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文／鄒頡龍】
熱鬧的餐廳，座無虛席，服務生穿梭其中，將餐點一一送上。
「啊……」一頭蓬鬆的捲髮，女孩年輕亮麗，深邃的大眼睛微微瞇上，就在餐桌上發出呻吟。
「妳……還好嗎？」餐桌對面的男伴問。實在很尷尬。
「啊………」女孩不理會他，繼續大聲發出陶醉的、忘我的呻吟。雙手抱在胸前，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響，最後女孩頭向後仰，接近歇斯底里的叫喊，伴隨身體的抖動，彷彿進入極度的歡愉……
這是什麼情形？這明明是餐廳啊！而且沒有人碰她。所有人目瞪口呆，無法置信。一位隔壁桌的老太太打破沉默，向服務生說：「請給我與那位女孩相同的餐點。」
這是1989年愛情喜劇「當哈利碰上莎莉」（When Harry Met Sally）的著名場景。由梅格·萊恩飾演的莎莉在大庭廣眾做出逼真的性歡愉叫聲，甚至模擬出高潮，是想告訴自大自誇的男伴：你怎麼知道你的女伴真的享受你的表現？你看到女方的滿足，可能只是她不忍心讓你失望而演出的一場戲。
相較於男性，女性的性反應更為複雜，不僅是生理，更涉及深層的心理層面。雖然女性在房事方面沒有男人「永垂不朽」（陽痿）的痛苦，不必性高潮，也能懷孕生育，但是若忽略了性生活品質，女人的性活動可能只是一連串乏味的動作，對身、心有負面影響。
美國泌尿疾病基金會（AFUD）為「女性性功能障礙」作了以下分類。
1.性欲缺乏（Hypoactive sexual desire disorder）：持續或反覆發生的缺乏性欲。
2.性甦醒障礙（Sexual arousal disorder）：即使予以刺激，也無法達到或維持「性興奮」的反應。
3.性高潮障礙（Orgasmic disorder）: 給予足夠的刺激與性甦醒過程，仍持續或反覆無法達到高潮。
4.性交疼痛（Sexual pain disorders）：因性行為所導致的性器官疼痛。其中較為嚴重的一種為「陰道痙攣」（vaginismus），行房時陰道外三分之一的肌肉會不由自主的痙攣，常使得男女雙方都非常沮喪。
女性性功能障礙是常見的問題。2007年針對2467位歐洲20歲至70歲婦女所作的研究，29%有性欲缺乏，22%性甦醒障礙，19%性高潮障礙，14%有性交疼痛的困擾。
女性性功能障礙的原因可能是精神上、情感上的抗拒，也有可能是生理疾病所造成。如：因為更年期停經或手術摘除卵巢後女性荷爾蒙的不足，神經血管疾病、手術、受傷等原因，造成骨盆腔女性性器官血流不足。至於「陰道痙攣」，常源自於女性對性行為時痛楚經驗的恐懼。
女性性功能障礙真的只是女性的問題？2012年義大利女醫師A. Graziottin在歐洲泌尿科醫學會演講，直接指出：女性性功能障礙，男性性伴侶要負很大責任，例如：是否男性的行為與外表缺乏吸引力？難怪女性會「性趣缺缺」；而男人的性功能障礙──陽痿、早洩，更是造成女性性功能障礙的重大原因。研究指出：若能成功治療男性的陽痿、早洩，女性性功能障礙亦能大幅改善。這場演說打破傳統「女性疾病」的思維，將箭頭指向男性，提供新的觀點。
「當哈利碰上莎莉」電影探討男性與女性「身、心」的互動。導演另一個巧思，是安排許多對年邁的伴侶，在銀幕前談數十年前的相遇、相愛、相處的點滴。歲月匆匆，夫妻能甜蜜相伴相隨，實在是莫大的恩賜。溝通、體貼、互信互諒，才是「水乳交融」、「魚水之歡」的根基。
（本文作者為中國醫藥大學泌尿學科副教授、台灣泌尿科醫學會婦女泌尿學暨尿路動力學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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