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PP談心室/10歲全身冒膿疱痛到撞牆 27年後靠新藥物找回期盼的尋常生活

元氣網 許凱婷、蔡怡真/台北報導
圖/Freepik

對多數人來說,全身型膿疱性乾癬(GPP)是一個既陌生又難以想像的疾病。然而,對37歲的小周而言,GPP伴隨她已長達27年。從十歲開始,她的皮膚會無預警出現一群群膿疱,破裂後的傷口如同烈火焚身般疼痛,還會伴隨高燒、倦怠、皮膚脫屑,不只嚴重影響日常活動與工作能力,也讓她飽受異樣眼光。長期下來,她甚至曾想結束生命來逃脫身心煎熬與歧視,直到近年出現針對GPP致病機轉控制急性發作的生物製劑,且於2024年納入健保給付,小周透過治療才終於擁有了過去從未體會過的正常生活。

十歲發病求助無門,母親買保健品補身體反而緊急送醫

小周回憶,她大約在小學三、四年級時,開始出現皮膚異常,起初症狀並不明顯,一度被誤診為帶狀皰疹。母親為了尋找治療方式,帶著她四處求醫,不僅看遍各大小診所,甚至嘗試民俗療法「斬蛇」,希望能緩解症狀。

在求醫無門情況下,母親甚至購買直銷保健品,來調理她的體質,沒想到反而導致病情大爆發,讓她皮膚佈滿疼痛的膿疱,甚至緊急住院治療。後來經過皮膚切片檢查,最終被確診為「全身型膿疱性乾癬」。然而,確診並不代表病情受到控制,這場與疾病的拉鋸戰,反而才是艱苦的開端。

人生路因症狀飽受歧視,求學座位竟被安排在垃圾桶旁

「最嚴重的時候,皮膚腫脹、發炎,整片膿疱連成一片,痛到無法入睡。」小周描述發病時的痛苦,皮膚不僅是裂開流膿,甚至輕輕碰觸都會產生劇痛。小時候,她常因瘙癢而抓破皮膚,母親只能緊緊抓住她的手制止,嚴重時她甚至崩潰到去撞牆,「那種癢痛交織的感覺,真的讓人無法忍受。」

長大後,小周發現自己容易感冒,並且對許多藥物過敏,連一般的感冒藥和抗生素都可能導致GPP爆發。她苦笑道,「我常會面臨兩難,生病究竟該不該吃藥?吃了會不會更嚴重?」因此,她幾乎全年都戴著口罩,以避免感染。

小周的病況,讓她飽受異樣眼光與排擠。「求學時,因為皮膚會掉屑,老師甚至把我的座位安排在垃圾桶旁邊。」這樣的經歷讓她的重創了她的自尊心,也導致學業發展受到阻礙。成年後,找工作成為另一項挑戰,由於皮膚的外觀,她被客人嫌棄「看起來不衛生」,甚至連一般的體力活都無法勝任。「我的皮膚太脆弱了,傷口隨時可能裂開,熱水、酒精、頻繁洗手都會造成劇痛,這讓我很多工作都做不久。」

為了生計,她選擇與家人一起創業,經營小吃攤,但即使是親密且瞭解她病情的家人,她仍然會感受到病情帶來的局限與壓力。小周說道,「弟弟知道我不能碰水,所以大多數需要洗滌的工作都是他在做。」家人的體諒與幫助讓小周非常感恩,同時,她也理解這種狀態並非長久之計,內心的願望是希望能夠有更獨立的生活,不成為家人的重擔。

身心壓力引發輕生念頭,經歷喪親之痛才省悟

長期承受病痛與社會的壓力,小周數次萌生輕生念頭。「小時候會想,為什麼只有我得這個病?同學們都能正常生活,為什麼我不行?」回憶起國中,她的表哥因為長期心理壓力選擇輕生,當時她目睹家人無法承受喪親之痛,「那一刻,我才明白,死亡不是解脫,而是留給家人無盡的傷痛。」

這段經歷讓她開始學會調適心態,雖然偶爾仍有負面情緒,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正面,她強調,「如果不能改變疾病,至少可以選擇怎麼面對它。」

新治療讓無望盼到希望,從未想過能正常工作生活,為未來做準備

小周的治療之路充滿坎坷。除了確診過程的波折,後續治療的效果也時好時壞,無法根治的現實,更讓她一度陷入絕望。「以前主要是擦類固醇、吃免疫抑制劑,但這些藥物副作用很大,且長期使用會讓皮膚變得更脆弱,」她回憶道。當病情發作時,她幾乎無法正常工作,甚至連簡單的家務都無法完成,這樣的狀況讓她感到無助。

2024年,健保通過針對GPP致病機轉控制急性發作的生物製劑,使得符合條件的病友能獲得補助治療。小周在歷經多次申請後,終於獲得機會,她提到,「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打生物製劑,當時並沒抱太大期待,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她驚喜發現,治療後她的皮膚不再脫皮,也不再發癢,「以前我連洗澡、碰熱水都很痛,現在卻可以正常工作,甚至手部脫皮的情況也消失了。」這讓她鼓起勇氣走出家門,開始在外謀職。「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這是我從未想過的事情。」

然而,這項健保補助僅能提供單次治療,藥效約可維持6至8個月。「我很珍惜這段時間,但心裡也擔憂,如果藥效過了,我是不是又要回到從前?」她坦言,由於這類生物製劑的價格昂貴,若要自費治療,一年的費用可能高達二、三十萬元,這對她而言幾乎是不可能負擔的數字。

「如果這個藥能持續納入健保給付,將能幫助許多像我一樣的病友,不用再擔心病情復發後的生活困境,」小周期盼著。目前,她能做的就是珍惜這難得的穩定期,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並努力為未來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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