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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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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5 新聞.元氣新聞
童年遭性侵 一輩子不會「好」
「時間無法帶走傷痛」,童年經歷性侵害被害人會伴隨創傷成長,一輩子沒辦法「痊癒」;兒少權心會指出,年紀愈小受侵害,創傷影響愈深刻,有受害人案發過後卅年仍無法釋懷,也有個案聽到烏鴉叫聲會昏倒,只能輔導她們「和創傷共存」。兒少權心會直言,童年曾遭受性侵的被害者,常會將現有情境和過去創傷連結,甚至出現自殺或自殘,社會應建立「創傷知情」概念,司法體系應多些「人味」,避免讓被害人二度受傷,且必須鼓勵學校通報,增加性教育課程。心理師黃怡禎說,兒少性侵被害者對人性嚴重不信任,間接造成社會適應問題,也難以投入一段親密關係,因為最親家人都能傷害自己,如何相信陌生人,「這是根本性的破壞。」曾有輔導個案在捷運上被人從後方撞一下就昏倒,也有個案聽到烏鴉叫聲會昏倒,因為現有的刺激讓她們重現過去的創傷。黃怡禎說,很多當事人首次接受諮詢時會問「我什麼時候會好」,迫不及待想把創傷從記憶中刪除,但兒少性侵經歷會影響一輩子,難以「痊癒」。據統計,每周輔導一次、至少要七至八個月,才能接納創傷對自身生心理的影響。輔導個案距離受侵害時間長,部分受害者長達十年、廿年以上仍深受創傷影響;輔導對象中年紀最大約五十多歲,距離小時候創傷已卅、四十年,甚至對方已死亡仍無法釋懷。秘書長李姿佳說,這也是兒少性侵和成人性侵不同之處,成人了解對方行為是錯的,也有地方投射憤怒,較容易抒發情緒和傷痛,但孩子不懂性和關係,也被告知不能說,只能一再隱忍,讓創傷影響大半輩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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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5 新聞.元氣新聞
小心熟人 9萬兒少陷性侵危機
兒少被性侵害案件常隱身見不得光,有通報的案件僅是冰山一角,大多的「黑數」孩子得背負創傷成長,根據資料推估,台灣有九萬名兒少暴露在性侵風險中,又以「熟人性侵」為主;心理師呼籲,別只會要孩子保護自己,「責任在我們大人身上」。台灣兒少權益暨身心健康促進協會指出,據衛福部統計,二○一九年性侵害通報案件,八一六○位受害人中,有超過一半是兒童和少年,比率高達百分之六十五,代表每天有十四名兒少受到性暴力威脅、每一點七小時就有一名兒少疑被性侵。可怕的是,兒少性侵害案件隱藏極大黑數,是通報案例的七到十倍之多。學者分析,兒少性侵盛行率為百分之二點五,以二○一九年的兒少總數來推估,台灣至少有九萬名兒少暴露在性侵風險中,對比當年通報數,黑數是十倍以上。兒少權心會去年成立「全芯創傷復原中心」,服務兒少時期受性侵害的成年人,大部分都是「黑數」;值得重視的是,十二歲以下兒童被性侵害多為「熟人」,加害人包括父親、鄰居、保母、老師等,輔導個案中受害兒童年齡大多發生在幼稚園、國小階段。心理師黃怡禎指出,過去都要孩子自我保護、小心陌生人,其實對十二歲以下兒童來說,危險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最親近的人,「面對最親的家人,孩子要如何防範?」她說,曾遇過家族中阿公、爸爸都會性侵,且都未被揭發,也遇過爸爸性侵女兒、妻子的姊妹,最後因女兒懷孕,事情才曝光,「這些不是八點檔戲碼,而是真實生活。」兒少性侵害案件不易曝光,兒少權心會秘書李姿佳指出,主要是孩子被要求「不能說」、「不要亂講話」,要求孩子隱忍,再者是孩子年紀太小不知道對方行為是錯的,通常是孩子有意識,或學校老師發現學生行為異樣,兒少性侵案件才被揭發,鮮少是家人揭露。她說,很多當事人小時候只覺得叔叔、伯伯特別喜歡抱、摸,長大學習健康教育,才驚覺被摸胸不舒服,「很多創傷也就在有意識時才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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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6 科別.精神.身心
當愛等於傷害,「性虐待」患者的自白與治療!
本篇諮商師/劉軍先生為醫院主治醫師,中德高級心理治療師培訓班第一期學員童年時他透過受虐獲得愛的滿足,成年後他透過傷害別人去「愛」別人,心理治療幫助他以健康的方式對待愛的獲得和給予。正是春天。此刻,我站在窗前,看著梁誡穿過一簇簇盛放的迎春花,穿過一團團嫩綠的冬青叢,在向我的治療室疾步走來,有風,將他的頭髮和黑色風衣向同一個方向吹拂,使得原本已很英俊的他看起來別有一種灑脫的風采。我不由得想起一年前,梁誡第一次來找我時的情景─梁誡的職業是一位電視節目主持人,所以他的表達能力非常出色,即使是那麼隱私的經歷,他敘述起來依然從容。梁誡自述:在來找您之前,我已經查閱過很多的資料,所以我大概知道我的行為意味著什麼,按照專業的說法,應該稱為「性虐待」,對吧?我的生活中從來不缺少異性,由於我的職業,很多女孩子喜歡甚至崇拜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許多與我有著性關係的女孩子對我的施虐行為表現出了極大的隱忍和寬容。我也很少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安,我只認為自己可能在性方面有著與別人不一樣的偏好吧。直到我遇見晨怡。她是來我們節目參加知識競賽的一位選手,很單純的女孩子。當時我們節目的來賓是一位很有名的歌手,他看見晨怡獲得了冠軍,就說:「祝賀你!