,家屬抱怨了一會兒沒得到結果,忿忿不平地帶著老太太離開,臨去前表達將要投訴院方。無獨有偶,當大夥忙到半夜總算可以喘口氣時,又有一對男女來掛號。「我女朋友上星期來貴院做超音波檢查,可是門診看報告排到兩周後,我們不想等那麼久,所以現在來看報告。」年輕男女和朋友吃完消夜,大半夜睡不著又找不到地方去,一時興起來醫院急診室,因為他們知道這裡隨時有醫師,自然可以滿足其「隨時想看醫師」的要求。「看報告請回門診,我們不是幫你排檢查與做檢查的醫師,詳細的報告說明與治療計畫,還是得和你原本的醫師討論。」醫師一句話回絕,請護理人員退掛號,不收費也不提供服務。「那你呢?你哪裡不舒服?」處理完女病患,接著是男病患。「我原本是送我女朋友來醫院,但既然來了,就想說最近很容易累,是不是可以幫我抽血做個超音波,檢查一下肝功能。」兩個病人的要求都不合理,不合理的要求沒什麼好妥協的,直接拒絕就對了。無論醫院的層級規模如何,急診室的共同特性包括「二十四小時有醫護人員」、「提供快速與即時的處置」,並且「可以較門診或住院病患優先安排檢查與治療」。這些特性,醫療人員知道,病人與家屬也知道。然而就醫的可近性與便利性,往往造就出許多光怪陸離的現象。醫師看似不近人情地拒絕,其實包涵了許多對專業醫療的堅持。急診,治療的是病情很急,而不是心情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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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08 科別.婦科
女力當道!婦產科女醫比例增逾兩倍 優勢不只是同性別
三月八日婦女節是為了紀念婦權運動而設立的國際性節日,「婦產科」則是最女性的科別,台灣女醫師取得婦產科專科和執業的比例穩定攀升,整體年齡也比男醫師年輕得多。兩位女性婦產科醫師分析,女醫師在婦產科的優勢並非是僅止於「與服務對象同性別」這麼表淺,而是在對孕產有誤解或偏見的社會環境中,她們能重視個體差異、支持現代女性探索並發揮自己的力量。根據2015年健保署委託研究報告,1999年到2013年,取得婦產科專科醫師執照的女醫師比例逐年穩定增加,已從8.6%增加到19.7%,僅次於小兒科及檢查科。有執業的婦產科女醫師比例,也從11.5%增加到23.6%,論佔比僅次於小兒科,論增幅則是各科之冠。雖然生育率逐年降,但內政部性別統計顯示,2009年到2019年間,都是女性的助產師,接生數從40人增加到148人。此外,2016年到2019年,男性婦產科醫師只增加27人(增幅1.4%)。女性婦產科醫師則增加96人(增幅18.5%),女醫師增加人數是男醫師的3.5倍。此外,婦產科女醫師大都比男醫師年輕得多,2019年婦產科女醫師以31到50歲佔70%最多,51歲以上僅佔30%,同年度婦產科男醫師則以51歲以上佔86%最多,31到50歲只有14%。禾馨婦產科主治醫師烏恩慈表示,考上醫科的女生越來越多,選科時會覺得婦產科比較吃香有兩個原因。首先服務對象都是女性,內診或討論私密的事比較不會尷尬,再者是婦產科出路多元,可專攻婦癌、不孕、婦科門診、產科接生。在醫療場域中,女醫師也會面臨刻板印象,認為女生一定比較溫柔、女生都是護理師;不過當醫師變資深,同性別優勢和刻板印象都會淡化,個案看重醫師的專長和特質,更勝於性別。新竹國泰醫院婦產部主治醫師張瑜芹表示,婦產科屬於外科,住院醫師養成蠻辛苦,白天要跟刀,婦癌長刀視野小而且得站好幾個小時,不過時間仍比其他大外科短一些。晚上值班接生、守急診、開婦科急刀,都是挑戰。一般會認為婦產科醫師生活品質不佳,但若不接生,只看門診和做產檢,或在採取值班接生制的醫療集團工作,休息時間還是受保障,張瑜芹則是受新生兒出生的喜悅吸引,依然投入產科工作。烏恩慈和張瑜芹都熱衷照顧孕產婦、有在接生,但自己沒有生孩子。烏恩慈表示,孕婦壓力很大,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周遭的人很習慣用自己的經驗去評價她的身心變化,包括親近的家人和朋友,要是跟大部分人不一樣,產婦會被認為「有問題」,徒增很多焦慮。烏恩慈特別注重個體差異,虛心理解每個女性、支持她們用健康的方式備孕、懷孕,就算她自己沒有生育,信賴關係的建立不受影響。張瑜芹表示,很多人熱心以過來人經驗給孕婦建議和指教,不是惡意,卻常讓孕婦很傷心、覺得自己不夠好,甚至讓旁人期望凌駕她自己的想法。現代女性希望被溫柔對待,孕期的身心不適可以被理解、可以和醫師討論自己的生產期望和計畫;至於醫師的性別、有沒有生產經驗,反而不是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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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01 名人.黃達夫
黃達夫/正確的醫療是最經濟的醫療
今天在關渡平原的和信醫院有一座近300床的醫療大樓,還有一座宋瑞樓教育研究中心。然而,卅年前,這所台灣唯一的癌症專科醫院,是從租用台北市立仁愛醫院兩個樓層開始,大約50至60床,員工不到150人。因為當時台灣尚未有癌症專科醫師的訓練計畫,所以,台大、榮總送資深內、外、婦科住院醫師來接受短期的癌症專科訓練。健保開辦 醫院衝量搶大餅記得有一位外科住院醫師,他現在已經是院長級人物,就跟我打賭。他説,我們那時醫院規模小,我每天巡病房,瞭解所有病人的情況,所以能夠維持良好的醫療品質。這時正好健保開辦,所有醫院都開始「衝量」搶食健保大餅,他認為,當和信醫院搬到永久中心以後,規模變大,如果不跟其他醫院一樣增加作業量,一定沒有辦法生存下去。我知道這位年輕人,話雖這麽説,其實是不想看到和信醫院改變。我回答他,我決定回國,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要照顧台灣的癌症病人。對我而言,如果為了讓醫院生存下去而犧牲醫療品質,那就違反了我回國設立第一所癌症專科醫院,照顧台灣癌症病人,進而提升台灣癌症存活率的初衷了。用心感控 病床周轉率高因為要維護醫療品質,我們絕對不會衝量,而「論量」不「論質」計酬的健保支付制度,確實不利和信醫院。所以,在醫院經營管理,我們不是追求量的增加,而是努力提升經營效率。我們用很多心,做感染控制,也有全國最高的護病比。因此,病人在醫院很少因感染而延長住院,也因為有足夠的護理人力,提供周延的全人照護,病人康復迅速。多年來,我們醫院病人的平均住院日都少於其他醫院,目前已少於四天。因而,病床周轉率遠高於其他醫院,彌補了一些收入。「正確的醫療是最經濟的醫療。」是我在杜克大學執醫時建立的信念。回國後,我希望能在和信醫院全面實踐。原則上,我要同事們不做不必要的檢查、不開不必要的藥,更不能執行不必要的手術,而是用最少的醫療資源,達到最好的醫療效果。儘管這樣的主張正義凜然,但是在論量計酬的支付制度下,就是要吃虧。卅年來,醫院的財務狀況一直在收支平衡的邊緣。用對的方法 照顧更多癌患然而,因為和信醫院癌症病人的治療結果很好,所以,多年來病人以及肯定和信醫院有所不為的社會善心人士,總會慷慨捐助,不但讓和信醫院能夠生存下來,而且,幫助我們與時俱進,及時更新貴重醫療儀器及設施,容許和信醫院的醫護人員堅持用對的方法,照顧更多的癌症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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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01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師視病猶「友」,當病人離世的悵然心情浮上心頭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醫師談醫病關係與醫療大環境」。一位醫師談自己在習醫成長的過程中對病人死亡的不同體驗;另一位醫師從插鼻胃管的高齡病人,描述病人、家屬與醫師發人深省的對話;最後一位資深醫師則指出目前醫療迷失於「專家」、「先進科技」、「大醫院」,忽略了醫師本身的專業精神,並表達對醫療企業化與媒體介入的隱憂。 在行醫路上,難免會遇到病人去世的時刻,這些事件在成為見、實習醫學生後,就時常經歷。然而,在照顧病患時,每日到床側噓寒問暖、詢問病史及做身體檢查時,有些會有種朋友甚至家人的情感油然而生,當病人離世,就有種悵然的心情浮上心頭。本文就提幾位從醫學生時期到主治醫師時的深刻案例來分享。在醫學生時期,第一位照顧的病患為一位長期抽煙而導致慢性肺阻塞疾病的老人家,每次發作就呼吸困難及缺氧,因而時常反覆住院。雖然主要的治療計畫是主治醫師及住院醫師在擬定,我只是每天去關心他的症狀有否改善及做些基本的身體檢查,再向團隊中的住院醫師報告及討論,很感謝他及家人當時不嫌棄讓我關心他的病痛症狀,而有種親切感,不致讓我對問病史有種想趕快問完就想逃離現場的感覺。當他的症狀逐漸得到改善時,我心裡總有種成就感,或許是我的病史詢問間接幫到他了。而在他準備出院時,我已輪替至其他專科學習了。那年的冬天,他又因肺炎造成慢性肺阻塞疾病的急性發作,雖然在其他科,我看到胸腔科病房住院名單有這位老人家的姓名時,便抽空去探望他,可是這次真的病重了,戴著非侵襲性呼吸面罩,連話都說不太出口,看到這樣的情況,真的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感受,只能跟他說聲「加油!要好好保重」,便離開病房。過了幾天,發現住院名單沒了這位病人的姓名,去詢問了照顧團隊的成員,才得知老人家不敵病魔已經離世了,當下覺得很失落,也曾動念想去家裡上香跟他道別。到了住院醫師時期,照顧過一位罕見的惡性後腹腔肉瘤末期的病人,常常因大量腹水造成腹脹及呼吸窘迫而需要抽腹水來減輕他的不適,也因此建立了信任感。在我離開腫瘤科之後,他的家人也常常來問我一些有關病人遇到的問題。雖然我只能提供粗淺的解答,請他們還是要再與照顧病人的醫療團隊討論。有次看會診的時候被這位病患的醫療團隊會診,發現大腸被腫瘤給侵犯而破裂造成嚴重的腹膜炎併發敗血症休克,最後造成藥石罔效而離世。