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柿子文化《抗癌.女人.二十年》】
晴天霹靂,第一次發現罹癌就是第三期末
第一次開刀,從此失去正常排便能力。
八十年二月,吃完吃麻辣火鍋,大便一直出血,塞劑整整一個月都沒效,三至四月期間覺得不對勁了,才去高雄長庚醫院掛號看醫生。要做大腸鏡檢查的時候,腸胃科張簡醫師問我一些狀況,他聽我說完,甚覺不妙,劈頭就唸:「妳大腸及肛門有那麼多狀況,為什麼不早點來做檢查?」
我回說,「我工作很忙啊!」
張簡醫師直呼:「妳賺錢比較重要,還是命比較重要?」
當下我心頭為之一震。那時自恃年輕、身體勇健,壓根兒沒想到會是多嚴重的病。隨後醫師就安排我去做大腸鏡檢查,並推薦我轉診,讓當時的長庚院長范宏二醫師為我詳細檢查並做進一步的治療,他還交待說,范院長是台灣直腸科醫師的權威,要我放心讓他診治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在醫院裡做大腸鏡檢查的那短短幾分鐘時間,肛門處一直流出鮮血來,這時不知怎的,我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事隔幾日再到醫院看報告,結果范院長告知,我既不是一般性的痔瘡出血,也不是肛門廔管發炎,而是惡性腫瘤—直腸癌!
我還依稀記得,自己整個人頓時臉色蒼白、頭暈目眩。我簡直不敢直視范醫師的眼神,但更不敢大聲尖叫,也沒有哭。我強做鎮定,一直問院長該怎麼治療好呢?直腸癌會有怎麼樣情況?我該怎樣抗癌?怎麼復健?何時才能康復?那時范醫師直指核心表示:要趕快開刀才有機會和希望!但他並沒有說明病情的嚴重程度,我也不知道是第幾期。醫師只說治療方針要視情況而定,甚至可能需要割除整個肛門,並在腹部換一個可供排泄的人工肛門,聽得我懵懵懂懂,所以只問了一句:「一定要這個禮拜動手術嗎?」
當時范院長的病人很多,所以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追問,更不知該從哪裡問起,而他只回我說:「我盡量看看,如果可以幫妳保留肛門就保留,如果不行,就只好這樣做—換個人工肛門。」言下之意還幫我保留一點希望。
我那時候也只能直接了當地說:「好!」
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做事一向當機立斷,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也就沒有再去別家醫院複診,完全信任醫師,醫生叫我開刀就開刀,沒有太多的猶豫。
鄭姐的抗癌小叮嚀
找醫師時,最好不要只看一個醫師。即使你覺得第一位醫生已經很好了,最好還是再多找幾個你覺得不錯的醫生,才有助於尋求第二、第三意見,幫助你確定最適合的治療方案。
離開醫院後,我並未立刻回屏東的夫家,因為那時先生的祖母過世,正在辦喪事,於是就先到妹妹家。一見到妹妹,我就開始放聲大哭,妹妹也跟著掉淚,我一直哭……一直哭……,哭我的小孩怎麼辦?兩個女兒還在念小學,最小的兒子才四歲,如果我這麼年輕就死掉了,我兒子以後怎麼辦?誰要陪我兒子長大?反而沒問自己還可以活多久!這時妹妹起身鼓勵安慰我說,「眼下好好治病、如何對抗癌症最重要,兒子有人會幫忙照顧,妳不用太擔心。」
那時候我的心情夾雜著矛盾、無奈與焦慮,「不行!我還年輕,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心愛的老公、小孩又怎麼辦?我辛苦營造的家庭、事業可能就會一夕瓦解……」這樣的聲音一直在我的內心深處吶喊著。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太突然了,讓我幾乎措手不及……。
從小我就是一個好強、凡事都不認輸的人,朋友都說我的個性就像個男生一樣。想起四十幾年前,小時候到雲林西螺鎮上念書的情景,一個八至九歲的小女孩,每天要騎著單車約五到六公里的距離才能到學校上課,不論刮風下雨、春夏秋冬,而且還要騎過一段很長的稻田、西瓜田以及很多私人墓地,但我都不怕。我們鄭氏親族,包括堂哥、堂姐、堂弟都是村莊唯一到鎮上念中學的,自己還是當年村莊裡頭一個考上大學的女生(中國文化大學體育系,但讀到中途,因為當時家庭經濟突然發生變故,沒能繼續念下去,只得先行辦理休學)。回首過去成長的歲月,令人不勝欷噓!所以,當時一知道罹患癌症雖然受到嚴重打擊,但我打從心底就告訴自幾己,一向不認輸、從小都是考第一名的人,為什麼要輸給癌症?我又是念體育系的,從小就是短跑、跳遠、田徑能手,我一定要恢復像過去體育健將般的體格……,不服輸、不願就此被擊倒的心聲,聲聲回盪在我的靈魂深處。