我們擁抱一下吧!」沒想到晨怡竟然說:「我不喜歡不相干的人擁抱我。」把歌星弄得臉很紅。我當時覺得這個女孩子傻乎乎的可愛極了,節目結束以後我就向她要了電話號碼,開始追求她,不久以後我們成了戀人。這是我第一次對一位女孩子產生心動的感覺,說實話在以前,我在愛情上很被動,從來沒有主動追求過女孩子,通常都是女孩子來追我,我看著還算順眼,就在一起了。但對晨怡就不一樣了,我有一種想去愛她、照顧她,和她天長地久的願望,我也由此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如果晨怡發現了我的變態行為她會怎麼想?她一定會鄙視、唾棄我的吧?有時候,我僅僅是想像一下晨怡鄙視我的眼神,就已經心痛難當了。我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了我和晨怡的未來,我才最終下定決心來找您,我想,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關於性虐待行為,專業的解釋是:將捆綁、鞭打、施加痛苦或侮辱帶入性活動的一種偏好,如果個體樂於承受這種刺激便稱為受虐症,如果是施虐者便稱謂施虐症。按照梁誡的自述,他應該是一位施虐症患者。事實上,施虐和受虐是一體的,就像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如果一個人存在著施虐行為,那他(她)很可能有著受虐的經歷。在下一次治療中,我照例向梁誡詢問了他的家庭情況。梁誡自述:我的老家是一座很美麗的城市。我的父親是當地最大一家醫院的院長,工作極其繁忙,在家時他總是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子。有時候我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他好像是活在一個冰罩中,不可親近也不可觸摸。他對我很忽視。記得有一次他去國外進修,整整一年。如果是別人家的父親,離家一年回來後看見自己唯一的兒子,一定會親熱得不得了對不對?可是我父親回來,看見我,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一句話都沒有。我的生活和學習都是我母親在一手打理,她對我管教很嚴,而且是個火爆脾氣。記得那時候我特別淘氣,三天兩頭闖禍,我母親就讓我跪在洗衣板上不許起來,一跪就是半天。有時候她實在氣急了,就將我綁在柱子上,把我的褲子脫掉,用藤條狠狠打我的屁股。不過母親對我的管教絲毫不起作用,經常是她剛打完,一轉身,我又闖禍了,當然接著又是一頓暴打。直到現在我回老家,鄰居看見我,還會說:「你小時候真皮呀,你媽被你氣得,藤條都打斷了三根!」我現在性格蠻文靜的,所以有時候想想真是匪夷所思─小時候怎麼那麼淘氣?梁誡產生施虐行為的原因,透過他的這段敘述已經初露端倪─每一個正常的孩子,內心都有著強烈的對愛的渴求,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裡,孩子會透過父母的微笑、撫摸等等行為獲得愛的滿足。但在梁誡的家庭裡,父親對他極其忽視,母親又是一個嚴厲的人,他沒有機會得到正常的愛與關心,他必須採取獨特的方式,比如淘氣、闖禍等等來引起父母的注意,當然這樣勢必會招來母親的暴打。他雖然被母親打了,但心裡會有一種踏實─我和母親是有關聯的,我不是沒人要沒人理的孩子;他會覺得:其實你們還是很在意我的,你看我犯了一點錯,你就急成了這樣。母親的暴打對他而言其實是一種快感、一種愛的滿足,久而久之,他會將懲罰和愛,痛苦和快感混為一體─他透過受虐獲得了愛,他以為這就是愛了,所以,在他長大以後,他也這樣去「愛」別人,於是施虐行為就產生了。我沒有將這些原因告訴梁誡─即使我告訴他,他大概也會認為我在胡說八道吧?我只能不斷引導他去進行自我心靈的探索,從而能夠自己找到病態行為發生的原因,並且能夠自己找到解決的辦法。這個過程漫長而曲折,然而沒有人可以代他去走。在梁誡向我傾訴的時候,我力求扮演一種類似童話中「聖誕老公公」的角色,慈愛、平和、溫暖、超然而有力量。我想向他傳達的一個資訊是:你說吧,說什麼都可以,說什麼我都不會感到吃驚,都能夠理解,因為我知道你有這樣的行為肯定是有原因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和梁誡的關係可以理解成是父母和孩子的關係,只不過這種關係是積極的、健康的、充滿陽光的,我用這種良性的關係逐步去取代梁誡記憶深處和自己的父母那種病態的、陰冷的關係,讓他能夠體驗到真正的愛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當這種關係形成後,梁誡在一種有安全感、受保護的氛圍中,才有可能放心地、勇敢地、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去進行自我心靈的探索……梁誡自述:似乎很早,我心裡就有一種施虐的衝動了。記得十二歲的時候,有一次和鄰居家的女孩子下棋,規定誰輸了,誰就要在臉上貼一張白紙條。結果她輸了,卻想耍賴,我不依,抓住她,將她死死地壓在身體下面,一隻手將她的兩隻手臂牢牢抓住,一隻手往她臉上貼白紙條,就是那一瞬間吧,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傳遍全身……我的第一次施虐行為發生在大學的時候,和一位同班的女同學。當時我對她說:「我們玩一個遊戲吧。」我將她的四肢綁在床框上,她一開始挺驚訝的,說什麼也不幹,可當時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定要那樣,她可能真的挺喜歡我的吧,最後也就半推半就了。我們做愛,我一邊做一邊用皮帶抽打她的屁股,覺得特別興奮……那以後到現在,基本上每週我都要有一兩次施虐行為,如果不做,我就覺得特別煩躁、焦慮,心裡總有一種無法釋放的力量在蠢蠢欲動……在進行了五六次心理治療以後,梁誡說他內心的施虐衝動已經明顯減弱,而且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衝動。