記得那個時間接近農曆過年,我依照家屬給我的名片,按著上面的地址,從彰化市騎摩托車到芬園去病人家上香慰問家屬,就因曾經照顧過病人這個緣分及友誼前往致意。隔了二年後,我因公費下鄉離開了原本服務的醫院,病人太太有天晚上突然致電給我,詢問C型肝炎治療的知識,我也以我所知的情況,介紹給以前服務醫院的前輩治療。 在主治醫師時期,對病人的照顧更是覺得如履薄冰,責任及壓力更重大且直接的!去年初,有位不到60歲的中壯年男性,因食慾不振、體重減輕及右上腹不適就診,腹部超音波一看就發現右肝有一顆超過10公分的肝癌且有肝門靜脈的侵犯,根據標準治療,只能吃口服標靶藥物。治療期間,看到腫瘤縮小也曾替病人感到高興。但是,好景不常,腫瘤後來發生淋巴結轉移,經過放射腫瘤科醫師的幫忙,針對局部做放射線治療,也陪伴病人走過治療的痛苦階段,情況改善後,他到門診都說他精神好多了,也時常去釣魚,那時候內心真的替他高興,也幫他申請第二線口服標靶藥物來治療肝癌,但藥物的毒性造成病人身體上很大的不舒服,說他很疲倦、無力、沒有食慾,而無法去釣魚了。再追蹤腹部影像,發現腫瘤復發並有腹膜轉移且產生腹水,病況很不理想。病人也看得很開,知道這天遲早會來到,跟我說,他單身,與兄長同住,家中還有一位嚴重失智的老母,這一生也沒什麼好牽掛的。去年底,他就在某個晚上於醫院離世了!手機接到簡訊,內心覺得很悵然。畢竟,一起努力將近一年像朋友的病人離開了,覺得相當失落。常常聽人說要視病猶「親」,在我經歷這些照顧病人的經歷及心境,我覺得視病猶「友」對我而言或許比較真切。把跟每位病人的相遇,都當成是種緣分,盡力幫他們解決病痛、找出疾病的源頭,病況好轉出院的話就會覺得很開心,病情無法獲得控制或是逐漸惡化,心情便會很沉重。面對每位求治的病人,以求盡力解決他們的問題,以及用真誠的態度來溝通,還有檢視是否有照顧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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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22 名人.林靜芸
林靜芸/病患心中好醫師 是人性的關懷
外科醫師的養成非常辛苦,實習醫師時才開始作皮膚縫合。雖然醫學生時縫過豬皮,但面對有感覺會流血的真人,還是會失常。尤其幼兒受傷,家屬亂成一團,醫師的雙手不由地也變笨拙,好不容易縫下去卻位置不對,只能拔起來重縫,一個小傷口,重縫再重縫,孩子哭得聲嘶力竭,實習醫師更是滿頭大汗。急診是住院醫師學習機會等到成為外科第一年住院醫師,可以開盲腸炎、腦部外傷頭顱探索、處理手腳挫傷,第二年住院醫師可以作切胃手術。我當住院醫師的時代,常有胃潰瘍穿孔造成腹膜炎的病人,必須緊急手術,所以急診病人正是住院醫師的學習機會。為了有機會能夠主刀,當住院醫師的人有空就練綁線及縫合。有機會開刀時,手術室會擠滿看熱鬧的同事,刀子劃下皮膚的瞬間,絕對是主刀者最驕傲的時刻。對待病患溫柔被認好醫師那時有兩位老師,一位手術乾淨俐落,是學生的偶像;另一位雜亂無章,常出狀況,是學生們私下的笑柄。手術棒的老師很自負,巡房時態度冷淡,病人的問題全交給住院醫師,印象最深的是有位病人喊痛,老師回答他:「手術當然會痛」後就不理他了。但另位手術技巧差的老師在病房很溫柔,他常安慰病人:「今天比較痛,你忍耐一下,明天會好很多。」經濟困難的病人,老師還會幫忙找資源,病房的家屬一面倒,都說他才是最好的醫師!年輕時的我,無法理解家屬為什麼如此輕易受矇騙。1983年澳洲馬歇爾及華倫發現幽門桿菌是胃潰瘍的原因。潰瘍轉為以內科治療為主流,外科被迫從胃切除的戰場撤軍,但喜歡作手術的醫師,並沒放棄揮刀前進,轉而發展減肥。外科冠狀動脈繞道手術,被內科以支架取代,外科改攻微創開心手術。加上許多癌症早期發現都可以手術根治,這幾年神經外科、胸腔外科、一般外科、乳房外科、整形外科、骨科反而有很大的突破。醫師送暖讓病患產生信賴外科醫師的所有學習都是為了精進醫術,但醫療人員也應注重人性的關懷。曾有一位婦人在醫學中心作了粉瘤切除小手術,待在恢復室時又冷又餓,一位路過的小醫師給她熱毯,還把自己的午餐讓給她吃。三年後,婦人想拉肚皮,指定由該位小醫師手術,不過拉肚皮是整形外科研究生等級的手術,該醫師資格並不符合。醫院院長委婉詢問婦人能否改由其他醫師操刀服務,婦人回答:「這位醫師是我認為最好的醫師,我想等到他方便再作這個手術。」衛福部有專科醫師制度,醫院也有醫師升等制度,都是為了評定把關醫師的醫療品質。但對這位婦人而言,關懷她的醫師才是最值得信賴的醫師。關懷能夠激發自癒力美國克里夫蘭診所聞名世界,入口處掛著他們的信念:「每個病人在這裏都能感受人性的關懷」。他們明白,「關懷能夠激發自癒力,是疾病痊癒最重要的力量。」花蓮慈濟泌尿部郭漢崇主任最近出書,提到一位好醫師的定義是能對病人「真心陪伴,用心關懷,細心醫治,潛心研究」,應是醫療人文最正確的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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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0 慢病好日子.腦中風
慢病主題館【腦中風】Dr.命:放血治療中風?趕快阻止他
中風,又稱作腦血管事件,指的是腦部因為血管疾病造成腦細胞缺血死亡的情形,一般而言中風分為兩大類:出血性腦中風(又稱腦出血)、缺血性腦中風(又稱為腦梗塞)。 延伸閱讀:衛教建立正確觀念 破解5大中風迷思中風後由於大腦細胞大量死亡,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會大幅喪失,包含肌肉無力、感覺喪失、全身癱瘓、視野缺損等等,常造成無法復原的嚴重後果。由於中風造成的後遺症往往非常嚴重且無法恢復,我們都會希望在時間內給予最正確的治療方式,常用做法為3-4.5小時的黃金時間給予血栓溶解劑tPA,以恢復腦部血流供應。目前沒有其他藥物可以像tPA一樣,它(tPA)有效地治療急性的缺血性腦中風,當親人朋友有懷疑症狀時,不要遲疑,要立刻送醫晚了就來不及。另一個常見的迷思「放血」:放血治療是一種古老的治療方式,用針鋭針具刺入我們的組織或血管,使其流失適量的血液,達到治療目的。臨床上在腫脹發炎、潰爛、中毒的組織上均可能會使用,但是沒有辦法治療中風若聽到放血治療中風趕快阻止他,否則很可能錯過黃金治療時間。【慢病報你知】根據衛福部統計,國人十大死因中慢性病佔最多項目。罹患慢性病的日子該怎麼過?慢病好日子有營養、運動、用藥、照護、治療五大主題,以專欄或影音輕鬆呈現,每個月不定期寄送,提供最生活化又最專業的資訊給你。聯合報和你一起好好過日子!🔔加入臉書社團🔔加入會員,訂閱電子報【慢病好日子】糖友早上出門太匆忙,不吃早餐會影響血糖控制嗎?為什麼洗腎的人會便秘?有什麼助排便的好方法?提供最接近病友真實疑問的慢病衛教資訊,與您一起好好過慢病日子! 📍瀏覽專題>>慢病好日子主題圈 📍觀看影音>>慢病好日子YouTube 📍專屬訂閱>>慢病好日子電子報 📍追蹤加入>>慢病好日子-一起最愛問粉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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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9 該看哪科.婦產科
過年防疫三不原則 保護家中小寶貝
過年到了,免不了圍爐拜年,可是疫情還沒趨緩,該怎麼保護家中小寶貝呢?小兒科「阿包醫師」巫漢盟建議,家長可事先聲明堅持三不原則「不親、不摸、不抱」,避免親戚朋友太過熱情,又親又抱造成病菌傳播。阿包醫師強調,病菌會透過觸摸、口水等接觸傳染,尤其口水除了新冠病毒,還會傳染皰疹病毒、流感病毒、腸病毒等,為了孩子身體健康,千萬不要隨便親吻孩子,要傳愛不傳口水,吃飯時也應使用公筷母匙;此外,捏臉頰、抱小孩等,也可能傳染病菌,所以盡量不要主動摸小孩,就算經過父母允許,也要洗過手再接觸較好。而有些長輩喜歡手拿零食餵小孩,或吹氣讓食物變冷,這些行為都很NG,應該盡量避免。避免出入人多場合 口罩、防護罩不可少至於過年期間的拜年走春,阿包醫師建議,盡量避免出入人多的場合,如果到國家風景區或是觀光遊樂園,要留意簡訊、官網等,注意分流和預警措施,同時不要因為在戶外,就忽略戴口罩,而比較幼小戴不住口罩的孩子,可以用透明的防護罩、推車防護罩等,避免飛沫同時降低被觸摸的機會。紅包玩具潛藏病菌 飲食睡眠要注意此外,過年領紅包、小朋友分享玩具等,都要小心病菌傳播,拿到紅包後要交給爸媽收好、並且馬上洗手,玩具也要避免放進嘴巴或邊玩邊揉眼睛,玩完之後就立刻洗手。大一點的孩子則要避免玩3C太久,越看越近沒抓好距離很傷眼,建議2~5歲每使用半小時、5歲以上每使用1小時都要休息暫停,避免成癮。過年期間也別忘了飲食均衡,六大類營養都要均衡攝取,像是肉類、穀物類、蔬果類、豆奶類、種子堅果類,都含有關鍵的營養素,能提升孩子免疫力。此外研究指出,過動兒可能跟貧血有關係,攝取肉類可以獲得鐵質,還有堅果種子、五穀雜糧含的維生素B6,也有助小朋友的情緒控制。過年還要注意別讓小孩玩太瘋,睡眠也是提升免疫力的方法,千萬不要因為過年就天天晚睡,除了可能降低孩子的免疫力外,上學後也較難調整作息。巫漢盟小檔案現職:小禾馨民權小兒專科診所 主治醫師主治專長:兒童生長評估、嬰幼兒飲食建議、過敏氣喘、氣管鏡及胸腔超音波操作、一般兒科疾病、疫苗注射、健兒門診學經歷:長庚大學醫學系學士林口長庚醫院兒童內科部 住院醫師林口長庚醫院兒童內科部 總醫師林口長庚醫院兒童胸腔科 研究醫師林口長庚醫院兒童內科部 主治醫師愛林醫療機構 小兒科專科醫師臺灣兒科醫學會 專科醫師臺灣兒童胸腔科醫學會 專科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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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5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床邊教學讓醫學生體會「語言」與「態度」的重要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語言、態度在看病的重要」。