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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真的是一種病嗎?我們該如何看待遺忘這件事

大部分不假思索說出的最初記憶,都是無法驗證的。
大部分不假思索說出的最初記憶,都是無法驗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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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摘自漫遊者文化《遺忘的慰藉》,作者杜威.德拉伊斯瑪】

如何驗證最初記憶

即使是研究可驗證的事件,同樣也能看出複雜性。一九九三年,心理學家喬奈爾.俄雪(JoNell Usher)與烏里奇.奈瑟(Ulric Neisser)嘗試進行這一類研究,探討對於弟弟妹妹的出生、搬家或住院這類事件的記憶。接受測驗的實驗參與者必須試著回想他們母親生產時是由誰來照顧他們、在什麼情況下被告知出生的嬰兒是男是女,以及誰帶著他們一起到醫院探視母親。實驗參與者多半能答出大部分問題,事後再詢問母親來查驗他們的答案。結論是他們的記憶大致正確。

但是五年後,瑪德琳.伊考特(Madeline Eacott)與羅斯.克勞利(Ros Crawley)構想了另一個類似實驗,使原本的實驗結論大打折扣。他們將實驗參與者分為兩組,其中一組重複了俄雪與奈瑟實驗的部分問題,同樣是詢問實驗者比他們小兩、三歲的弟弟或妹妹出生時的情況;另一組雖然是詢問類似的問題,卻是換成自己出生時的情況,例如自己出生時是誰來照顧年紀稍大一點的哥哥。後面這組的實驗者不可能從記憶裡回想這些事,只能參考自己年紀稍長後得到的信息,像是家人說起當時的經過,以及相關照片。

實驗結果發現,第二組實驗者可以輕鬆回答自己出生時周遭的情況,與第一組實驗者回答自己弟妹出生時的情況一樣。因此,第一組的母親雖然確認了他們答案的正確性,卻無法保證這組實驗參與者是運用了真正的記憶。三到四歲的年紀,似乎不僅不易記住信息,也記不清信息的來源。

大部分不假思索說出的最初記憶,都是無法驗證的。至於有信息可查的事件相關記憶,則很難和從其他來源獲得信息的「記憶」作出區分。綜合這兩點,讓我們很難對最初記憶的可靠性作出結論, 更別說要作出科學上具有可信度的結論。

伊考特與克勞利的研究,其最大價值在於他們解釋了原因何在。個別最初記憶的可靠性評估,必須仰賴我們對於成熟與成長的一般性認知。就我們對一歲前腦部發展與最初期認知能力發展的了解,要回憶起兩個月大時聽到父親彈奏巴哈的《夏康舞曲》是不可能的事,也不可能會記得三個月大時看到籬笆上象徵勝利的拱門,或是像沃克爾斯說自己記得嬰兒車上繡的花朵圖案。

在生命初生階段之後,情況變得稍微複雜一點。個體的神經系統與認知的發展程度可能相對較快或較慢,兩者不一定能同步發展。那麼,莫妮卡.范.培梅爾在嬰兒時期被放到一籃初生的小狗當中是怎麼回事?抑或,妮爾雀.瑪利亞.敏是怎麼記得自己九個月大時,被母親抱著從窗戶往外看街頭的慶祝人群?這裡的狀況比較微妙,不能再用「那是不可能的」簡單帶過。我們需要考慮妮爾雀真的記得該事件的可能性有多少,以及這個戰後慶祝活動的記憶,有沒有可能是家人在幾年後曾經談論過,因此那時或許已經五、六歲的妮爾雀把它當成了自己的記憶。同樣地,也可能是她夢到了這些故事,後來想起夢中的那些圖像,忘了它們是存在夢中的。

既然從霍夫蘭的例子來看,他是後來發現原本記憶中的夢境,其實是實際發生過的事,那麼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有人會把記憶中的夢境當成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在關於早期記憶的文獻中,詳實記錄了不少這類的轉換(transposition)案例。不過,我們也要再次說明,這類理論仍沒有確鑿的結論,沒有權威性結論可以大筆一揮把最初記憶一筆刪去,只是對它們加上了一些問號而已。