但對我而言,他的施虐症狀的消除並沒有太多的意義,因為這只是他對我產生移情的結果─他在我的身上體會到愛人和被人愛的感受,暫時不需要用那種虐待的方式去滿足自己了,但是這只能是暫時的。心理治療最根本的目的,是要使梁誡最終能夠以一種健康的方式去對待愛的獲得和給予,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透過傷害自己去獲得愛,又透過傷害別人去「愛」別人。當然這會很艱難。因為這麼些年來,梁誡一直用一種施虐的方式來滿足自己,打個比方來說,他是用一棵從冷漠、暴力的土壤裡生長出的畸形的樹來支撐自己,現在,我們要將這棵樹一點點砍掉,要讓一棵沐浴著愛與陽光的種子在他心裡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直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足以支撐他今後的人生。在這個過程中,治療師要注意控制好節奏,力度要拿捏得恰到好處─如果用力過猛,將那棵畸形的樹一下子砍掉,患者一下子失去了支撐,會崩潰;如果力度不到,又根本起不了作用。更重要的是,患者要具備一定的自我探索、體驗和領悟的能力。令我欣慰的是,梁誡這方面的能力極其出色─梁誡自述: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覺得自己挺悲觀的,什麼事情都是往壞的方面想。比如我現在所做的節目收視率還不錯,我個人的知名度也處在上升的趨勢,但是我絲毫享受不到、或者說我根本就不願去享受事業成功帶給我的快樂,我總是在心裡不斷對自己說: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浪得虛名而已,沒有人可以在這個位置上站很久,很快就會有新的節目和新的主持人超過我……所以我整天處在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當中,快樂不起來。我覺得我是在精神上自虐,在肉體上又去虐待別人,似乎只有在這種自虐和施虐的過程中我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存在著的,是被人需要被人承認的……大概在治療進行到第四十二次的時候,我不經意間問了梁誡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這樣自己折磨自己呢?」他低著頭思考了很久,突然之間,他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是痛苦而扭曲的。他說:「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母親懲罰我的方式吧,很奇怪小時候母親那麼打我,我卻從未恨過她。我很小就有手淫的習慣,我想像中第一個手淫和施虐的對象,就是我的母親。」這真是一個讓人驚心動魄的轉折。事實上從頭至尾,我從未告訴梁誡我的判斷,即:他的變態行為是和他童年時母親對他的暴打,以及他從這種暴打中獲得一種變態的愛的滿足是有關係的。而如今,他自己竟然切入到這一點,也用事實證明了我的判斷。我穩定一下情緒,平靜地說:「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說吧。」我認為在第四十二次時涉及到這個問題仍然為時尚早,我希望梁誡在自我探索、自我成長的路上能夠走得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這對他能夠徹底擺脫施虐行為及衝動具有重要的意義。對梁誡的心理治療將繼續下去,結果怎樣仍屬未知,但我對他充滿了信心,因為我堅信每一個生命都有向著陽光、溫暖及愛的方向生長的強烈本能,沒有什麼能阻擋這種與生俱來的力量,就像沒有什麼能阻擋花開、草長以及鳥兒的歌唱,就像沒有什麼能阻擋─窗外這個萬物復甦的春天。有敲門聲,我起身,微笑著,為梁誡開門。知識連結:性虐待在性交前或同時,對性對象施以精神或肉體上的折磨而從中獲得性的滿足;或主動要求性對象對自己施加肉體上或精神上的痛苦,一伙的性快感或引起性衝動。前者稱為性施虐癖,後者為性受虐癖,在醫學心理學上合稱為SM(Sadomasochism)性虐待症的產生原因目前還不十分清楚,性心理學家艾利斯(Henry Havelock Ellis)指出,一個人的性衝動走向虐待的路可能有兩種解釋:第一是不論把痛苦加到別人身上或是自己親受,這種虐待症傾向都是原始時代所有求愛過程中的一部分,所以,所以這是一種返祖現象。在比人類低等的動物當中,當雌雄交配時,常表現出各種施虐和受虐行為,例如蜘蛛在交配後,雌蜘蛛便會把雄蜘蛛吃掉,公雞在交配時咬住母雞頭頂上的羽毛,等等;第二是一些性衰弱和陽痿的男人想借此取得一些壯陽或媚樂似的作用,以求達到滿足性慾的目的。還有性心理學家認為,性虐待的產生大概有一下幾種心理機制:1.對異性的怨恨、仇恨等極端負性情緒導致對對方的厭惡,並以虐待的形式進行懲罰和報復。這種報復性情緒來源於過去生活經歷中的不公平遭遇,如失戀、受騙、或痛苦的往事等。而內心的憎恨和厭惡感又助長了人的攻擊性。在無法利用其他方式發洩是,就「關門」來排解。2.人們性格中的攻擊性失衡。每個人獨特的生活經歷和成長環境塑造了他性格中的不同特徵。有些人性格中的自私、狹隘、敵意、冷酷、控制慾、惡毒、反叛、好鬥、易衝動、固執、刻薄等性格特質都會使他更具有攻擊性。如果這種攻擊型性格特質不能得到合理的化解,它就會透過和人交往的時候發洩出來。3.由於對自己的厭惡、對自己錯誤的悔恨和對自己的不滿等,而產生對自己懲罰的自虐傾向。一些人在遇到不順時,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這是一種個人的個性偏差。對自己的厭惡慢慢發展成一種自虐傾向,他需要把怨恨發洩出來。其表現形式一是虐待自己,再就是發洩在他人身上─對別人進行虐待,以解心頭之恨。