一位年輕醫師在偶然的機會想起祖父當年啟發他對語言、文化與歷史的重視,而領會了用病人的母語看病的重要; 一位作家分享她從各種人生經驗,感受到醫師的態度與使用的語言對病人的重要;一位資深醫師利用床邊教學的機會,讓醫學生體會看病的態度與使用病人的母語看病的重要。希望這三篇文章可以促成臨床醫學教育在這方面的重視,進而改善台灣的醫病關係。 今天到某大學醫院做定期的神經內科床邊教學。五年級醫學生報告的病案是一位九十一歲來自外縣的老阿嬤,十天前突然發生中風,左側身體癱瘓,即時送到地方醫院,在病發一小時內開始給予靜脈注射tPA。但後來發現心律不整,並再度發生中風,而轉到大學醫院。學生討論了許多醫療團隊所做的努力,也提到因為這位老太太平常只講台語,構成他們檢查上有困難,因此主動提出,到底病人是因為中風引起「失語症」,還是她聽不懂醫學生所說的國語。學生告訴我,這病人慣用右手,照道理應該是左邊大腦主司她的語言,根據神經學的知識,我們兩側大腦半球是掌管對側的運動與感覺,換句話說,左側偏癱應該是來自右邊大腦的中風,所以這病人不應該會有語言的困難。學生希望我能讓他們有機會看我如何做神經學檢查,以確定這病人的問題。學生也說,家屬非常保護病人,希望她能多多休息,所以學生都不太容易有機會好好檢查她。討論完病人的問題之後,我要學生們養成習慣,需要先弄清楚病史以及病歷上其他醫師做的身體診察紀錄,再利用合理的推論,想出最可能的診斷,以及這病人可能會有哪些身體診察的關鍵徵候,這樣進去看病人時,因為對病情的清楚了解,才能有條有理地、在有限的時間內釐清病史並且做好身體診察,而得到正確的診斷。由於同學們提及家屬很不願意醫學生進去打擾病人的休息,所以我先與照顧這病人的醫學生進去與家屬和病人說明這床邊教學的意義,並徵求他們同意我帶醫學生一起去看她。我作了簡短的自我介紹,並表示我們想利用她的病來教醫學生中風病人的診斷與治療。我對病人說,我們需要好好教醫學生,將來你我的子女生病時才會有好醫師可以照顧他們。家屬欣然同意,而病人本身從頭到尾也都微笑以對,贊成讓學生來學習我怎麼檢查她。接著我就帶著學生們到病房,首先我先問病人與家屬他們最常使用哪一種語言,他們回答母親普通都說台語,但國語勉強可以聽得懂一些,接著我就全程使用台語。我在學生面前與病人和家屬看似閒談,卻釐清了一些混淆不清的病史,而後我做了一些重要的神經學檢查,包括詳細的語言檢查,確定她的了解與表達能力都正常,絲毫沒有失語症的現象,這也解決了學生們對左側偏癱卻發生失語症狀的困擾,很顯然的是學生所觀察到的語言問題是來自病人對國語的困難。接著在確證了她對語言的瞭解沒有問題的情況下,我請她做了簡單的計算、記憶以及左右辨識,以病人小學畢業的程度而言,她的認知能力十分正常,並無失智的現象。在病人已恢復得非常令人滿意的情形下,因為這中風是在右側大腦頂葉(parietal lobe)部分,所以我也在學生面前做了一個特別的感覺測試。我請病人眼睛閉起來,我摸她的左手,她馬上回答「左手」,我摸她的右手,她馬上回答「右手」,但當我同時摸她兩手時,她卻只回答「右手」,而這種「忽略症候群」(neglect syndrome)正是病人在「非主宰語言側」的大腦頂葉發生病變時,會發生的罕見神經學症狀。這時,學生也告訴我,他們在這病人急診處病歷上發現,住院醫師也發現了病人當時有這種罕見的「忽略症候群」。看完了病人,我與這群學生都向病人與家屬謝謝他們給我們這機會,從她的身上學到許多神經學的知識與技術。回到討論室以後,我要求每位學生與大家分享他們今天在這場床邊教學學到些什麼。學生們踴躍發言,他們看到老師徵求病人與家屬同意參與床邊教學的努力,這種尊重病人與家屬的「態度」給他們留下很深的印象。同時也見證了許多神經學認知方面的檢查可以透過看似談天一樣地執行,譬如老師說:「你要不要算一下,今天一共有多少學生來與你學神經學?」看著她從一數到十三,並且眼睛動、頭動、手動,最後和氣地告訴我:「居然有十三位學生來看我,真不好意思。」我們不用正式地按本操課地問些失語症狀的問題,就很明顯地看得出她絲毫沒有語言的了解或表達的困難。但我發覺沒有一位學生提及我從頭到尾使用台語看病的重要性。我終於忍不住問他們,如果今天我用國語的話,我們會對這位小學畢業的九十幾歲耳聰目明的高齡老人,做出多少離譜的「誤判」。我語重心長地告訴學生,我二十三年前初到美國明尼蘇達大學醫院時,最初幾年我發覺有時很難讓病人或同事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而有時我也聽不懂他們所說的英文,這期間我才首次深深感受到「語言」的重要。回台又已是另一個二十三年,我經歷過好幾次這樣的經驗:雖然病人與家屬都告訴我,他們使用國語沒有困難,但當他們談到激動的話題時,都很自然地改用更能表達他們內心感受的台語,而使我警覺到當初沒先問清楚他們的母語是什麼,尤其對來自偏鄉或老年的病人或家屬,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對學生有感而發,我們不應該讓病人在自己的家園,還要擔心他們會聽不懂醫師說的話,或醫師聽不懂他們所說的話。我說,我希望同學們還有一年多才畢業,除了多念書以外,一定要好好學會台語,畢竟使用台語的人口是不容忽視的。但我也主動提及,我自己還有「客家話」、「原住民話」待學,所以我們都要努力,讓我們的病人不會在自己的家園還要擔心 「語言的隔閡」。我的結論是理想的好醫師除了要擁有足夠的「知識」與「技術」,還要有親切的「態度」,並能夠使用病人熟悉的「語言」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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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1 該看哪科.兒科
孩子常失控?大腦引擎強化法報你知
影片重點整理🔎0:53 什麼是過動症,比例大概多少呢?🔎1:15 診斷ADHD的徵兆是什麼呢?🔎3:02 在門診中遇到ADHD的比例高嗎?🔎4:40 在公眾場合失控是ADHD的警訊嗎?🔎6:18 如何掌握ADHD黃金治療期呢?注意力不集中、活動量過多、行為衝動,被診斷為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DHD)的孩童,國內盛行率為5%至7%。不少父母頻繁替孩童轉學、更換環境,醫師卻指出,環境固然重要,但如能率先解決孩童生理上的困難,強化大腦「引擎」,孩童有機會自我克服,走平路、山路,甚至能上山下海。●治療ADHD優先穩定大腦剛上小學一年級的佑佑,上課難以專心、坐不住,父母陸續替佑佑找了實驗性小學、班級人數少的學校,四年內轉學五次,直到升上高年級,他開始拒絕上學,出現偷竊等偏差行為,改由在家自學,卻也未見成效。確診為ADHD的佑佑,經心理衡建的評估分析後,醫師了解疾病對他在學習與交友上的影響,經過一翻深聊,才發現每次的轉學都令他感到挫折,激起佑佑想改變的心,在優先處理他的情緒與偏差行為問題,輔以藥物治療後,佑佑狀況愈趨穩定,重回校園。「這是個解決根本,穩定孩童『大腦引擎』的好例子。」振興醫院兒童青少年暨婦女身心醫學科主任陳麗淇說,優先解決生理的困難,強化大腦引擎,孩童是有機會在同一所學校穩定就讀、甚至交到朋友。●大腦=車子引擎 強化引擎視年齡分階段治療陳麗淇解釋,ADHD是一種大腦神經發展性障礙,會影響大腦前額葉負責掌控專注力、情緒調節與組織力的區域。若將大腦比喻為車子引擎,當引擎不穩定時,連走平路都覺得吃力,父母總是想替孩童尋找平路練習,卻忽略到如果優先強化引擎,增加穩定度,日後無論是開平路、爬山路,甚至上山下海,孩童都有機會自己想辦法克服。強化大腦引擎的方式,不同階段有不同治療方法。陳麗淇表示,學齡前孩童會針對情緒行為及人際技巧進行引導;學齡後則會輔以藥物治療,評估孩童的情緒辨識、表達、社交互動或生活管理等技巧,適時安排團體治療或認知行為治療等。●ADHD有徵兆 親職訓練不可少親職訓練也是重要一環,一次給予孩童一個簡單的指令,集點、蓋章、計分獎勵制度等,讓他們得到讚美及回饋,或使用暫停隔離技巧,例如,在家中角落設置一個「冷靜區」,當孩童情緒失控時,由父母陪同到冷靜區冷靜,之後再一起討論原因及道理,建立與孩童的規範,協助進行情緒行為管理。不過,ADHD是否有徵兆?陳麗淇提醒,ADHD雖有一定的診斷標準,卻有可觀察的指標,當父母或老師已盡力調整環境,試圖改善孩童不專心與衝動行為,依然難以見效時,代表孩童確實存在調控困難,無法維持生理年齡上所需達到的標準,就是個明顯的徵兆,建議進一步就醫。更多訊息加入LINE@搜尋《友愛寶貝大無畏》陳麗淇小檔案現職:振興醫療財團法人振興醫院精神醫學部 兒童青少年暨婦女身心醫學科主任國立陽明大學醫學系教育部部定講師主治專長:兒童青少年精神醫學(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兒童青少年情緒疾患、自閉症、發展遲緩)婦女精神醫學(產後憂鬱、經期前情緒低落)一般精神醫學 (憂鬱、焦慮、失眠、躁鬱症)學經歷:國立陽明大學醫學系畢業國立陽明大學醫學系講師臺灣兒童青少年精神科專科醫師臺灣精神科專科醫師臺北榮民總醫院精神醫學部 主治醫師臺北榮民總醫院兒童青少年精神科 研修醫師臺北市立聯合醫院早療評估中心 臨床觀察員臺北榮民總醫院精神醫學部 總醫師臺北榮民總醫院精神醫學部 住院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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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01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阿公送的兩塊太陽餅,對我的影響!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語言、態度在看病的重要」。一位年輕醫師在偶然的機會想起祖父當年啟發他對語言、文化與歷史的重視,而領會了用病人的母語看病的重要; 一位作家分享她從各種人生經驗,感受到醫師的態度與使用的語言對病人的重要;一位資深醫師利用床邊教學的機會,讓醫學生體會看病的態度與使用病人的母語看病的重要。