演化為了避免我們陷入麻煩,排定了記憶的優先順序。<br />圖/ingimage
演化為了避免我們陷入麻煩,排定了記憶的優先順序。
圖/ingimage

轉換與過渡

描寫人類的記憶時,通常會使用充滿頌讚的譬喻,將記憶描繪為人類演化皇冠上的珠寶、捍衛人類精神的堡壘。不過,打造這座堡壘似乎並非優先的要務。我們出生後的頭幾年間,年輕的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例如鍛鍊吃東西與移動所需的反射運動、發展手眼的協調、發掘感官信息的模式,以及解讀臉部表情。在這段時期裡,被動型記憶就足以應付這些事的需求,所以可以稍晚再發展可以隨意召喚過去事件的記憶能力。最初的這幾年間,對於孩童的情感依附(attachment)與型塑(moulding) 來說十分重要。因此,乍看之下,這幾年間幾乎沒在記憶裡留下一點痕跡似乎是有點矛盾,但對於那些讓孩童與他人建立情感依附的重要因素來說,它們確實未必需要可以隨時提取過去的記憶能力。

稍後幾年的童年體驗同樣也有許多,但是很少有記憶留存下來。當孩童開始要發展出不只是記住某事、同時還「意識」到自己正在記住某事之時,他們便已經具備其他也該列入「記憶」範疇的其他能力。成年的我們視自傳性記憶為最成熟的記憶類型,其發展的緩慢事實上正好說明了它的複雜性。這個類型的記憶需要許多不同的能力—包括神經與認知能力等—都同時準備就緒、健全無損,並且能夠正常運作。

這是一段包含不同階段和轉換的過程。人生最初的十年或十五年內,我們在幾個關鍵時期之間快速前進,當中轉換最劇烈的階段,莫過於學會使用語言。從那一刻起,記憶逐漸擁有一個不同的特性,通常是以個人的內在獨白,以及用語言與他人交流的形式呈現。這種轉換有雙重效應,不只為記憶的形成和儲存開啟了新機會,同時也讓提取較早期的記憶變得較為困難。「在祖母家過夜」這類腳本的發展,同樣也在這兩方面產生作用:這樣的腳本因為存在記憶裡的一系列類似事件而出現,但這些腳本同時也吸收了記憶,使記憶消失。

這類的轉換與過渡,會持續出現在我們的人生中,即使它們彼此之間的缺口會日益擴大。因為心生性意識必須離開女性澡堂的努拉,未來會擁有新的記憶,但十二歲的他已經無法再取得八歲時曾擁有的記憶。這種早年的遺忘,已經蘊含了導致我們在往後的歲月裡發生更多遺忘的機制。

不論我們如何解釋遺忘,結果都可能讓我們陷入深深的哀愁。記憶開始得太晚。你看著剛滿兩歲的兒子和他的爺爺一起玩耍,知道兒子的最初記憶至少還要一年半後才會存入腦中。年幼的孩童欠缺一個會亮起紅燈的錄音鍵,好讓你確定孩子的記憶正在收錄他的經驗。

.書名:遺忘的慰藉:遺忘真的只是一種病,一種失去和空無嗎?
.作者:杜威.德拉伊斯瑪 
.譯者:謝樹寬
.出版社:漫遊者文化
.出版日期:2018/09/11
.書名:遺忘的慰藉:遺忘真的只是一種病,一種失去和空無嗎? .作者:杜威.德拉伊斯瑪 .譯者:謝樹寬 .出版社:漫遊者文化 .出版日期:2018/09/11
演化為了避免我們陷入麻煩,排定了記憶的優先順序。它讓我們得以永存的最初記憶不是陪你玩耍的爺爺,而是生氣的爺爺打你一巴掌;不是在花叢中散步,而是走路時撞上熱熨斗、踩到玻璃碎片、遇到凶猛的狗;不是讀睡前床邊故事的母親,而是被關在黑漆漆的櫥櫃裡;不是安全、開心地騎腳踏車玩耍,而是腳被捲進車輪裡的經驗。

以上所有的記憶,都是為了你好。記憶不是聽命於它的擁有者,而是它的設計者。

我們無法指揮自己的記憶,更不可能指揮他人的記憶,在記憶剛開始運作的階段更是如此。畫家阿爾雅.范.登.伯格(Arja van den Berg)的最初記憶,或許對於我們面對幼年的記憶—不論是自己的或子女的—是多麼無能為力這件事上,提供了最鮮明的示範。在她三歲左右的時候,她母親兩眼直直瞪著她說:「妳一定要記住這件事!」 她唯一記住的,也只有這句話。

記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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