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30 新聞.杏林.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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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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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8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 台灣的醫療環境能容許我們將來行醫時,用對的方法診察病人嗎?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醫學生在想什麼?」三位非常優秀好學的五年級醫學生在結束臨床實習的第一年各自說出他們關心的議題。一位同學很高興這一年學到了許多非常有用的「病史詢問」、「身體診察」的基本功,但他也擔心將來的工作環境是否能讓他執行在學期間學到的「對的醫術」,這也回應了上週「醫病平台」兩位病人提到時下醫師很少能花時間聆聽、詢問、檢查病人,以及關心醫學教育的老師對當前的健保政策與醫院管理的隱憂;一位同學深入地討論醫學生照護病人對醫學教育的重要,以及臨床老師、醫學生都應該要有的戒慎態度;一位同學從一位特殊病例,學習到如何解釋醫療資訊的不確定性,才能使病人與家屬更心安。我們誠懇地希望這幾位醫學生的心得能感動大家,而在自己或家人生病時,願意接受醫學生參與照護,將來才有更多有經驗的年輕醫師可以照顧我們的子女。很幸運的在剛進入臨床領域就碰到幾位強調「病史詢問」(History taking)與「身體診察」(Physical examination)的老師,他們認為這兩項技能是不管任何時代、不管儀器如何進步,作為醫生都需要具備的核心技能。經過了數個月的訓練與老師們的示範與教導,我們漸漸的能了解身體診察跟病史詢問的重要與強大之處,正如一位老教授曾經說過身體診察跟病史詢問做完應該要可以診斷八成的疾病,在用心的花時間跟病人相處、交談跟檢查之後同學們也慢慢的可以形成自己初步的診斷,並擬訂往後的診斷與治療計畫。除了實務上不需耗費多餘資源,而且可以頻繁的運用之外,我對於身體診察和病史詢問一直有著很浪漫的想像——這是一名醫師用心跟身體去理解一個正在受苦的人的過程,機器再精密再準確,唯一無法取代的就是那樣的直接性。我直接地看著你的眼睛,聽著你的故事,然後用我的手,用我的所有感官去直接地探查、去體驗你的苦痛,然後好好記在心上。每次我到床邊看病人時這幾句話都會在腦海迴響,這是一種交付、一種對於病人的承諾。這樣的直接性多少會將醫生暴露在一個比較脆弱的狀態之下,我們大可以不要去聽病人傾訴他多麼痛苦然後承擔那些情緒,只要看看護理紀錄或急診紀錄就能做出鑑別診斷或寫出病歷,我們大可以開立一堆檢查然後對著螢幕治療數字,但是當我決定跨過那些保護傘,直接坦然地到床邊面對這個正在受難的靈魂,對我來說醫生的信任與權威並不是靠我們的專業或多少年的訓練贏得的,而是我們做出了這樣的承諾:我們宣誓將自己的一部分交出,以換得病人最深層的秘密與最隱私的資訊,而親自面對病人做身體診察與病史詢問就是這個承諾最基本的宣示。如果我沒有某種意義上跟著病人一起受苦,或是直接面對他的痛苦,那我憑什麼切割他的身體?憑什麼開立一堆影響他的身體的藥物呢?雖說如此,很遺憾的現今的醫療體制並沒有太多空間讓醫師們好好詢問病史與診察身體,看著很多學長姐或老師因為臨床事務太過繁重,每天只有時間對著螢幕上的不正常數字或檢查做直覺性的反應,而也只有這些數字、儀器的檢查才會得到健保的計算,彷彿只有那些事情是醫療,那我們在病床旁邊聽著病人的生命故事,聽他們的心音肺音就不是嗎?在這龐雜的體制之下即將式微的不只是病史詢問與身體診察,更是以人、以心為本,那種蘊藏著溫暖與療癒能力的醫療,會不會有天我們再也不被鼓勵、再也沒有時間與精力到床邊仔細的跟病人交談詢問,然後很全面的做身體診察呢?即將踏入大醫院變成另外一個小螺絲的我不免感到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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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5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 「身體診察」必也正名乎?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討論醫師「病史詢問」、「身體診察」的重要。這幾年來台灣全民健保普及、醫療企業化、民眾迷信於高科技檢查,而導致醫師「病史詢問」以及「身體診察」逐漸不被重視,結果是醫療品質沒有改善,卻嚴重濫用醫療資源。我們藉由一位病人分享她的親身體驗,說出「醫師的傾聽、身體檢察遠比開藥、高科技檢查令病人安心」;一位資深醫師分享自己生病以後,感慨當年醫學生時代老師如何注重「問病史與做身體診察」,而今他所看的醫師竟然都不注重這些「基本功」,只是安排他做各種高科技檢查,最後還是透過一位醫師的身體診察才得到診斷與治療。我們利用這機會,由醫學教育立場除了探討physical examination 的重要性,並建議過去沿用多年的中文翻譯「理學檢查」全面改為更達義的「身體診察」,並呼籲社會大眾能更瞭解看醫師並不是一定要做高科技昂貴的「檢查」,更重要的是能夠對醫師陳述自己的病史以及耐心接受身體診察。希望政府與醫院思考,到底健保給付制度與醫院經營者扭曲了多少醫者的行為,而增加了多少不必要的醫療資源浪費。賴: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建議將醫學教育非常重要的「physical examination」翻譯成「身體診察」是來自韓良誠醫師。我非常高興今天能得到韓醫師的首肯,兩人一起合作把這中文譯名的始末做一番清楚地交代,並希望能藉著這星期的兩篇由病人以及生病的醫生不約而同寄給「醫病平台」的文章,來談「身體診察」的正名運動。韓:我是在2011 年在成大白袍典禮時,強調醫師的任務是要能好好詢問病史,以及做好對病人的身體檢查。當時我第一次使用了「身體診察」這字眼,這是靠視診、聽診、叩診、觸診來對病人的身體不同部位做詳細檢查,如果發現在身體的特定部位有某些不正常「徵象」,再參考病人的病史所呈現的「症狀」而得到可能的疾病診斷,然後再安排各種實驗室生化檢驗或放射線科等的進一步檢查,來確證病人的診斷,決定有效的內科或外科治療。