希望這三篇文章可以促成臨床醫學教育在這方面的重視,進而改善台灣的醫病關係。年休時回台中省親,穿得稍微正式,在市區順道尋訪幾個日本時代留存的「辰野式」古蹟。途經太陽餅博物館走進去逛逛,20元買了一張台中市役所的明信片正要出來,店員(約莫50多歲的阿姨)親切地跟我說:「你台灣話講甲誠好,這馬(tsit-má)少年人真少講得遮爾(tsiah-nī)標準,你佗位來?敢是咧教冊?」「我請你兩塊太陽餅,咱台中人嘛真有人情味(lîn-tsîng-bī)!」我連說:「按呢歹謝啦~」推辭了幾秒收下就推玻璃門離開了。推門出去後想想:「我ê台語是阿公教ê,這領殕色(phú-sik) ê西裝外套是兩年前我共(kā)伊ê衫改來穿ê,講起來這兩塊太陽餅是阿公送我ê!」想起來很高興,雖然他不能再帶我去餐廳吃好料、或是講台灣的歷史給我聽,卻透過陌生人的手,在異鄉異地送給我兩塊太陽餅,彷彿再次提醒我人生最寶貴的東西:語言、歷史與文化不能忘記。我,又怎麼能忘記?每次在醫院西址看診結束,走在百年歷史的中央走廊上,在川流的人群中無意識地頻頻張望,彷彿還可以看到他老邁的身影等我跟他一起去看病。這兩年來,他曾經跟我提過的名字,有一天下班後忍不住從泛黃的電話簿一通通打過去,空號居多,卻仍然接到幾個蒼老親切的聲音;從台北、新竹快車一路南下,回到破敗傾圮的三合院、回到終戰前屏東竹田的野戰醫院舊址,沿著鄉間小道,試著找尋當年的蛛絲馬跡,來來回回捨不得離去。最近在醫院的佈告欄又看到醫學院開辦醫用台語的課,猶豫了一下報了名。白天在病房一陣忙亂後,下班隨便吃個飯就趕緊走到隔壁醫學院的教室裡坐下來跟著一群醫學生學羅馬拼音。看著台上的老先生精神抖擻的講古相當陶醉,搖頭晃腦地帶著大家一起讀台語,發出一陣吵雜又親切的聲音。恍惚之間,我彷彿跌進時光隧道,回到家裡那張總是滿座的實木大圓桌,他談笑風生主導所有的話題,所有的人都必須用流利(liàn-tńg)或不流利(bē liàn-tńg)的台灣話回應,伴隨添飯的聲音、喝湯的聲音、筷子碰到碗的聲音、移動椅子的聲音,與許許多多的聲音在空氣中熱鬧的流動著……只要想到家裡那張桌子,我就可以聞到餐桌上那鍋菜頭湯,燒燙燙的氣味。回到家,夜晚從口袋裡拿出有點扁掉的太陽餅放在空蕩蕩的餐桌上準備打開來吃。阿公生病沒有體力說話後,餐桌上的語言不知不覺被另外一種語言佔據,不久,圓桌再也湊不齊所有的人了。台語ê時代過去了。但是我,又怎麼能忘記呢?在醫院中央走廊川流的人群中回頭不見他的人影,來來去去的,還是他的聲音。後記最近發現醫院裡面住院醫師的英文愈來愈好,令我自嘆不如。新聞說我們台灣政府最近積極推動雙語政策,目標要在2030年跟國際接軌成為雙語國家,大家也樂觀其成。然而語言尤其母語,承載著歷史、文化與濃厚的感情。努力跟國際接軌,卻忽略了自己的語言,還是一件相當可惜的事。其實「愈本土、愈國際」,立足本土,建立自己的文化認同與特色,才能立足國際,也才能吸引別人來此工作、生活與學習,成為台灣人多元文化的一部分。為了不要忘記自己的母語,不要忘了我是誰?也為了介紹這個古老典雅的語言給更多人聽,我在醫院一邊看病人也努力練台灣話。台灣話不是平常凊彩講(tshìn-tshái kóng),還要有理論基礎。感謝醫院在十二年前由朱子宏、張之嚴學長與各科醫師前輩通力合作,主編的一本「醫用台語教學」書籍給我很大的幫助。李恆德老師開辦的醫用台語班課程也延續至今,看到滿座醫學院學生上課中琅琅上口其實滿高興的,也激勵自己平時跟住院醫師們說話盡量穿插台語,盡一己之力把這個語言努力傳下去。也希望自己會的語言愈多愈好,第二個要學的是客家話,希望可以聽懂更多新竹故鄉的客家阿婆講的話。願咱台灣人,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大家一起說(學)母語,互相接納彼此不同的文化背景,將祖先流傳的話,持續傳唱在太平洋西南海邊,翠青的美麗島「福爾摩沙」。*感謝李英芬台語教師修正台語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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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31 該看哪科.婦產科
長庚、馬偕、禾馨...全台接生特色醫療院所
台南安安婦幼診所 剖腹產率25%剖腹費用南北差異大 選擇自然產省很多健保大數據顯示,基層診所剖腹產率明顯高於醫學中心、區域醫院,但位於台南市的安安婦幼診所卻剛好相反,108年剖腹產率僅25%,甚至低於同在台南的成大醫學中心48%。該院院長潘咸安說,「台灣少子化嚴重,只要想生,不管用哪種方式生產,相信婦產科醫師都願意配合。」「自費剖腹產費用南北大不同。」潘咸安說,台北號稱貴族尊榮婦科診所,平均剖腹產費用五萬起跳,有些高達七萬元。相較下南部診所平價得多,以安安婦幼診所為例,不到一萬五。儘管北部費用高,但剖腹產比率卻比南部高。潘咸安分析,北部民眾多半較捨得花,自費剖腹產費用連同坐月子,差不多得花二十幾萬,南部則比較「踏實」,如果沒有必要,「能省就省」。潘咸安指出,安安婦幼診所遵守健保給付規定,一切照標準行事。另外,在孕婦回診接受產檢時,也會提供正確衛教訊息,讓孕婦瞭解自然產的優點。如果孕婦採取自然產,生產順利,且選擇健保房,住院兩天,出院結帳可能只需自付幾百元。潘咸安說,年輕孕婦多會上網瞭解自然產、剖腹產的優缺點,不太聽老一輩的建議,挑時辰生產的比率愈來愈低。台北馬偕醫院 剖腹產率28%降低剖腹產率 鎖定新手媽媽溝通根據健保署108年統計,馬偕醫院剖腹率28%,遠低於其他醫學中心。馬偕紀念醫院婦產科部主任王有利表示,醫院長期以來就以低於30%的剖腹率為目標,更以新手準媽媽為率先溝通對象,透過精準管控達成此一目標。王有利說,各大醫學中心婦產科多有每月一次的「周產期罹病及死亡討論會」,馬偕這個會議至少已經運作27年,主要透過統計報表,由主治醫師指導住院醫師,針對每月剖腹產病例的原因進行檢討及討論。王有利表示,婦產科每個月也有全院剖腹產適應症排行,並公布自願、非自願剖腹的當月人次,在不影響醫學指引下,若這個月剖腹產比率高出三成,就會依照適應症排行,檢視醫師對孕婦的處置原因。結果發現,多年來,非自願剖腹產的適應症第一名為「前一胎剖腹」,還占一半,王有利說,這個現象讓科內醫師達成共識,花更多時間讓第一胎產婦了解剖腹產是否必要。「最重要的就是溝通,有些執意要剖腹,我們會尊重,但也會讓病患了解兩種生產方式的好處及問題。」王有利說,大部分第一胎自願剖腹的原因是「怕痛」,醫師多會透過產檢建立互信醫病關係,本來要求剖腹的媽媽,多會改變心意。林口長庚醫院 剖腹產率38%避免倡議剖腹 接手高危險產婦健保署統計,108年度全台剖腹產人數5萬8669人,林口長庚居全台之冠,剖腹產數1885人,剖腹產率為38%。林口長庚醫院產房主任詹耀龍指出,林口長庚有全台最多的產科醫師,接生人數也最多,因此接受剖腹產的產婦也多,但主動要求且沒有剖腹產適應症者,估計僅3%到4%。詹耀龍表示,林口長庚每月接生人數約300到330名,但並非所有來院生產的產婦,都在林口長庚產檢。林口長庚是重度級急救責任醫院,當周邊診所遇上高危險懷孕或胎兒異常,多會轉來。他估計,林口長庚每接生一百名新生兒,有33名是高危險狀況,需要進到新生兒加護病房。詹耀龍表示,除了情況特殊的產婦,林口長庚不提倡剖腹產。許多孕婦主動詢問,「可不可以協助剖腹產?」甚至要求擇吉時剖腹,通常會被勸退。主要是剖腹產多了麻醉風險,如腹腔沾黏,可能會有產婦臟器及新生兒受傷風險,若產婦有潛在心臟疾病,麻醉也可能出現意外。詹耀龍表示,院內也避免讓醫師向孕婦倡議剖腹產,剖腹自費約二萬元,直接納入醫院營收,不會進到醫師口袋,也讓醫師較能秉持客觀的立場,協助孕婦分析,哪一種產程較合適。台中茂盛醫院 剖腹產率44%專精不孕症治療 雙胞胎多 剖腹率高在這次健保大數據調查中,茂盛醫院剖腹產率為44%,在地區醫院位居第一。茂盛醫院院長李茂盛表示,該院專精於不孕治療,許多不孕患者接受人工生殖,胚胎順利著床,約一半比率屬於雙胞胎,生產風險較高,為此,許多孕婦選擇剖腹產。不孕症治療權威李茂盛表示,與一、二十年前相較,現在剖腹產率明顯較低,以前自願剖腹產主要原因是希望寶寶「好命」,但最近幾年則是因為孕婦怕痛。李茂盛說,許多孕婦怕痛,有些人是痛了好久生不出來而選擇剖腹產。其實現在無痛分娩技術進步,大幅降低自然產疼痛感,如果只因怕痛,倒可不必多挨一刀,在醫師評估下選擇無痛分娩。另一個讓孕婦選擇剖腹產的原因是高齡懷孕。李茂盛表示,晚婚晚孕已成趨勢,許多孕婦年齡都超過四十歲,身體狀況相對較差,為了安全會選擇剖腹產。茂盛醫院剖腹產率為何偏高?李茂盛解釋,醫院收治眾多不孕症患者,接受人工受孕時,雙胞胎比率高達一半,依現行健保給付條件,適用於剖腹產給付。再者,不孕症患者在接受不孕治療後,後續產檢及生產多在同一家醫療院所,只要收治較多不孕症,剖腹產率也一定跟著提高。禾馨新生婦幼診所 剖腹產率44% 腹膜外剖腹產 需有團隊技術配合健保數據顯示,108年禾馨新生婦幼診所剖腹產以981人次居基層診所第一名,剖腹產率則是44%。禾馨醫療執行長蘇怡寧強調,禾馨診所不是「剖腹產」特色醫院,而是「生產」特色醫院,給予媽媽全人照護。蘇怡寧說,多數產婦以自然產為主,但因生產有風險,剖腹產提供一個「救贖」。他解釋,自然產風險最常見胎位不正,另外還有胎盤位置不對的「前置胎盤」、胎兒相對媽媽骨盆還大的「胎頭骨盆不對稱」,或是媽媽身體狀況不佳。剖腹產的方式,除了需打開腹膜的傳統剖腹產外,現在也有許多媽媽選擇「腹膜外剖腹產」,避開腹膜腔再切開子宮,將胎兒娩出。蘇怡寧表示,腹膜外剖腹產並不是新手術,在過去抗生素不發達時就有,因為不用進到腹腔,較不易引起感染。但因手術方式複雜,且隨著抗生素發展,許多醫師改採傳統剖腹產。但近幾年發現,腹膜外剖腹產仍有其優點,包括減少感染、術後恢復快等,因此又開始興起。不過仍需有團隊和技術的配合,才能應付如此複雜的手術,也非人人適合。蘇怡寧說,禾馨採雙主治醫師開刀,並配合產科麻醉專科醫師,以經驗值和技術來說,面對腹膜外剖腹更有把握。木生婦產科診所 剖腹產率80%剖腹原因多元 院內產婦多高齡根據健保署統計,108年度各層級院所剖腹產人次,基層診所排名中,木生婦產科診所以907人次位居第二,但以剖腹產率80%來看,則為整體最高。木生婦產科診所院長李木生表示,應該沒有80%這麼多,不過來院要求要剖腹產的產婦與過去相比確實大幅增加。產婦要求剖腹產原因大概有幾種,擔心難產最後導致「吃全餐」、擔心胎兒受傷、怕痛、有時辰的迷思、擔心產後陰道鬆弛影響性功能、網路資訊影響產婦決定等。李木生表示,不僅上述原因,曾有對夫妻,因先生準備外派,搶在出國前,太太滿足月的時間剖腹生產,讓先生能看見孩子。近年則因高齡產婦增加,顧慮的原因更多,院內近年協助的產婦約落在35歲,皆具高齡生產風險,臨床已少見20幾歲孕產婦。院內多採腹膜外剖腹,減少感染。當孕婦主動要求剖腹時,一定會給予衛教,由孕婦選擇,日前也有39歲的孕婦選擇自然產。院內的麻醉方式,使用多模式自控式硬脊膜外止痛法,以超前部署的概念進行先前止痛,產婦亦可依自己需求加強給藥。目前可達到術後不痛、可動、宮縮無感的良好狀態,產婦可盡早下床活動、哺餵母乳、加快恢復。※完整專題》健保大數據/自然產或剖腹產 準媽媽準備好了嗎?※剖腹產人次10大醫療院所排行,請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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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31 該看哪科.婦產科