4.缺乏尊重對方性喜好和性權利的意識。許多男人在性行為中帶有一些占有和征服慾的成分。這種心理基本上是正常的。因此,伴侶之間在性行為中需要的刺激形式和程度會有所不同。為了增加性趣,有些人在做愛過程中喜歡刺激性較強的方式和玩法,這本來是一個技巧問題,沒有什麼傷害性,完全可以透過溝通、理解和配合達成和諧。但是如果一方處理不當,單方不顧對方阻抗,在對方無法接受的情況下,強行使對方屈服,就造成了對對方的侵害。整體來說,性虐待的真正病因和病理本質目前都還是不清楚的。不過可以明確的是,性虐待症患者需要得到心理醫生的專門指導。精神分析療法和認知療法對性虐待症患者的治療具有一定的效果。應當特別指出,在正常成年人的性生活中,有時在達到性高潮時,雙方都可以出現輕度打罵、掐、咬等行為,如果沒有過重的傷害而且不是靠這些行為喚起性興奮,是不屬於性虐待症的,我們切勿草木皆兵。※本文摘自《他病了,只是你看不出來:走入21名精神病患傷痕累累的內心世界》。 書名:他病了,只是你看不出來:走入21名精神病患傷痕累累的內心世界作者:卡瑪出版社:清文華泉出版日期:2020/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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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22 科別.精神.身心
兒虐傷害難撫平 長庚:寄養機構兒少終身精神疾患達5成
經歷幼年變故、兒虐而被送進寄養機構的孩子,林口長庚兒少保護中心今發表最新研究,有高達五成住在寄養機構的兒少會出現終身的精神疾患,與一般罹患精神疾患的兒少盛行率相比增加二成,其中最常見的是行為規範障礙症、注意力不集中或過動症,以及對立反抗行為。「妳千萬不准說出去」12歲的小妮(化名)從小失去父親,小妮媽媽結交的新男友卻長期對她性虐待,要脅她千萬要守住這個秘密,不能說出去,直到某天清晨,上夜班的媽媽發現小妮下體流血,才發現小妮長期被男友性侵,小妮因此被安置在寄養機構,雖然展開了新的生活,長期被性侵的惡夢卻仍舊揮之不去。林口長庚兒保中心暨兒童心智科主治醫師梁歆宜說,這僅是她照顧過類似遭遇兒少中的其中一人,受虐兒少獨自承受這些秘密,受虐揭露時間往往是好幾年後,偶然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件引發,才可能對外人一口氣說出口,但對於兒少的內心而言,早已受到嚴重的創傷。根據統計,全台去年兒少收容人數約近3000人,林口長庚兒保中心提供桃園地區多家寄養機構的兒少長期完整評估及身心照護,今年針對2011至2014年間的97位兒少身心調查結果進行研究。林口長庚兒保中心研究發現,寄養機構中的兒少精神疾患終身盛行率為54.6%,高出台灣兒少精神疾患盛行率(32.3%)達2成;最常見的是行為規範障礙症(22.7%)、注意力不足/過動症(15.5%)和對立反抗行為疾患(13.4%),其它還包括憂鬱症(10.3%)及創傷後壓力症(4.1%)等。同時研究也發現,機構兒少的注意力不足或過動症、憂鬱症和創傷後壓力症的終身盛行率,是一般兒童精神疾患盛行率的1.5倍、6.7倍及41倍。此外,機構中兒少6個月的精神疾患盛行率為28.9%,也高於一般台灣兒童和青少年的25%。梁歆宜說,機構中兒少約有一成自述有明顯憂鬱,且在8到12歲的族群高達一成七,雖然排行不是最高卻是殺傷力、後座力最大,這些念頭都可能影響兒少萌生輕生意念;而創傷後壓力症也常令受虐兒少走不出過去的陰影,回覆回想過去受虐情景。林口長庚兒保中心主任葉國偉醫師表示,兒少遭受虐待或不良對待,可能導致或加重其精神疾病,如反應性依附障礙、分離焦慮、懼學症、憂鬱症、適應障礙、創傷後壓力症、飲食障礙、對立行為疾患或規範障礙等,也可能加重其原有的精神疾病,如自閉症類群疾患、注意力不足過動症或學習障礙等。此外,有些身體虐待傷及頭部創傷,也會影響兒少認知功能或執行功能,因此完整的精神科診斷性評估與神經心理功能評估,可提供後續社會心理治療介入之依據,也可提供後續機構照護及教育系統之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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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14 科別.精神.身心
面對N號房事件 除了憤怒你還應該做3件事
【常春月刊/編輯部整理】日前韓國爆出「N號房事件」,有人在社群平台上販賣性行為影片,包含未成年、性侵、性暴力內容,而有二十六萬人付費參與其中。台灣也有許多報導和評論在談論此事,其中不乏針對韓國社會文化的剖析、性別平等議題的討論以及性平理念的推廣。諮商心理師馮彥翔表示,他開始注意到身邊有些朋友,在看到相關新聞後會有較多的情緒反應,如何因應面對以及自我照顧,諮商心理師提出三點方法。諮商心理師馮彥翔指出,由於N號房事件涉及大量性暴力的訊息,光是許多對女性的性虐待描述就可能會讓人有煩躁、憤怒、憎惡、悲傷、恐懼等情緒反應;也可能有人會對此類犯罪事件的參與者、(意圖)觀看者產生反感,覺得怎麼可以有人如此惡意傷害別人,只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使人對於世界與社會的基本信賴產生懷疑。而如果不只是單純接受相關資訊,而是過去有遭受性騷擾、性侵害、性暴力的人,看到這類新聞可能也會勾起自身經歷,引起或加劇一些創傷反應。除了上述的情緒外,也有可能會造成相關負面回憶不斷湧現、高度敏感緊張焦慮害怕、情感麻木,反而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網路上會看到各種相關的新聞報導,也看到有些人在轉貼一些報導或者評論。這個議題涉及人權與性別,是個值得持續發聲與注意的議題,但在過程中也不要忘記保護自己和他人的情緒。