我以為「理學檢查」這術語並不正確,因為字面上這個詞很少人能夠看出它的意思。我實在查不出當年如何開始使用這中文的術語。我認為如果用「身體檢查」反而能夠讓大家明白,但是今天台灣的社會大眾「檢查」這個字都會聯想到實驗室檢查,如抽血、照X光等,而我記得先父韓石泉醫師在他的診所就有一間「診察室」,在那裡他可以要求病人寬衣解帶,做視診、聽診、叩診、觸診等身體不同部位的詳細檢查,而由此做出「診斷」,先父認為在診間,醫師透過「檢查」得到「診斷」,所以他將診間稱之「診察室」是非常有道理的。因此我建議我們應該把physical examination 在中文方面譯為「身體診察」,以別於一般人所說的「身體檢查」或台灣教科書所用的「理學檢查」。記得在美國聖路易斯大學醫學院小兒科朱真一教授是第一位響應我使用「身體診察」的學者,而後陳定信教授、賴其萬教授以及林其和教授也都表示贊同,開始於他們的寫作或演講中使用這術語。賴:當我第一次聽到學長韓良誠醫師使用「身體診察」這名詞時,我覺得他的說法非常正確,同時我也很想知道當年我們為什麼都使用「理學檢查」,因而就教於當時同在和信治癌中心工作的老師宋瑞樓教授。想不到醫學教育無所不知的宋教授居然笑說,他也不知道,但好像也沒有人問過他這問題。我問他這是不是日文使用「漢字」時,physical examination 就是用「理學檢查」,他說不是。我再請教他,是不是因為我們在看完病人以後,安排他們再去做的實驗室抽血檢驗都是「化學檢查」,而physical是源自於「物理(physics)」,所以相對地,我們就以「理學檢查」稱之,想不到宋教授微笑搖頭,充分展現「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的學者風度。我對宋教授說,既然「理學檢察」確知並非來自日本,而且我們也不清楚這是因為「物理」「化學」的對照,我說其實最有可能的是,英文physical 事實上就是「身體」,如physical education 就是我們所說的「體育」,physical well-being就是「身體健康」,所以physical examination指的就是「身體檢查」。既然「身體檢查」這詞已經廣用於時下一般人接受定期的包括一大堆實驗室檢查的「健康檢察」、而且「檢查」又使人聯想到抽血等實驗室檢查,我們應該不要把physical examination 扯到「檢查」。所以我深深覺得韓良誠醫師所提議的「身體診察」最為恰當,因為我們做physical examination時,事實上,我們一邊檢查,一邊思考如何得到「診斷」,所以「診察」一詞最是恰當,而宋教授也非常同意。從那以後,我除了在自己的演講與寫作都持恆地使用「身體診察」,而不再使用「理學檢查」,同時也在我所主編的「醫病平台」除了韓明榮醫師原文題目就使用「注重詢問病史、身體診察和專業知識」以外,我都在作者的同意下,一律將「理學檢查」改為「身體診察」。最近我因為與韓良誠院長討論到共同撰寫這篇呼籲時,他提及曾當過衛生署副署長的小兒感染科的大老黃富源醫師也是對這議題很有熱誠的人。黃教授早我一屆是與我非常佩服的學長,今早與他聯絡上,他還是「對做對的事總是古道熱腸」的老樣子,我非常欣慰地聽他在電話中興奮地告訴我,他每次參加衛福部的開會時,一有機會就要求他們將「理學檢查」一詞都改為「身體診察」,他相信衛服部應該已經沒有人還使用「理學檢查」的字了。我也告訴他,我們也會與台灣醫學教育的夥伴好好努力做好這「正名」的運動。為慎重起見,我也與幾位熱心醫學教育的朋友分別探究亞洲幾個使用中文或夾雜使用「漢字」的國家,他們對physical examination 的翻譯是什麼,我們所發現的答案如下:中國「體格檢查」(簡稱「體檢」),少數人稱之「物理檢查」;新加坡「身體檢查」,沒有使用「理學檢查」一詞;日本一直就是用漢字「身體診察」(日文旁註為 しんたいしんさつ)。韓國這幾十年來已很少用漢字,過去有使用「理學的檢查」或「理學的診察」,但多數使用「診察」。最後我們想針對本週的兩篇文章,說幾句話。在醫學上,自古以來醫師就是要透過詢問病史,為病人做身體的檢查,才能做出正確的診斷。中醫所注重的望、聞、問、切也同樣地標示這方面的重要,但曾幾何時,現在竟有不少醫師已經不再重視這醫師的「基本功」,而淪為篩檢病人需要做哪種昂貴的高科技檢查的守門人,這實在令人感傷。希望政府與醫院也應該反省,到底健保給付制度與醫院經營者扭曲了多少醫者的行為,而增加了多少不必要的醫療資源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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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3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師對病人做「身體診察」的重要性!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討論醫師「病史詢問」、「身體診察」的重要。這幾年來台灣全民健保普及、醫療企業化、民眾迷信於高科技檢查,而導致醫師「病史詢問」以及「身體診察」逐漸不被重視,結果是醫療品質沒有改善,卻嚴重濫用醫療資源。我們藉由一位病人分享她的親身體驗,說出「醫師的傾聽、身體檢察遠比開藥、高科技檢查令病人安心」;一位資深醫師分享自己生病以後,感慨當年醫學生時代老師如何注重「問病史與做身體診察」,而今他所看的醫師竟然都不注重這些「基本功」,只是安排他做各種高科技檢查,最後還是透過一位醫師的身體診察才得到診斷與治療。我們利用這機會,由醫學教育立場除了探討physical examination 的重要性,並建議過去沿用多年的中文翻譯「理學檢查」全面改為更達義的「身體診察」,並呼籲社會大眾能更瞭解看醫師並不是一定要做高科技昂貴的「檢查」,更重要的是能夠對醫師陳述自己的病史以及耐心接受身體診察。希望政府與醫院思考,到底健保給付制度與醫院經營者扭曲了多少醫者的行為,而增加了多少不必要的醫療資源浪費。我很慶幸活到八十二歲,只患過敗血症住院一次,但是中年時期就開始患有三高症(高血壓、高血糖及高膽固醇)。這些毛病照常服藥,也都在掌控之中。四年前有一天去羅東夜市買潤餅,走路回家途中,突然雙腳無力,僅僅二公里路程休息了三次才走回家。抵家門後馬上告訴內人,她要我隔天去看醫生。我隔天去醫院掛號,看復健科的朋友,他摸模我的膝蓋,開了一張醫囑要我去放射科照射膝蓋,報告出來的診斷是退化性關節炎。要我做復健,也替我打二次玻尿酸,六個月過後一點也沒改善。那時剛好內人和我要回美國休假,我請放射科醫師,複製我膝蓋的影像拿回去美國給兒子看,他是放射科醫師。兒子看完我的膝蓋的影像,跟我說我絕對沒有退化性關節炎。