為什麼政府要鼓勵自然產?健保給付與剖腹產相同
迎接新生的喜悅之際,準媽媽也要面臨生產的忐忑。自然產或剖腹產?哪一個對產婦有利?只有醫病良好的溝通,才能做出最好的選擇。本期「聰明就醫╳健保大數據」從全國孕婦生產數據統計,探討近年的生產趨勢,提供即將迎接新生兒的家庭參考。經過數個月的孕育,小寶寶終於來到母親懷抱,這動人的一刻,是許多醫師不畏辛勞投入產科的原動力,身為移植外科專科醫師的健保署署長李伯璋也曾經親身體驗。李伯璋在實習醫師受訓時期,前幾個月在八堵礦工醫院實習,當時也接生了好幾次,自然產、剖腹產都有。當時帶他學習的婦產科醫師還曾經力勸他留下來擔任婦產科住院醫師,只是李伯璋當時已屬意走外科。現代人生育少、更看重生產品質、捨得花錢。「婦產科和移植外科有個相似之處,是願意把兩個生命都交在醫師的手中。」李伯璋說,這樣的醫病關係特別的緊密,個案都期望看到醫師的行醫態度是慎重、負責的。生孩子這件事,對於整個家族來說都是很大的生命轉變,加上現代人越生越少,對於生產經驗的要求提高,通常也會更加捨得花錢。李伯璋分析,為了滿足產家的期待和需求,現在有很多診所從產檢、生產到坐月子,都設計了一條龍的服務,也有高規格的設備、親切的服務、專長的技術,會到這些診所生產的人,大多數經濟能力也比較好。李伯璋也聽說自己的朋友抱孫子,從生產到坐月子的花費都不便宜,但是大家都捨得花。自然產優於剖腹產,醫病溝通更顯重要。李伯璋表示,理想上,自然產是比剖腹產更好,但現實上卻看到剖腹產還是會以一定比率發生。理論和現實的落差,可能就是與這些社會經濟因素有關,或許也有受到某些社會風潮的影響,現在的產婦意見比較多,但醫師與產婦之間就和所有醫病關係一樣,也有資訊不對等的問題,所以很難說剖腹產的結果是出於哪一方的主動或意願。為了鼓勵自然產,健保給付上已將自然產的給付調高到與剖腹產相同,為了不鼓勵自行要求剖腹產,非自行要求剖腹產的給付也比自行要求的高。非自行要求剖腹產給付三萬六千到三萬七千點,自行要求剖腹產僅給付一萬五千多點,其餘的差額,是民眾要根據各縣市衛生局核定的收費標準去自行負擔,以兼顧健保負擔公平和使用者付費的精神。生產的健保給付雖是包裹式給付,以避免做越多給付越多的現象,但如果是多胞胎,或產婦有其他健康照顧需要,也可以另外向健保署申請給付。生產安全性提升,多元產科專業人員投入。李伯璋表示,雖然每個生產過程都有很多風險和不確定性,不過在現代醫學的進步之下,無論是自然產或剖腹產,相關風險都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可控,產前檢查也能越來越準確地了解胎兒狀況,生產的安全性一直在提升。生產的人力也從過去年代有助產士接生,到後來助產士漸漸失去傳承,轉變為由醫師接生。但最近也開始有一些年輕助產士投入接生,未來不論是在都會或偏鄉,對民眾的生產服務上,都期待有更多元的產科專業人員投入。產婦的產檢是由國健署支應,生產則是由健保署給付,醫界常提到給付不合理,但產婦也搞不清楚哪一塊是誰給付。對此,李伯璋表示,以人為中心的整合服務、給予專業人員合理的給付,一直是他在健保署努力推動的方向,比較好的技術和藥物,例如更安全的安胎藥或催生藥,健保署都抱持很願意評估和討論的態度;給需要的人最好的治療,也是健保署一貫的目標。年輕世代多能接受「使用者付費」和「負擔公平」李伯璋表示,現在年輕世代是主要承擔健保財務的族群,對於「使用者付費」和「負擔公平」都很能接受。年輕世代資訊使用能力較高,透過廣泛使用健康存摺,對於自己所使用的醫療服務也越來越具有成本意識。加上年輕人自主意識更強,有更高的意願參與醫病共享決策的過程,不論是自然產或剖腹產,相信都有助於朝向減少不必要醫療行為、促進合理報償、提升服務品質等好的方向前進。※完整專題》健保大數據/自然產或剖腹產 準媽媽準備好了嗎?※剖腹產人次10大醫療院所排行,請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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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9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療的最小與最大
【編者按】繼上星期的主題「邁入老年的醫師做什麼想什麼」,這星期我們邀請了三位較年輕世代的醫師,分享他們對醫學這條路的看法與憧憬。一位中生代的醫學院副教授誠懇地分享自己如何在行醫與研究中,探索出自己得到成就感的一條路;一位醫學院畢業快兩年,目前在接受住院醫師訓練的醫師分享自己如何步入習醫之路,並分享他如何找到行醫的「火花」;一位再一年就要畢業的醫學院雙主修博士生,從最小(細胞與分子)到最大(病人與社會)的探索,領悟到「了解自己的不足並坦然接受,是對病人負責的最佳表現」。希望這兩星期來自醫界不同世代的分享,可以幫忙社會大眾了解醫師,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經過四年的基礎醫學訓練,及兩年的臨床醫學訓練,再過不久就要成為一位領有執照的正式醫師,緊接著的住院醫師申請,就要決定要走一輩子的專科。在這樣生涯的轉捩中,我時常自問,究竟何謂醫療的本質?我們到底需要具備怎麼樣的視野與能力?在這一輩子的追尋之中,我們要如何做到問心無愧?我不敢說我得到了好的答案,但「看見醫療的最小與最大,和之外」是我暫時的結論。最小,小至細胞與分子。隨著科學的進展,我們已經能從分子的層次去了解一個疾病的生成,也許是一個基因密碼的錯置,也許是蛋白質的錯誤折疊,抑或激素的失衡,一個細小的改變都可能造成嚴重的疾病。現代醫學發展至今已朝向個人化、精準化的方向前進,每個人基因體的不同會影響疾病的表現和對治療的反應,看似雷同的症狀背後的分子機轉可能大相徑庭,這些領域都是過去的醫學無法處理的。作為未來的醫師,我們必須有能力看見疾病分子層次的機轉,看見每個人的差異,並對症下藥。至此,我們的醫療僅止於cure的層次,必須拓展到care和comfort,看見疾病背後的人,看見生理之外的心理與社會層次。在制定治療計畫時,我們不只要考慮生物醫學上的適切,更必須體認病人所處的境遇(context),試圖了解這個疾病及我們所做的處置,會對這個「人」產生怎麼的影響,他的感受,他與人際往來,他與社會的交互作用,都會很大程度的影響我們治療的效果和病醫關係。醫療的最大,是看見疾病的社會性,與醫療的公共性。疾病的成因絕非僅只於分子的異常,更時常肇因於社會的發展。疾病與社會的互動的是複雜而廣泛的,現在盛行全球的COVID-19疫情,根本地改變了人類的行為,而這樣的驟變又會回頭影響群體健康的樣態。疾病不識國土疆界,不識貧富貴賤,但其表現與反應又會隨著這些社會決定因素(social determinants of health)所影響,就像學習症狀的鑑別診斷一樣,我們也需要了解非生物學的因子是如何參與疾病的形成。而正是因為疾病是如此的全面地影響人類,醫療的本質應是公共的,應是面對所有人群的。每個人的健康權理應平等,不應受到社經階級的影響,掌握最多醫療資源的我們,應該要了解Rawls的正義論中所論述的:擁有最多資源者應該去服務最缺乏資源的一群。最後,我們要看到醫療之外,從社會層次了解健康的醫療化(Medicalization),了解醫師作為「專家」,是如何定義何謂健康的人?何謂生病的人?是如何區分正常與異常?醫療產業是如何獲得甚至壟斷照護生病的人的權力?擁有西方醫學專業的我們要如何面對其他的照護方式?在不斷將自己專業化的同時,我們要時常跳出西方醫療的狹窄框架,從更恢宏的視野去思考醫生和醫療行為是如何被型塑。在讀醫療社會學時令我印象深刻的Mckeown Thesis就說到,十九世紀西方國家人口大幅成長很多人可能會以為是因為現代醫學以及疫苗的進步使得死亡率大幅下降,但真正讓死亡率大幅下降的是國家經濟、衛生、還有文化的發展,如果一個社會能健全的發展,很多醫療問題將不復存在,如果我們只著眼於如何「矯正」或「復原」人類健康的變異,而不去思考甚至嘗試改變那些病變的源頭,我們的辛苦很有可能徒勞。醫療之外,也要看到白袍之下,看到白袍之下的自己。我們是人,我們會感到脆弱,我們會受到人類本能性地認知偏誤影響,我們會對未明的事情感到恐懼,了解自己的不足並坦然接受,是對病人負責的最佳表現。現代醫學之父William Osler曾說,醫療是一種生活方式(A way of life),我慢慢能理解這句話,醫學不只是個專業或職業,更是一種生活上非常廣袤的實踐,以此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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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9 新聞.生命智慧
為什麼VIP病人往往無法善終?柯文哲用5個臨床故事告訴你:他們不缺錢,卻經常死於...
