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食依舊/正是時候吃春韭
俗諺「1月蔥、2月韭、3月莧、4月蕹……」春天是最適合吃韭菜的時節,「正蔥二韭恰當時,好向花前倒酒卮!」台灣前輩詩人楊仲佐以蔥韭佐酒賞花,雅興十足;而史上最愛吃、最會吃的宋代大才子蘇軾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口,「漸覺東風料峭寒,青蒿黃韭試春盤」。春在何處?吃口春韭,春在舌間。
韭菜是石蒜科蔥屬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兩千多年前詩經就記載「獻羔祭韭」,韭菜可是上得了檯面當祭品,但韭菜抗寒耐熱,生命力極強,民國作家梁實秋曾形容它是蔬菜中最賤者之一。
韭音同「久」,又有人寫成「久菜」,加上它久生久割不敗,也有人叫「懶人草」、「起陽草」、「長生韭」等。台灣農家約從元旦前後開始採收,往後每隔15到20天採收一次,可連續收割5、6次。
台灣的韭菜是數百年前大陸移民來台開墾時引進,彰化縣產量最大,占了全台七成且全年都能生產。
「韭菜3兄弟」是葉韭、韭菜花和韭黃,葉韭就是一般食用的韭菜,可分白頭和青頭2種,「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葉韭的鮮香與故人情誼給了亡命亂世的「詩聖」杜甫無限安慰。
韭菜花是在花蕾未開苞時,採收其鮮嫩苔株,至於韭黃則是透過溫室或覆蓋黑布等人工介入方式,讓韭菜避光,導致葉綠素較少而呈黃色,葉梢更為柔滑爽口,宋朝陸游就曾大力推薦四川新津等地的韭黃,「新津韭黃天下無,色如鵝黃三尺餘」,足證古人愛吃並致力鑽研農耕技術。
春韭做菜,清代袁枚在「隨園食單」提供食家吃法,「專取韭白,加蝦米炒之便佳。或用鮮蝦亦可,鱉亦可,肉亦可」,不過庶民最常吃的應該是雞蛋炒韭菜了,對岸作家胡竹峰曾形容「綠中透黃,儼然金鑲玉,鑲的還是碧玉,這樣的菜,裝在描金細瓷盤裡,真個有鐘鳴鼎食的氣象了」。
韭菜水餃、韭菜盒子更是我之所好。好的韭菜餃子皮薄餡大,一口咬下,破皮而出的韭香引人垂涎,更講究的還有「韭黃肉餃」,清朝乾隆帝時曾列入御膳食譜。
韭菜盒子更是閩南族群的我的外省「鄉愁」,年少時看到操著非我熟悉的「鄉音」、叫賣著韭菜盒子的伯伯們,總有一種陌名又熟悉的感覺。寒冬中,付了錢,紙袋裡的韭菜盒子飄出摻雜著麥香、韭菜香、肉末香、粉絲香、豆渣香複雜又簡單的味道,是「此心安處是吾鄉」的不得已或得來不易的幸福嗎?
我家往昔過年時,阿嬤會準備清燙韭菜,吃時說「呷韭菜呼你長長久久」,來到中南部,裹麵衣炸韭菜捲的「炸粿」是許多遊子的鄉愁,配豬血湯時更要韭菜增添風味。
以韭菜當主角的還有「蒼蠅頭」,菜名乍看嚇人,其實是以豆豉、肉末和大量切成細段的韭菜花爆火加辣快炒,黑豆豉炒過後又黑又亮,混在韭菜花和肉末之間,就像一顆顆蒼蠅頭,是台灣廚師不捨自家川菜館剩餘的韭菜被棄,靈機一動創作出來,乃川味台菜之光。
晚唐楊凝式人稱「楊瘋子」,留有書法名作「韭花帖」,是他在晝寢乍起、腹中甚飢時,得韭花等珍饈充腹後,為了答謝饋贈美味者寫下的幾行字,「蕭散有致」被譽為天下五大行書之一,與東晉王羲之「奉橘帖」有異曲同工之妙。
「割韭菜」原是股市用詞,形容資源不對等的散戶如韭菜般被大戶反覆收割,其實東漢黃巾之亂前傳出民謠,「髮如韭,割復生……吏不必可畏,民必不可輕」,點燃平民反抗不公不義的精神,黃巾之亂雖以失敗告終,但或許如影視劇「繁花」裡說的,「只有看到未來,才會有未來」。
責任編輯:辜子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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