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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奉獻獎/83歲連日清 「蚊」風喪膽

感恩,再出發!
感恩,再出發!

【聯合報╱記者張耀懋專訪】

即使83歲,連日清還在研究蚊子。 圖/連日清提供
即使83歲,連日清還在研究蚊子。 圖/連日清提供
當醫療奉獻獎要訪查連日清時,他人正在非洲大陸的天空上,那是西非上一個叫普林西比(Principe)的小島。

他得先算好,才搭得上一周一班次的小飛機或夜班船。小飛機要一個多小時,夜船就得顛個整晚,才到得了聖多美普林西比共和國的聖多美島,這裡才有國際航班,飛3個多小時到葡萄牙的里斯本,過境一晚,趕上第二天清晨航班,飛5個多小時到阿姆斯特丹,再轉機飛15小時到台灣。

單在機艙內,他就需待24小時以上,加上轉機、待機,連日清若周五上午從辦公室出發,順利的話,周日下午應可進家門。

他告訴我飛這趟旅程時,83歲。從76歲開始,他每年要飛個兩三趟,拚醫療外交。

「蚊人」(Mosquito Man)封號絕非浪得虛名,讓身陷瘧疾反撲的聖多美總統欽點他再馳援,八旬老帥親征,依舊讓聖多美的瘧蚊聞風逃。

原本家庭富裕的連家,在1915年的鼠疫中死了5人,家道中落,1927年出生於台北市大稻埕碼頭的連日清,就在貧困環境中長大。身為長子,也要幫忙拉拔14個弟妹。高等科畢業後,學校介紹他到台北帝國大學熱帶醫學研究所當臨時雇工。這一段如金庸筆下大俠習得一身好本領的奇緣,奠定他「一代宗師」的地位。

他「拜」在恩師大森南三郎的門下,其實連入門弟子都說不上。他主要工作就是清鳥糞、整理玻片。大森南三郎看他工作認真、負責、天資聰穎,便要他整理文件、學英文及打字。

大森南三郎,也是當時瘧蚊研究的翹楚,實驗室裡往來無白丁;討論的、研究的盡是台、日及東南亞最頭痛的防瘧大計及各種瘧蚊知識。連日清在大森南三郎的實驗室看了很多標本,整理很多文件,開啟他懵懂的「瘧緣」。

即使83歲,連日清還在研究蚊子。 記者游順然/攝影
即使83歲,連日清還在研究蚊子。 記者游順然/攝影
「你不要打字了!」這天,大森南三郎嚴肅地對他說,「打字機聲音太吵,會干擾到我和訪客的談話。」大森南三郎一向嚴格,對連日清倒是欣賞有加。「這樣吧!如果有訪客來,你就不要打字,專心聽我們說話就好。」大森南三郎體貼地給連日清方便。這是連大森南三郎的入門弟子也沒有的待遇。

就這樣,少年連日清像讀著上乘武功秘笈般地,每天整理當時瘧疾防治的第一手文件及標本,囫圇吞棗、似懂非懂地記下瘧蚊知識;也在大森南三郎與訪客「高手過招」的交談中,印証並對照不經意烙印在腦海中的瘧蚊檔案;這情節猶如「天龍八部」段譽在枯榮大師身邊,強記六脈神劍圖譜,一邊對照六位大師以六脈神劍與鳩摩智對招的情節,少年連日清就這樣開啟他的「蚊路」。

1944年,大森南三郎出差至南洋兩三個月,由森山忠光代理,連日清手頭無事,便問可否練習鑑定蚊蟲。森山也不以為意。想不到連日清無師自通熟練地操作起顯微鏡,半小時後就將十種蚊蟲鑑定出來。驚訝不已的森山不露聲色地再隨意抽個10片蚊子標本試他,想不到連日清居然還是全數鑑定出來。

「這孩子不能再讓他打字了!」森山在大森南三郎回來,即向他推薦這「少年蚊人」,大森南三郎本就有意拉連日清進實驗室,這一次真的改變了連日清一生,也讓台灣、甚至全球多了一位「蚊人大師」。

連日清小檔案

1927年出生於台北大稻埕,排行老大。下有14個弟妹,14歲進入台北帝國大學熱帶醫學研究所擔任臨時雇工,遇上恩師大森南三郎先生,從此與蚊結緣。

1965年,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台灣為世界第一個瘧疾根除地區。連日清也累積他多年的研究於1969年取得日本長崎大學醫學博士。在此之前,連日清從未進過昆蟲相關的學堂一天,最高的正式學歷是:師範學院(現台師大)英語系。

1987年率團壓制台灣南部的登革熱,1993年在金門等離島地區調查鼠類傳染疾病並協助滅鼠,1997年再度受邀,親赴西非聖多美戰蚊至今。

終其一生與蚊為伍,也贏得「Mosquito Man」(蚊人)的美稱。

瘧疾 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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