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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病平台/如果你是家屬,你會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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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示意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在醫療糾紛頻傳的現今社會,醫師已經養成防衛的心態,只要有糾紛,一定都認為病人家屬就是死要錢,但實情真的是這樣嗎?在醫院裡,只要有律師來上課,就會教大家要如何避免醫療糾紛,慢慢地,防衛醫療充斥我們的醫療環境。面對這樣對立衝突的環境,究竟應該如何教導年輕醫師面對未來的挑戰?這是臨床教師的一個大課題。去年應某個醫學人文課程老師的邀請,到學校上課,與大一、大二的醫學生分享行醫的心得,其中一堂課,我就用「如果你是家屬,你會...」為題,與學生討論醫療糾紛,希望藉此可以讓大家看到另一種解決醫療糾紛的可能性。

和學生們分享的第一個案例是一個約六十歲的婦女,因為跌倒骨折來急診,意外發現有嚴重的腹水,所以從急診收治住院,要進一步查明原因。經過初步檢查,腹部電腦斷層發現腹腔有腫瘤,照顧她的住院醫師懷疑這個病人罹患腹部癌症合併骨頭轉移,於是幫她安排骨頭掃描。病人要去檢查之前,可能是身體不舒服,變得很躁動,於是主責護士打電話通知住院醫師,住院醫師為了讓她可以順利去做檢查,馬上請護理師給予病人施打鎮定安眠藥。藥劑打了之後,病人逐漸睡著了,傳送人員與她的兒子護送她去核醫檢查室做骨頭檢查,做完回來後,主責護士量她的生命徵象,發現竟然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馬上進行急救,經過三十分鐘的搶救,恢復了呼吸與心跳,並轉送到加護病房。當晚她的兒子在病房巧遇照顧她的住院醫師,於是就坐在醫病討論室裡,談論這整件事情,病人的兒子非常自責地跟醫師說:「我全程陪著我的媽媽,我以為她是睡著了,但是沒有想到回到病房後,竟然是沒有呼吸與心跳!我沒有醫學知識,不知道媽媽這樣子是不對的,如果這個過程有專業的人員陪同,這樣的不幸,應該就不會發生了!」

講到這裡,我停了一下,問學生:「如果你是家屬,你會想告醫師嗎?」

所有的學生面面相覷,有個學生忍不住舉手問我說:「老師,這整件事情,醫生錯在哪裡呢?」

我回答道:「住院醫師沒有去看病人評估躁動原因,就口頭醫囑請主責護士施打藥物,這是第一個錯誤,這樣的病人去做檢查,風險比較高,如果住院醫師忙,應該要請實習醫師陪同去做檢查,這是第二個錯誤。雖然這是事後諸葛,但是如果你是家屬,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你會想告醫生嗎?」

聽了我的解說後,全班大概有四分之一的人表示想告醫師,而有四分之一的人,覺得雖然這個過程醫師有錯,但是提告了也無濟於事,所以不想告醫師,而有一半的人,心裡很糾結,無法做出決定。

第二個案例是一個五十幾歲的廚師,在某天早上十一點多開始胸痛,因症狀一直沒有緩解,所以大約在當天下午三點去某家醫學中心急診求診,急診醫師問診完後,初步想排除急性心肌梗塞,於是先幫他安排心電圖、胸部X光及檢查心肌酵素,等待檢查結果出來前,讓他先留院觀察,四點多抽血檢查的結果暫時排除心肌梗塞,但因他還是持續抱怨不舒服且血壓很高,急診醫師讓他繼續留觀,又過了半個小時,他跟急診護理師抱怨上腹痛,急診醫師很快地又來看他,當下決定安排腹部電腦斷層,要排除膽囊炎或是膽管結石,或是腹腔血管問題,約五點半左右,放射科醫師緊急通知急診醫師這個病人罹患主動脈剝離,急診醫師馬上聯絡心臟外科醫師,希望外科醫師評估,給病人適當的處置,過沒多久,心臟外科醫師就來看這個病人,但因腹部電腦斷層的影像無法幫助外科醫師判斷這個病人是否需要手術介入治療,所以心外醫師建議馬上做主動脈電腦斷層。在六點半的時候,這個病人又被送去電腦斷層室,但就在六點四十五分,完成電腦斷層檢查後,突然心跳停止,進入急救,急診醫師根據新的電腦斷層的影像判斷,這個病人是因心包膜填塞而心跳停止,緊急幫他放置引流管,心肺復甦術進行了三十分鐘,最後於晚間七點十五分宣告不治。