隨後,我打電話給一位在美國開業的同班同學,他在美東開業內科。我沒時間去看他給他檢查,在電話中他問了我不少問題,他要我用手機照我走路的姿態寄給他看,看完後給我三個鑑別診斷:吃降膽固醇(Statin) 藥引起的肌肉發炎(myositis)、脊椎神經被壓迫、早期的巴金森氏症(Early Parkinson’s disease)。建議我回台後做脊椎核磁共振(MRI)。最簡單而容易的事是把降膽因醇藥停掉,休假完畢回台再去做MRI。回台後我馬上去看神經科醫師。讓我驚訝的是,我告訴他在美國同學的建議,他檢查也省了,就讓我去做MRI。在MRI申請單上的診斷竟然寫「遺傳性痙攣性截癱」 (Hereditary spastic paraplegia),回診時我問他為什麽檢查也沒做,為何下那樣「新奇的診斷」。他說那樣寫才不會被健保删掉。我有點生氣就走出診間。好在我可以去放射科,請放射科醫師朋友告訴我檢查的結果。「好家在」,檢查結果正常。話說回來,降膽固醇藥也停三、四個月了,二腿肌肉的毛病依然存在,我想應該不是吃降膽固醇藥(statin) 引起的,我又去看醫院另外一位神經科醫師,問診時我告訴他我得糖尿病已四十多年了,他也是不做一般的神經檢查,直接做神經傳導速度檢查,不出乎意料,他鐵口直斷我神經傳導速度比正常慢,說我肌肉無力是糖尿病引起的,開了一個月的維他命B12,說長期服用維他命B12,慢慢會有改善。三個月後,二腳無力依舊存在,走路似乎會狼狽摔倒下去,所以走路時就常要拿拐扙。那時聽說醫院新聘一位神經內科醫師,是美國受訓回來的,我就掛號去看他。我告訴他我的問題是雙腳無力,看過兩位醫師,症狀沒改善, 脊柱MRI正常,神經傳導有點慢。他捨不得用放在桌上的錘子做肌腱反射, 就要我做肌電圖(EMG),結果也是正常。他就下了一個診斷:慢性炎症性脱髓鞘性多發性神經病變(Chronic Inflammatory Demyelinating Polyneuropaty, 簡稱CIDP),對我來講又是一個奇特的名詞。我上網去尋找CIDP是什麼東東?結果才知道它是自身免疫病的一種( autoimmune disease)。 這種病如果用錘子做反射檢查,膝蓋及腳跟的反射應該都會消失,還要抽血及抽脊椎液作好幾種檢查,才能確定診斷,但這位醫師這些檢查都沒做,就下了這樣的診斷,真是匪夷所思。我自己的醫院,三位神經科醫生有三種不同的診斷,內人就建議我去找舊同事看看,我就掛號去看他。初診時除問些病史外,單做神經方面的檢查大概就花了三十分鐘。譬如:來回走路給他看、用左手畫圓圈,再用右手畫圓圈等等很多項的檢查。做完了檢查,他說我醫院神經科醫師的三種診斷都不像。他要我做小腦的核磁共振,看結果後再討論可能的診斷。做完小腦核磁共振後再去看他,他第一件事告訴我小腦核磁共振檢查結果正常。我問他到底我患了什麼毛病?他的回答很老實,他說他不知道。他又補充說,檢查結果要說是早期巴金森氏症,又不完全符合它的準則(criteria)。他建議做核子醫學(nuclear medicine)的多巴胺掃描(Trodat)以確診,或開始使用抗巴金森藥物治療。我同意後者,他就給我開Carbidop/levodopa(25mg/100mg),一天吃三次,每次吃一顆。三個月後回診。他警告我要注意姿勢性低血壓(orthostatic hypotension)的可能副作用。三個月主觀上覺得雙腳沒那麼緊,走路有點進步,沒有副作用發生。回診時他又花了將近三十分鐘,做神經檢查,也叫我來回走路給他看,又不預警推我,測試我的平衡感。檢查結果,他很滿意,確定我是早期巴金森疾病,建議我增加藥量,每天四顆。兩天後每天早上血壓升高至200mmHg/80mmHg,白天也都在170-180mmHg/70-80mmHg之間,兩、三個星期心臟科醫師換藥,調劑量都無效。老實說,我沒告訴他我在服用Carbidopa/levodopa,好在我記得levodopa在人體內分解為dopamine,是治療低血壓的藥。我把Carbidopa/levodopa停止服用,一星期內血壓恢復正常,我才慢慢恢復Carbidopa/levodopa 每日三顆,現在己不影響我的血壓了。記得學生時代,老師上身體診察(Physical Examination)第一堂課時說,「做詳細的體檢及病史的詢問」,幾乎70%已經知道病人得什麼病了。難道「身體診察」隨科技的進步已被淘汰了嗎?我醫院的神經科醫師似乎不用醫學最基本的身體檢查就可能做出奇特的診斷,眞是天才!我的老朋友每次花三十分鐘,最後做出正確的診斷是食古不化?我知道多花時間做身體診查,就少看病人,不知少賺多少錢?我寫這篇文章的用意,是要提醒醫生們身體診察的重要性。另外一點是「醫生當病人的錯誤」,我沒告訴心臟科醫師我服用levodopa,讓我的心臟科醫師不知所措。其實也可怪我的老朋友神經科醫師。我告訴他此事,他也自責有經驗(seasoned)的醫師有時也會忘記提醒病人藥品的交互作用(drug interaction) 。 最後我要向在美國東岸開業的同學致敬,他從我寄給他的錄影帶,看我走路的姿態,就把早期巴金森氏病考慮為鑑別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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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1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師的「傾聽」、「身體診察」遠比「開藥」、「高科技檢查」令病人安心
【編者按】這星期的主題是討論醫師「病史詢問」、「身體診察」的重要。這幾年來台灣全民健保普及、醫療企業化、民眾迷信於高科技檢查,而導致醫師「病史詢問」以及「身體診察」逐漸不被重視,結果是醫療品質沒有改善,卻嚴重濫用醫療資源。我們藉由一位病人分享她的親身體驗,說出「醫師的傾聽、身體檢察遠比開藥、高科技檢查令病人安心」;一位資深醫師分享自己生病以後,感慨當年醫學生時代老師如何注重「問病史與做身體診察」,而今他所看的醫師竟然都不注重這些「基本功」,只是安排他做各種高科技檢查,最後還是透過一位醫師的身體診察才得到診斷與治療。我們利用這機會,由醫學教育立場除了探討physical examination 的重要性,並建議過去沿用多年的中文翻譯「理學檢查」全面改為更達義的「身體診察」,並呼籲社會大眾能更瞭解看醫師並不是一定要做高科技昂貴的「檢查」,更重要的是能夠對醫師陳述自己的病史以及耐心接受身體診察。希望政府與醫院思考,到底健保給付制度與醫院經營者扭曲了多少醫者的行為,而增加了多少不必要的醫療資源浪費。約莫三年前,我患了不知名的頭痛,當時曾經找遍中西醫,從各式儀器的檢查到事後的作息調養,雖沒有完全痊癒,但有得到稍緩的紓解。