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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愛吃漢堡、薯條和巧克力

【內容摘自《達爾文密碼:進化論如何解開現代人類生活行為之謎》,作者托馬斯.庸克、薩賓娜.鮑爾,遠足文化】

我們的基因與身體功能是對兩百多萬年的採集狩獵時代飲食的適應結果。我們今天所獲得的食物,從許多方面看來,與舊石器時代的飲食內容相去甚遠,甚至有些食物還會造成嚴重的健康問題。這個認知是否會讓我們倒足胃口呢?當我們咬一口蘋果或是啜一口拿鐵瑪奇朵咖啡時,總擔心致命的疾病會上身?幸好,這樣的掛慮是多餘的。如果我們能正確掌握人體基因遺傳程式(genetisches Programm)如何在各種不同的時期受到環境的影響,以及它與演化的關聯性,那麼就可以為現代社會的健康問題找出解決之道。

一些有助於生物體生存或繁衍的特質,比方說,對某些食物的偏好,演化生物學家稱之為「適應」。這種適應來自於天擇機制的汰弱留強,環境如果發生改變,生物體就必須適應外在情況的變化,不然遲早會被滅絕。不過,生物體也無法任意做改變,因為早先的適應機制是長期演化的結果,它會限制生物體後來演變的可能性。在以下的篇幅中,我們首先會描述人類的飲食行為,並用天擇的角度,也就是用有利於生存的行為或特徵來詮釋這些飲食現象。首先,我們會碰到一些問題:我們該吃什麼?該吃多少?在本章的末了,我們會就如何吃喝的問題來討論性擇的意義。

如我們在前面討論過的,以採集狩獵維生的先祖們為了獲取生存所需的熱量,因此會偏好熟的、甜的、油膩的以及含肉類的食物。這個經過天擇演化的基因遺傳至今仍對我們的口味發生影響:幾乎我們所有的人都喜歡吃漢堡(肉類、含油脂的、甜的)配上番茄醬或美乃滋的薯條(醣類含量高的、甜的、多脂的),或是巧克力與冰淇淋(甜的、多脂的)。有趣的是,速食連鎖店所提供的餐點正好就是舊石器時代飲食的特點。這是速食類型的餐飲在世界各地獲得商業成功的原因,同時也是一些立意很好的飲食建議失敗的所在。從基因的角度來說,這些營養專家的建議否定了既有的飲食模式,又無法提供具同等吸引力的飲食選項做為代替。專家們的意見不只無法對抗人類基因所設定的口味偏好,而且,也與人體在舊石器時代為了應付食物匱乏的窘境而形成的代謝機制唱反調。

採集狩獵時代的人們因為經常處於食物熱量供給不足的情形,因此,比方說,身體會暫時出現胰島素阻抗(Insulinresistenz)的現象,也就是身體中儲存熱量的組織如肌肉、脂肪與肝臟細胞,會對胰島素促進它們攝取血液中葡萄糖的作用發生抵抗,讓糖分在血液中維持偏高的含量,這種現象有利於舊石器時代人類的生存競爭,這也是為什麼全世界許許多多人有胰島素阻抗的基因體質。然而,現在的文明環境已經不再缺少食物,而且每一頓餐食的份量都很多,坊間不只販售特大號餐點,甚至還出現巨無霸餐。於此同時,人類的活動量卻遠遠不足,因為現在的人類不再需要打獵覓食,而是開車去超級市場採買食物。人體持續攝入過量醣類以及缺少活動量,讓原本為了解決食物匱乏的基因適應機制,即胰島素阻抗,反成了健康的威脅。胰島素阻抗原是舊石器時代有利於生存的演化結果,現在卻讓人體無法適應新的環境變遷,糖尿病因而成為現代人類的主要死因之一。

令人驚訝的是,有關當局不僅忽視這個關聯性,還對民眾宣導,牛奶以及富含醣類的穀物具有所謂的營養價值。其實,官方正式的飲食建議往往無益於健康,而且也不符合人類的生理需求。為何會如此?早在古羅馬時代,統治者已經懂得運用「麵包與競技」(Brot und Spiele)的策略,也就是用公款補貼食品和格鬥比賽,讓羅馬眾多的居民不僅可以填飽肚腹,還可以獲得生活的娛樂,藉此維持政局的穩定。當時的羅馬城就已經出現大型的麵包坊,為大量的居民量產由小麥麵粉所做成的麵包。到了中世紀時代,同樣地,歐洲人的主食還是穀類,特別是用小麥和大麥做成的麵包與穀物粥。當時的人民會把葡萄酒、黑莓、芥末等高價食品以及其他農產品拿到修道院換取麵包和穀糧。即使城市在中世紀晚期開始向外擴張,這種物品交換的情形並沒有什麼改變。一般大眾的餐食主要是麵包和穀物粥,粥內則加有豬油、豆類與價格不貴的老牲口的韌肉。相反地,當時的貴族卻可以吃到野生的獵物與新鮮的當季蔬菜,還有蛋類與香料。

用價格比較低廉的穀物做為大眾飲食的主要來源,是人類自新石器時代至今的飲食主軸。穀類構成一般飲食金字塔中最廣的那塊底部,就連基督教致力於解決飢餓與貧困問題的慈善組織「施世麵包組織」(Bread for the World),也以麵包為命名。他們努力的目標是要讓所謂的發展中國家的人民有足夠食用的米糧與穀物,這是低成本的援助方式,其實,如果能力與情況許可,我們認為,該組織也應該致力於有品質的賑濟,也就是提供高價格與高價值的食物。做為進步的工業國家的人民,我們不應該過早認定自己的生活已經安全無虞,其實,我們當前的飲食內容與古羅馬時代奴隸食物的相似性頗高,而且高出我們一般的預期:羅馬城的工人們總是拿著穀物,自行磨成粉,再做成餐食;那些戴著鍊銬的奴隸吃的並不是未經加工的食材,而是已經烘培好的麵包、品質較低等的橄欖以及用醋調理過的蔬菜。這些古羅馬下層階級的餐食,總會讓我們想起現今在超級市場裡那些廉價量產的烘培品、淡而無味、無法引起食慾的蔬果種類,或是一些罐頭、調理食品和品質較差的肉類。

每個人可以自行決定,是否該正視歷史與演化生物學的事實,還是要相信某些專家的說法,期待他們能對前面所描述過的飲食現象提出合理的解釋,並且成功地解決人類的文明病和過重的健康問題。人們也可以繼續信任官方的飲食建議,不過這些建議背後的目的已經很明顯:為政者要讓許多人以相對划算的價格填飽肚腹,他們並不重視食物的質,只是想用食物的量來敷衍老百姓。當然,這會對人們的健康和生活品質造成許多嚴重的後果。在這裡,我們還是認為,可以把達爾文演化論以及一些現代演化學的理論與觀點應用在日常生活中,而且,應該會出現許多超乎人們預期的正面成果。為了引起人們的注意,我們把這種演化論的運用稱為「舊石器時代人類生猛的精力」,也就是把人類自舊石器時代兩百萬年以來所成功演化出的力量應用在當今的文明社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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