以下有幾點是大家可以做的:1. 留意轉貼的文章內容轉貼與討論的重點應該是在事件本身,而非以驚悚的內容吸引注意力。因此在轉貼相關內容前,可以注意一下其中有沒有過度露骨或聳動的內容,並選取合適的資訊做討論,就不會引起過多負面感受。2. 落實日常生活中的性別平等N號房事件的背景脈絡,其實是社會整體的性別結構,而非單純加害者的行為有多脫序。因此如果關注這個議題,長期而言可以將注意力放在平常生活中努力落實性別平等、尊重、友善的態度。特別是男性而言,可以注意自己也會有性別刻板印象甚至性別歧視、性騷擾的言語或行為,覺得「只是開玩笑而已沒什麼」;或者在網路上瘋傳OOO外流影片時也會「想上車」;是否有時會為了凸顯男子氣概而刻意貶抑女性。先從自身做起,若有餘裕,也可以試圖影響身邊的人。3. 持續關注相關議題如果真的很關心這類新聞,可以試著開始關注一些平常便在談論性別議題的團體或個人,也許你會看見台灣仍然有很多值得改善、進步的地方,以及可以如何思考、討論,讓社會更好。藉由實際行動的投入,可以從行動中感受控制感與價值感,而這些感受正好能成為我們面對N號房事件中讓人感受到的無力、挫折、懷疑等負面情緒時最好的心靈支柱。(文授權提供/健康醫療網)延伸閱讀: 無聲的霸凌!  你也在無形中變成鍵盤殺手嗎? 心情差愛吃這3食物紓壓? 研究說再不改掉只會更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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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7 科別.精神.身心
「很多孩子沒說出來」本土研究九成學童曾遭不當對待
台灣孩子遭受過不當對待的比率並不低,一項新的本土研究調查逾六千學童,發現高達九成的孩子曾遭受過不當對待,七成一的孩子曾遭霸凌、六成六曾遭忽視、四成三曾遭精神虐待、兩成一曾遭身體虐待、一成曾遭性虐;遭受越多種形態暴力的孩子,他們的罹患疾病、染上吸菸與飲酒等不良習慣的風險更高。衛生福利部統計,我國兒童虐待通報案件自2004年的8494件上升至2018年的5萬9915件,其中成案數量在2016年間為9461件,近年有下降趨勢。不過學者表示,個案自我陳述的數據往往會比官方數據更高,「很多孩子沒有說出來」。國家衛生研究院、衛福部心口司與林口長庚醫院兒少保護中心今日舉辦「探究弱勢兒少保護個案之風險管理與身心健康研討會」,國立成功大學護理系教授馮瑞鶯出席發表本土研究。馮瑞鶯等人今年五月刊登於國際期刊《兒童虐待與忽視》(Child Abuse & Neglect)的研究,自台灣19縣市、314間國小抽出6233名四年級學童,由訪員進到校園為孩子們作問卷調查。研究發現,高達九成的孩子曾遭受過不當對待,根據孩子們的陳述,70.9%的孩子曾遭霸凌、66.4%曾遭忽視、43.4%曾遭精神虐待、27.8%曾目睹家暴、21.7%曾遭集體暴力、21.1%曾遭身體虐待、9.2%曾遭性虐待。其中,七成的孩子曾遭受過兩種以上不同型態的不當對待,三成的孩子曾遭受過四種以上不同型態的不當對待。研究團隊進一步分析發現,孩子遭受過越多不同型態暴力,會顯著提升過敏、氣喘、頭暈、心雜音、腎臟疾病、嚴重受傷等風險,其吸菸與飲酒比率也更高,牽動成年後的健康狀況。馮瑞鶯表示,許多孩子遭受不當對待並未說出來,因此有機會與孩子接觸的第一線工作者,在與孩子互動時應要更接納他們的故事,以獲得更多線索,並避免孩子二度創傷。至於如何預防類似事件的發生,還需要第一線工作者與政府在政策上共同探究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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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3 性愛.性愛後遺症
「我把男友睡哭了」性愛後感到焦慮悲傷是為什麼?
大家好,我是老陳。先說一下,不是我的事,是我朋友的事。前兩天收到朋友發來的一條訊息:「在嗎?」沒錯,如果不是我好朋友我壓根不會搭理她。翻著白眼回了一句:「有事啟奏,無事請滾。」-別啊,我心裡有事,我得找人說說。-哦?(我尋思著這應該是有正經事要找我了)-唉,有件事壓我心裡好幾天了,你周圍沒人吧?-沒人,說吧。- 我把我男朋友睡哭了……-……拿我逗悶子呢?-唉,不是,你聽我說啊。上週吧,跟男朋友滾完床單,洗漱完發現他竟然在流淚,我也沒當回事,太累了就睡了。然後吧,前天滾完發現他又哭了……我尋思著我也沒那麼厲害吧?要哭也應該是我哭吧?問他咋了,他也說不清,就是說心裡難受想哭……我有點擔心,他不會是抑鬱了吧?但是平時都沒啥事,最近是滾完床單就這樣,是我太厲害還是太糟糕啊?啊!!!我忍不住瞎想啊!-行吧,原諒你在已經單身4352天的我面前聊你男朋友了。我心裡有譜了,十有八九是「性交後焦慮症」,也叫「性交後憂鬱症」,等我查完資料再詳細和你說。我敢肯定,我這好朋友不是第一個遇見「性交後焦慮症」(PCD,也叫性交後憂鬱症,下文統一使用性交後焦慮症)的人,除了男性,還有很多女性也會存在。今天,咱們就一起來漲漲知識,聊聊這個「性交後焦慮症」。什麼是性交後焦慮症?性交後焦慮症,主要是指在(雙方同意的)性行為後感到焦慮、不安、悲傷的感覺。2015年發表在《性醫學雜誌》上的一項研究表明,PCD是一個廣泛的術語,指性交後出現包括焦慮、激動、想哭、憂鬱甚至是攻擊等多種負面情緒。一般會在性行為後五分鐘到兩小時內發生。就像有人會在性交後親親抱抱,有人會沉思(也不知道想啥,可能單純放空?),有人會來支煙,而有的人則會出現PCD。其實,早在古希臘時代就存在PCD這種情況,偉大的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就曾說過:「在交媾以後,所有動物都會憂鬱。