直至今年初,我又因情緒關係,頭痛再啟,痛到痛不欲生,失眠,焦躁不安……所有負面情緒全湧上來,一向排斥服用藥物的我,雖然痛楚仍堅持這個原則。2020年是打我出生以來,遇到最為棘手的疫病,不僅在台灣,全球已大肆漫延的新冠肺炎,不是急的症,儘量不往醫院,我是乳癌的後續追蹤患者,因為疫情之故,原定的就診也全取消了。只是,這頭痛已讓我懐疑自己腦部是否長了不好的東西,才乖乖地掛號就醫。我找了一位從來沒看過他診的醫生,三月初看診這一天,我抱著希望,可以藉由醫院的精密儀器幫我檢查出我頭痛的真正原因。進入診間,醫生笑瞇瞇又親切地問我為何就診?告知狀況後,醫生要我依他的指示做動作,包括蹲下、站起、金雞獨立、左右腳單腳彈跳……等等,我全一一無礙地做到。結果,醫生給我的評論是:「妳很健康,沒有病。」我問須要安排檢查嗎?答案是:「沒必要。」他像是無厘頭地問我:「妳有宗教信仰嗎?有運動習慣嗎?」我回有。最終的醫囑建議:「回去依自己的宗教信仰做功課,每天定期運動,依例每週至少爬山走步道一次,三個月後,再回診。」很奇怪的是,我沒有質疑醫生的看診醫囑,反倒是我的朋友,第一時間生氣的說,哪有這樣的醫生?沒經科學檢測就妄下斷言,沒作相關檢查也罷,竟然連藥都沒開。回來後,我每天進行我的宗教功課,每天健走或瑜珈儘量不中斷,不到一個月,頭痛從劇痛,漸漸緩解到微痛,心情和情緒也漸漸平和和自我脫困。後兩個月,奇蹟似地,頭不痛了,失眠也得到極大的改善。六月初,我原想取消回診的預約,想想,認為自己應該有責任去向這位醫生回報我的況。回到診間,報告我的情況,醫生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我們就像朋友一般對談醫病經驗。我是乳房原位癌的追蹤患者,算是常跑醫院的常客,由於我對動不動就吃藥的排斥,除了家族性高血壓,定期服微量血壓藥之外,如果醫生要開藥常會被我要求不要開,我不吃,開了就是浪費醫療資源。他聽到我這席話,像是遇到知音一般,希望我這樣的觀念可以由我以病人的角色來述說,能推廣給普羅大眾。我東拉西扯了這篇心得,不外乎希望藉由我的經驗,可以分享給就醫的民眾,外顯生理的病痛,不是一定非經由藥物才能得到改善,或許先從自己心理層面的自我療癒就可以獲得改善,也讓自己不必服用過多藥物增加肝臟的負擔,更能節省醫療資源,為我們台灣完善的健保制度永續經營盡一點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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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3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醫學教育需要社會大眾的參與
【編者按】上星期這專欄以醫學生立場寫出由病人身上學習的臨床醫學心得,這星期我們接著以「病人參與醫學教育」的主題,分別由一位負責醫學教育的醫師回憶自己學生時代對病人的感激、一位關心教學教育的老醫師的呼籲、以及過去一位病人與大家分享她生病的心情。衷心希望我們的努力可以鼓勵社會大眾因為了解,而能積極參與醫學教育,幫忙台灣培育更多的好醫師。我在2002年曾以「醫學教育需要大家的參與」為題在自由時報發表我的呼籲。當時是有感於回國後常聽人說「不要到大學醫院看病,因為會被學生把你當實驗品」,這種「先在別人身上學夠了經驗,再來看我」的心理,讓我深深感受到長年在美國行醫教學所接觸到熱心參與的病人對照國內病人與家屬的落差,而擔心如果大家都不願參與醫學教育的話,台灣醫學生臨床醫學的訓練水準恐怕會受到影響。當時我引述了<紐約時報>正好有一篇以「醫院裡的醫學生:病人需要參與教學」為題的社論。文中指出就社會大眾的立場而言,民眾應該有權知道他們所面對的,是已經完成學業擁有醫師資格的醫師,或者是還在學習的學生。同時就法律的立場而言,病人也應該有權決定他們是否願意參加教學。然而就醫學教育來看,如果我們在醫學生的養成教育中,不讓他們有直接接觸到病人的機會,他們將永遠無法學到臨床醫學的精髓。作者引述兩位美國資深的醫學院教授如何說服病人與家屬參與教學的故事:一位教授誠懇地對病人與家屬解釋「由於學生參與這病人的照顧,所以我會更細心,因為我絕對不能讓學生學錯」而使病人家屬放了心,更重要的是,學生聽了這席話,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好好照顧他的病人;另外一位教授說,他常對病人解釋,醫學教育就像是種樹一樣,如果我們病人都只要給經驗老到的醫生看,而拒絕任何醫學生的參與,那就像是我們只要砍伐高大的老樹,卻不願意參與造林一樣。常此以往,總有一天,老樹都砍完了,但整個林場卻再也找不到可以建屋造橋的好木頭。同樣的,如果我們社會大眾都不願意讓醫學生參與他們的照顧,等到這些有經驗的醫生都老謝凋零,我們的兒女生病時,就找不到好醫生了。他認為醫學界應該努力教育社會大眾,讓他們能夠接受「大家都有義務參與醫學生的教育」的觀念。回國這二十幾年來,每當我帶著醫學生做病房教學迴診時,就會對學生們強調,一個合作的病人能夠以他自己的病痛與學生分享,肯讓醫學生做病史探問、身體診察,是學生在課堂上、書本上所學不到的最珍貴的教材。而另一方面,我也絕對不忘提醒學生們,病人並沒有一定要參與醫學教育的義務,因此學生們對於病人願意合作參與教學應該心懷感激。每次我到病房迴診時,一定要先徵求病人的同意後才與學生們一起進去病房,透過如此的動作,也讓醫學生感受到我們對病人及家屬應有的尊重,並促成醫學生更多的反思,從而領會醫生應有的謙沖。兩年前我在大學醫院的例行床邊教學,碰到一位讓我十分感動的病人。這位23歲的女病人,罹患一種罕見的「肢端紅痛症」已超過十年。這是我行醫超過半世紀的老醫師連聽都沒聽過的罕見疾病,但這種病在臨床神經學檢查卻無法看出有任何運動、感覺、反射的不正常。突然間,使我想起當我們在看病時,如果例行的神經學檢查都看不出有不正常的「徵兆」時,我們有時會不自覺地懷疑病人是否裝病,但透過用心聆聽病人的描述,才學到問診的重要,而眼前這病人正是這種最好的機會。同時我也想到,醫學生絕大部分都是健康的年輕人,往往無法對這種長年為病痛所苦的病人感同身受。如果今天這位病人願意現身說法與學生分享她的感受,而激發「憐憫」與「同理心」,應當可以喚醒今日醫學教育偏重科技而忽略的人文關懷。於是我帶著兩位照顧這病人的學生,一起去邀請她來與醫學生們談談她的「病痛」。我到病房先自我介紹,並告訴她我們的來意,沒想到這位病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她談話間不時調整她用以紓解腿部紅腫灼痛的強力電風扇的方向,而且不只一次地問我:「這冷風會讓你不舒服嗎?」這種來自病人對醫師的同理心,更是我行醫這麼多年所未曾享受過的「福氣」。