故事講到這裡,我停下來問學生:「如果你是家屬,你會想告急診醫師嗎?」

同樣的,又有學生馬上舉手:「老師,這整件事情,急診醫生有錯嗎?」

我回答她說:「急診醫師沒有將主動脈剝離列入鑑別診斷,延誤了一個小時的處理時機,這是個致命的錯誤,假如第一次電腦斷層可以直接安排胸部電腦斷層,在五點半就可以確診,讓他可以緊急開刀處理,也許有機會活命。如果你是家屬,知道這樣的狀況,你會想告這位急診醫生嗎?」

經過討論,這個案例有三分之一的學生想要告醫師,因為想讓急診醫師得到教訓,不過,贊成提告的同學,也有人表示,如果急診醫師態度良好,會撤告,而大多數的學生則表示不想提告,因為整個過程,急診醫師已經盡力,提告也無法改變病人死亡的事實。

這個課的最後,我告訴學生,在第一個案例,我就是那個住院醫師,我永遠記得那個病人的兒子跟我說:「我並不想追究你們醫院的相關責任,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檢討整個轉送病人的流程,讓這樣的不幸可以不要再發生。」而那家醫院也在這個事件落幕後,建立了病人轉送評估制度,依病人臨床狀況,請適當的醫療專業人員陪同病人檢查,並落實檢查單位都需記錄病人接受檢查前後的生命徵象,避免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

至於第二個案例的病人,是我太太的姑丈,在聽完急診醫師的解釋後,我馬上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在那個當下,我無法責怪那位醫師,因為當我太太在第一時間與我聯絡時,我的想法與那位急診醫師的想法並無二致,雖然事後檢討,可以看出當初只要再多想一點點,也許他有可能活命,但是千金難買「早知道」。我當然可以將實情告訴整個家族,讓大家決定接下來是否要提告,但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相信,那位急診醫師也與我一樣自責、難過。

後來,我把姑丈的遭遇寫成臨床推理教案,讓他永遠「活」在醫學院裡,每一年的醫學生都可以透過他,習得鑑別診斷的重要性,避免類似不幸的事件再次發生。這是當初那位病人的兒子教會我面對醫療錯誤的方法。我很感激當初那位原諒我們醫療錯誤的家屬,因為他的原諒,我永遠記住自己所犯的錯誤,時時戒慎恐懼,提醒自己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當時我任職的那家醫院也因此做了相對應的改善措施,目的同樣在希望同樣的憾事不要重複上演。

醫病關係間的互信基礎非常重要,在現在這個醫療價值崩壞,醫病信任關係薄弱的環境裡,病人或病人家屬應該了解醫師不是上帝,無法做出百分百準確無誤的醫囑判斷,但絕對沒有一位醫師會故意置病人的生死於度外;更重要的是,身為醫者的我們,如果能夠虛心誠懇的面對自己的「有失」,與病人或病人家屬在事前充分的溝通,事後懇切的說明,建立具有信任度的醫病關係,以上述處理醫療錯誤——「錯誤已經造成,無法彌補,後續改進措施,減少同樣憾事再次發生」的模式,也許是未來醫療從業人員及一般社會大眾同時可以採用的一種模式,減少衝突對立,一起打造一個更安全的醫療環境!

(本文轉載自民報醫病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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