關於葉克膜濫用、無效醫療的問題,我曾經談過許多次,然而相同的事情仍然不斷發生。邵曉鈴、星星王子、小薇等等葉克膜成功搶救的病例經媒體廣泛報導之後,葉克膜的醫療功能被過度誇大,很多人將它視為能夠扭轉生死、化腐朽為神奇的萬靈丹。人們一旦對葉克膜抱持不切實際的期望,在心態上與實際行動上,就會不管是什麼病、什麼傷、什麼樣的情況,急救到最後,一律裝上葉克膜,孤注一擲,將它視為最後的希望。就連醫師往往也把葉克膜視為最後的搶救手段,有時為病人安裝葉克膜,只是醫師表示「我們已經盡全力了」的一種工具。VIP病人的過度醫療什麼樣的病人最容易發生過度醫療?答案是VIP病人。2008年總統大選之後,內政部部長預定人選廖風德先生在登山時,因為心肌梗塞突發而倒下。由於他的身分特殊,是所有人眼中理所當然的VIP,所以雖然他在山上就已病發過世,沒有生命跡象,但送到醫院時,院方礙於社會壓力,不得不替他裝上葉克膜。可是勉強裝上葉克膜對他有任何好處嗎?沒有,這麼做只是表示醫院已盡力救治。多拖半天,讓所有該來探視的重要人士都來看過以後,醫院方面才宣布急救無效。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許多達官貴人身上。有位科技公司的董事長玩飛行傘發生意外,從半空中摔下來,渾身是傷,血流不止,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當時我的學生在那家醫院服務,打電話向我求救,他說:「柯P,怎麼辦? 他們要求給病人裝葉克膜。」 我聽完病人的狀況, 忍不住生氣地說:「裝葉克膜之後要使用抗凝血劑,病患已經全身外傷、流血不止, 還給他裝葉克膜,是要他流血流到死嗎? 這種不符醫學常識的要求,你怎麼不拒絕?」那個學生也很苦惱。「但他是VIP啊!」我更生氣了,「VIP不是裝葉克膜的理由。」話雖如此,最後醫師還是無法承受來自各方的壓力,勉強給病患裝上葉克膜,但病患終究沒能撐過去。過度醫療的對象,一定是位高權重的人嗎?其實不然,很多廣受社會注目的事件,由於討論度高,且攸關醫院或相關單位給大眾的觀感,也會製造出所謂的VIP。2009年,一個廣東旅行團來台灣旅遊,在台北101大樓周圍碰上了工安意外,大樓起重機突然掉下來,砸到兩名陸客。傷者當場頭骨碎裂,全身嚴重外傷,血流不止,被送往醫院急救。就傷勢來看,這兩條生命已經無可挽救了,但為了要給社會大眾和媒體一個交代,醫院只能硬著頭皮給傷者裝上葉克膜,勉強維持幾個小時,再宣告不治。2011年,國防部204兵工廠的爆炸意外,八位傷者中有四個人裝上了葉克膜搶救。我看了新聞報導後研判,這些傷者很難存活,因為燒傷面積過大,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如此大範圍的燒傷面積,病人死亡率非常高,而且一定會感染,因感染引起敗血症的病患,使用葉克膜之後,感染的狀況根本無法控制,所以裝了葉克膜也於事無補。但醫院承受著軍方的壓力,必須極力搶救、給家屬一個交代,所以只能為病人安裝葉克膜。最終也沒能挽回他們的性命。類似的事情太多太多。我還記得,2013年9月,有一天晚上我在醫院裡還沒下班,忽然聽到院內廣播,急召葉克膜小組,說急診有病患要裝葉克膜。我過去查看情況時,發現我的學生正在替「死者」安裝葉克膜。我一肚子火,追問原因,才知道是國防部地下室發生爆炸,傷者都送到台大醫院。醫師迫於壓力,明知是無效醫療、救不回來的狀況,也得勉強救治。沒用上葉克膜,好像就不算是盡力救治。過度醫療的悲歌看多了VIP病人, 我心裡經常充滿感慨。很多人一生都為了追求名利而努力, 然而死到臨頭的時候,「名」 和「利」 都救不了你的命。其實到了生命的盡頭,有時「名」和「利」還會害你無法善終。曾經有位60多歲的女性病患,她是一個企業大老闆,因為急性心肌梗塞住院,心導管檢查之後緊急做了冠狀動脈繞道手術。可能是術前血管阻塞太久了,雖然血管成功接通,但是手術後她的心臟仍然功能不佳。主治醫師請我去開刀房看看情況,他說這位病人是VIP,非常重要,絕不能死在手術檯上。我評估後認為病情一時間無法好轉,只能建議說:「那就讓她裝上葉克膜,先送到加護病房治療,看看心臟功能會不會恢復。」裝上葉克膜後,在加護病房治療了一段時間,心臟功能仍然不好,而且因為病患本身凝血功能不佳,做了開心手術之後,傷口不斷流血,所以我們只能一直輸血補充。又過了一個星期,她的心臟功能仍然沒有恢復,無法脫離葉克膜。我告訴病患的兒子:「你母親這個樣子,恐怕只能等心臟移植了。但是我擔心她在等待的過程中還是會不斷出血。我建議給她安裝心室輔助器,減少抗凝血劑的需求,流血的問題會比較好處理。」根據當時的醫療費用規定,裝一個心室輔助器就要一百八十萬,有的病人左心室、右心室都衰竭,需要用到兩個輔助器,那就是三百六十萬,再加上手術與其他費用,至少要準備五百萬會比較妥當。而因為女病患本身非常富裕,病患家屬更是不在意這些醫療費用,所以很快就裝好了心室輔助器。治療至此,她的病情依舊起起伏伏、狀況不斷, 而且因為照護棘手,她一直住在加護病房裡。等了兩個多星期後,好不容易她得到了換心的機會。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然而事與願違,換心後她的狀況更糟,新移植的心臟居然不跳!心臟不跳,有很多可能的原因,其中之一是因為她裝過葉克膜,後來又裝了心室輔助器,一直在開刀、輸血、打抗生素……種種的治療加上身體不斷接觸外來的東西(葉克膜、心室輔助器、輸血等等),免疫系統產生複雜衝突,這些都是器官排斥的加重因素。無論如何,心臟不跳是事實。在開刀房裡,我們發現移植的心臟無法跳動,又趕緊幫她裝回葉克膜,再送回加護病房。又過了幾天,病患的兒子向我們表示,想要再等待第二次換心的機會,希望醫院方面能夠再幫他母親安裝心室輔助器。我們勸他,「開了那麼多次刀,如果現在還要再裝心室輔助器,恐怕你母親的身體會吃不消。」但家屬非常堅持,有很強的主觀意識,又不在乎花錢,所以我們又給病人裝上心室輔助器。可是想想看,一個上了年紀的病人,罹患心肌梗塞,心導管、冠狀動脈繞道手術皆無效,反覆開刀,裝過兩次葉克膜,又裝了兩次心室輔助器,還做過心臟移植……每一次手術,都得把她的胸腔打開,原本已經難以癒合的傷口一直血流不止,輸血從來沒有停過,最後病人死於泛發性血管內血液凝固症。我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感慨說VIP病人的死法經常和一般人不同,他們不缺錢,但經常死於「過度」——家屬的過度關心,以及醫生的過度治療。醫師所愛之人,也是醫療VIP還有一種容易被過度醫療的VIP,或許無權無勢,但因為是醫師的親友,所以醫師也會忍不住給予太多的關照。我有一個學生,從當實習醫生時就跟我很好。他和女朋友是班對,畢業後分別在不同醫院當住院醫師。有一天,他女友去做大腸鏡檢查,麻醉到一半,忽然就心跳停止了,當場馬上做CPR,先送馬偕醫院急救,再轉送到台大醫院。病人送來之後我過去查看情況,我的專業告訴我,這個病人不會活了,她休克時間太長,即使裝上葉克膜,終究也是撐不下去,不如就這樣放手,讓她好好地走吧。可是情感上,這個女醫師是我們「自己人」啊!她年紀輕輕,有大好前程,之前也都健健康康的,怎麼會忽然說不行就不行了。而照顧她的醫護人員,不是她的同學,就是她的朋友,大家不可能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死去。於是情況就更難處理了。我被自己的學生團團包圍,他們七嘴八舌討論,我也進退兩難,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決定。純粹醫學的決定很清楚也很容易,就是關機停止治療,讓生命好好結束。但人是情感的動物,如果醫師與病人之間有關係,理智往往無法幫助你下決定。我忍不住自言自語:「我現在到底應該用哪種身分做決定?」當時葉克膜小組裡有人建議我說:「柯P,你就用老師的身分來做決定吧。」殊不知,就是因為老師的身分,我才難以下決心!這個女孩子最終還是沒有活下來, 每當我回想起這件事,不禁感嘆:「這樣勉強安裝葉克膜,到底是在治療誰呢?是治療病人?治療家屬?還是治療醫生自己呢?」就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面對加護病房裡的生離死別時,其實病人比較好處理,因為此時他們通常已經陷入昏迷,不太能夠表達意見。而家屬們陪伴病人一路走來,對病況的演變,往往心裡早已有數,而且家屬會怎麼想,很大程度取決於醫師怎麼說。到頭來,其實心裡最放不下、最不能接受病患死亡的人,往往是醫師。醫師在病人身上付出許多心力,以至於把病人的生死看成個人職業的成敗,理智和情緒糾結在一起,因此很難做出理性的判斷。我看過手術後不順利的案例,醫師在加護病房裡不眠不休照顧病人半個月,甚至晚上就睡在病床旁邊,到最後病人病危時,不肯放手的是醫師,反而是家屬被醫師的執著給嚇到,因為醫師叫喊著:「我都沒有放棄,你們家屬怎麼可以放棄!」書籍介紹生死之間2︰葉克膜的故事作者:柯文哲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0/12/26作者簡介柯文哲:台北市長。曾任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台大醫學院教授。台大醫院史上首位專責重症加護的醫師,引進葉克膜急救方式,建立器官捐贈移植登錄系統。以「白色力量」為號召,打破藍綠對立,改變選舉文化;以急重症外科醫生的務實、效率、精準、誠實、尊重專業、要求細節為原則,打造SOP,翻轉政治,管理與擘劃市政。2019年成立台灣民眾黨。相關著作:《生死之間︰柯文哲從醫療現場到政治戰場的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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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8 新冠肺炎.COVID-19疫苗
印度疫苗臨床實驗中 官方稱可抗英國變種病毒
官方的印度醫學研究委員會昨天聲稱,新實驗數據顯示本土的新冠肺炎疫苗Covaxin可對抗英國變種病毒株;但由於Covaxin未完成第3期臨床實驗,有許多人對疫苗安全性存疑。由印度巴拉特生物科技國際公司(Bharat BiotechInt'l)與官方印度醫學研究委員會(ICMR)、國家病毒研究所(NIV)合作開發的2019冠狀病毒疾病(COVID-18,新冠肺炎)疫苗Covaxin,雖未完成第3期臨床實驗,卻於3日與英國研發的Covishieldu疫苗一起獲得印度藥物監管機構批准授予緊急使用權,引發各界對這款疫苗的安全疑慮。為提升外界對Covaxin疫苗的信心,巴拉特生物科技昨天推文表示,Covaxin疫苗有效中和了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的英國變種病毒株,減少變種病毒逃逸的可能性。巴拉特生物科技在上述推文中附帶相關研究報告的連結,但這份報告尚待醫界驗證。印度快報(Indian Express)今天報導,Covaxin獲緊急使用權,可對抗英國變種病毒株是主要原因之一;報導引述印度醫學研究委員會總幹事巴加瓦(BalramBhargava)表示,Covaxin的實驗數據令人放心。巴加瓦說,很高興印度醫學研究委員會能在一週內就分離且培養出英國變種病毒,研究團隊並使用接種過Covaxin疫苗者的血清進行測試,令人放心的是,這款疫苗可以對抗英國變種病毒株。但由於印度中央政府禁止列入首波疫苗接種的3億人選擇施打那一款疫苗,在擔心Covaxin疫苗有安全疑慮下,各地不時傳出醫護人員拒絕施打Covaxin,中部偏東的恰蒂斯加爾省(Chhattisgarh)政府更直接宣布拒絕使用Covaxin,直到Covaxin疫苗完成第3期臨床實驗且通過驗證。在Covaxin疫苗有安全疑慮下,印度這場從16日展開的全球最大規模新型冠狀病毒疫苗接種計畫,接種率一直達不到原先設定的目標。印度商業標準報(Business Standard)報導,截至25日,印度只有56%符合首階段疫苗接種資格的民眾已接種疫苗。東部比哈省(Bihar)的全印度醫院(AIIMS)巴特納(Patna)分院住院醫師庫瑪(Vinod Kumar)說,這裡至少有4成醫師對Covaxin疫苗感到不確定,對疫苗接種希望再等一陣子。因為在印度缺乏醫師的情況下,拿醫師作為臨床實驗對象並不合理。商業標準報表示,除非疫苗接種率提高,否則印度政府希望7月前為3億人接種疫苗的目標可能無法達成,將使印度抗疫的努力受挫。在疫苗安全性受懷疑的風潮中,印度中央政府下令追究散布與疫苗相關「謠言」的罪責,但未明確定義何謂「謠言」;衛福部也不再公布接種疫苗後產生不良反應和死亡的統計數字。截至27日,印度2019冠狀病毒疾病確診病例超過1070萬例,15萬3847人不治,確診病例仍高居全球第2,但每日新增病例已降至2萬例以下。疫情趨緩,內政部昨天宣布從2月起鬆綁防疫規定,包括允許游泳池對外開放,電影院及各種大型場所開放50%的容許人數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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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7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火花是活著的熱情,不是活著的目的! 作為醫者我的「火花」是什麼?