到了教室以後,她大方地自我介紹,接著侃侃而談自己的病情,並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回答學生的發問。她也不諱言自己因為這種怪病使她無法享受其他同齡朋友的正常生活。說到傷心處,她忍不住流下淚來,有一位醫學生即時從背包裡掏出衛生紙給她,讓我看了非常感動。在送走病人後,我由同學們的感受,看得出這病人的參與教學,使醫學生對病人的「受苦」有更深的體會。有位女同學說,這位病人的年齡與她非常相近,而不覺自問,如果換為自己,將會如何反應,而深深佩服病人的堅忍。其他同學們也都紛紛提出看法,讓我看到他們透過聆聽病人的機會,更能體會他人的痛苦。這次的經驗使我看到,病人的參與教學成功地激發了醫學生的同理心。最後同學們都同意:「我們不可能治癒所有的疾病,但我們永遠可以關心病人。」他們也將不會忘記在學生時代,曾有這麼一位病人現身說法,給他們上了一堂非常有意義的行醫之道:「唯有跨過醫病之間的籓籬,將心比心地瞭解病人,醫生才能領會病人的苦痛與需要。」離開醫院前,我對她表達我們師生的謝意,並邀請她將她的感受寫出,以便登載於我們這幾年來為了改善醫病雙方的互相了解而開創的「醫病平台」,讓更多的醫療人員可以更瞭解「籬笆另一邊」的感受。這專欄的下一篇文章就是她幾天後寫出的文章。我誠懇的希望,台灣大眾都能體會<紐約時報>採訪的那位醫師「伐木與造林」的比喻,而積極參與醫學教育,而醫學生對病人的參與,心存感激與尊重,這樣我們才能培養出更理想的醫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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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06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注重詢問病史、身體診察和專業知識
1982年,我在高雄市三民區開業内兒科。1987年發現登革熱。2003年到2007去當衛生局長。至今,我在高雄市做醫療和公共衞生服務已經三十六年了。最近我出了一本「敍事醫學」的書,分享我三十幾年來的行醫經驗。一、問診、身體診察和專業知識的重要性下面先舉幾個例子來說明:病例一、非典型肺炎五十幾歲的女性發燒咳嗽已經六天了,到區域醫院去看病,被診斷是肺炎,但是治療後病情一直沒有改善,被介紹到本診所看診。我聼了患者主訴之後,就問了一下:「咳嗽有沒有痰?」她回答說:「沒有什麼痰。」那時候我就開始有疑問了,通常一般肺炎,病人咳嗽會有痰,而且是濃痰,甚至是黃色的痰。在醫院時有照過X光,確實肺部有浸潤病變,肺炎沒錯。接下來就幫病人聽診,真的呼吸聲沒有聽到痰的聲音。所以我就依據專業的判斷,應該是「非典型肺炎」,然後照非典型肺炎的診斷給予治療。患者就逐漸退燒,咳嗽減少,肺炎好起來了。從這個例子,可了解問診、身體診察和專業知識的重要性。病例二、藥物引起的胃炎患者是七十幾歲的阿伯。由於上腹痛和腹漲到醫學中心去看病。一共看了一個多月,做了許多的檢查,例如抽血、超音波、胃鏡、甚至電腦斷層,一直服藥,但是症狀都沒有改善,體重甚至下降了四公斤。後來被介紹到診所來。首先經過詳細問病史和和身體診察,發現這位患者一共服用九種藥物,其中有兩種藥物(阿司匹林Aspirin和Metformin)會傷胃,就把這兩種藥停掉,再給他一些胃藥 。看了兩次門診之後,上腹痛和腹漲就明顯地好起來了。這位病人也是一樣透過詳細問診、了解用藥的情形,加上專業知識,判斷是藥物引起的胃炎。當他在大醫院治療的時候,做了一系列的檢查,診斷是胃炎,但是沒有診斷出真正原因是由於藥物引起的。病例三、來看腸胃炎卻意外發現卵巢腫瘤五十幾歲的婦女由於嘔吐、拉肚子來求醫。經過詢問病史和身體診察之後,診斷是急性腸胃炎。但是在做身體診察時,卻發現下腹部有腫脹,可觸摸到硬塊,後來經進一步做X光和超音波檢查,發現是婦科的腫瘤,由腹部X光可以發現下腹部有一相當大的軟體組織腫瘤陰影(Soft Tissue Mass Shadow)。後來轉診到醫學中心,最後診斷是卵巢癌第一期,開刀拿掉即可,也不用做化療。病人本來是來看腸胃發炎,但是經由身體診察,卻意外發現她有腹部腫瘤。後來被診斷是卵巢癌第一期。由於是早期發現,只要開刀拿掉即可,也不用做化療。病人減少許多的痛苦,而健保也省下不少的資源。從這個病例可知道,看病時,身體診察的重要性。總之,由上面三個病例可以看出診斷疾病時,詢問病史、身體診察和專業知識的重要性。其實在醫學院的正規教育中,一直強調診斷疾病是先從詢問病史、身體診察,然後透過專業的判斷,如果能夠診斷就下診斷治療,如果需要進一步檢查,才做儀器檢查做最後的確定。很可惜的是現在台灣目前的醫療有點本末倒置,太注重貴重儀器檢查,而不注重基本的問病史、問用藥情形和身體診察。健保應該設立制度,鼓勵醫生注重問病史、身體診察以及簡單的實驗室檢查來診斷疾病,而昂貴的儀器檢查不宜過度使用,節省珍貴的健保資源。二、大部分的疾病在基層醫療即可獲得照顧我的診所在2013年11月有做過一次統計:百分之76.4門診病人,只要從詢問病史和身體診察就可以診斷出來,而百分之22.3的病人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得到正確診斷,例如抽血、X光、超音波,或胃鏡等等。只有百分之1.3需要轉診到大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或住院(見圖)。第一部分:經由問診及聽診、觸診即可診斷的病人。第二部分:需再經實驗室檢查,才能確立診斷的病人。第三部分:需要轉診的病人。希望醫界同仁,能堅持在醫學院所學的,一步一步從詢問病史、身體診察,然後透過專業的判斷,配合病情的需要再作相關的檢查,一步一步邏輯分析和安排,做出正確的診斷和治療。建議一般民眾看病的時候,不必一開始就往大醫院就診。可以在社區找到你相信的醫師,做為你的家庭醫師。身體健康方面有問題時,先找家庭醫師幫你診斷和治療。家庭醫師比較有時間問病史、做身體診察,也較有時間和你討論病情以及治療計劃等等。真的有需要時,再幫你轉診,落實分級醫療,達到醫病雙嬴、健保永續的目標。讓大醫院專心照顧急診、重症、罕見疾病。其他的疾病,原則上就讓基層診所和地區醫院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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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04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追求快速就是效率的保證嗎?