(Post coitum omne animal triste est)」雖然不知道亞里士多德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人家就是得出了這個結論~目前的研究顯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出現性交後焦慮(以此可以推導出並不是所有的動物都會憂鬱),但亞里士多德的話起碼表明了那個時代就已經存在這種情況了。2018年,一項研究調查了來自78個不同國家的大約1200名年齡在18到81歲之間的男性,對他們進行一項耗時30分鐘的在線調查,其中一個問題問到,在過去或者過去的4週內,他們是否曾經歷過「在雙方同意的性活動之後出現的莫名的淚水、悲傷或煩躁」。結果顯示,大約41%的男性都經歷過PCD;有大約20%的男性在過去4週內經歷過這種情況;大約4%的男性表示他們「大部分時間或全部時間都經歷過這種情況」。需要說明的是,PCD在男女間都會出現,甚至女性出現的比例還要高於男性。2015年,《性醫學雜誌》發表了針對澳大利亞230名女大學生的研究報告。她們的年齡從18歲到55歲不等,平均年齡為26歲。報告顯示,有46%的女性表示她們過去經歷過PCD;大約5%的女性表示她們在過去一個月內有過症狀;大約2%的女性報告「總是」或「大部分時間」都經歷著PCD。通過以上研究我們可以看出來,不論男女,都有不小的比例經歷過PCD。可能有不少人在自己經歷PCD或者性伴侶經歷PCD的時候會覺得莫名其妙、手足無措甚至胡思亂想。先不要慌張,我們來看看是什麼原因導致了他們出現PCD。出現PCD的原因是什麼?從醫學角度來看,有一種說法是認為PCD只是性高潮的快感過後帶來的短暫的失落感。從性學角度來看,可能是因為男性性交後的「不應期」在作祟。(但是這樣的說法很難解釋為什麼女性也有這樣的負面情緒。)有人詢問了男性為什麼會出現PCD,大部分男性的回答如下:1、伴侶沒有關心自己的感受,讓人感覺到被忽視;2、經歷了一次感受糟糕的一夜情;3、因為宗教信仰而產生的羞恥感;4、感受到現在所處的關係是不好的。《國際性醫學學會》也提供了一些理論解釋:1、可能與性交過程中與伴侶如此親密、深入接觸,而結束後的分離破壞了這種親密有關;2、這種反應的存在可能與過去遭受過性虐待有關;3、親密關係中存在的衝突可能也是一個潛在原因。除此以外還可能與激素的變化有關,同房過程中會產生多種激素,如多巴胺、催產素、內啡肽等。激素的起落變化可能導致情緒出現了變化。當然,近期的心理狀態/生活壓力等,也可能會是導致PCD出現的重要因素。另外,2017年的一項研究表明患有產後抑鬱症的女性出現性交後焦慮症的發生率明顯較高。如何處理PCD?首先,我們需要知道PCD是一種比較普遍存在的情況,不用格外關注或聚焦於它,以免導致伴侶或自己產生更大的壓力。其次,我們需要嘗試去感知它,試著描述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我們出現PCD這種情況。如果是因為曾遭受過性虐待,或者有分離焦慮,且因為PCD而影響到了親密關係,可以考慮接受心理治療或諮詢。如果是因為激素,那我們等事後平復了就問題不大。如果是因為最近壓力過大,或是親密關係裡出現了問題,那麼建議雙方及時溝通,積極紓解壓力和坦誠問題所在。總的來說,目前對於PCD的認識和研究都不夠充分,我們現階段只需要知道存在這麼一種情況,正視但不要過分關注,以平常心對待就可以了。同房後如果自己或對方出現不安、流淚、焦慮等情況,先別急著起身離開,抱抱親親、聊聊天可能會便於我們知道原因以及安撫當下的情緒。所以說啊,雖然「睡哭」是可能的,但是我們也要搞清楚是怎麼個「睡哭」法啊。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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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04 科別.精神.身心
別再批輕生者「沒想想家人」這種論調很不負責任
上海一名17歲的中學男生,日前與母親發生口角後,當場在行車天橋上跳橋身亡。消息指,男學生當時疑似正向母親訴苦在學校與同學有糾紛,未料卻受責罵,以致一時情緒激動下做傻事。上海17歲少年跳橋自殺,許多人為之震撼。有些人同情逝者,有人同情家人,都是人之常情。但還有人出來指責逝者,「怯懦」、「極其不負責任」,不想想親人受到多大打擊……事實上,這種「指責自殺的人不負責任」的論調,相當不負責任。不僅污名化了自殺者,而且會造成更多(而非更少)的自殺。指責「自殺不負責」,能阻止自殺嗎?現在的研究共識是,自殺的原因非常複雜,背後作用的因素有很多——個人的生理和心理、周圍家庭、小環境、大社會、族群文化……光在個人的層面上,風險因素就包括本人的基因易感性(家庭有近親自殺過)、精神疾病(比如原本就患有抑鬱症、躁鬱症、精神分裂等)、身體疾病(哮喘、癲癇、慢性疼痛等自殺風險特別高)、較為衝動、曾被欺凌、童年經歷逆境和創傷比如曾被虐待等等……在所有的個人層面的自殺風險因素裡,沒有一條叫做「不負責任」。一個極其不負責任、不在意他人感受的人,會是自殺的高危群體嗎?他身邊的人自殺風險怕是更高吧。想到了家人,但是並沒有用再說「想想家人」。什麼樣的人在自殺前會完全不想家人?大概是嚴重的精神疾病造成神智錯亂,要求這樣的人「想想家人」,顯然是沒用的——客觀情況限制,他們做不到。除此以外,每個自殺者在自殺前,一定想到過家人。問題是,他們想起的家人,可能是冰冷,不愛他們,已經討厭他們,不需要他們,懶得聽他們說話,視他們為麻煩為負擔,甚至認為他們死了更好……這樣的家人。研究顯示,青少年「感知到的家庭支持度」越低,自殺風險就越高。青少年的自殺傾向,與和父母間的依戀不良也有關。自殺身亡的青少年與父母交流更少,交流質量也更差。還有研究顯示,不需要身體虐待或者性虐待,光是「忽視」就足以預測青少年的高水平自殺率。「想想家人」為什麼沒有用?因為在自殺者的想像裡,家人不會因為自己的離去而悲傷多久,反而可能暗暗鬆了口氣。