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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記者康錦卿/整理】
我的好友清志走了。我不知道如何記憶他。 我現在拿起他今夏送我的新書,書名是《告別的年代》。清志,你預感了什麼嗎? 那天早上去看你,分明已經好轉。逸君說,周六晚看你,仍在昏迷中,而我看到的你已然清醒,我在你耳邊說話,你都聽懂、點頭。我們都以為你已脫離險境。我告訴逸君你得「台北文學獎」的事,我們說著,這一次真的要讓你請客了,等你好起來。 你學妹打電話來,說你入院前告訴她,是我一直要求你去醫院檢查,說我是你的貴人,說我們緣分深……你學妹說「雖然害妳哭,我還是一定要告訴妳,他那時反覆說的這些話……」我拿著手機在馬路邊狂喊:「可是我還是幫不了他啊!」掛了電話,我慌亂地找到路邊一堵牆靜靜靠著,良久,良久。 你懷疑自己的頭痛是憂鬱症的前兆,以致拖延了就醫。我一邊叮嚀先去看神經內科把頭痛原因搞清楚再說吧,一邊難過地想著:為什麼周圍的人各個得憂鬱症呢?這真是寫作者的宿命嗎? 尤其你,怎麼也不像。我們見面總像是搞笑比賽。有一回我講得太興奮,把面前的杯子給打翻了,那以後你跟我吃飯便誇張地隨時護住你的杯子。有一次從明曜樓上的Skylark下來,我在一扇玻璃門前站定,等它自動打開,你用誇張的語調伸出手說:「這要推!」我倆笑倒在那扇門前。很小的事情,你卻覺得那麼好玩,怎麼可能憂鬱症呢? 再翻你的《告別的年代》,你確是憂鬱的,你走不出別離之苦,無論生離,無論死別。我沒有辦法在這時候讀它。 就讓我把記憶停格在你的笑聲裡,好嗎?
作家宇文正於2007年發表於聯副的「我將如何記憶你」一文,從一句「我不知道如何記憶他」到最末一句「就讓我把記憶停格難你的笑聲裡」,看似是一個記憶的完成式,其實是一篇一篇記憶不完的友情篇章中,難以割捨的一個斷章。
想起那一回開心的搞笑、想起那次慌亂掩飾接電話後的心碎,記憶好友,紙短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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