病房的一角在醫院值班的夜晚,一群用功而留下討論的醫學生吸引了我,他們正圍成一圈看著一張住院病人的胸部X光片,這位病人患有肺部惡性腫瘤第三期,胸部X光片中右下肺野呈現不明原因的發炎現象,這群醫學生正在討論發炎的各種可能原因,包括肺腫瘤浸潤、纖維化、支氣管擴張、肺炎等等,各方經過激烈討論後仍然爭執不下,其中一位醫學生轉而向我求救:「學長,請教一下,裡面那塊區域的發炎究竟是甚麼原因阿 ?」我看了一眼,發現單憑X光片的確難以下診斷,因為病人呼吸太快、加上因為虛弱只能躺在床上照X光導致肺的下半部無法完全擴張而擠在一起,另外,發炎的區域和肺的腫瘤在X光片上的位置重疊而難以區分,且病患因長期吸菸已然造成肺部慢性纖維化,種種因素使得下診斷的難度大幅提高。當下我直接問了那群醫學生:「這位病人有什麼症狀?」其中一位學弟自告奮勇地說:「學長,今天我值班,這位病人住院中第一次發燒,於是值班住院醫師和我立即安排了胸部X光檢查和抽血……」我接著問:「這位病人有其他症狀嗎?」這位學弟搖搖頭說:「沒時間問,而且當時看見一位推著X光機器的放射師剛好照完另外一位病人,所以我就立刻請放射師過來照X光了。」聽完這段回應,我想繼續了解這位病人發燒的情形,這位學弟皺了皺眉頭回答我說:「答案可能就在這張X光片裡,學長,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語畢,對於這群醫學生的盲點我心裡已有了個大概,趁勢提問所有人:「目前所收集的資訊只有發燒,而且發燒的詳細情形也不大清楚,你怎麼知道一定和肺部有關,而不是其他地方的問題?」全場一片寧靜……一張X光片台灣的健保奇蹟加上醫療儀器的進步,使得病患在就醫過程中獲得高科技儀器檢查的精密度與速度都較過去大幅提升,於是如胸部X光等初階檢查成為常見的「診斷工具」。文章一開始如同戲劇般的故事,若直接運鏡到病房裡,將發現病患會搖頭,醫師更不滿意,尤其是當值班醫師下診斷的時候,如果沒有後續的醫學訓練,醫師就會跑到病人床側說:「你好,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幫你照X光和抽血,檢查結果是原因不明的發炎,而且可能原因非常多!」這樣的處理往往令病人和家屬更緊張,對於他們而言,突如其來的發燒,在迅速的「檢查」之後,居然原因不明?追求效率真的划算?回到值班那晚,看完病人的基本病例後,我快步走去病床旁,發現病人呼吸稍快,病人女兒焦急的站在病床邊,在我尚未說話前立刻拋出無數個問題:「X光看到什麼?是什麼原因造成發燒呢?」我表示需要進一步了解發燒情形,女兒繼續緊張地說道:「醫師,現在很緊急,可以馬上處理,等等再問嗎?」我搖搖頭緩慢地說:「我們已有初步線索,但是接下來的問題會徹底改變我們的治療方式,而且抽血結果還沒出來,希望妳給我幾分鐘問診。」於是女兒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自從父親得肺癌之後就是我一人負責照顧爸爸。在發燒的當天早上,他喝了牛奶之後噁心嘔吐,隨即嗆到而咳嗽不止,咳嗽的痰量比平常更多,而且更黏稠,因為等醫院開藥會等太久,我當下由自己的護理背景做出判斷,就拿著最近吃的止咳藥給爸爸吃,同時找醫療人員做處理。」她繼續難過地說道:「爸爸剛剛發燒時冷到抖個不停,我緊張到喪失判斷力,現在爸爸退燒了,我才稍微冷靜下來。」聽她敘述的同時,我將右手放在病人的右後背,發現可以感受到「音覺震顫」 的現象(vocal fremitus),代表相對應在X光那塊發炎的區域堆積滿了痰,屬於一種理學檢查,當下立刻很有把握地跟病人的女兒說:「依據目前所蒐集的證據,妳爸爸最有可能的診斷是『吸入性肺炎』。」當下她的神情逐漸由焦慮轉成安定,不一會又臉色一變地說:「那既然是吸入性肺炎,又為什麼要『馬上』照X光,而不『馬上』問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呢?」我開心地說:「好問題,妳問了一個藏在我們醫師心裡很久的疑惑!」老掉牙的醫學傳統醫學生常常說,照個胸部電腦斷層就可以解決這種問題!沒錯,電腦斷層可以告訴你這位病人是肺炎,但無法告訴你是「吸入性」肺炎;而且電腦斷層會讓病人暴露更大劑量的輻射量,這個檢查也是幽閉空間恐懼症患者的夢魘。傳統醫學的診斷方式,大都有個公認的診斷模式:先由醫師「詢問病史」、再由蒐集到的病史對病人身體施以「理學檢查」(視診、聽診、扣診、觸診)、接下來根據情況施予「抽血檢驗」、「影像檢查」(例如X光、電腦斷層等)。這個模式在現代醫學生的眼裡,是「老掉牙的醫學傳統」,醫學生最常說的是:「在現代醫療的忙碌程度下,我們無法遵循這種傳統,直接安排影像檢查和抽血最有效率!」沒錯,它似乎節省了醫師和病患等待的時間,使得病患可以立即獲得檢查;然而,在檢查之後呢?如果無法得知答案,可能得安排更多的檢查,接著可能產生更多不確定的答案,於是病人更慌張,只能再去請教其他醫療機構或者得接受「不確定的診斷」,對病人而言,考慮到其他醫院尋求「第二意見」或接受更多的進階檢查所必須多花的時間成本,真的有達到「快速」、「效率」的效果嗎?傳統醫學的診斷順序至今依然存在,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對病人而言,「病史詢問」和「理學檢查」對病人不會造成傷害;然而「抽血」要挨針、會瘀青、造成後續感染等等;「電腦斷層」和「X光」等影像檢查有輻射劑量累積問題,施打電腦斷層的顯影劑也會增加腎臟負擔和讓病患承受過敏的風險等等。我常常和醫學生說,若只用高科技儀器檢查病人,反而會增加病人的焦慮感、不安全感,而且病人會覺得沒有醫師和他做直接接觸,內心更充滿不確定性,一旦彼此沒有建立信任,後續因心理層面而衍生的症狀也會隨之而來,這同時也大大地提高診斷的複雜度。究竟高科技、高效率的儀器與抽血技術是高效率地解決問題,還是增加診斷的複雜度?花費較多時間的傳統醫學如「病史詢問」、「理學檢查」是否沒有效率且浪費時間?還是減少診斷的不確定性,也同時治療焦慮?倘若合併傳統醫學和現代高科技儀器可以做得更好嗎?找出疾病的原因就像在兇案現場找尋犯人線索,精密儀器檢查就如指紋採集過程,吸入性肺炎就如同要找尋的殺人兇手,醫師彷彿警探。如果警探辦案只參照兇案現場所採集到的指紋而不審問嫌疑犯,那又該如何準確破案呢?診斷吸入性肺炎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成就,在過去醫師只靠問診、雙手和聽診器就能診斷,但隨著科技時代的進步,光靠先進的影像儀器和抽血檢驗,而缺乏詳細的問診和理學檢查,這種捨本逐末的做法反倒使得吸入性肺炎不容易被發現,或是不容易讓病人有信心可以得到確診,進而變成住院中十分常見且容易殺死病人的魔鬼。