【編者按】繼上星期的主題「邁入老年的醫師做什麼想什麼」,這星期我們邀請了三位較年輕世代的醫師,分享他們對醫學這條路的看法與憧憬。一位中生代的醫學院副教授誠懇地分享自己如何在行醫與研究中,探索出自己得到成就感的一條路;一位醫學院畢業快兩年,目前在接受住院醫師訓練的醫師分享自己如何步入習醫之路,並分享他如何找到行醫的「火花」;一位再一年就要畢業的醫學院雙主修博士生,從最小(細胞與分子)到最大(病人與社會)的探索,領悟到「了解自己的不足並坦然接受,是對病人負責的最佳表現」。希望這兩星期來自醫界不同世代的分享,可以幫忙社會大眾了解醫師,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一月份在急診輪訓,趁著平日放假避開人潮,久違地到電影院看《靈魂急轉彎》。約莫過了整部電影的三分之二,淚水逐漸模糊視線,直到片尾名單播完,我仍陷在絨布椅中無法自己。隨著劇情推展,情感上的衝擊、對自身的投影和反省使我思緒奔騰;其中,有句話如暮鼓晨鐘,盤據我的腦海──「『火花』是活著的熱情,不是活著的目的」。我開始思考,作為醫者,我的「火花」是什麼呢?從小就興趣廣泛又善變,時不時就有新的人生志向,和家人分享時,他們總是笑笑地鼓勵我朝著目標前進;有趣的是,我卻從來沒有當醫生的想法,高三那年,我的第一志願是外文系(當時全心全意的想成為多國口譯)。直到放榜,在同學的勸說之下,幾經思索,覺得可以嘗試醫學,便在填志願時選擇綜合大學,除了能選修我喜愛的文學課程,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大學前四年,不喜歡讀書的我,花了大把時光在醫學之外;沒有實際應用、單純吸收知識對我而言實在痛苦,捱過一場又一場考試,僅是為了在「正常時程」完成階段訓練;作為醫學生,自然能接觸許多前輩,雖然隱隱約約對「當醫師」這回事有了具體概念,卻依舊沒有太多想像。對行醫有新的感受,是大五進入臨床之後──我的火花出現了。介於學生與醫者之間,既享受學習的快樂,同時也從病人身上獲得許多正向回饋,藉由這些互動,加上與同儕、師長討論,使我對人生有更多哲學性思考。我特別喜歡觀察前輩們和病人以及其家屬的應對,透過模仿,再加入自己的觀點和特質作調整,讓我在畢業之際,已經能夠自在地快速與大部分病人建立良好關係,至於專業上的疑惑,往往都有充滿熱忱的老師學長姊指點,綜觀醫學生時期的後三年,雖然生活緊湊且忙碌,我仍時時感到能夠作醫生,是一輩子的福氣。順利畢業、通過國考、正式取得醫師執照,又開啟了另一段里程。有了大七實習的經驗,不分科住院醫師的訓練起步相對踏實,擁有更多決策和實行的能力與機會,讓我相當興奮,每天都精神抖擻,即使病人問題棘手,在老師、學長姐的幫助及後援下,都能夠學習到妥善的處理方式;不過,逐漸脫離學生身分、擔起更多責任,工作量越來越大,直到住院醫師階段,在日復一日近乎喘不過氣的生活常規裡,我開始變得負向、沒耐心、常抱怨、睡不安穩、情緒控管變差,甚至一度生無可戀,覺得自己做的事毫無意義;在排山倒海而來的病人堆裡,我感到無助──永遠有更多的人需要醫治,而自己能力不足,卻不再熱衷學習,只想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遠離醫院。直到某個深秋的夜晚,站在醫院大廳,手裡拿著我相當敬愛的老師帶來探班的珍珠奶綠時,我倏然發現,那些使我眼睛發亮的火花,已不知不覺消失了。意識到這件事令我更加驚慌,我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出現如此疲乏的狀態;所幸,與幾位對我而言相當重要的前輩深談後,開始學著把發條轉鬆,在不影響病人治療、照護的前提下,多花點時間和家人、朋友相處,也重拾醫學以外的興趣。這些,在無數個非常想尋短的時刻拉了我一把,陪我跨過低潮,在新年之始迎接能夠稍微喘息的科別;在急診依舊面臨不斷湧入的病人們,不過,有了規律的上下班時間與偶有的休假,讓我能夠調整好自己的身體與精神狀態,緩下腳步喘口氣,找尋火花。幸運地,火花還存在,只不過,歷經了一連串心境上的變化,我對「身為醫者」有了新的想法。對病人而言,我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無可取代,世界上有許多好醫生能夠治癒他們、減輕痛苦、給予安慰;或許是經驗不足、能力尚未齊全,將行醫的火花建立於對他人的貢獻,於此刻的我而言太過犯險;然而,作醫生使我在賺得溫飽、衣食無虞、若有閒暇就能發展其他興趣的同時,能幫助到他人;最重要的是,從和病人互動、參與他們部分生命歷程(甚至是相當私人的部分)之中反思我的人生,是從醫學生時代起,始終如一讓我想繼續走在醫學這條路上的理由,也是在一片灰燼中僅存的零星火花,雖然微弱,卻依舊熠熠,等待下一次燎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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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5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如何做一個好醫生?醫師分享他的醫學生涯規畫二十年
【編者按】繼上星期的主題「邁入老年的醫師做什麼想什麼」,這星期我們邀請了三位較年輕世代的醫師,分享他們對醫學這條路的看法與憧憬。一位中生代的醫學院副教授誠懇地分享自己如何在行醫與研究中,探索出自己得到成就感的一條路;一位醫學院畢業快兩年,目前在接受住院醫師訓練的醫師分享自己如何步入習醫之路,並分享他如何找到行醫的「火花」;一位再一年就要畢業的醫學院雙主修博士生,從最小(細胞與分子)到最大(病人與社會)的探索,領悟到「了解自己的不足並坦然接受,是對病人負責的最佳表現」。希望這兩星期來自醫界不同世代的分享,可以幫忙社會大眾了解醫師,更拉近醫病之間的距離。「醫學生涯規劃」一直是初入醫學院的學生很想好好處理的「人生大事」,看到不同醫界前輩的身影,難免會去想:「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上他那條路,像他一樣,有為者亦若是!」畢業至今二十年,當年眼前的典範人物,一一完成了他們在醫界的使命,而我很確定,我沒有複製出任何一個人的成功,卻也走出了頗能知足與自得的路。 在尚未接觸到病人的學生階段,我對於臨床醫學一無所知,唯一跟醫生接觸的經驗,來自於小朋友時看感冒和中學生時看青春痘的開業醫,而很明顯地,那並不符合我心目中高級知識分子的形象。大學時代,受到台灣學者李鎮源、吳成文、陳定信院士的影響,加上校內幾位沒有當醫生卻專注在生理學研究的教授耳濡目染之下,我也起而效法進入實驗室,自以為可以複製他們那一代的理想主義:放棄醫業,投入學術,所謂「醫學研究一旦有所突破,便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我也一度以為我的人格特質過於批判、分析與憤世,沒有傾聽病人的耐心,也不會用台語與人溝通,應該非常不適合做第一線的臨床醫師,所以做科學家的選項一直是擺在做醫師之前。不過實驗室殺老鼠的生活,沒有帶來甚麼令人興奮的成果,直到五年級時,一位美國大學內科的訪問教授來做臨床教學,他從病歷寫作、身體檢查、診斷思考、到日常的回診報告,無一不嚴格要求,完全改變了我對臨床醫學的刻板印象,我才真正體會到臨床醫學更需要全方位的思考,除了演繹(deduction)、歸納(induction)之外,還要綜合式的假設推論(abduction)。我開始喜歡上了臨床醫學,尤其是那種難以捉摸的「不確定性(uncertainty)」,在醫生與病患的對話之中展開,那種人文與科學兼具的理性與感性,深深吸引著我。 實驗室失敗的經驗,反而讓我在臨床學習更加用心。自實習開始,我把自己的路定調成以臨床為主的醫師。其中一個很個人的因緣,讓我對這個決定深信不疑。實習之前,醫學生有個授袍典禮的儀式,立下誓約要做一個醫師,而我當天在典禮結束後,就在火車上,遇到了緊急救援事件,車掌廣播後只有我一個人到現場,我小心翼翼的搬出急診室學到的評估步驟,最後留下我的病歷紀錄,交給前來接手的醫護人員。許多醫生也都經歷過緊急事件,但這樣的經歷卻是在我宣誓當醫生的第一天發生!即使沒有宗教信仰,我還是很難擺脫一種命定的想法:「也許我註定要好好當個醫生吧!」 服兵役的兩年期間,是我從學生進入社會的第一課。除了讓我有機會接觸到社會不同角落的人,也讓我對當時同儕多數技巧性地逃避兵役,心生極大的不平與厭惡。這段期間的意志磨練,看似浪費時間,但是很深刻地增進我對「人」的理解。跟醫學生談起習醫的意向與動機,每個人都可以大談史懷哲式的故事,但遇到切身利益的關係出現時,真正的挑戰才開始。就像是我們不能在太平盛世,跟軍人談論戰爭時他會多麼勇敢一樣。這一課,我上的很認真,因此在履歷表上,我總是不忘這兩年的磨練對我醫學生涯的影響。 退伍後我回到熟悉的母校完成住院醫師訓練。訓練過程中,有亦師亦友的前輩,見賢思齊,激勵我思考、查書、回到病人身上驗證,歷經確診也歷經誤診,讓我紮實地成長;也有對病患照顧非常隨便馬虎,只重視個人論文及升等的主治醫師,見不賢而內自省,我也把握住自由發揮的機會,很快地學習獨立。四年的訓練,磨出我臨床實務的信心與能力,我也即將進入新的階段,需要選一個次領域做專研。臨床醫學吸引我之處,就在於多樣性,所以單一技術或疾病的次專科訓練顯然不適合我。我反倒是將臨床暫停下來,思考如何將研究應用在病人照顧上的可能性,因此我選擇了臨床研究(clinical research)。臨床研究的核心就是流行病學,當年流行病學是個冷門的領域,我很幸運的取得研究員獎助的機會,赴美進修。重回課堂的心情是興奮的,當時流行病學系主任曾經師從Olli Miettinen,他帶的「因果推論」,幾乎是當一門哲學課在上,開啟了我在這門學問上的興趣,我花了很多時間做理論的學習,並且順利發表論文,取得學位。這時我的定位,似乎又從臨床走進學術。 國外研究的磨練歷經四年,學成回國後,臨床工作的挑戰才剛剛開始。相對於住院醫師來說,主治醫師必須對病人負起完全的責任,而門診的病患服務也需要重新學習。當時科內的人力吃緊,即使是主治醫師每個月也必須值夜班高達八個班。前一分鐘還在複習疾病發生率(incidence density rate)的概念,下一分鐘就要評估住院病患是否需要插管進住加護病房。主治醫師穿的白袍似乎更重了些,我深感過去住院醫師時期對於臨床能力的自信是種錯覺,因為每一年的經驗,都有每一年的累積,好好地多看一個病人,就又多增加了一分鑑別與應變的能力。一方面在當前全民健保體制下,我調整出合理的工作速度,兼顧看診的效率與品質;另一方面開始建立團隊與規劃特別門診,累積疾病的診療經驗。博士畢業匆匆數年過去,我又從學術回到臨床。 另一個四年過去,也又過了第二個四年,不知不覺中進入四十歲的年齡。如果學生時代有所謂的生涯規劃,那麼即使現在還不用算總成績,也至少該交期中報告了。也許寫了幾篇論文,多了個名校學位,也許看了些病人,滿足了經濟上的需要,很多的幸運讓我的醫學生涯即使稱不上功成名就,卻也是一帆風順。然而,附加在個人身上的名與利,卻令我心生不安,因為那些集中在醫生個人的功名,其實是相當不公平的社會分配現象。現代疾病的治療與照護,包含了很多護理、醫技、藥學、公衛、資訊人員的心血與付出,而病患回饋與醫療收益卻順理成章地集中在臨床醫生個人上。從取之於社會的角度來說,我享受到非常豐富的教育資源,尤其讓我以醫學之名,窺探了病人隱私的生命故事;從用之於社會的角度來看,我只安於一份穩定收入的工作,而沒有好好思考如何將所學發揮到最大的貢獻。因緣際會下,我認識了天主教的偏鄉醫院,也看到了服務人群的價值,因此固定每兩個星期撥出一天的時間到偏鄉醫院義務支援,就這麼一個起心動念,至今也進入第四年了。表面上我是無償付出,但事實上我的看診非常從容自在,也學習到更多不同族群的疾病經驗,尤其能實踐年輕時相當嚮往的那種俠骨柔情,受益最多的還是自己。很多醫師前輩,也能道出「如何做一個好醫師」,甚至辦講座、辦營隊、辦義診。然而在這一點上,我不會忘記一位棄醫從文的作家對我說,關於偏鄉服務,之所以可以在同一個地方、每年都讓義診的年輕醫師感動,是因為學長姐最後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來。這段深刻的諷刺提醒我,不要只有蜻蜓點水,一年半載只來一次的服務,那不是真的服務,而是矯情。 如何做醫學生涯的規畫?如何做一個好醫生?其實是我二十多年來,每天都在問自己的問題。我現在終於明白,那個答案就在「每天都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歷程,因為每個階段有不同的挑戰,需要去適應去調整,沒有人能在起點就知道未來怎麼走,只能一步步把不適合自己的路線刪除,掌握住地利與天時,那麼隱隱約約地,屬於自己的路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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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4 新冠肺炎.專家觀點
