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割可棄?割闌尾真的是割掉身體「多餘」的部位嗎?

商周出版 文/摘自《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

【文、圖/摘自商周出版《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作者羅伯・唐恩】

闌尾是消化道底部一處懸吊的小肉塊,長度大致等於中指,因此儘管功能乍看之下微不足道,至少以尺寸而言,它是個值得費些唇舌解釋的器官,而且必須費些唇舌才能解釋清楚。

最常被手術切除的器官:闌尾

闌尾是消化道底部一處懸吊的小肉塊,長度大致等於中指,因此儘管功能乍看之下微不足道,至少以尺寸而言,它是個值得費些唇舌解釋的器官,而且必須費些唇舌才能解釋清楚。顯而易見地,心臟負責打出血液,腎臟負責清理血液並協助血壓的維持,肺部負責運送氧氣、清除二氧化碳,那麼闌尾呢?好像就只是懸在那裡。自從三百多年前,人類醫療史首次寫下闌尾切除手術之後,關於它的角色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推測,然而絕大部分都無關緊要。它可能是免疫系統的一部分、神經系統的一部分,或者與激素、肌肉功能有關。其中最主流的觀點,在於它就真的只是吊在那裡,可有可無,一如男人的乳頭、鯨魚突起的後腿骨,都是演化過程遺留下的古蹟罷了。直到最近我們才發現,這個答案錯得離譜。

我們企圖理解闌尾,起始遠在惠勒之前,但多半止於猜測。至於闌尾是演化古蹟的觀點,主要來自切除手術的結果──大部分案例沒有發生任何後遺症。所以基本上,這個觀點是邏輯的總和。至今,外科醫師們(包括惠勒這樣的特例在內)切除過的闌尾已達百萬條之多。他們觀察手術結果的心態,與你觀察住家結構時相去不遠。當你發現拆掉一根礙眼的樑柱後,房子安然無事、沒有倒塌,你便鬆了口氣,除非偶爾大風颳起時可能會擔心一下。而接受闌尾切除手術的病患,看來的確都安然無恙,甚至多數都壽終正寢。既然這房屋結構完全不受影響,自然會推測拆下來的樑柱(闌尾)原本即是多餘的。但闌尾似乎仍有某些作用,起碼有些沒有闌尾的人因此生病了。彷彿我們面對白老鼠與無菌室的實驗結果般,沒有人關心闌尾這個演化遺跡過去的任務──在人類祖先猿猴類或更古老的物種如鼠類,甚至恐龍體內,其作用為何?它的存在是否必要?畢竟有時它比較像顆未爆彈,在某些人如狄恩體內會無預警地爆炸,大聲告訴你:「嘿!我在這裡,快帶我出去!」

然而在許多例子中,單純地將闌尾視為一個退化、過時、無用的遺跡,卻又不盡完善。的確,對罹患急性闌尾炎的個體而言,如果不立刻切除闌尾可能因此喪命,且不分老少。急性闌尾炎在當今整體人類族群的發病率約為十六分之一,而在未接受手術的情況下,其中約有一半的人會死亡。回顧整個演化史,若以此三十二分之一的死亡率推估,加上從不同個體闌尾的存在與否、大小、形狀等外觀來看,此器官應具備遺傳性,否則決定闌尾是否過大,甚至是否存在的基因不需幾個世代的時間即會消失。演化對待萬物皆平等,有致命傾向或使個體變得較衰弱的遺傳特徵,在基因庫中難以保存下來。舉例來說,移居到海洋洞穴生活的魚類,很快就失去了視覺,因為這項功能不僅無用,還是種昂貴的浪費。搬進黑暗之中的穴居魚,在短短數個世代內失去的不僅是眼睛,還包括所有相關的神經迴路,而大腦相對應的視覺區也逐漸退化。假設闌尾如穴居魚類的眼睛般完全無用又浪費,它應該會很快從人體中消失。但出乎意料地,儘管數以百萬人因其而死,闌尾卻依然屹立不搖地存在。顯然,我們必須重新省思它的角色。

從人類的近親猿猴類的身上,我們得以一窺闌尾的真相。如果它只是退化中的遺跡,那麼藉由研究近親體內闌尾的構造或它負責的工作,或許能夠釐清這個器官對人類祖先的重要性何在。正如穴居魚類的眼睛雖然已經失去實質功能,但從牠們的近親身上,依舊可以得知其構造當初對於視覺的重要性。同時,若以上假設成立,與人類血緣愈遙遠的物種,闌尾的重要性應該愈高,例如猴子闌尾的重要性應高於黑猩猩,而黑猩猩闌尾的重要性又高於人類。

.書名:我們的身體,想念野蠻的自然:人體的原始記憶與演化 .作者:羅伯・唐恩 .譯者:楊仕音, 王惟芬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0/10/08

然而科學家從上述研究中發現一項矛盾的事實:人類或與人類血緣接近的靈長類,體內闌尾的構造較其他原始靈長類更為發達,也更為精密。換句話說,闌尾對現代人種的重要性可能高過我們的祖先,可見當初主流的退化遺跡論點似乎完全說不通。除此之外,看似無用的闌尾事實上處於「進化」階段,因為就演化的觀點,擁有發達闌尾的個體可能壽命較長或生殖能力較高,才能使這個遺傳特徵更成功且強勢地保存於基因庫中。問題彷彿回到了原點,既然闌尾不是退化的遺跡,反而演化為愈來愈發達、精密的構造,它勢必有其價值。但那究竟是什麼價值呢?

闌尾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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