編者按:「理學檢查 (physical examination) 」一詞,當初以「理學」翻譯,經考證並不正確,反倒使意義不清楚。過去幾位醫學教育前輩與宋瑞樓教授討論後,認為「身體診察」之翻譯較為合宜,一則字意清楚,二則「診察」更能表示醫師在視診、聽診、叩診、觸診的內容。因「理學檢查」一詞仍然廣用,本文尊重作者原文,所以未做修改,但也利用這篇對醫界與社會大眾介紹「身體診察」之重要的文章,提出對「身體診察」一詞的呼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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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29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用病人的母語看病
1998年我在離開台灣二十三年後回台參加醫學教育行列,第一次接觸到「醫療與語言」這議題是在2004年參加高雄醫學院舉辦的「醫學台語學術研討會」,受邀以「醫療溝通與語言使用的重要性」為題做了一場演講。我提到在醫療溝通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態度上要讓對方感受到信任、尊重,而語言的使用就是一個重大的關鍵。我認為,醫生與病人的溝通與一般人際之間的不同,在於醫病間存在醫學知識的鴻溝、病人有時需要告訴醫生不為人知的隱私、醫療上又常有不可避免的不確定性,有時還會面臨病痛生死的緊張時刻,以及醫病之間醫學理念的差異(西醫、中醫、民俗療法)等等因素,如果這時再加上醫病之間語言溝通的隔閡,更使病人看病難上加難。我也坦承自己1975 年初到美國時,因為本身語言能力不足而遭遇到種種醫病溝通的挫折,我深深體會到,如果醫生聽不懂病人所說的話或病人不瞭解醫生所說的話,都會嚴重影響到醫療品質。因此用病人的母語看病是非常重要的原則。 高雄醫學院創院院長杜聰明博士雖然本身精通中文、日文、英文、德文多種語言,但他在1954年創校時,就要求醫學生必修「醫學台語」這門課,唯有如此才能瞭解病人的問題,才能作個好醫生,這是非常有創意有遠見的想法。不久過後,我也在自由時報就這議題寫道:「台灣目前通用的語言相當多元,包括大部分的台灣人(河洛人)所說的台灣話(河洛話)、客家人所說的客家話、各不同原住民族群所說的各族原住民語,『新臺灣人』所說的『國語』(北京話)以及當年隨政府遷台的來自大陸各地區人士所說的各地方言。如果醫者能具有不只一種語言的能力,而可以在短時間內就與病人找到彼此可以流利溝通的語言,則探問病史、執行身體診察,以及正確記載病歷的基本條件才有可能達到,而醫病關係也才有可能趨於完美。我誠懇地呼籲:大家不要泛政治化地排斥醫學院推動醫學台語的教學,如有可能,客家話或原住民話也都能列入選修,充分讓醫學生有能力應付台灣本土多元化的文化背景。我衷心盼望有一天台灣的病人都能夠用自己的母語看病,而不必在病痛加身之際,還要擔心自己是否能聽懂醫生所講的話,或擔心醫生是否聽懂自己所講的話。」然而這幾年來我到各醫學院參加臨床教學,仍經常看到年輕的醫學生因為台語的生疏,導致醫病溝通的困難而深感遺憾。過去我在教學回診時,常會先問病人:「哪一種語言你比較方便呢?」而我最常得到的回應是:「國語或台語都可以。」然而當病人或家屬說到情緒激動或深怕我們誤會時,有些人就很自然地改用台語,而當我改以台語回應時,也看得出他們舒了一口氣,開始以他們熟悉的台語,從容道出內心的話。這時我都會後悔自己當初早就該使用台語溝通了。我深深感到雖然政府大力推動國語多年,但不少的台灣人,尤其是來自中南部偏鄉的年長病人或家屬,還是台語比較容易表達,也感覺比較親切。但他們深怕使用台語會被人誤以為教育程度較低落,以至於勉強選擇對他們比較困難的國語。這幾年來,我已不再徵詢「哪一種語言」,而一開始就先用台語與病人交談,如果病人以流利的台語回答時,我們就繼續以台語交談,偶而碰到我自己不曉得用台語如何表達的醫藥名詞時,我才摻雜幾句國語。如果病人對我開始的台語問話以國語回答時,我就很自然地改用國語交談,這樣的用心事實上有時也引起醫學生的好奇,而我也會主動與他們討論,千萬不要誤以為使用台語都是政治立場作祟,身為醫學生需要體諒母語不是當前「優勢語言」的病人看病時可能遭遇的困難。記得有一次在台大醫院教學回診時,我不知道當天參加的學生有一位美國醫學院唸書的華人第二代醫學生回台作短期實習。當我們離開病房之後,他問我為什麼選擇用他聽不懂的台語與病人交談,經過我的說明後,他非常真誠地向我道歉,說他不應該在醫病溝通時,以自己為中心,而對病人的語言能力缺乏敏感度。這也給了當天在場的台灣醫學生上了一堂非常有意義的課。我永遠不會忘記,在回國第二年隨慈濟醫學院醫療團隊到福建同安地區義診時,幾個老太婆聽我們用「河洛話」詢問病史時,很興奮地互相稱道:「這些醫師說的是與我們一樣的話!」那種病人發現外來的醫師講的是與自己一樣的「鄉音」,而感受到親切、放心,不正是醫生所希望達到的境界嗎? 我衷心盼望有一天台灣的病人在自己的家鄉看病時,可以放心使用自己的母語,不必在病痛加身之際,還要擔心自己是否能聽懂醫生所講的話,或醫生能否聽懂自己所講的話。我也誠懇地呼籲各醫學院繼續重視「醫學台語」的推動,讓我們都能使用病人的母語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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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22 新聞.杏林.診間
醫病平台/大醫院小醫師娘
