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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化療會讓身體變虛弱?從戰爭中獲得啟發的治癌「毒藥」

如果能有一個可在體內遊走、無論癌細胞藏在哪裡都找得到、能打仗的藥,這是由來已久的夢。
如果能有一個可在體內遊走、無論癌細胞藏在哪裡都找得到、能打仗的藥,這是由來已久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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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療法與地獄之門

為了治療癌症,我們受了種種煎熬,埋在那些煎熬深處的種種,訴說我們為求了解癌症費盡多大的心力,以努力了解癌症自相矛盾的個性,學習它的強勢、無理性的變化、特殊依賴、模式、手術方法,以及弱點。儘管癌症生物學和癌症治療是分開的主題,但也彼此交織在一起,只是聯繫兩邊的道路並不一定呈直線前進。隨著基礎科學的發展,癌症療法有了突破,行進方向就反了過來,變成從癌症治療方式揭露癌症各方面的基本知識。

當科學家對癌症性質還不太了解的時候,一開始是用有毒藥劑來治療癌症的。

這些藥物出現的故事,一方面令人震驚,卻也讓人深思。這些後果難計的毒物有不少到現在還在用,而且毫無疑問地形塑了我們對癌症的看法。而故事的起源完全出人意料,與人們想像的實驗室相去甚遠。是機緣巧合,也可以說有點諷刺,化學療法源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暴行。

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三日,美軍中校史都華.法蘭西斯.亞歷山大(Stewart Francis Alexander)接到電話,要他趕快收拾行裝,一架飛機在等他。有人給他做了簡短簡報,三天前德軍轟炸了位於義大利南部的巴里港,這是盟軍武力的重要樞紐。盟軍驚呆了,因為當時他們認為納粹空軍已焦頭爛額,根本無力攻擊此處,因此沒有防備,甚至全港燈火通明,替德國人照亮前路。

炸彈從天而降,揭開恐怖場景。一千名盟軍士兵在第一輪攻擊中喪命,數百名水手在沉船時跳水逃難。他們浮上水面後,全身覆蓋著從擊毀船隻漏出來的油狀化合物,許多人注意到這油有大蒜味。然後他們開始出現奇怪的症狀,許多人都說自己有燒灼的痛感,但沒有把這些症狀和油聯想在一起,因為那些油看來只是透過制服沾上皮膚的機油。從黃昏到晚上,他們不斷喊著皮膚被燒得好痛,醫務人員注意到他們長出水泡了。過了晚上甚至出現更嚴重的症狀,除了皮膚灼痛外,數百名士兵失明了。盟軍高級司令部知道這些症狀是什麼原因引起的,這就是他們打電話給亞歷山大的原因,但他們接到高層命令,不准透漏內情。

亞歷山大隔天就抵達巴里港。他檢查病人,詳細詢問病情,發現以下徵狀:皮膚灼傷、失明、大蒜味—這一定是芥子氣中毒。亞歷山大受過化學戰的訓練,他毫不猶豫地告訴醫務人員該如何救治這些痛苦的士兵;但是當他帶著調查結果回去向指揮官報告時,迎接他的回應卻如石沉大海,只是叫他繼續工作,治療病患,對知道的事情不要聲張。他非常清楚,盟軍正試圖遮掩事實,闖禍的是他們自己一艘載滿芥子毒氣彈的船。幾週後,八十三名士兵死於有毒的「友誼之火」,一場豬隊友誤傷自家人的毒氣侵襲,附近城鎮受到空飄毒氣擴散波及,死亡平民無法精確計算,粗估多達一千人。

一段時間後,人們才知道,在被炸毀的二十八艘軍艦中,有一艘名叫「約翰哈維號」(SS John Harvey)的船要負責,它載的毒氣炸彈被德國炸毀致使毒氣外洩。超過十二萬磅的黃色氣體溢入海灣或隨海風飄散,無差別地傷害毫無戒心的平民。盟軍下令掩蓋真相,因為戰爭雙方都簽下不使用化學武器的合議,但約束力薄弱,彼此都不信任對方,都在儲備芥子毒氣準備還擊。

無法切確說出亞歷山大到底救了多少生命,也無法量化他的治療手段到底為病患減輕多少痛苦。只等有一天揭開這起意外的機密面紗,他會獲得表揚。但當他回到家鄉之所以被人記得,卻是因為他帶回去的東西—他的手提箱裡裝滿毒氣受害者的組織樣本。

