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芳／香濃下飯的波羅蜜咖哩

鄰家的波羅蜜今年結實纍纍，一株不特別高大的樹上掛了十多來顆碩大的果實，每每引來路人觀望指點，甚至還有幼稚園老師帶著小朋友在樹下戶外教學。

颱風來臨前幾天，佛心來的鄰家太太送來一整顆，必須雙手出力捧著才接得住的波羅蜜，並且仔細的教我各種吃法。剝開取果生食是最普遍的方式，切開果實之前，記得把刀子兩面抹油，剝取果粒的手套上也要擦點油。

把果肉放入烤箱，上下火180度，每半小時觀察一下，嚐嚐看，達到自己喜歡的口感即可。高溫烘烤過的波羅蜜，水分減少，果肉彈性和脆度剛剛好，風味更加濃郁甜蜜，烘焙過的波羅蜜比鮮果耐放，一時吃不完的話，需要放入冰箱保存，是無防腐劑天然蜜餞的概念。

剝除果肉後的種籽，也可像堅果一樣，用烤或炒、或是用電鍋蒸熟當零食吃。其中，我覺得鄰人建議的電鍋蒸熟法，是最容易的方式。蒸過的波羅蜜種籽吃起來像菱角，而烤過的則會帶有微微巧克力的焦香，嚼感也是菱角一般、粉粉的。

「什麼，波羅蜜可以煮咖哩？」當聽到咖哩的吃法，我還是免不了驚訝，腦子其實是很疑惑的，一時之間難以想像會是怎麼樣的味道。對我來說咖哩是主菜，以鹹味為主導的，很下飯，而波羅蜜是香濃甜膩的水果，本身具備個性強烈的味道，怎麼可能跟咖哩搭配，我的想像力顯然是被鹹甜二分法制約了。

煮咖哩的波羅蜜最好在八分熟的時候摘取，那時甜度還未達到最高點，香味隱隱待發並不彰顯，而果肉已如豐盈的青春，彈性絕佳。為了鼓勵我試做這道料理，大方的鄰居又抱來一顆據她說是還未全熟的波羅蜜。我按照她口授的食譜，開始波羅蜜咖哩的初體驗，粗暴簡單的做法，結果竟是意想不到的勾魂美味，令我驚艷。

粗暴，是指刀殺波羅蜜帶刺的、厚厚的皮層。簡單，則是切開後，整塊也好、剝散開來也行，直接丟入鍋中，加水和咖哩塊燉煮到飄出香味，就這樣，沒有步驟二三就完成了。波羅蜜是氣場強大的獨角獸，不需要紅花綠葉其他配料。若是習慣放入紅蘿蔔、花椰菜、雞豬牛肉什麼的當然可以，但我建議第一次做這道料理，先嘗試原味。

我那位大方的鄰居長期茹素，她教我的是單純的香煎豆包，放在白飯上，再淋上波羅蜜咖哩，把湯汁、果肉、種籽一起淋到白飯上直接開吃。燉煮過後的波羅蜜種籽綿密鬆軟，果肉纖維香濃易嚼，我猜，若不事先告知這是無肉咖哩，說不定有人會問：「這是什麼肉？」

波羅蜜原產印度，它本身揉和著香蕉、鳳梨、釋迦等熱帶水果的香味。煮這道波羅蜜咖哩的過程中，廚房裡飄著印度餐廳的香料味，不同於平日煮食咖哩的味道。我在咖哩中加入兩根沒有辣度的紅椒，提香之外，也增加視覺美感。其實，吃這道超級開胃下飯的料理，需要的是克制力，要不很可能會多吃好幾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