編者按:「醫病平台」希望能透過這專欄,增加醫療人員與社會大眾的互相了解。我們過去的討論除了醫師談他的專業以外,也分享醫者自己或家人生病的經驗,但我們很少有機會了解醫師的家人對先生這種職業的感受,因此本週我們依序由老、中、青三代的「醫師娘」執筆,希望能幫忙社會大眾了解醫師家人的內心世界,也可以更體恤醫師的付出。元宵節剛過,大家來猜個燈謎。這世界上最表裡不一,卻又最委屈的職業是什麼?(倒數10秒,10、9、8、7、6、5、4、3、2、1、0!)好啦!早就料到你們一定猜不出來,直接公布答案-這個職業就是醫師娘。很不可置信,是吧?聽我娓娓道來,相信大家就能略知梗概,了解箇中緣由。平常最不喜歡別人問我老公的職業,總要隱晦再隱晦,低調再低調,直到閃不過了,才勉為其難的說出實情。之所以低調,完全不是因為害怕被綁架或敲竹槓之類的富人理由。事實上在健保制度實施並造福全民後,從前所謂「第一賣冰,第二當醫生」的時代早已沈沒在歷史的洪流中,連撈都撈不到一點殘骸了,醫師根本被擠出賺大錢行業別之列,閃邊納涼去了,哪還有什麼有錢人的行情可言。話說回來,大家看看以下這段對話,就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低調的隱藏自己是醫師娘的身份了。(言不及義的聊天內容從略,直接從對方已經知道我老公的職業開始切入)路人甲乙丙丁高八度音讚嘆:「哇!妳老公是醫生!真好命耶!那妳不就每天喝下午茶、逛街、做SPA!真是令人羨慕啊!」每次聽到這種千篇一律的反應,我都只能略帶羞愧的說:「沒有耶!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帶小孩,根本沒時間做這些事」。(如果有十六度音的話,我想以下那種不可置信的語調和聲音就是了。)路人:「什麼!妳老公是醫生,妳是醫師娘耶!怎麼可能還要上班!?妳只需要在家翹腳數鈔票就行了,幹嘛還要去上班啊?」 是的,我是真的要上班的!不是那種閒閒沒事做,只是圖個身體健康的工作,而是一種「把女生當男生用,把男生當畜生用」的職業類別。如果說醫師娘是正職,那麼白天的工作就是我的副業了。這個副業超時工作算正常,工作性質機動性極高,隨時處於上緊發條的狀態,常常天未亮、公雞未啼就要出門,等到月落烏啼霜滿天的時候,才能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家。半夜兩點回到家,看著整桌零亂的剩食和餐具,滿屋子亂扔的衣服和玩具,正職醫師娘在嘆了口氣後,非常認份的優先處理眼前令人不忍卒睹的景象,再拖著疲累的身體沐浴更衣,等到終於可以躺平在床上時,牆上的時針正指著三時整。即便如此,隔天,哦不,其實是當天,早上六點一到,立刻從溫暖的被窩彈跳出來,迅速準備一家大小的早餐,外加整燙一家老小當天要穿的衣服,等到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依序柔聲喚醒老爺、少爺和小姐。接著就如打仗般的梳洗整理完畢後,火速的把少爺和小姐送到學校,我再沿路狂飆至副業所在的辦公室上班。你質疑這是真的假的?怎麼可能才睡3個小時,早上還要做早餐、燙衣服,還要送小孩上學?這些可以請老公做啊!很抱歉,大醫院小醫師整天行程滿滿,會議只能安排在一大清早開,因此每天的晨會時間是7點半,也就是說身為醫師娘的我,必須在七點二十前把早餐準備好、襯衫燙好,讓我的宿主醫師可以如期抵達醫院參加會議,免得被主任白眼。具備醫師娘身份的人,必須及早覺悟做早餐、燙衣服、送小孩、打掃清潔等這些家庭瑣事跟大醫院小醫師是絕緣的。醫師的時間彌足珍貴,除了一般門診,還有檢查診,也要查房、做研究、寫報告、上課(除了自己要上課拿學分,也要幫學生上課)、指導學生、寫被健保局核刪的申覆報告,這些大醫院的業務多麼的繁忙且重要,豈有可能把時間拿來「浪費」在照顧小孩、陪伴老婆上面,你說是吧!每每聽到同事、朋友說著產檢老公都必須請假陪伴,否則會生氣氣,回家老公就有得瞧之類的話時,我感覺自己跟這些同事、朋友宛如身處平行時空般的恍然。猶記得懷第一胎的時候,老公還在台北上班,自己騎著歐兜邁就到藥局買了驗孕棒,發現有二條線(臉上三條線,哈哈)時,就這麼單槍匹馬的到診所產檢。醫生看著躺在檢查檯上的我,用堅定的語氣告知我有二個獨立的胚胎,我在震驚之餘,一時之間還沒能回過神來,只能傻楞楞的透過電話告知老公這個令人興奮卻措手不及的消息。不久,老公順利回到中部的醫院,但在整整三十六週的孕期中,有老公隨侍在旁的產檢,三根手指頭可以算得出來。北鼻還沒問世前,我一人獨來獨往也就罷了,沒想到出月子中心那天,老公依然不在,小醫師在大醫院值班,只好拜託弟弟來把我和二個剛滿月的北鼻拎回家。出月子中心的第一天,連澡都還不太會洗的新手媽媽就這樣一個人單打獨鬥,內心恐懼猶如驚滔駭浪,獨自和二個同是新手的北鼻共同相處將近四十八小時!那麼,第二胎有好些了嗎?我必須很誠實的說,沒有哦!大醫院小醫師忙碌照常,我們夫妻倆雖身在同一家醫院,但卻分隔兩地,產檢依舊永遠只有我一人。不同的是,上一胎有肚子裡的兩個北鼻相伴,這胎還好恢復正常,只有一個(笑)。看著診間外或坐或站,那些把走廊擠得水洩不通的孕婦們,幾乎「人手一夫」,而我歷經二胎的淬煉,早把老公丟到九霄雲外、不知名的浩瀚星河中了!有次跟老公一個要好的朋友聊天,言談中這位姐姐提及她有三位好友,老公也都是教學醫院的醫師,其中有兩對,身為醫師娘的老婆完全不戀棧醫師娘的光環,反而快刀斬亂麻——毅然決然離婚了。其中一對夫妻中的老婆,不管做什麼事都是自己一人,就連住院開刀,也是自己坐計程車去又回,自己辦理住院,開完刀再自己辦出院。你問她的醫師老公在哪裡?老公也在醫院啊!但醫的是別的病人,開的是其他病人的刀。很心酸、很詑異嗎?一點也不,對此我反倒有了然於胸的理解。過著沒有老公的偽單身生活,就是醫師娘的生活與日常;艱苦卓絕,就是醫師娘的代名詞啊!姐姐說目前僅剩一對,雖勉力支撐,但夫妻二人那千里一線牽的線,脆弱得只剩細微的幾縷細絲勉強拉繫著。放眼望去,只有我和老公一切尚可,還持續的在穩定中求進步。語畢,話鋒一轉,姐姐嚴肅的說她要向我們這些老公在教學醫院上班的醫師娘致上最高敬意,因為有我們的犧牲奉獻,拱手將老公讓出,台灣才能有這麼好的醫療品質!但話又說回來,她也希望我們這一對可以長長久久,成為例外中的標竿。對此,我必須認真的說,結婚九年來,我一直擔負著在婚姻關係中把危機化成轉機的艱鉅任務,奉勸有志走入這行的女孩們,如果沒有鐵打的身體、堅強的意志力和過人的勇氣,還是別輕易嘗試跳火坑的滋味(笑)!雖然我那親愛的老公在家庭作業上明顯不及格,但在醫療的專業領域裡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醫師,今後還請大家多多支持,珍惜一個願意仔細問診、做身體診察及努力實踐醫學教育傳承的好醫師,千萬別因為不耐久候而抱怨我親愛的老公看診看得慢,好讓我的大醫院小醫師老公每天下班時,都能帶著充滿成就感的正能量開心回家!至於我,仍會在老公認真傳遞的關愛眼神中,持續努力當個稱職的大醫院小醫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