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被否定、長大羞辱人...有「羞辱創傷」卻不自覺?探究你的創傷,傷口被看見才會被療癒
不知道你是否有這樣的經驗?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是與伴侶、家人,甚至職場或人際的互動時,發現因為對方的一句話,或是一個互動的場景,突然就引發你的焦慮、憤怒挫折、或是憂鬱自責等相關的負面情緒。
在情緒的當下,你感覺非常差,好像「天地化為零」,只剩下你和這個感覺共處;而你對自己的感受、對世界的安全感,變得非常糟糕,就像困在一個黑暗的洞裡,你不知道該怎麼逃出去。
有時,帶著這個感受,你可能會去攻擊讓你產生這個感受的人,甚或帶回家傷害親近的人;也有可能,你誰都沒有攻擊,只攻擊產生這樣感受的你自己。你充滿自我懷疑與厭惡,討厭著有這樣情緒感受的自己,也害怕別人討厭這樣的你。
或許,你因而逃避這樣的感受,逃到社群軟體、手機遊戲,甚至是食物、酒、性、藥、購物……當中。如果你發現你有這樣的狀況,很有可能,你正是遭遇過「羞辱創傷」的倖存者之一。
什麼是羞辱創傷?
「羞辱創傷」是我觀察到台灣與華人社會的一種常見現象,存在於文化當中,影響我們極為深遠。而本書所定義的「羞辱創傷」,基本來說就是「複雜性創傷後壓力症候群」(CPTSD)的其中一種樣貌。
所謂的「複雜性創傷後壓力症候群」(CPTSD)與常聽到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有其類似與不同之處。最大的不同為,造成PTSD的創傷多半較為單一,例如巨大災難或意外,為單一次的創傷事件;而CPTSD為一連串的創傷事件所造成,時間更為長期、具有持續性。
本書所指的「羞辱」,是使用一些手段,貶低、壓抑一個人的人格特質或自我價值,乃至影響到對方的自尊、對自我的看法,因而使對方感受到羞恥,覺得自己很糟糕。
而「羞辱創傷」,就是在這些羞辱中被傷害、所累積的創傷經驗。羞辱創傷者都有多次被羞辱的經驗,因而造成我們心理、生理的影響,甚至引發身心症、各種生活適應不良或僵化的防衛機轉與生存策略,影響我們與他人的關係。
也就是說,「羞辱創傷」這類的羞辱,多半具有連續性,可能有一次讓我們印象很深刻的經驗,但在生活的其他時間裡,這些「羞辱」,隱微或直接地出現在生活中、在互動的經驗裡。
「羞辱」大多「有目的性」
另方面,在我的實務經驗中發現,這類「羞辱」大多是「有目的性」的。也就是說,施行「羞辱」,可以讓施行者達到某些目的。因此,常看到權力位階高的人用在權力位階低的人,或是在人際關係中,以貶低、壓抑對方的方式勾起對方的「自我感覺不良」的羞愧感,藉此達到自己的目的,讓對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做,從而控制對方、讓施行者獲得控制感。
也就是說,「羞辱」的確是一種「攻擊」,時常用在「展現權力」、「控制他人」,甚至是讓施行者「自我感覺良好」,可以藉由羞辱他人,感受到自己是有力量、可控制他人,甚至可以擺脫自己的羞愧感與得到成就感。
可以讓施行者覺得:「我是比你好的,你是差的」。
那種施行的快感與殘忍,是存在於施行者心裡的。這個快感,卻也是用以撫平施行者內心突然升起的「羞愧感」或「自我感覺不良」的心情。
這正是「羞辱創傷」受害者的常見情緒──他們有著複雜性創傷後壓力症候群者的特徵。
也就是說,對他人施行長期羞辱、想藉此控制他人的「施行者」,很多時候,很有可能也是困於羞辱創傷的受害者。
因此,「羞辱創傷」可說是所謂的「複雜性創傷後壓力症候群」(CPTSD)中十分常見的一種形式,從童年開始,造成我們難以修復的身心傷害。
為什麼要談「羞辱創傷」?
是否要用「羞辱創傷」這麼沉重的詞,我其實猶豫很久。
特別是談到羞辱創傷,很難談到童年、談到主要照顧者與權威,特別是父母與學校老師互動經驗,對我們造成的影響。
身為一個助人工作者,寫書最終的目的,還是希望能夠幫助大家療癒自我與修復關係,那麼當談到「羞辱創傷」,用這麼重的詞定義我們過往的創傷經驗,而這個創傷經驗在我們的文化由來已久,是否會與「情緒勒索」一樣,被誤會我又要鼓吹大家討厭父母、製造對立?
我認為,不論是「羞辱創傷」或是「情緒勒索」,其實都是「關係創傷」的一種。但「關係創傷」這件事,之所以難以修復,是因為在社會中,我們很難沒有壓力地談。
你會發現,如果你嘗試地在社群網站上,分享你以前有關「關係創傷」的經驗,例如被羞辱、被情緒勒索、被控制,而羞辱你、控制你的對象是你的父母、老師、與你不同性別的伴侶……之類,當你分享出來,必然會有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跳出來責罵你。
讀到這裡,你有沒有發現一個盲點,那就是:「可是我分享的是我的經驗,你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老師,或是我的伴侶,為什麼你需要批評我、羞辱我,來否定我的經驗?」
因為,當我們帶著羞辱創傷,對於被批評、自己做得不夠好的線索,會相當地敏感,與人的界限也會不清;在聽到這樣的經驗,而我們沒有清楚的界限時,就會很容易對號入座,感覺被責備的羞恥感上升。具有權力位階較高的人,會使用他們平常最常用來控制他人、孩子的方法:那就是羞辱、攻擊對方。最常見的,就是不願理解對方、無同理心的批評與責備。
因為他們對羞恥感的恐懼,讓他們必須用這麼大的力量去「消滅」說出創傷的這些人,藉此維持自我感覺良好。
而這些人,一定也曾是「羞辱創傷」的倖存者,因此他們才會知道:原來這樣做,是可以傷害與控制別人的、是可以讓自己有力量的。然後他們學了起來,用來保護自己。
進行心理實務工作時,我發現有許多人,雖然看似生活適應良好,童年也似乎沒有遭遇過巨大創傷,但具有CPTSD症狀的人們卻是如此之多,讓我不得不注意到這件事,開始發現「羞辱創傷」的存在。因此,我認為仍必須將這件事、這類因文化與習慣而存在的創傷指出,雖其由來已久,但希望我們能夠因而發現、覺察,停止複製,並從中開始改變。
羞辱創傷隱身在我們的文化習慣中,雖是隱性,卻是幾乎每個人都有遭遇過的創傷,因此不容易覺察到,也容易因為約定俗成而持續。但若開始有一個人開始覺察與改變,就會影響周圍的人,慢慢地,「羞辱創傷」就有機會從我們的文化中消失,走出我們、還有孩子們的生活。
這是我最期盼的。
※本文寶瓶文化《羞辱創傷:最日常,卻最椎心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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