沒有自己這個負累,再過一段時間,家人就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甚至在一些案例裡,「家人」不是把能把自己拉出泥沼的繩索,而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家人」,可能就是那個叫自己去死的人。指責自殺者,會造成更多的悲劇自殺,與其說是「個人性格問題」,不如說是「公共衛生問題」。正因如此,世衛組織才特地出了預防自殺的專刊,提到了三個層面上的預防措施:1.面向全人群的通用干預,要宣傳心理健康知識,讓更多人有機會接受心理醫療服務,讓人們更難接觸到自殺工具,最後,讓媒體報導自殺時更負責任,比如「不要清楚描述方法,不要提供自殺地點的詳細信息,不要使用未經剪輯的視頻錄像」……不要引發「自殺傳染」。2.面向「脆弱的易感人群」的選擇性干預,比如多宣傳熱線電話等求助渠道,比如培訓專業人員識別高危人群。3.面向「更特定脆弱人群」的針對性干預,比如對於已經嘗試自殺的個體,在醫療結束後要繼續進行隨訪,提供社區支持等等。在所有推薦的預防自殺策略裡,沒有一條叫「指責批判自殺者」。「指責批判自殺者」這種行為在學術上叫什麼呢?叫「社會支持低」——而社會支持低,正是導致自殺的一大原因。不止如此,很多自殺者有精神疾病——自殺身亡者60%的患有抑鬱症,患有躁鬱症的青少年裡20%有自殺企圖,患有厭食症和貪食症等飲食失調症的女孩的自殺行為風險明顯增加……指責這些人「不負責任、不夠堅強」,就好像指責因病癱瘓的人「自私不顧家」一樣,不但不可能起到「激勵」的作用,而且把自殺和「道德低下」聯繫了起來,會引發羞恥感,妨礙有自殺念頭的人求助就醫,結果可能造就更多的悲劇。自殺是悲劇,許多自殺是疾病所致。它不該被美化,但也不該被污名化。青少年自殺,到底是為什麼?《不同族群的年輕人裡的自殺行為》(Suicide Among Diverse Youth)這本書裡,講了一個叫J的男孩的故事。J是個15歲的華裔男孩,他的父母是越南華人,家裡既說中文也說越南語。父母後來移民到美國加州,生了J和比J小兩歲的妹妹,兄妹倆感情不錯。J在學校所有科目的成績都很好,沒有精神病史,沒有酗酒吸毒,生長發育過程裡也沒啥明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父母覺得J最近太沉迷一款叫《部落衝突》的網路遊戲了,於是開始禁止他用手機和打遊戲。有一天,從學校回來的路上,J和父親因為J的手機使用問題吵了起來。回到家裡,J又因為想用妹妹的平板電腦而和妹妹發生爭執。吵架後,J在憤怒中衝出了家門,在附近走了一圈,最後去了火車站,打算在下一班火車來時跳軌自殺。青少年自殺的第一個特點,就是並不罕見。很多人覺得,青少年人生剛開始,青春健康前途無量,遇到的挫折也是些小事,怎麼會去尋死呢?事實上,全球15~29歲的年輕人,死因排第二位的就是自殺。我國情況也類似,根據《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鑑》的數據,自殺在10歲之前還比較少,但在此後就風險迅速上升。10~25歲之間的青少年非疾病死因裡,自殺可以排到前三,另外兩個分別是交通事故和溺死。有自殺念頭的青少年,差不多7個人裡就有一個。他們沉默無聲,但就在你我身邊。2007年有一篇文章調查了2416個從五年級到高二的上海中小學生,發現認真考慮過自殺的人佔15.23%,有自殺計劃的人佔5.84%,有過自殺行為的1.74%。2012年有一篇文章調查了杭州市的7335個初中生到大學生,其中有14.3%的人認真地考慮過自殺,6.9%的人已經定過自殺計劃,2.1%的人有過自殺行為,1%的人反覆嘗試過自殺。接受調查的都是還活著的人,但也可以據此估算死亡——自殺未遂和自殺身亡的比例,一般是在10:1左右。接著講J的故事。J沒死。火車來了,但速度很慢,J擔心死不成還留下終身殘疾。猶豫再三,火車開走了,J在車站又呆了幾分鐘,然後回家了。在家裡,J和妹妹聊起了自己去火車站打算自殺的事,並要求妹妹絕不把這事告訴父母。妹妹非常不安,第二天,她在學校和自己的朋友談了這件事,繼而驚動了學校。學校緊急聯繫了J的父母,正式建議他們帶J去看醫生。通過和J以及J父母對話,醫生發現了兩件事——1.父母覺得自己和J的關係很正常。而J則把「和父母交談」列為會令他恐懼的事情之一,因為長久以來,父母不斷批評J懶惰、很少幫忙家事。2.父母覺得J的問題在於沉迷遊戲,不在現實裡交朋友。他們認為,沒收手機後,J就會轉向與人交往了。而J則表示,自己並不是「沉迷遊戲」,只是覺得無聊或者感覺難受時才玩,另外,他害怕和父母交談,因此呆在自己房間裡打遊戲是一種躲避父母的辦法。他跟妹妹或者堂表親在一起玩時就不需要玩遊戲,因為和他們在一起時,他可以舒適地做自己,而不必擔心被評頭論足。至於交朋友,J說自己本來就內向,而且特別害怕被評判、被羞辱、被社交拒絕,他恐懼和人互動,恐懼在班級裡發言,因為那一刻他會成為全班人盯著看。他初中時曾有過很好的朋友,但後來朋友搬家了失去了聯絡。從此,J的朋友就剩下了13歲的妹妹,以及在網遊裡交到的網友。然而,父母開始注意到J花在遊戲裡時間越來越多,於是J和父母之間不斷爆發衝突。當父母沒收了J的手機,J和遊戲網友完全失去了聯絡,也失去了減壓的方式和空間。在又一次爭吵後,有了J的火車站嘗試自殺之行。青少年自殺的第二個特點,導火索常常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於是有人據此得出結論——「現在的青少年實在是心理脆弱,一點打擊都承受不了」。實際上,青少年自殺,往往是「最近的直接誘因」再加上「久遠的危險因素」——後者雖然發生在過去,卻還在影響青少年的心理。最近的直接誘因,可能是一個耳光,一句斥罵,一場爭吵,一個處分,一個拒絕,一次失戀,一個低分……總之,都是小事。而久遠的危險因素,也許是五歲時受到的虐待,近六年來的孤獨與無助,兩年前開始的校園欺凌……問題在於,假如當事人逝去,就很難再弄清「久遠因素」為何了。作家劉亮程說,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我們只看見最後的那一記打擊,更多的傷痕被沉默地埋在了他們心中。