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家,你會憶起什麼味道?
作家番紅花想起了媽媽的紅燒魚、抗癌教授韓柏檉說起了太太的蔬食料理、《鏡週刊》社長裴偉憶起兒時過年前父親慎重張羅食物。
舌尖上的美味幫我們留下了生命難忘的回憶,關於家的味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獨特答案,而你的「家之味」是什麼呢?
餐桌除了吃飯,還會發生什麼事?在親子作家、家庭料理研究者番紅花的家裡,親子在此共食、討論白天趣事、當天新聞、晚餐食材來源;餐桌時光就是魔幻時刻,10年過去,這段日日相聚時光改變了母女三人的生命。
番紅花本名王碧珠,原生家庭有五個孩子,媽媽是個職業婦女,在那個沒有外食的年代,身為長女番紅花,每天只要睜開眼就看見媽媽在煮飯:早餐的稀飯、中午的便當。「後來我就成為早起幫女兒做便當的媽媽。」番紅花成為母親的前10年忙於工作,卻堅持早上5點起床為兩個女兒做中午便當,並且在女兒五年級、三年級的時候,選擇辭職回家,成為為小孩煮三餐的母親。
「吃」的話題 成為家的主旋律
番紅花離職回家後,喜歡每天到不同的地方採買食材,每天都有不同預算,300、400、500,「我想知道餐桌的行情,例如一餐500元的餐桌長什麼樣子。」她的好奇與探索成為晚餐話題,孩子會知道,今天媽媽去哪個市場或農場跟誰買了什麼?一顆蛋、一條魚多少錢?
不知不覺中,「吃」成為這個家的主旋律—回家做飯的心意,餵養了兩個對食物充滿熱情且身體健康的青少女;媽媽「買當季、吃在地」的社會關懷,讓孩子對食物的時令、來源、產地、價格等有概念,女孩從小就知道,又好又便宜的高CP值餐並不合理。
因為重視「吃」,她們對每天發生的飲食新聞也很敏感,黑心食物報導、烘焙店餐飲業「蛋液長蛆」新聞、什麼是世大運選手村最受歡迎的台灣美食……都是餐桌話題。
每天和孩子在餐桌聊每日新聞,是從兩個女孩還是小一時就建立起的習慣。餐桌上,孩子會分享在學校的趣事,而番紅花會聊聊當天一、兩則重要新聞。番紅花認為,不要小看每天一則,日積月累,小學六年下來也好幾千則,與其讓孩子無邊界瀏覽新聞,不如撥出固定時間透過新聞交流與互動。
女兒上大學 一度無煮飯動力
做飯的心意、對食物的關心,讓番紅花和兩個女兒擁有美好的親子時光,但女兒上大學後再也不需要帶便當了,轉身去探索新人生,「這件事沒有過渡期,就是戛然而止。」曾經熱鬧屋子變得安靜冷清,廚房的切菜聲與鑊氣也不再,「我突然失去了煮飯的對象,」番紅花如許多空巢期父母一樣,悵然失落有時掉淚,「我偷偷哭,她們不知道,我希望她們在外不用惦記媽媽、不用想著『我得趕快回家』,我希望她們自由、飛得很高很遠。」
重新摸索後 更多時間做自己
番紅花重新摸索如何和先生把兩個人的生活過好、把兩個人的菜燒好。她也多了更多時間探訪農場、食材產地、綠色餐廳,演講分享如何認識食材,為青少年開《菜市場的文學課》、《漁港的文學課》,還出版了與綠色餐廳有關的書。然後期待周末女孩回家吃飯的時光,她會請女兒點菜,為女兒熬一鍋雞湯、準備肉多多壽喜燒。
在當職業婦女的那幾年,番紅花某次逛書店時升起一股沮喪:「我這輩子不可能當作家了。」兒時的她夢想成為作家,但她已經許久沒寫文章,而且工作家庭兩頭燒的生活更不允許她寫作。
沒想到,為了成為「為孩子煮飯的媽媽」而離開職場,當初人生選了一條岔路,十幾年過去,番紅花這段為愛烹煮的時光成為魔幻時刻,不但養大兩個女孩,也開啟了她成為親子作家、飲食料理者的路,圓了兒時想當作家的夢想。
歷經空巢期、更年期 才懂媽媽的孤寂
「小時候我有段時間常常去翻戶口名簿,強烈懷疑我不是我媽親生的,」番紅花說著說著笑了出來:「但看不出什麼端倪。」在那個重男輕女是必然的年代裡,餐桌難得出現雞腿,一定是給爸爸或是弟弟吃。那時的父母忙於生計,孩子生得多,靠棍子教育孩子,不聽話就揍,番紅花每次被打就悲戚:「我一定不是媽媽生的!」
番紅花一直到自己當了媽媽、經歷了空巢期、更年期,走過媽媽經歷的生命,才懂媽媽的感情。
媽媽不容許自己把餐桌上稀有的雞腿夾給女兒,卻會在女兒高中念夜間部的那段日子,無論多晚都等女兒回家,並為女兒煮消夜。
更年期的不適也讓番紅花驚覺自己不夠關心媽媽,在那個時候沒有醫生可看、沒網路資訊可查、兒女都已離開身邊的年紀裡,一個女人得獨自經歷更年期的盜汗、失眠、心情低落,「我很難過,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在媽媽最需要關心時,她正在忙著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庭:「50、60歲真是一個人最寂寞的時刻。」女兒離家後被孤獨感襲擊的番紅花,突然理解了當年媽媽的孤單。
因此這兩年,番紅花更頻繁回家找媽媽吃飯,撒嬌說媽媽的紅燒魚很好吃,努力跟媽媽聊天,想了解以前的她。雖然當媽媽的時間少了,但當女兒的時間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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