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4 養生.營養食譜
沒有魷魚還能稱為客家小炒嗎？少數以「族群」為名的道地台菜
說到下飯或下酒菜，「客家小炒」是不少人的心頭好，「鹹、香、肥」似乎有違健康原則，卻硬是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Social Lab社群實驗室》在2023年追蹤3個月的「客家料理」網路聲量，客家小炒果然排名第一，完美詮釋客家本色。客家族群雖來自對岸，客家小炒卻是道地的「台菜」，作家陳靜宜曾向客委會查證獲得確認，詩人焦桐也斷言「客家小炒是台灣的客家女人所發明」，與左宗棠雞、月亮蝦餅、紅燒牛肉麵等有異曲同工之妙。客家小炒也是少數以「族群」為名的菜，一般菜色名稱常見冠上人名（如東坡肉）、地名（如北京烤鴨），冠上「族群」較為少見。以客家為名，一方面是菜餚極具客家特色，客家祭祀用的三牲是雞、豬、魷魚，與閩南人的雞、豬、魚不同，為何是魷魚而不是鮮魚，據說與「逢山必有客」有關。綜合各家說法，客家人來台較晚，較多居住在如桃竹苗高屏的丘陵或台地，過去交通不便，逢年過節外出置辦年貨，乾魷魚易保存又有貴氣，就成了供桌上的好食材。拜拜後，豬肉切絲、魷魚泡軟，加上自家種的青蔥，添入醬油，快火爆炒自成美食。至於目前餐廳的客家小炒除了豬肉、魷魚、蔥3元素以外，還會各自加入豆乾、蝦米、芹菜等，或添加豆瓣醬、豆豉、辣椒等迎合市場口味，算是二代版了。以客家為名，也可能與政治有關，客家人不會自己喊說這道菜是「客家小炒」，原本只叫做「炒肉」、「小炒」或「炒魷魚」，隨著政治人物不斷強調自己是客家人、愛吃客家菜，當「客家小炒」成為普羅菜色，背後的「你／我」意識，也就成了隱藏在文化符碼裡的深層矛盾。在族群認同意識催化下，行政院2001年成立客委會，並逐漸形塑出一套「客家菜論述」，把客家菜的「鹹、香、肥」、「乾燥或醃漬食品多」、「不精緻但實用、美味」3大特色與「傳統」、「刻苦耐勞」等族群精神連結，突顯族群特色與價值，不過在健康取向等潮流下，客委會近年也把菜系特色改稱為「酸、甘、香」，並嘗試引進西式或其他菜系烹飪手法，讓客家菜精緻化。以客家小炒為例，客委會2020年起舉行「客家小炒全國爭霸賽」，今年第一次分為傳統組與創意組，客委會去年還與達美樂合作開發出客家小炒披薩，都是企圖透過跨域激盪，讓客家菜的未來增添更多可能性，但如何兼容傳統風味、保有族群特色與獲得市場肯定，仍待觀察。剛入媒體這行，第一站是客家大縣苗栗，聚餐時常有這道菜，猶記當年啤酒配小炒，同事、同業與眾多消息來源，無論閩客或外省，酒酣耳熱之際，各言爾志，不亦快哉。後來輾轉台中、雲嘉、新北等地，吃過無數道客家小炒，驀然回首，意外發現好吃的小炒「卻在燈火闌珊處」。4年前，友人約至閩客交融的苗栗卓蘭小鎮，進了以山產聞名的昇發餐飲店，第一次嘗到他們家的客家小炒，乾濕鹹淡適宜，為之驚喜。近來則在北投老家附近的一家小吃店有意外驚喜，吃膩制式菜色，詢問老闆娘得知有「小炒」等隱藏菜色，不過她以洋蔥取代魷魚，豬肉絲以蓮藕粉抓碼過，加豆乾、青蔥快炒，上桌猶有鑊氣，油鹹香不如傳統客家小炒，卻較符合已到養生年齡的我。「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一種久別重逢」，卓蘭是記者生涯的第一個「管區」，昇發餐飲店也去過，卻在20多年後才認識他們家的特色小炒；北投更是我的出生、成長之地，長大進入職場在中南部轉了一圈，後來被調回北部總社，才在老家巷弄間重覓家常之味。客家，此心安處是吾鄉。小炒，小的是淺嘗微笑，炒的是百味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