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小孩,是人生難得的體驗,也是有時間限制的挑戰。」談起自己成為母親的過程,台灣涷卵協會理事長曾琬婷語氣平靜卻堅定。她說,從年輕時就清楚自己渴望當媽媽,因此在32歲那年,在創業等人生規劃都井然有序之際,也將「生育」納入預先安排,完成了凍卵。
隨著台灣社會晚婚、不婚趨勢日益明顯,女性在「婚育」之間的兩難逐漸浮上檯面。曾琬婷觀察,許多女性條件優秀、事業有成,卻被東亞「先婚後育」的傳統觀念綁住,遲遲無法進入生育階段。「不是不想當媽媽,而是還沒遇到對的人。」她說,這是無數女性真實的寫照。
凍卵因而成為女性保存生育能力的一種方式。曾琬婷指出,許多女性選擇凍卵,是出於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冷凍卵子不是萬靈丹,但可以讓自己重新思考生命的節奏。」今年37歲、不久前剛生下一孩的曾琬婷表示,過去成功凍卵24顆,讓她在積極備孕時,感到多一分安心。幸好後來順利自然懷孕生產,她也坦言,若要再懷第二胎,考慮到年紀增長,將使用冷凍卵子。
除了親身經驗,曾琬婷也因身邊朋友的詢問與社會觀察,決定寫書並成立台灣凍卵協會,致力推動凍卵觀念普及,包括提供於合作醫療機構進行動卵的20至40歲婦癌或乳癌癌友醫療性凍卵補助,「有位癌友從診斷到凍卵僅兩週,展現出極高的醫療與資訊整合效率。」今年6月再擴大補助至全癌別並不限醫療機構,期盼造福更多人。
其次是推動生殖衛教深入校園,與大專院校合作舉辦講座,將卵子老化等生理知識納入性教育內容。第三則是政策倡議,例如開放單身女性使用凍卵等,「台灣法律尚未完全跟上現實需求,我們希望能夠成為改革的催化劑。」
曾琬婷不諱言,推動這些行動並非沒有阻力。即使她早年在社群分享凍卵經驗,也遭遇不少偏見與質疑,「有人問我為什麼不先結婚再凍卵?但婚姻與凍卵,本質上是兩件事。」這些年來,她看過女性「偷偷」前往台北凍卵,只因原生家庭太過保守、無法開口說明,反映出南北之間、世代之間對於生育自主仍存在差距,也正是協會希望改變的地方。
她也提醒,凍卵雖無年齡限制,但建議女性最好在35歲前凍卵,確保卵子品質,且因身體老化仍會導致高齡懷孕生產的風險,須避免過晚解凍使用卵子。研究指出,35歲以上孕婦流產、早產的機率較高,孕期罹患妊娠高血壓、子癲前症、妊娠糖尿病等高危險妊娠合併症的風險也會增加,胎兒出現先天缺陷或低出生體重的機率亦跟著上升。
至於有人曾指台灣卵子解凍使用率偏低,曾琬婷表示,這類統計可能忽略了像她這樣後來自然懷孕、未使用凍卵的情況。同時,政府推行凍卵補助的初衷是改善整體生育環境,若要真正發揮效益,就應該完善配套措施,不只補助冷凍,更要補助「解凍後的使用」,提供實質誘因,才能提升凍卵的實際使用率。
此外,現行《人工生殖法》規定未婚女性無法使用自己冷凍的卵子,也讓許多女性即使提早規劃,真正想生育時仍受限於法律,形同白費心力。「我們不是鼓吹每個人都要去凍卵,而是希望每個人都能知道這個選項的存在,並擁有作出自己選擇的能力。」她說,生育、婚姻、人生從來沒有唯一正確的路,唯有更早理解自己,才能走得更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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