醫生很快開始分析樣本,發現一個共同特點:受害者在淋巴結及骨髓中的白血球全都呈現大量耗損,而這些系統恰好是淋巴瘤患者細胞發狂分裂的地方。當時,耶魯大學有兩位藥理學家路易斯.古德曼(Louis Goodman)和亞佛烈.吉爾曼(Alfred Gilman)受到委託研究「氮芥」(nitrogen mustard)的治療作用,因此兩邊就有了連結。他們突然想到,用在戰爭的毒氣具有雙重性,這種奇怪的化合物就像結合善意與邪惡的「化身博士」,既可用在戰場上,也能存在醫生診間。這個想法像是遠距離長射,但他們說服自己值得一試。他們設計一個實驗測試自己奇怪的想法,他們認為毒氣可能是人們期待已久的化學藥物。

幾世紀以來,癌症治療法一直以手術和放射線治療為主,成功與否要看癌細胞是否擴散。如果擴散了,放射和手術的效果當然消失得無影無蹤。<br />圖/ingimage
幾世紀以來,癌症治療法一直以手術和放射線治療為主,成功與否要看癌細胞是否擴散。如果擴散了,放射和手術的效果當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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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鼠進行的一系列實驗證明了古德曼和吉爾曼的假設:很明顯,氮芥化合物可顯著縮小小鼠淋巴瘤。即使一開始這個假設看來可能性很低,現在看來已經不那麼瘋狂了。一股興奮感彌漫在兩人之間,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一種抗癌藥物

然後,這兩位藥理學家去找同校的胸腔外科醫生古斯塔福.林斯科格(Gustaf Lindskog)請他幫忙進行下一步驟。他們向林斯科格提出一個聽起來很瘋狂的要求,希望他在淋巴瘤患者身上使用氮芥。他們給林斯科格看了很多讓人驚訝的老鼠臨床數據,最後取得同意。林斯科格開始用化學藥劑治療病人,第一例病人患有非何杰金氏淋巴瘤(non-Hodgin’s lymphoma)已經發展到嚴重的呼吸道阻塞。這是一個重症案例,在他身上已用盡所有的醫療選項。但令所有人驚訝的是,用藥之後,患者的腫瘤變小了。然後林斯科格又把化學藥物注射到其他患者身上,結果相同。研究三人組興奮不已,把他們戲劇化的醫療成果透露給軍方,但興奮只有一下子。由於美國毒氣戰計畫仍屬保密階段,他們被要求保持沉默,以致這麼驚人的成果要等三年後才獲准發表。

這項研究終於在一九四六年發表,引起一波興奮熱潮。幾世紀以來,癌症治療法一直以手術和放射線治療為主,成功與否要看癌細胞是否擴散。如果擴散了,放射和手術的效果當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能有一個可在體內遊走、無論癌細胞藏在哪裡都找得到、能打仗的藥,這是由來已久的夢。

當然,對於那些無法切除或放射處理的「液體」(liquid)癌症,例如白血病和淋巴瘤,化療是唯一想得到的解決方案。氮芥的成功引發了誘人的可能性:說不定可以一舉開發出治療癌症、甚或治癒癌症的新藥。世界各地的科學家和醫師都被這種可能性吸引。

從第一劑化療藥物成功幫助了全國各地的淋巴瘤患者,便迎來了腫瘤學的新紀元。這劑藥的誕生背景充滿隱喻,它的靈感來自某種毒物,是一種為了殘害並擊潰敵人意志所設計,在死亡之雲中緩慢移動的物質;它的治療潛力則是人類在最黑暗的數年間因為一起恐怖意外而發現的。

著名的腫瘤學家文森.戴維塔(Vincent DeVita Jr.)曾寫下氮芥作為化療藥物廣泛使用初期的氛圍:「如果人們讀過當時的文獻,就會知道大家真的萬分雀躍,認為這些藥物也許可以治癒癌症病患。」可悲的是,當藥物被大量吸收,藥效過了一段時間後,證明一切都高興得太早。氮芥引起的緩解狀況非常短暫且不完全,雖然藥物在幾週內就能「軟化」典型的腫瘤硬塊,但癌細胞隨後又蹦出重生,再次盤據淋巴結,長出滿滿的惡性腫瘤。這無疑是一記重拳打在脆弱但誘人的化療希望上。狂喜之後是悲觀,化療藥物能以任何有意義的方式改善癌症患者嗎?此療法的前景再次被不確定性籠罩。

