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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SARS/「第一號」義勇軍醫師一顏慕庸:不站出來是很丟臉的事!

時任高雄榮總感染科醫師顏慕庸
時任高雄榮總感染科醫師顏慕庸
報系資料照 記者陳家傑/攝影
【編按】中國武漢肺炎疫情持續擴大,世界各國都紛傳確診病例。2003年SARS帶給台灣劇痛,但台灣也在防疫面有了經驗與進步。元氣網摘錄2009年財團法人歐巴尼紀念基金會出版的《回首SARS》、《走過SARS》二書部份摘文,讓大家借鏡,避免讓過去SARS的慘痛經驗再次上演。

高雄榮總感染科醫師顏慕庸說,當時抗煞的重責大任,感染科只有台大醫院感染科主任張上淳一肩扛起,看到好友在電視上疲憊的臉,感覺「他快累垮了」,於是興起了要前進和平的念頭……

明知SARS是可怕的對手,當時擔任高雄榮民總醫院急診科主任、感染科醫師的顏慕庸卻響應號召,是第一個到封院的和平醫院支援的義勇軍。回憶起這段往事,顏慕庸只淡淡的說,感染科是他的專業,「不站出來是很丟臉的事!」

五年前,和平醫院因為SARS天翻地覆,不僅有患者絕望的在病房裡自殺,院內的醫護人員身心也承受沈重的壓力,遠在戰場之外、在高雄服務的顏慕庸卻自願「往火坑裡跳」。

顏慕庸說,當時抗煞的重責大任,感染科只有台大醫院感染科主任張上淳一肩扛起,看到好友在電視上疲憊的臉,感覺「他快累垮了」,於是興起了要前進和平的念頭。正巧前衛生署

副署長黃富源等人,要召集一批醫護人員前進和平,照顧SARS患者,於是他成了報名的「第一號」。

醫護人員穿上最嚴密的防護衣來隔離SARS侵襲<br />報系資料照 記者曾吉松/攝影
醫護人員穿上最嚴密的防護衣來隔離SARS侵襲
報系資料照 記者曾吉松/攝影

太太攔不住 默默為他打包

作了這麼重大的決定,顏慕庸說,一開始太太打了電話給朋友、長輩想勸說他放棄,但知道攔不住他,只好默默的替他打包行李,開車送他到和平醫院。

當時院內有些醫護人員害怕的想退縮,顏慕庸體諒的說,面對SARS這看不見的敵人,「不能責備人性」。顏慕庸記得,自己到和平的第一個晚上,不小心曾把口罩拿下來,呼吸了沒有經過過濾的空氣。

那時還不知道SARS的傳播途徑,因此當天晚上,「我向老天祈禱自己不要倒下去,因為我是第一個進來幫忙的人」,擔心如果自己也病倒了,會更加打擊其他醫護人員的信心。

其餘每天都是累了倒頭就睡,但是外頭的家人卻承受了無比的煎熬。等到3個月後,疫情漸告一段落,太太才「發作」,說出她這一段時間的焦慮,而且道出連童稚的孩子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陰影。顏慕庸說,那時兩個孩子在電視上看到醫護人員因染煞死傷的消息,也會問媽媽,「爸爸會不會死?」

護士上班時全體都戴上了口罩<br />報系資料照 記者邱德祥/攝影
護士上班時全體都戴上了口罩
報系資料照 記者邱德祥/攝影

孩子問媽媽:爸爸會不會死?

那時孩子在學校每天要量體溫,別的同學一天量兩次,他的孩子一天卻要量四次。孩子不懂,以為老師特別關愛他,其實是老師知道顏慕庸身為抗煞醫護人員的敏感身分。

顏慕庸也說,自己作為第一線抗煞醫師,起初一個多月都沒有回家,就住在家附近的公寓,只用電話互相聯絡,等到疫情較穩定時,才敢跟家人接觸。

不過有一天七歲的大兒子突然發燒,自己心中又驚又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緣故,「那時太太每天罵我。」顏慕庸說,自己心裡也打算好,萬一是SARS,就要帶孩子去住隔離病房,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這一段在前線抗煞的歲月,在疫情最烈的3個月,他都以台北為基地,也讓顏慕庸深刻體認到在傳染病防疫中,醫院感染控制的重要性。先在和平醫院,隨後轉往國軍松山醫院等,協助建置負壓隔離病房,並且嚴格管控進出醫院的動線,落實要求疑似染煞病人需走污染區。

部分醫院的救護車醫護人員,因陋就簡只拿著小澆花噴槍噴酒精消毒。

為看診的民眾測量耳溫<br />報系資料照 記者徐兆玄/攝影
為看診的民眾測量耳溫
報系資料照 記者徐兆玄/攝影

創「三明治洗手法」 強化感染控制

顏慕庸也說,現在在醫院裡,醫師看病人前後要洗手、隨處可見的乾洗手酒精液已成常態,不過當時洗手液放置並不普遍,因此他強烈要求「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要有酒精」,他也創

了一個「三明治洗手法」,每次開門的前後都要洗手,加強消毒。

透過病患進院分流、污染分區以及「節點洗手」等措施,一、兩星期之後,收治重症患者的國軍松山醫院、台北市立聯合醫院松德院區,就不再有醫護人員感染,穩住情勢,醫護人員上班起來也更加心安。

顏慕庸說,後來再加上發燒篩檢站,把病患拉到急診室外,不要讓急診室擠成一團,符合入院前先分流的作法。這樣下來,雖然SARS往其他縣市蔓延,台北市的醫院卻守住了不再淪陷。

眼見這套作法具有防疫成效,顏慕庸也趕緊告知高雄榮總。他認為,後來疫情當延燒到南部,高雄榮總卻能挺住了,這套感控應發揮了關鍵的作用。

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戴上了口罩並消毒院內的電話筒<br />報系資料照 記者邱德祥/攝影
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戴上了口罩並消毒院內的電話筒
報系資料照 記者邱德祥/攝影

SARS暴露了醫療體系的不足

「我不太想一直回顧過去」,顏慕庸也說,SARS是一個起頭,讓大家見到醫療體系的不足,更重要的是迎接下一次的挑戰,因此過去五年來不斷強固作戰能力。

從後煞到近年來威脅日益加深的禽流感,他也強調,流感病毒從不發燒時就具有傳染力,傳染強度是SARS的一千倍以上。在防疫架構上,如果醫院擠滿發燒患者,台灣醫療體系很快就會崩盤。 因此後來台灣才設立了專責醫院,各地都有一家專責醫院可以收治重症患者,同時再搭配附近的學校,隨時可擴充,收治輕、中度患者,解決病床動能的問題。

對於當時被嚴厲抨擊的封院手段,顏慕庸也認為,「封院不是錯誤,但是要作良好管理」,只是當時沒有經驗,連文獻也沒得參考。 他也認為,現在「台灣準備好了」,如果再遇到一次重大傳染病的來襲,「我們不會像SARS一樣倉皇失措」,這也是我們從SARS中學到的寶貴教訓,也讓SARS奪走的人命,沒有白白犧牲。

(本文摘錄自財團法人歐巴尼紀念基金會2009年出版《回首S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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