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病平台/我也感染冠狀病毒了!小心,誰都會感染冠狀病毒

醫病平台 符傳孝(紐約大學神經內科教授)

【編者按】這星期我們繼續「新冠肺炎」為主題刊出三篇動人的文章。第一篇是定居紐約將近半世紀「人在美國心在台灣」的好醫師,不幸因為看病而感染新冠肺炎後,寫出他對濟世救人的志業毫無怨尤;第二篇是旅居德國多年的台灣同鄉與讀者分享她所觀察到的德國人面對這場瘟疫的態度;最後我們也有機會傾聽台灣一位在醫院工作的同仁,敘述她參加醫院防疫工作的心得。這是「醫病平台」史無前例地接連三週討論同一主題,希望在台灣正面臨全球病毒肆虐的緊要關頭,這園地可以即時提供更多的心得,幫忙全民共同度過這場考驗。

紐約疫情嚴重,在法拉盛華人社區,一位民眾身穿防護服去藥店取藥。

自2020年1月以來,我參與了紐約中美醫師協會(Coalition of Chinese-American IPA, CAIPA中協)對抗武漢冠狀病毒的工作小組,用中協基金會捐款購買N95口罩等醫療用品,捐給六家武漢地區的醫院,幫助在前線的醫護人員。自從Covid-19大流行,2020年3月1日 證實紐約市首例社區感染後,我們知道應該集中精力在紐約市,武漢地區的疫情災難馬上就會在紐約市重演。但是雖然小心,以為已經學好武漢的痛苦經驗,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那麼快、那麼容易就得到感染。

大約在3月16日星期一,沒有發燒,咳嗽,痰或胸口不適,但我感覺不快。肌肉酸痛、全身乏力、頭皮疼痛,還能夠工作。心想不妙,但因為不是呼吸道的問題,沒有發燒,沒辦法,沒機會測試是否感染冠狀病毒。只好自己觀察。

心想如果感染冠狀病毒,我會是如何得到的呢?

我每個工作日都使用MTA地鐵往返來回兩間診所,晚上也乘地鐵回家。我會從乘坐地鐵得到它嗎?但是自2020年3月1日以後,市政府勸大家在家辦公,人人之間保持六呎距離,地鐵上已經不再擁擠。而且到辦公室後,我也不忘用清潔液洗手。

但是我在3月13日星期五在診所檢查一位三天前突發嗅覺喪失的患者。電話預診時,前台小姐已經問知她沒有呼吸道症狀、發燒。問診時,她一口咬定自己不可能感染冠狀病毒,因為最近她和家人沒有外出旅行,只是她和先生六天前(3月7日),得到流感,幾天就好,已經沒有呼吸道症狀。不過四天後(3月11日),她在做飯時突然注意到自己聞不到任何氣味。事後回想, 她認為自己在3月8日時,味覺就可能已經開始逐漸消失。

那天門診第一次會面,她唯一的症狀只是嗅覺喪失,加上幾個小時前的胸部光片有陰影,沒有呼吸道症狀,根據CDC的指示,不必要戴口罩,我只是洗手、戴手套。以為不需要而戴口罩,會增加病人的心理壓力。會診後,家庭醫生和我都認為病人的嗅覺喪失很可能就是冠狀病毒引起。當天晚上,送她到急診室,因為只有在那裡才有可能檢測冠狀病毒。急診室的檢測,呼吸道病毒,包括流感的測試都是陰性。胸部CT異常,但是放射科醫生不認為是冠狀病毒。最後送COVID-19測試後,她就出院在家中自我隔離。

大約四天後( 3月16日星期一),我開始有些不舒服。但是我們診所工作人員都沒人有感到不適。這位病人不是中協管理的華裔患者,並且只是當天門診唯一的四位患者(十位註冊病人有六位都未出現)。因此,門診候病室沒有幾位病人等候。如果她是病源,其他患者也不會像我那樣和她有近距離的接觸。

從那天開始,我再沒有檢查其他紐約中協的患者。那個星期,我還能穿上防護裝備,檢查紐約大學門診的一些病人,並且能夠幫助中協將包裹運送到醫院。

由於無法得到嗅覺喪失患者在急診室中的Covid-19檢測結果,因此,我與也在我診所工作的神經科醫師兒子決定在3月24日星期二取得冠狀病毒檢測中心的認可,進行我鼻腔後的檢測。幾個小時後,知道我已經得到冠狀病毒感染。3月26日星期三才得到病人的陽性報告,這是在急診室取得樣品送查後的十三天。

因此,我感染冠狀病毒時間線 如下:3月13日接觸SARS-CoV-2的病患, 3月16日(四天後)感覺不適;3月24日,十一天等待後,得到許可,測試陽性,自我隔離一個星期,四月一日感覺好多了。

我很幸運,沒有呼吸道症狀、發燒,不必住院、插管。在測試陽性之後,我一直都待在家裡。只希望那段隔離前的工作,我沒有把冠狀病毒傳給紐約大學和中協的同事、會員。我認為自己下一個星期的測試會是陰性,並且身體會產生SARS-CoV-2冠狀病毒抗體,可以捐獻血清給嚴重的病患,同時我也可以恢復工作。

居家隔離最大的壓力是擔心會不會傳給家人。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冠狀病毒測試會變陰性。自我隔離、洗手是否萬無一失?但是因為不能再檢測冠狀病毒、不能測試冠狀病毒抗體,重回診所是否有可能會感染醫護人員、病患呢?希望能夠趕快回去照顧病患,但又不確定是否成為病源,反而害了要幫助的人,這是最大的心結。

我不認為得病、可能得病,因而可能死亡,會讓我或醫生們後悔步上行醫濟世這條路。這段困難的時期,我們並非盲目的和冠狀病毒抗爭。看到中協上下的忘我表現,尤其工作小組事前對武漢的援助。「禍到眼前」,我們盡量的互助合作,保護社區、病患,保護醫護人員,保護自己。這些正向的思維,知道會多多少少幫助別人,這會讓我們因為能當醫生、醫護人員而感到驕傲。當然,我並非像其他在急診室、病房的第一線醫護人員,沒有適當足夠的個人保護設施,需要分分秒秒的照顧感染冠狀病毒的病人,增加不必要得到感染的機會,甚至可能死亡,心理壓力非常巨大。這才是讓醫護人員心寒、猶豫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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