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屆醫療奉獻獎/改寫台灣急救史、革除紅包文化 林芳郁獲特殊貢獻獎

聯合報 記者李樹人、魏忻忻/專訪
林芳郁曾任台大醫院、台北榮民總醫院和亞東醫院三大醫學中心院長。本報資料照片

林芳郁曾任台大醫院、台北榮民總醫院和亞東醫院三大醫學中心院長,執掌過行政院衛生署,此顯赫資歷為台灣歷史上第一人。他在台大急診部主任任內推展「急診到院前救護系統」(EMS),於院外即搶救病患於分秒;擔任台大院長時,革除紅包文化,讓弱勢病人安心看病。他開創的變革,翻轉台灣醫療,至今仍日日夜夜搶救生命無數。

林芳郁拿著林靜芸為他寫的「謝謝你留下來陪我」,開心地笑了。圖/林靜芸提供

林芳郁近年不常出現在公眾眼前,直到今年六月,他的妻子、整形外科醫師林靜芸出版「謝謝你留下來陪我」,在書裡林靜芸娓娓道來夫婿失智五年來的生命歷程。公開病情曾讓林靜芸很掙扎,但她相信林芳郁醫者仁心,會願意以自身經歷幫助更多人。

林芳郁出生於1950年,宜蘭羅東人。父親是開業醫師,他從小耳濡目染,看到父親執醫辛苦,以及病人痊癒後的歡喜及感恩,克紹箕裘,選擇濟世救人。這一做,就是一輩子。

投入心臟外科 全力救心救命

林芳郁和林靜芸育有一對兒女,現為台哥大總經理的林之晨(左後)、整形外科醫師林之昀(右後)。圖/林靜芸提供

台北市建中畢業後,他以優異的成績上了台大醫科,1975年畢業,本於「追求挑戰,做到最好」的個性,立志以醫業救人,投入快速發展中的心臟外科領域。心臟外科是死亡率最高的一個科別,當時台大心臟外科團隊陣容堅強,肩負著「救心、救命」使命,挑戰性十足。

心臟外科醫師收治瀕臨死亡的病人,心臟必須夠強壯,才有辦法面對病人死亡後內心產生的自責及罪惡感。林芳郁指出,那時教授勉勵學生「只要有1%的希望,我們都要全力以赴」。他積極爭取開刀機會,累積臨床經驗,想盡辦法找出拯救生命的方法。

台大畢業後,林芳郁完成醫官預官役退伍後,回台大擔任第一年住院醫師時,他每天早晚悉心巡房,關心病人。曾有13位住院患者集資打造感恩盃,上面寫著「視病猶親」,這是林芳郁踏入醫界後第一個獎座,迄今仍被珍藏,時時提醒他莫忘初衷。

革除紅包文化 造福眾多患者

林芳郁(中間執行手術者)正在為心臟僧帽瓣膜異常的年輕人開刀。本報資料照片

林芳郁剛升主治醫師時,與當時省立桃園醫院內科主任駱惠銘投入電刺激效果、心律不整等動物實驗,成為全球心臟手術輔助定位的研究先驅。1994年兩人發表「簡易中分定位法」,後續研究應用於心房心室傳導異常所引起的心室頻脈病人的術中定位,讓他獲得瑞典EricK. Fernstrom心房顫動研討會「青年研究者獎」。他更師承「現代瓣膜手術之父」法國心臟外科大師Carpentier,專長於心臟瓣膜修復及替換。

1990年代,台大醫師待遇偏低,不少醫師利用休息時間在外駐診,或私下收取病人紅包。林芳郁在當住院醫師時即發起「拒收紅包運動」,2004年擔任台大院長時,宣示「要徹底熄滅紅包文化的餘火灰燼」。台大醫院逐漸掃除沉積許久的紅包文化,這股良性醫療風氣也從台大吹起,進而影響全台灣,造福眾多患者。

改急救程序 OHCA存活大增

運動成為林芳郁退休後每天重要的行程。圖/林靜芸提供

1997年,林芳郁擔任台大急診醫學部主任。那時急診人力短缺,他要求主治醫師站到第一線。他以身作則,成為台大第一個在急診第一線看病的教授。也全力推動「醫院雙軌到院前救護」。

1998年,林芳郁首創在北市推動「醫院雙軌出勤救護社區民眾計畫」,後來更衍生為「到院前心肺功能停止(OHCA)」登錄系統、創傷醫療分級制度等,大幅提高OHCA患者存活率,建立台灣現代緊急救護里程碑。

2008年,林芳郁出任衛生署長,建立許多影響深遠的政策,包括菸害防治法修法與宣導、重視離島醫療病人安全、改革醫院評鑑制度,但發生三聚氰胺事件,為求社會安定自請下台。

之後,林芳郁擔任台北榮總與亞東醫院院長。在台北榮總,他啟動「重粒子癌症治療中心」籌備計畫;在亞東醫院,帶領當時新北唯一的醫學中心走過新冠疫情,成為重症收治堡壘。

林芳郁重視人才培育,在北榮時,募款資助一百位年輕醫師出國進修。原計畫退休後,回台大做相同的事,沒想到突然病倒。為了替夫婿完成這個承諾,林靜芸和家族籌募三千萬元,在台大醫院設立「林芳郁教授醫學教育衛生基金會」,鼓勵執醫二到三年的新世代醫師出國進修,盼重新厚植台灣外科醫學領域根基。

公開林芳郁病情時,林靜芸說:「生病沒有對不起誰。」她相信林芳郁同意她的做法。如今已難問到林芳郁如何看待自己得到醫療奉獻獎,他或許會說,他只是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林芳郁小檔案

年齡:75歲

出生地:宜蘭縣

學歷:

● 台大醫學院醫學系學士

● 台大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

經歷:

● 台大醫院院長

● 衛生署署長

● 台北榮民總醫院院長

● 亞東醫院院長

主要事蹟:

● 心臟不整脈及瓣膜整形手術先驅。

● 加入「中沙醫療計畫」,成為沙烏地阿拉伯醫療團首批醫師。

● 杜絕醫院紅包文化,維護弱勢病人權益。

● 推動公平手術機會分配制度,讓年輕醫師參與重要手術。

● 提升緊急救護品質,開創緊急救護技術員(EMT)雙軌救護制度。

● 引領三大醫學中心,創下多項醫院管理與制度革新。

● 推動教學與研究並重,重視醫德與人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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