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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二三事/自體肉身實驗

【聯合報/記者張耀懋/整理;諮詢/美國耶魯大學附設醫院內科醫師劉沛昌、執業律師胡宗典】

負責生產新流感疫苗的國光生技公司總經理魏逸之表示,疫苗生產後,他會第一個施打,全公司員工也會跟進。

見(2009-08-01.聯合報.A1版.要聞)

最初心導管 德醫師自插

自體肉身實驗常是醫學發展關鍵性的臨門一腳,雖然有些實驗方式不值得鼓勵,不過,許多研究者倒是前仆後繼。1929年一天晚上,柏林大學年輕住院醫師福斯曼(Werner Forssman)正在醫院值班,趁著醫院四下無人,先將自己局部麻醉,腦子還清醒,行動也還可以自如。然後他將自己的肱靜脈切開,拿著一條導尿管沿著靜脈塞入。像是將一根鉛線穿進長長的吸管般,他用另一隻手慢慢將這條子管向心臟方向推進了70公分。

趁著神智還清醒,走到20公尺外的X光室,打開機器為自己照了一張心臟部位的X片。這張X光片清楚看見那根導管沿著靜脈穿進心臟,X光片證明導管已進到右心房裡。

為什麼福斯曼要做「傻事」呢?要從更早前說起,醫學界約一百年前就相信,因人體所有血管相連,若拿著一根細長管子從靜脈穿入身體,一路將管子往上推,最後一定可以到達心臟。也就是說,這管子就可扮演外界與心臟溝通的「直通隧道」。可以從體外打入藥物直達心臟,也可以準確的測量心臟附近的血管壓力,甚至打入顯影劑看心臟附近血管的阻塞情形,這就是現代心導管的雛型。

雖說如此,那個年代醫界也普遍相信,任何外來侵入性物直接碰觸心臟,必將引發心室震顫,受試者會立刻死亡。因此,裝一條「直通心臟隧道」,始終只是想想而己,未曾付諸實行。

福斯曼為了駁斥這猝死的想法,就拿自己身體實驗。當年他將這歷史性的X光片寫成論文發表後,立刻造成轟動,也促成心導管的發明。不過,福斯曼這個冒險舉動,各界無法認同。他隨即被以「從事危險研究」名義,遭醫院開除,在心臟科待不下去,被迫轉成泌尿科,一路顛簸行醫,二戰時還曾被美軍俘虜。直到1959年,他因為這大膽的發現,得到諾貝爾醫學獎的肯定,也被尊稱為心導管之父。

臭湯入肚 證明胃酸有幽菌

近代自身實驗名氣最大的是巴瑞馬歇爾(Barry J. Marshall)。過去醫學界一直堅信,充滿胃酸的胃,對任何生物而言,都是惡劣的環境,應無細菌可以生存。一百多年前,德國一位著名的病理學家還做了多次胃切片實驗後聲稱,胃裏絕無細菌存在,因他名氣大,後來即使有人從屍體解剖中發現幽門桿菌蹤跡,也被他指為實驗室汙染,未獲認同。

1984年,年輕的巴瑞馬歇爾取得了醫院同意後,喝下了帶有幽門螺旋菌的臭肉湯。前3天,都沒什麼問題;稍後他逐漸感到惡心並開始嘔吐;他妻子也抱怨他的口氣腐臭難聞。

10天後的切片檢查證實,幽門螺旋菌已在他的胃孳長,他的胃壁因胃炎而紅腫成胃潰瘍。這結果足足花8年時間後,醫學界才逐漸接受;1993年,科學家又從非洲甘比亞地區的小孩糞便中,培養出這隻細菌,證實人類可能經由糞口接觸感染,再傳給下一個人。為何幽門螺旋桿菌可以長期活在胃酸環境,而不被「酸死」呢?那是因幽門桿菌可分泌許多不同酵素,化尿素為鹼性的氨,像防護罩形成保護膜,逃避胃酸的傷害。這結果也徹底改變醫界對胃潰瘍的治療模式,馬歇爾與他的老師華倫也在2005年獲得諾貝爾醫學獎肯定。

這類種高風險的自身實驗,其實與自傷、自殺的型態類似,由於自身同意阻卻違法,可以免除刑責。不過,在人體試驗的倫理與道德的考量中,自身受害程度與試驗所獲科學利益間常需做一衡量;避免過分強調無傷害,綁住各種傷害實驗的遂行,另一方面,也為免求科學新知,把人當作當白老鼠般,榨取利益。

【2009/08/05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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