氮芥之所以會有用是因為它攻擊DNA本身,DNA的核苷酸或鹼基對透過氫鍵的相互作用而連結。在所有原子結構的連接關係中,氫鍵是最弱的,它們是分子鍵的「輕輕一握」。

這對DNA的功能很重要:當細胞分裂時,DNA的螺旋結構必須能夠輕鬆展開,把每條鏈暴露出來才能進行複製。二十三對染色體全部必須在細胞分裂先複製自身,每個新細胞都要一個拷貝。氫鍵的柔韌性使DNA具備動態—當特定基因被點名時,先像拉鍊一樣拉開,轉錄成RNA,然後變成蛋白質,或準備進行細胞分裂,然後再快速地拉回去。

氮芥的作用是找出核苷酸鳥嘌呤,然後把它與配對的核苷酸胞嘧啶之間的輕輕一握改為「緊握不放」。這樣DNA的拉鍊就無法拉開,也就可以有效防止細胞分裂。<br />圖/ingimage
氮芥的作用是找出核苷酸鳥嘌呤,然後把它與配對的核苷酸胞嘧啶之間的輕輕一握改為「緊握不放」。這樣DNA的拉鍊就無法拉開,也就可以有效防止細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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氮芥的作用是找出核苷酸鳥嘌呤,然後把它與配對的核苷酸胞嘧啶之間的輕輕一握改為「緊握不放」。這樣DNA的拉鍊就無法拉開,也就可以有效防止細胞分裂。當然,氮芥無法辨別哪個是正常細胞,哪個是癌細胞,因此氮芥流過身體時會一視同仁地將每個遇到的細胞DNA鎖住,原地凍結,就像泊車小弟把防盜鎖卡在汽車輪子上一樣。這種「攻擊」後的狀況是可想見的,那就和直接把毒氣注入患者靜脈是一樣的結果。注射數小時後,一陣噁心襲來,然後是不停嘔吐,因為身體正努力把毒藥吐出來。接下來數週,紅血球、白血球、血小板的數量急劇下降,產血所需的細胞分裂被氮芥中斷。患者身體出現瘀青,因為凝血功能被抑制;感覺嚴重倦怠,因為貧血。如此大量耗損,讓患者連最基本的照顧自己都做不到。免疫系統也大幅衰弱,感染機會增加。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細胞DNA被鎖住,頭髮停止生長,開始脫落。本來會迅速分裂的腸壁細胞被殺死,以致無法控制地不停腹瀉;腸道出血,拉出的全是黑便和焦油塊狀物。病患變得不育,因為毒藥也會攻擊生殖器官的細胞;出現口瘡,輸送藥物到全身各部位的靜脈開始發黑。

第二次世界大戰到了終點,世界開始踏上恢復正常的緩慢過程,圍繞化學療法的悲觀情緒和對氮芥的失望已升高到令人重新思考。但也許化療興起的原因是必須出現新療法呢!令人不安的事實是,癌症治療已經停滯了幾個世紀,療法僅由兩個手段構成:先以手術盡可能地切除,剩下的就用放射線處理。

當傳染病越來越不是問題,癌症治療卻仍無進展。癌症在一九二六年已成為美國第二大死亡原因,但是人們不需等太久。一九四七年,哈佛大學的病理學家席尼.法伯(Sidney Farber)發現了「甲氨蝶呤」(methotrexate,學名氨基甲基葉酸),能讓白血症病童得到緩解,再次燃起化療藥物做為癌症第三線藥物的希望。

※ 本文摘自《抗癌真相:癌症代謝療法如何反轉現行療法謬誤,形塑癌症治療的未來》。


《抗癌真相:癌症代謝療法如何反轉現行療法謬誤,形塑癌症治療的未來》

作者:崔維斯・克里斯托弗森

譯者:潘昱均

出版社:奇光出版

出版日期:2021/04/08

《抗癌真相:癌症代謝療法如何反轉現行療法謬誤,形塑癌症治療的未來》書封。

圖/奇光出版提供

癌症治療 化療 DNA 掉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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