孩子有自殺念頭,但很多父母並不知道有項研究調查了自殺未遂後被送到急診室的青少年患者,發現85%沒告訴任何人自己有自殺念頭;90%的自殺嘗試,是父母不知道的;近70%從考慮自殺到開始行動,間隔不到30分鐘。這意味著許多青少年死去後,父母都是驚痛茫然的——怎會如此?我們親子關係很好啊?我事先一點都沒察覺……J在嘗試自殺之前,已經情緒低落了六個月。他覺得孤單,抑鬱,絕望。慢慢地,他開始相信沒有人在乎他。J的父母當然是愛他的,但論文裡這樣評價這對父母——「他們能力有限,只會禁止J打遊戲,而無法提供活動來幫J與同齡人建立有意義的聯繫」。父母禁止J打遊戲是希望J去交友,但客觀上的效果,是讓J又失去了僅剩的一點同齡人社交聯繫。那棟小房子的支柱本就不多,父母提起斧子就又砍了一根——哪怕是「為你好」,結果也是增加了小房子倒塌的機率。J的父母具體如何跟他對話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們和J交流的方式,不是讓J感到自己被理解被支持,而是讓J感覺被批評被否定。慢慢地,J開始恐懼與父母交流。父母越嚴厲,孩子越容易內疚有研究發現,華裔父母常在孩子身上使用「負罪感策略」(guilt-inducing strategy),具體操作如:「我們這麼努力工作來給你提供一切,你為什麼還不開心/成績不好?」「我們這麼辛苦,你就這樣回報我們?」「你什麼時候才能每天高高興興/成績變好,這樣我們才能開心起來。」負罪感策略很好用,比起歐美青年,華裔青年更努力地想考出好成績取悅家長(但對考試的焦慮程度也更高)。負罪感策略也有代價。當父母不斷告訴青少年要為父母的情緒負責(我不開心都是因為你),青少年就會越來越內疚。當青少年感覺自己怎麼做都達不到父母的期望,他們就會痛苦絕望。而且他們不願求助或者就醫,因為擔心這樣會給父母增加額外負擔,也擔心會給自己招來額外的責罵。慢慢地,華裔青少年習慣了「報喜不報憂」,甚至就算去看心理醫生,這種習慣都會延續下來。有些歐美的心理醫生發現,亞裔青少年表達的「自己在好轉」更可能是謊言,他們只是習慣性地在說心理醫生想聽到的話,就像他們習慣性地說家長想聽到的話一樣。在華裔家庭裡,父母越是採取嚴厲管教,青少年就越容易抑鬱。在親子衝突嚴重的家庭裡,青少年的自殺風險提高了30倍。還有研究顯示,感覺到「自己令家庭蒙羞」,會導致更多的自殺念頭。如何挽留年輕的生命?J為什麼能活下來?有偶然,也有必然。偶然是因為火車恰好開得很慢,必然是因為,他有一個感情好、彼此信賴的妹妹。最後拉J一把的人,其實是妹妹。如果沒有妹妹這個傾訴出口,J的這次火車站之行將無人知曉。而他的下一次嘗試,也許就導向死亡。而心理醫生的重點放在了兩個方向上。一是讓J和父母一起進行家庭治療,父母需要調整自己的交流方式,才能讓J不那麼恐懼和他們交談。另外,父母也要意識到,在現在這個時代,網友也是一種有意義的友誼。二是針對J的社交焦慮症去進行認知行為治療。J意識到,網遊確實幫他逃避痛苦,但也使他沒法接受社交挑戰因而難以成長。經過治療,J找到了這樣一個新朋友,既對同一款網遊感興趣,又能每周和J一起在戶外打籃球。J後來報告說,他的焦慮在改善。青少年自殺是一個複雜的問題。預防青少年自殺,也並沒有一個簡單的答案。最需要關注的,可能是那些有過自殺念頭或自殺經歷的青少年。他們不是在「要挾嚇唬人」。有個實驗曾追蹤了1018名自殺未遂者,在14年的隨訪研究中,6.7%死於自殺。有自殺傾向的青少年在醫院裡可以得到照顧,但出院後又掉入缺乏支持的境地。有辦法長期幫助這樣的青少年嗎?社區可以如何支持青少年?2019年《美國醫學會精神病學》上的一篇研究建議,組建一個「青少年提名的支持小組」(Youth-Nominated Support Team,YST)。除了教育青少年,這個策略也教育了青少年周圍的成年人。研究者鼓勵十幾歲的青少年提名父母之外的、自己認識的、關心他們的成年人——可以是老師、其他親戚、或者善良的鄰居。研究者會去勸說這些成年人,告訴他們,只要做一個有愛心的支持的人即可,不用為孩子做出的任何選擇負責。然後,這些成年人會接受專門培訓,學習如何與有自殺傾向的青少年交談,青少年的具體心理問題是什麼,有哪些值得注意的自殺警訊,如何確保他們堅持治療,如何主動去接觸、去交談、去幫助……在隨後的3個月裡,研究人員還會每週打電話給這些成年人,詢問進展並給予指導。最終的目的,是在青少年周圍搭起一個長期存在的支持網絡,也讓青少年感覺到自己與他人有聯繫、被關心、被肯定、被理解。11~14年後,採用普通干預的225個青少年裡,有13人死亡。而在有支持小組的223個青少年裡,只有2人死亡。學校應該提供哪些幫助?除了社區支持,學校也可以起到重要的干預作用。一方面,學校可以反校園霸凌,開展生命教育課程,舉辦預防自殺講座,宣傳心理衛生知識,減少青少年的自殺念頭。另一方面,學校可以建立危機預警機制,重點關注那些學業困難、家庭困難或被霸凌的青少年,確保他們想求助時可以得到專業協助。家庭該怎樣幫助孩子?家庭是青少年成長的地方,是他們最初也是最後的避風港。家長應該提升教育子女的能力,與子女交流的能力,理解和支持子女的能力。傾聽青少年的聲音,即使你覺得他們的煩惱「不值一提」。對成年人來說無關痛癢的小事,對青少年來說可能是天崩地裂的災難。青少年對社會壓力非常敏感。青少年的大腦前額葉皮質尚未發育成熟,容易衝動,過度敏感,在遇到事情時會應對錯誤,而讓自己陷入更加糟糕的局面。家庭不和、學業壓力、交友受挫、經濟困難……這些負面事件每個青少年都會遇到,但有了家庭的支持,他們就不至於完全失去勇氣和信心。同時,家長千萬不要覺得「得了心理或精神疾病很羞恥」,疾病並不可恥,要及時帶孩子尋求醫療幫助。我們永遠無法確切知道誰會傷害自己,也不可能保護到每一個人。但所有的努力、培訓、學習和干預,只要能留住一條寶貴的生命,就是值得的。從社會,到學校,再到家庭,有許多可以做的事。我們可以增強方方面面的「保護性因素」,而不是把改變的責任全壓在自殺者這個最弱的一環上。原文 自殺,不能解決難題;求助,才是最好的路。求救請打1995 ( 要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