新聞眼/牆內牆外 別只靠溫情撐醫護
部立桃醫群聚感染擴大,十二天來出現十三名感染案例,是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最大院內感染事件;同時,部桃是全台收治確診者最多的重責醫院,從各地湧入聲援打氣的愛心物資多到爆棚,完全體現台灣最美麗的風景是人,濃濃的人情味撐起醫護。但除了加油與打氣,到底什麼才是止住這波危機最需要的守護?從源頭溯起,第一位院內確診住院醫師案八三八,因為協助麻醉科醫師為自英返台的重症患者案八一二插管,疑跨區到護理站讓院內分艙管制動線鬆動,不少專家指出,醫護人員工作負荷重,應是這波院內的感染起點,恐怕也是本事件落幕後,最需要被檢討的第一步。其次,面對傳染力強又多變的新冠病毒,篩不勝篩,指揮中心擴大隔離人數史上最多,並首度啟動回溯關懷,但轉出病人、陪病者,依舊是本波社區感染擴散的隱憂。十二天過去了,清空、防堵、回溯,隔離人數不斷增加,指揮中心認為防火牆內比較不需要擔心,但沒被匡列到的牆外,有沒有具體或系統性的定義標準,作為每次滾動式修正的配套?以這次九旬老翁的大女兒,即案八八二為例,明明是同住家人卻未匡列為居隔對象,指揮中心至今也無法確定是家庭群聚還是院內接觸所感染,只說這是防火牆外的「小縫隙」。圍堵疫情,確實要靠全民齊心拴緊發條,但互相關心取暖的同時,更要就事論事,特別部桃不只是醫院,還是疫情最前線的把關者,當了一年多的好學生,難免有考不好的時候,安慰同理固然重要,從錯誤中務實檢討,更將成為各醫院防疫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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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3 新聞.生命智慧
「他在手術檯上,連心臟都沒有,這16天也叫做活著嗎?」全球首例無心人,衝擊柯文哲生死觀
手術檯上的無心跳病人,連心臟都被摘掉了,但透過葉克膜的支持,再加上心臟移植手術,竟然還可以再活過來。這讓我不由得思考,到底什麼叫做死,什麼叫做活?每救一個病人,無論成敗,累積的病歷都是厚厚一疊。在這些紀錄裡,有必須視為前車之鑑,永遠不可以再犯的教訓,也有可以繼續深入研究,說不定能延伸出全新治療的新思路。心跳沒了,人就死了?無心人不僅是全球首例和台灣奇蹟,也因為這個病例改變了我對於生死與人生的看法。這個案例發生在2008年,病人56歲,家住南部。據說他在這次生病之前,健保卡一次也沒用過,結果第一次被送進醫院就是一場大病,還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因為蛀牙,細菌侵入血液,隨著血液循環跑到心臟,演變成細菌性心內膜炎。住院後,很快就出現心臟衰竭的症狀。外院緊急為病人的心臟進行清創手術,修修剪剪的結果,把整顆心臟給拿掉,只好替患者裝上兩台葉克膜,轉送到台大醫院,看有沒有機會做心臟移植。病人運氣非常好,等到第16天,居然得到了一顆心臟。移植手術也很成功,他在醫院裡休養一段時間後就康復出院。這樣敘述起來,好像整個過程都很順利,但其實在心臟移植前,我們非常猶豫要不要進行手術。試想,一個人被摘掉了心臟,裝上葉克膜,等了16天,這16天裡我們為了防止他中途醒來掙扎,或是昏迷中亂動導致管線鬆脫,於是給他下了大量止痛、鎮定及肌肉鬆弛的藥物。從外表看來病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難以預料除了心臟問題,還有沒有其他的併發症。我們擔心就算做了心臟移植手術把人救回來,但萬一成了植物人、不會醒過來,那要怎麼辦?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先幫病患做了電腦斷層,確定沒有可見的腦中風或出血,然後大家就豁出去了,替他做移植手術。進行心臟移植時,把病人的胸腔打開一看,原本該是心臟的位置什麼也沒有,只看見幾條塑膠管子連接到外面的葉克膜機器。這個景象實在詭異!心臟移植手術後,病患意識清醒且復原狀況良好。其他人看到這則新聞,只覺得是醫學奇蹟,殊不知它徹底衝擊傳統的生死觀念。在傳統醫學的認知裡,心跳沒了,人就死了。可是手術檯上的無心跳病人, 連心臟都被摘掉了, 但透過葉克膜的支持, 再加上心臟移植手術, 竟然還可以再活過來。這讓我不由得思考, 到底什麼叫做死, 什麼叫做活?人生又是什麼?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後來我想通了,人遲早都會死的, 所以死亡不是人生的目的, 人生只是一個過程, 在過程當中,我們尋找人生的意義。當然,奇蹟會出現,成功的案例也不少,所以葉克膜才會如此被重視和發展;不過實際上,失敗的經驗往往更是慘烈。很多時候看著病患裝葉克膜裝到最後,全身水腫、併發感染或器官衰竭,我知道他一定會死,但什麼時候關機?怎麼跟家屬溝通說明?每一個案例都不一樣,每一步都是醫師的考驗。每個病人都是不可取代的唯一有位剛生產的女性病患,因為肺動脈高壓,只能等待肺臟移植。後來她雖然等到肺臟,卻因為移植手術失敗而過世。她臨終的遺願,是將眼角膜捐出來,我們最後也幫她完成了心願。半年後,病患的丈夫寫了封信給我。 柯醫師你好,也許你已經忘記,我是去年11月因為肺臟移植去世的病人XXX的先生。時間匆匆已過半年多,這半年來我一直想提筆,感謝你在最後的時刻為我老婆做的總總。只是一觸及內心的創痛,總是無法下筆。今夜又是一個人面對這個靜靜黑夜,我想應該寫信謝謝你,在我太太漫漫苦等的最後日子裡,給了我們希望。雖然結果是那麼令人失望痛苦,但我和我老婆還是衷心感謝你對病人的付出。 還記得我第一次靦腆地去請求你幫助,想不到你竟在百忙之中立刻撥空去看我老婆。那時我和太太都非常驚訝,因為這與我倆在醫院那麼久的經驗和認知不符。我和太太都心想,手術後最要感謝的人是你,讓我們在等待中有了一絲光明。 對醫療,身為病患與病患家屬,實在無任何資格要求過多的關心與照顧。畢竟醫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沉重的壓力讓醫生們臉上不容易露出笑容,也不容易傾聽病人及家屬的心聲。畢竟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處理,不可能對單一的case 付出太多的心力。 但我常想,如果照顧的是自己最親最摯愛的親人,那又是如何?如果身為醫師能深刻體認到,或許自己多一些關懷,就可以讓一個原本快樂安詳的家庭, 免受親人離散; 讓一個出世未久, 還不會叫媽媽的小孩, 有母親溫暖懷抱可依; 讓一個伴同愛侶相知相惜走過十一年頭的年輕人,能更有希望地走向未來⋯⋯相信醫師們就能更有悲天憫人的胸懷,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因為他們做的不只是救一個人,還有那個人背後傷心無助的家庭。 我太太手術前告訴我,萬一手術失敗,就把她所有可用的器官捐贈出去,因為她不願意有別的家庭,再有如我們般痛苦的等待與無助。看著她眼角流血,我的心也跟著滴血。我想人生無常,有機會可幫助別人的時候,我也會捐出全身器官,畢竟這可為多少瀕臨絕望的家庭,帶來多少的歡樂與希望。 寫這封信,除了感謝還是感謝。你為病人的付出,相信許多人都默默記在心裡。每次當你拖著疲憊的身心在巡房時,請了解我和太太以及每一位受你幫助的人都感念在心頭。也希望每位醫師都能有你的影子。謝謝你。這封信給我很深的感觸。對醫師來說, 每天看診的病人實在太多了, 所以每個病人不過是眾多病人的其中之一。但是對於病患家屬來說, 這個病患是唯一的、無可取代的, 她可能是丈夫深愛的妻子, 也可能是嬰兒依賴的母親。以前我當醫師時,住院醫師都知道柯P最好拜託。有時候我回到家已是半夜,躺下去睡沒幾個鐘頭,就接到住院醫師打來的緊急電話:「柯P,病人胸導管已引流1,500CC的血,怎麼辦?」我實在累得爬不起來,很想跟他說就繼續輸血,其他明早再說。但我總是會想起那句話:「他們做的不只是救一個人,還有那個人背後傷心無助的家庭。」想到那封信,我再怎麼累還是會奮力起床,黑夜中騎著腳踏車趕去醫院看病人。我們看到很多關於葉克膜的傲人成績,以及各方面的醫療進步,彷彿有葉克膜的存在,就能扭轉生死的命運。無疑的,葉克膜確實衝擊了一般人對生死的想像,然而生死是不可能改變的。做為急重症醫師,即使醫學再怎麼昌明、我們擁有那麼多的尖端醫療技術,但至今還是沒有人可以百分百確定哪個病人會活、哪個病人會死。我曾經歷多次眼看病人狀況好轉,隔天就可以離開加護病房,但當晚發生一個誰也沒料想到的意外,就直接掉落瀕死邊緣。也有那種送進加護病房時,我們都覺得希望渺茫的病人,結果卻慢慢一點一點好了起來。所以我常說,凡事盡力就好,不要問結果。可是,回歸人性,我會自問,除了盡力,我還能為病患或家屬多做點什麼?這是我站在醫療第一線多年,從生死中領悟到的真理;即便後來從政,我始終沒有改變這樣的初衷。書籍介紹書名:生死之間2︰葉克膜的故事作者: 柯文哲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0/12/26作者簡介/柯文哲台北市長。曾任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台大醫學院教授。台大醫院史上首位專責重症加護的醫師,引進葉克膜急救方式,建立器官捐贈移植登錄系統。以「白色力量」為號召,打破藍綠對立,改變選舉文化;以急重症外科醫生的務實、效率、精準、誠實、尊重專業、要求細節為原則,打造SOP,翻轉政治,管理與擘劃市政。2019年成立台灣民眾黨。相關著作:《生死之間︰柯文哲從醫療現場到政治戰場的修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