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歲生日後，一向硬朗的父親突然身體機能急轉直下。同住的兄妹遵醫囑帶他定期回診，中西醫雙管齊下，日子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端午節後，某日父親高燒至昏迷，兄妹撥了急救電話，並急電我返家，他們擔心這次或許真是大限將至。
入院後，醫師用藥使父親體溫回歸正常，主治醫師格外謹慎要查高燒根源。於是我們與父親一同被「困」在病房裡。因兄長堅持親力親為、拒絕請看護的執拗，我拗不過他的「孝道執念」，只能留下輪班陪護，那段日子煎熬難耐。
病房的時光被切割成碎片：白天是密集的檢查、餵藥、打針，協助進食、如廁、監測體溫；入夜後，護理師巡房鐘聲與監護儀的滴答聲交織成網。病床緊缺，新病人不斷湧入，環境嘈雜如市集。更糟的是隔壁床的老人夜半躁鬱症發作，嘶吼聲劃破長夜，我們在驚醒與疲憊間反覆掙扎。
第二周檢查結果出爐：肺部腫瘤。醫師說，以父親的年齡，手術風險遠高於收益，因此我們選擇保守治療。出院本該是解脫，卻迎來新殘酷─父親住院兩周退化至大小便完全失禁。
離院前，醫師勸兄長：「高齡照護是場持久戰，別讓孝心變成雙輸的困局。」妹妹與我附和：「請看護吧！」這次我們撿回一命，但誰能保證下次？「老人顧老人，陪病變病人」的警鐘，該在每個家庭長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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