高雄長庚醫院原本安排我在五月二十五日立刻入院開刀,告誡我若再猶豫,癌細胞可能會不斷擴散,屆時恐怕就非常不樂了!但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先生的祖母剛過世,必須等到處理完老人家的後事,方能入院開刀。也因為多了這幾天的心理調適,讓我得以有從容的時間、更坦然的心情去面對這次的重大手術。待喪事辦完後的一個禮拜,五月三十一日早上十點,我被推進了手術房,經歷了長達七個小時的直腸癌手術,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被推出轉送病房休息。隨著麻醉藥效的消退,疼痛的知覺漸漸強烈,那種不能言喻的痛楚,實在非筆墨難以形容!竄流在我身上的疼痛,陪著我度過了半昏半睡的七十二個小時。
醒來之後,無助的我再度崩潰了!因為我發現身上有三處讓我無法接受的傷口,一處是肛門摘除後宛如棒球大小的傷口,另一處是腹部縫合長達十五公分的傷口,還有一處傷口是要陪我下半輩子的人工肛門。徬徨無助的我僅能細心聽候醫生護士的指示,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醫院裡頭,學習如何照顧人工肛門、訓練排便的時間與方式,並適應今後這個造口所帶給我生活上的不便。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深深體悟,「人工肛門」對一個女人造成的傷害,那真是一輩子的痛!
這次住院前後總共十四天,出院後在家休養直到傷口癒合,兩個月後才開始上班。七月上旬回診,醫生告知說:「很好!很好!」回家繼續調養即可。然而,禍不單行,不過個把月時間,八十年八月上旬,在一次洗澡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肛門切口附近,竟長出一顆像花生般大小的腫瘤。由於切口處異常疼痛,也因為有過去的經驗,所以這次不假思索,我飛也似地趕快跑去掛號看醫生,自忖可能是第一次手術沒拿乾淨之故:肉眼看得到的地方,腫瘤有割除掉,但肉眼看不到的癌細胞卻無法完全切除殆盡,才會讓癌細胞有機可乘。
可笑的是,一直到第二次復發,延遲申請保險給付的我,在看到診斷證明書時,天真的我才確切知道,自己是直腸癌第三期合併淋巴轉移,已進入末期階段。
三十三歲正值青春風華時竟然罹患癌症,若再往前推算,恐怕不到三十歲,我早已受癌症侵襲而不自知。天啊!二十幾年前,誰會想到年紀輕輕竟然會得到癌症?這在當時就如同是﹁絕症﹂的代名詞!民國八十至八十二年,在鬼門關走了幾回,那是我人生最慘淡、最傷痛的一段時期。
……
關於《抗癌.女人.二十年》
一個三十初頭、熱情開朗的亮麗OL,在事業正上軌道的途中,突然發現自己得了直腸癌。她毅然接受手術,永久失去了肛門,卻換來三個月後的復發;她只能咬緊牙關碰運氣,化療加放療同時做,然後再開一次刀,甚至病急亂投醫,學神農試百草卻只讓病情更惡化……不過,扯的還不只是這樣,家裡的經濟只有她在扛,夫家把她當拖油瓶,而且得了癌症半年左右,老公竟然就有了小三!!!
有沒有那麼慘?
面對彩色瞬間變黑白的人生,她強忍著身體痛楚和內心的惶恐,化悲憤為力量,搏命演出最精采的生命見證!渴望「活下去」的力量也為她引來了抗癌路上的堅強夥伴,終於戰勝差點讓她丟了一條小命的病魔,還創造出一波又一波事業高峰,如今她是高雄市抗癌服務協會的理事長,以過來人的身分鼓勵、支持更多癌症病患。
本書不只分享主人翁──鄭梨華鄭姐的抗癌經歷,也提供了她成功活下來的心得和訣竅。另外,書中還採訪了專業醫師對於漫漫抗癌路的提醒與看法,以及鄭姐的妹妹、女兒、朋友和事業夥伴們對她罹癌並陪伴她一路走過的心情與分享!能深深觸動癌友及其家屬的內心角落,並作為積極治療與自我調養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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